第45章
水至清则无鱼, 世人性情百态,老夫人也从未妄想过家中全是明理良善之人, 一直都想着,只要掌舵人明理,把握住大的方向, 纪家便不会倒,余下的人, 只要不过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万事不要计较太多。 可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不计较, 她就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老夫人没有直接去找大夫人, 而是在等纪明然,大老爷,纪明然。 纪明然接到消息匆忙从外面赶回来, 进到老夫人主院时,发现院中丫鬟婆子恭敬敛声,整个主院鸦雀不闻, 顿了顿脚步, 然后快速进内。老夫人端坐上位, 双唇紧抿, 有些浑浊的眼竟凌厉的看着纪玉然。 纪明然上前,请过安便道:“目前匆忙唤儿子回来,可是有什么事?” 老夫人没直接提, 凝神看着纪明然。这是自己的大儿子,他无心朝事才气也不甚出众,这也没什么,反正纪家一代只有一人入朝,他爱山水野鹤爱便是了,只是他到底是长子,所以给他配了精明能管理家事的媳妇。 谁知道,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也不提这事,而是问道:“年下玉影就满十五了,关于她的亲事,你想过吗?” 纪明然不解皱眉。 被老夫人一道急令马上归家,院中气氛沉重,纪明然心中想过了无数,觉得一定是发生了大事,结果,问玉影?这个女儿性子弱,虽是父女,但相处并不多。心中杂念甚多,但纪明然还是很快回话。 “玉蝉亲事还未定,母亲怎么问上玉影了?” 老夫人一错不错地看着纪明然,见他疑惑不解,是真的不知道,心中火气滕地一下就冒了出来!你不理事就不理事,可你房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居然不知道?!啪的拍了一声扶手,“我若是不问她,玉影都被人给卖了!” 纪明然大惊。 “母亲说这话是何故?!” 老夫人将事情如数说了一遍,纪明然听完后已经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呆呆地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被气的了不得,“若不是玉影今日被逼急跑来跟我说了,我还不知道她们竟还想着这样的勾当 “纪家什么时候轮到卖女儿来求荣了?!” 老夫人一下子起身,看着纪明然,冷冷道:“这次我不找她发作是给你留面子,你是长房男子,她是你媳妇,玉蝉玉影是你女儿,这事你自己处理。”顿了顿,眸色更厉,“若是你处理不好,这个恶妇,你,还有整个长房,别怪我把你们的面子里子都丢在地上踩!” ………… 纪玉影离去后,苏宓一人独坐窗前,遥望杨柳嫩枝中的睡莲池,脑子里的思绪很乱。兰玖今晚会不会来?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他说的三个月,那他是不是三个月后才来?还有那个,他,他的伤还好吗…… 苏宓思绪又乱又杂,既盼着夜晚早点来,又想着不要那么快天黑。 苏宓心情再乱,金乌还是渐渐西坠,苏宓看着远处夕阳缓缓隐入山巅,火红晚霞连天一片,又漂亮又绚丽,繁杂的思讯一瞬间空白。春兰无声入内,见苏宓神思恍然遥望天边,皱眉,姑娘怎么了? 都在屋子里呆一天了。 只是春兰和苏宓并不亲近,这位姑娘好伺候,人也好说话,可看着柔,实则跟任何人都不亲近,也不敢随意询问,只是轻声道:“姑娘,该收拾了,老夫人那边要传晚饭了。”苏宓回头,应了一声好。 谁知苏宓刚刚洗漱好准备去老夫人主院的时候,已有人送来了饭菜,那送饭的妈妈道:“老夫人今日身子不爽利,各房都在自己屋子里用饭,也不用过去那边请安了。”老夫人出事了?苏宓忙道:“妈妈可知道老夫人怎么了?” 妈妈摇头,道:“并不清楚。” 老夫人对苏宓是真的好,苏宓自然忧心她,连晚饭都没用,直接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主院的人并不敢拦苏宓,苏宓很容易就进了里屋,然后就看老夫人披头散发卧在床上,脸上皱纹似乎更深,整个人苍老了不止一点。 心一酸就扑了过去。 “您怎么了?!” 看到苏宓脸上真切的担心,老夫人忙道:“我身子无事,只是心情不好,你不要过于担心。”神情虽苍老,但说话气息健朗,并无明显病弱之态,苏宓这松了一口气,坐在床边,道:“可是因为玉影的事情?” 