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节
简欢没有再问，转身盯着手术室。 不会有事的！ 一定不会有事的！ 算算孩子已经快足月的，就算现在生下来也不会有事的！ 倩倩更不会有事。 “简欢！？”赵元杰惊恐地喊了她的名字。 简欢看向他，却见他正看着自己脚下。 霍云湛也就在旁边，她说让他离她远点，他便没有靠的很近，但目光也没有离开过她，不过却也只是注意着她的脸色，并未往脚下看，她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很担心而已。 可是…… 简欢低头看着自己脚下。 霍云湛立即上前。 身下的地面已经漫开了一摊水迹。 简欢愣了愣，慢慢地抬头看向走过来的霍云湛，也慢慢地回过神来这水到底是怎么回事！“霍云湛……” “别怕！”霍云湛搂着她，“来人，快叫医生！” 简欢被推进了产房了，也从先前羊水破了也毫无察觉到现在的痛的好像身体里有把刀子在一刀一刀地剐着自己似得。 很疼很疼。 可是她没有叫。 孕妇手册上说，多余的痛呼只会消耗生孩子的力气，若是把力气消耗光了，到时候生产没力气了，麻烦也会多了起来。 她已经让孩子受了罪了，不能让他在最后关头也受罪！ 她咬着自己下唇，几乎咬出了血来。 “别咬自己！”霍云湛也进了产房，本来就不好的脸色现在更难看了，青白青白的，让人看得心惊胆战，好像是随时随地都会晕倒似得。 不过产房里面的医生护士却不以为意。 这准爸爸进产房的，没几个能有好脸色的。 不倒下已经很不错了。 简欢却知道他不仅仅是担心的，她没看到那时候他到底帮她挡了什么，可声音很大的，就算是当时她耳朵嗡嗡作响，可还是听到了。 她觉得自己疯了！ 不然怎么会想这些？！ 现在她该想的是孩子才是，除了她的孩子，其他都是狗屎，他这个骗了她把她耍的团团转让全世界都认为她是小三她孩子是野种让她重蹈她母亲的覆辙再制造他孩子悲剧的男人是死是活和她有什么关系？！ 他待在这里做什么？！ 他凭什么呆在这里！ “你滚——” 委屈愤怒交织在心头，倒是让痛楚减少了几分。 可她宁愿痛！ 简欢哭了，“你走！” 霍云湛也红了眼眶，“别生气！现在别生气！以后都听你的，现在听我的话，别生气！小欢，别生气……” “滚——” 宫缩加剧。 “以后再滚。”霍云湛伸出了自己的手臂，“小欢，咬着我的手，不要咬自己！” 简欢恨上心头，一把抓着他的手便咬了下去，狠狠地咬着，越痛咬的越用力，咬死他！咬死他！让他骗她！让他骗她！咬死他—— 连日来的委屈化作了泪水，决堤一般涌了出来。 让他骗她！ 让他骗她—— 霍云湛你这个该死的混蛋！ “宫口开了！开始用力……”医生开始喊了，对于他们夫妻之间的对话也没大惊小怪，生产的时候没有哪个老婆不恨老公的，咬人揪头发这些都不是事儿。 不过霍云湛面不改色地让简欢咬着，也还是让医生多看了两眼。 “加油，看到孩子的头了！” “啊——”简欢松口了，牙齿上染了点点红色，脸上那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了，总之都湿了，头发也湿了，脸庞狰狞扭曲到了极致。 她听到了。 医生说见到孩子的头了。 虽然让他受了这么多罪，虽然让他提前来到这个世界上，可他并不打算让她受太多的罪。 她的孩子心疼她。 “啊——” 除了痛处之外，她还感觉到了孩子慢慢地滑出她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上，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她自己也重新活了一次一样。 她想，即便霍云湛真的把她当玩物，她也感激他给了她这个孩子。 “哇哇哇——” 她的孩子，她的宝贝。 简欢的眼眶又一次被泪水模糊了，痛楚慢慢地消失了，她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看看她的孩子，“别动，小欢，先别动。” “宝宝……” 她要看看她的宝贝！ “先别动。”助产士也开口道，“孩子很健康，先让我们处理一下，等一下你就能看到了。” 简欢没有再动了。 孩子的哭声很响亮。 他很健康。 医生说他很健康的。 没有因为她的任性而受到伤害。 她的宝贝。 她的宝贝！ 医生很快便将孩子抱过来了，他躺在了襁褓里面，小脸皱巴巴的，脸上还有残留的血污，头发浓密，鼻梁高挺，粉嘟嘟的小嘴唇一动一动…… 他没有哭了。 简欢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是个儿子，六斤八两，很健康帅气的小帅哥，像他爸爸。” 简欢笑了，哭着笑的，“儿子……我的儿子……我的宝贝……”她抬起了手，轻轻地握住了他的小手指，“你好，我是你妈妈……” 我是你妈妈。 宝贝，妈妈保证，不管将来面对的会是什么，妈妈都会努力地当一个好妈妈。 霍云湛一遍一遍地抚着她的汗湿了的鬓发，低头亲吻着她，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保证一般，低喃道：“会的，小欢，会的……” 简欢哭的更加难以抑制。 产房里面的医生护士还是见怪不怪，不过也没功夫陪着他们又哭又笑激动下去，下一个产妇还等着她们呢。 在清理了一番后，简欢被推出产房送去病房了，孩子却不能陪着她一起去，因为孩子在预产期之前出生，而且是受了意外出生的，虽然产妇年轻，身体状况好，但孩子还是得做一系列的检查，简欢再舍不得孩子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护士抱走，而她自己则被推去了病房，然后又眼巴巴地等了一个小时，等到孩子做完了所有检查被送回来了，看着躺在婴儿床里面睡的香甜的儿子，这才安下心来，然后再也抵抗不住疲倦，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了。 