苏宓和纪玉影交好,她知道这件事情,老夫人并不意外。 点头。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自然是愤怒的,纪家门庭清正,竟出了这样的恶妇!可是愤怒过后,却是自责,这个媳妇,是自己做主聘来的。当年初见时,觉得她性子果断亦有管理下人之风,堪为长房宗妇。 谁知竟眼瞎到了如此地步! “我竟如此眼瞎,纵容这个恶妇,毁了玉蝉玉影的一生……” 太过自责,眼早已噙泪,苏宓忙握住她的手,劝道:“人心最为难测,谁都不知道至亲之人后面会变成什么样子,这事真的不怨您。”又道:“大姑娘我不知道,但是玉影却是因为您才得到了新生,她的一生以后会走的很顺遂,您救了她,没有毁她的一生。” 也是因为您如此做,我才想通了很多事情。 如何没有毁呢?如果当年自己坚持把玉影抱来养,她的性子也不会这般懦弱,纵然自己擦亮眼为她寻了一个好夫君,若她自己不自立起来,她的一生还是毁了!这些话老夫人没有对苏宓说,只想着还有一两年时间,能将玉影的性子给掰回来。 勉强笑道:“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我明日就能缓过来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老夫人就赶苏宓回屋用晚饭,苏宓见老夫人确实无事只想静一静,便也不再多言,又说了两句就起身告辞了。出来时,天幕已黑,月牙若隐若现,苏宓看着天际片刻,忽然一怔,兰玖是不是已经过来了? 想到这,苏宓有些急切,拒绝了丫鬟婆子的相送,踏上了□□,虽然现在已无烈阳,但从□□回流芳院省一半的路程呢!纪家□□多,夜晚也并不幽暗,枝丫都坠了精致小巧的灯笼,萤火之光添了数分趣味。 苏宓无心美景,只埋头赶路,眼前却突然挡了一个人,苏宓一顿,抬头看去,然后惊得后退数步。 “嘶!” 衣裳凌乱,衣领袖口都被扯烂,披头散发,金簪遥遥挂在发间,脸上更是青肿,昏暗的烛光都能看出清晰的巴掌印,苏宓骇得无法,那人道:“这下你满意了?!”苏宓小心探身,终是看清。 竟是大夫人! 苏宓:“您怎么了?” 大夫人抬头,怨毒的眼光直直地看着苏宓,直把苏宓看得寒毛倒竖。 “玉蝉要配一个三品官的次子,玉影不听我的话,纪明然还要休了我,这下你满意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错!你为何要害我,为何要害我!” 苏宓:……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但是现在大夫人神色癫狂似已疯魔,苏宓不愿也不敢与她争辩什么,只默默后退,谁知苏宓的沉默大夫人竟当成了默认,又见她想要逃走,心思愈发的怨毒,纪家都要休了自己了,还顾什么脸面! 竟是一瞬间拔下头上金簪,就向苏宓扑了过去。 “你毁了我的好日子,我也要毁了你!” 小狐媚子,就是这张柔弱的脸骗了所有人,我今日便要将你的脸毁了! 金簪子在夜色烛光中划出一道金光直直对苏宓的脸挥了过去,苏宓忙大步后退,正要张嘴唤人,却看到一个人影从树上跳了下去,一个飞踢就把大夫人连人带簪子给踢了出去,大夫人飞到地上一声闷哼,然后没了动静。 “姑娘,你没事?!” 迅速转身去看苏宓,苏宓被刚才扑面而来的恶意给吓白了脸,喘着气半响后才回神,声音颤抖,“云,云暖?”云暖见苏宓如此,怕她被吓得失了魂,不再多说一句话,弯身抱起苏宓就迅速回了流芳院。 云暖抱着脸发白的苏宓回去后惊呆了一众人,云暖却顾不得其他人的反应了,将苏宓抱回里屋放在床上,沉着脸迅速道:“安魂汤!”又一边迅速写了一封信,放了一个信鸽出去。 熟悉的围绕萦绕鼻尖,苏宓慢慢从惊吓中回神,眨了眨眼睛,直直看向守在床边的云暖,动了动嘴唇,竟一下子起身,云暖一惊,正要说话,却听得苏宓问道:“你什么时候跟在我身边的?” 云暖:“姑娘入纪家的第一天,我就在这了。” 但是这个不重要!忙道:“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是不是被吓着了?”云暖又急又怕,若姑娘再在自己手上出了什么好歹,不用皇上吩咐自己就以死请罪了! 第一天就来了? 所以。他确实一早就知道自己在纪家,那个时候,他还在生气,他没有马上来见自己,可是安排了云暖一直守在一边。 明明是很贴心的事,苏宓的眼泪却一下子落了下来。 云暖一直看着苏宓,见她竟落了泪,心里慌得不知如何才好,正要骂安魂汤怎么还不送过来,却听得苏宓说。 “云暖,你让他来一次好不好,我想见他……” ………… 兰玖从议事殿出来时,夜风阵阵,入夏了,这夜风也是恼人的,兰玖站在廊下,仰头看着月牙被若隐若现的乌云浅浅遮盖,看着看着月牙就变成了苏宓的脸,眯着眼看了半响,没心没肺的小东西这会在干什么? 想到这,兰玖抬脚便想出宫。 脚刚迈出一步就停住了,静立片刻,又转身去了书房。 朕也是有脾气的! 先晾她一天再说,让她去找野男人! 及至回到书房,在门口并没有听到某人的念书声,兰玖抬脚,径直就走上了里侧,然后就看到了徐太医抱着书窝在墙角,头一点一点,正在打瞌睡。兰玖走到他的面前站定,道:“哈喇子流出来了。” “吸!” 徐太医利索的溜了一声,然后毫不犹豫道:“怎么可能,老夫睡觉从来不流口水!” 兰玖挑眉,凉凉地瞅着他。 半响后徐太医才彻底醒神,唔,怎么觉得有点冷?然后才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兰玖,惊得一下子从地上蹦了起来,见鬼,不是朝事都处理完了吗,皇上怎么没有去找苏姑娘,怎么还回来了! 这一天真的过得苦不堪言,就因为多嘴说了几句,就念了一天的书。 一天! 还要声情并茂!!! 兰玖冷哼一声,正要说话,云墨拿着一封信进殿,上前双手呈上,“皇上,云暖传过来的。”兰玖从徐太医身上收回视线,接过信。 徐太医:感谢云暖,感谢苏姑娘! 兰玖先是皱眉,心里想着小东西又怎么了,结果将信看完后整个人都怒了,如有实质的冰冷连云墨都抖了抖,更别说徐太医了,双腿早就软了!兰玖几乎看完信就大步直接朝外走,云墨迅速跟上。 徐太医:…… 感谢苏姑娘,你可一定要长命百岁! 从皇宫到纪家,兰玖一路狂奔,只用了半刻钟的时间。云暖察觉到来人的时候,回身,皇上来得这般快?心里这样想,脚步迅速的迎了上去,“皇上。”兰玖摆手,看向站在湖边的苏宓,只看着她的背影,头微垂。 皱眉道:“不是说吓失魂了吗,怎么还在湖边?” 云暖道:“当时姑娘话都说不出,过一会便好了,她执意要来湖边。” 兰玖默了默。 “你下去,将那个毒妇控制住,别让她死了。” 云暖:“是。” 云暖离去,兰玖却并未上前,而是站在身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苏宓的背影。她一直很纤细,长发既浓又长,在床间时青丝总能铺满一床,兰玖是爱她的长发的。可是现在,长发披散,将她单薄的身子全数裹住了。 夜风拂过,发丝微颤。 这一池睡莲月华下添了几分幽幽,她站在湖边的身影更缠满了孤寂无助。 你在想什么? 苏宓在回忆当初。 今晚月色并不好,天上乌云若有似无,连月华都隐了,夜风越来越盛,似要下雨了。可苏宓看着不远处的那朵似粉还紫的睡莲,花苞已放,花瓣被夜风吹得轻颤,像,像极了,苏宓有些恍惚,分不清是现在还是当初。 兰玖爱莲,宫中随处可见片片莲池。 每到初夏睡莲初开时,兰玖总会和自己坐一叶小舟才湖中,也不晃浆,风往哪边送,小舟就往哪边荡,两人也不甚交流,就静静在湖中摇曳,鼻尖都是睡莲的味道,既香又淡。尽兴后离去时,兰玖总会折上一只初莲送给自己。 像,真的太像了…… ………… 兰玖一直站在苏宓背后,她一直不动,兰玖就一直不上前。不知多久后,苏宓动了,竟是抬脚往湖里而去,这一瞬间,兰玖心脏停摆,似乎又回到了当年,打开房门那一刻,看到她躺在血泊中的尸身。 那一瞬间,只觉寒冰迅速包裹全身,连呼吸都忘了。 “你干什么!” 暴怒的声音响起,手腕被紧紧拽住往后彻,巨大的力气让苏宓踉跄倒退了数步。苏宓诧异抬头,就看到了极怒中的兰玖,手腕被紧握的刺痛也不及他脸上的冰冷,俊美的脸已经冰铸,紧绷着脸。 “你又想轻生?” 又想轻生? 苏宓有些茫然,忽觉脚上凉意,低头看去,鞋面已被池水侵湿。刚才一直看着那朵睡莲,看着看着,就想把它给折下来,若是送给兰玖,他会高兴?结果竟然无知觉向湖中走去了么? 苏宓的垂首不言被兰玖当成了默认。 忽然就觉得有些累了。 紧紧抓着苏宓的手也松开了。 手腕失了灼热的大手,苏宓回神,抬头看向兰玖,却在一瞬间停止了呼吸,痴痴地看着兰玖。这个男人,他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他从来都是强悍,从来都是无所不能的,相伴多年,苏宓就没看过哪件事让他难办。 可今天,居然在兰玖脸上看到了无力。 无力…… 月牙终于被乌云掩盖,夜色浓重异常。不知何时,苏宓的泪迅速聚集,双眼模糊看不清兰玖的脸,只看到他黑色愈浓的眸,那里风暴聚集又黯然失魂。兰玖看着苏宓,看着这个自己守了多年的女人。 她的容颜自己是如此熟悉,她一抬眉自己就知道她要做什么,这个女人刻在了自己的骨子里。 可是,却是越看越无力。 “你还要我怎样?” 瞬间暴怒,一脚将脚边碎石踢向了湖中,静谧湖面泛起数个涟漪。 “你还要我怎么做,我还要怎么对你!!!” “你的心为什么那么狠呢!” 因激动,因暴怒,兰玖脸色浮现狰狞,并不俊美,十分骇人。 苏宓的眼泪终落下。 苏宓是怕兰玖的,他生气的样子实在是太骇人,哪怕兰玖从未对自己生过气,哪怕自己只是无意间看到他对旁人发火。这是兰玖第一次对自己发火,也是第一次对自己大喊,第一次直面他的怒气。 可是苏宓哭,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想到了一件自己再不愿意回忆的事情。 在宫里那一个月,兰玖没有出现的一个月,万念俱灰,直接一死了之。死后再重生,一直将这件事埋在了心底最深处,因为太痛了,不愿意去想。去兰玖重逢后,他并无怨气,甚至一如往昔,提都没提过那件事。 自己就更不愿意去想了。 可是现在,想到兰玖可能是喜欢自己的,他那时看到自己的尸体,他有多难过?本是猜想,可看到兰玖现在的模样,苏宓已经确定了,确定了他喜欢自己。 也确定了,自己当初让他多难过。 结果他还是来找自己了,甚至提都没提过那件事。 想到这,苏宓哭的更厉害,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兰玖静静的看着苏宓哭,心中浓烈的情感让兰玖喘不过气来,想要抱一抱她,手臂抬在半空却是无力放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不知何时,眼眶也润了。 “我没有想轻生。” 苏宓抬头,对上兰玖的眼。 “我在想你。” 刚才苏宓往湖边而去的行为让兰玖骇得心脏骤停,而现在,简简单单四个字,兰玖呼吸再次停摆,而这次,不是惊骇,而是激动,因激动,因不可置信,兰玖凝神等着苏宓,看着苏宓,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在想你,想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苏宓仰头看着兰玖,努力想笑,可是嘴角怎么也勾不起来。 “我无家世,无才德,不仅不能帮助你任何事情,还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又任性又小性,还自私,从没为你做过什么,甚至笨到你做了什么我也发现不了,这样的我,你为什么会喜欢呢?” 乌云不知何时又散去了,月牙再现天幕,月华浅浅印在苏宓脸上,将她的苍白,脆弱和自卑清晰的印入了兰玖的眼底。兰玖看着她的泪,慢慢伸手,曲指为她拂去泪痕,动作很轻,可这样的动作惹的苏宓哭得更厉害了。 将兰玖的指迅速染湿。 兰玖:“总结的很到位。” 兰玖:“确实又笨又傻,身份还麻烦,谁接手你都是一地的麻烦,不仅要哄着你,还要解决你身后的麻烦,又忙又累,到了,连句好话都听不到。” 苏宓:…… 拂泪痕的手忽然锢住苏宓的下巴,手一抬,定定看着苏宓的眼,黝黑的凤眸浓墨滚滚,嘴角却是笑着的。 “朕瞎,朕就看上/你了。” “朕看不得你哭,既然看不得,就不让你哭了。你这么蠢又这么麻烦,旁人是接不了你的,你一定会哭的,朕只有牢牢的把你抓在手里了。” 兰玖忽然松开苏宓,退后一步,目光定定的看着苏宓。 “我不需要你懂事,我不需要你管理后宫,我不怕你给我带来的任何麻烦,我可以解决这一切,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怕你的心门不开。” 顿了顿,声音竟有些颤抖。 “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现在换我问你了。” 苏宓:“什么?” 兰玖袖中的手早已紧握成拳,这么多年的执念,这么多疯狂的事情之后,终于要有一个答案了。 “你呢?” “你喜欢我吗?” 喜欢兰玖吗?根本不用再想。苏宓上前两步走到兰玖面前,仰头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熟悉的模样,看着这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男人,这次不用自己努力,嘴角就自己上扬了,苏宓伸手,攥着兰玖的衣领。 兰玖顺着苏宓的力气弯身。 苏宓垫脚。 吻上了他的唇。 “……喜欢。” 这一刻,兰玖听到了花开的声音,顽石开花,比睡莲初绽时美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