而叶倩的手术还在继续。 简女士在缓过气来之后，精神激动地大喊大叫，医生不得不对她用了镇静剂。 霍云湛拒绝了手下安排的检查，始终陪在了妻子身边，儿子也在旁边，不过在没有完全确定简欢平安无事之后，他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 儿子，就是放在旁边哄简欢开心的东西而已。 他还没有生出初为人父的喜悦。 简欢不知道睡了多久，似乎很久了，因为她做了很多的梦，最后梦见了被坍塌下来的楼顶压着，然后，在窒息之中挣扎醒来。 “怎么了？”霍云湛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哪里不舒服？我叫医生！”说完，便摁了铃，“别怕，我在这，医生很快就来了！” 还是那么温柔深情，还是那么紧张如命！ 委屈又一次如潮水般涌来。 简欢咬了咬牙，“我没事……”然后，分散了自己的注意力，“宝宝……” “哦！”霍云湛忙起身，然后把放在旁边的婴儿床推的更近一些，“在这呢。” 简欢看着还睡的香甜的儿子，心口的涩疼慢慢地消失，满足感充斥着每一根神经。 护士听到铃声赶了过来了，“出什么事了？” 简欢贪婪地看着儿子，没理会其他人。 “她刚刚有些不舒服。”霍云湛道，“让医生过来看看。” 不是很客气的话，而且几乎是命令式的语气，护士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恼羞成怒或者绝对不被尊重，就好像眼前这男人本该就是高高在上似得，“好，我马上让医生过来。” “不用了。”简欢开口道，视线没有离开儿子，嘴边却泛起了笑容，“不用了，我没事。” “这……” 霍云湛仔细看了看简欢，半晌后才点头。 “那好。”护士应道，“若是有什么事的话再叫我们。” 霍云湛也没给出什么反应，注意力始终在妻子身上。 护士愣了一下，倒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出去了。 简欢的身体还很疲惫，并不能坚持太久，“倩倩的情况如何了？”可是她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知道，便是再累也不能继续睡，“我妈呢？” “叶倩的手术很成功。”霍云湛一边倒着温水一边说道，“妈情绪还是很激动，一声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现在还睡着。”将倒好的谁插了一支吸管，“喝点水？” 简欢没有拒绝，温水吸进了口中，润滑了喉咙，说出来的话也顺畅多了，“倩倩母子平安？我妈的手有没有受伤？那节断指是不是我妈的？” “妈没事。”霍云湛道，“就是受了点惊吓，情绪有些不稳定。” “倩倩呢？”简欢注意到了他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 霍云湛看着她，“再多喝点？” “倩倩怎么了？”简欢情绪激动了起来。 霍云湛没打算瞒她也瞒不了，“孩子没保住。” 简欢脸上本来已经恢复了一些的血色顿时又褪了下去了，呆愣了许久之后，便挣扎着要起来。 “别动！” “我要去看看她！”简欢道，“别松手！” “你才刚刚生了孩子……” “我让你松手！”简欢怒喝道，“你聋了吗？！” 许是喊的太大声吵醒孩子了。 “哇哇哇……” 简欢慌了，忙伸出手去轻抚着孩子，“别怕，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不是生气，妈妈就是说话太大声了……” 孩子却没出生那时候那么心疼妈妈了，哇哇哇地哭的厉害。 简欢也跟着哭了。 “别急。”霍云湛一边安抚着简欢一边轻轻地将孩子抱起来，依照育儿手册上面写的那样，小心翼翼地抱着，哄着，“好了好了，别哭了，爸爸在呢……” 动作娴熟的根本不像是第一次当爸爸似得。 简欢看着这一幕，哭的更加的伤心了，莫名其妙的委屈让她的脑子开始混乱起来，孩子很快就不哭了，这明明是好事，可她却觉得委屈，觉得伤心难过…… 霍云湛对于哄孩子没兴趣，他只想让妻子不伤心，可孩子是不哭了，妻子却哭的更加厉害，他当即便放下孩子去给老婆擦眼泪了，“别哭，小欢，都是我不好，都是无不好……” 可哪里不好？ 他知道哪里不好吗？ 简欢很想质问出声甚至想破口大骂，可是看到了他手腕上的那个深刻见血的压印，突然间便没有了任何底气了。 可明明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的！ 现在她儿子都只让他哄了！ 都是他的错全部都是他的错！ “你滚出去！” “哇哇哇——” 简欢哭的更加不能自抑了。 1528613768 169 我们离婚 这回孩子也没给爸爸面子了，不管霍云湛怎么哄，他也还是哭啊哭。 “怎么办？怎么办？”简欢彻底慌了。 霍云湛倒还镇定，皱着眉头看着哭的脸色都发白的儿子，伸手摁了铃，然后继续皱着眉头看着怀中哭个不停的小东西，在看着简欢惊慌失措，他从来也没见过她这个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也更生不出初为人父的喜悦了。 怀里的这小东西连最起码的作用都起不到！ “你这是什么眼神？！”简欢目露凶光，“你嫌弃我儿子是不是？” “不是。”霍云湛忙道，“我怎么会？” “那你……” 护士进来了，“怎么了？” “孩子哭的很厉害，怎么哄都哄不好！”简欢也顾不上兴师问罪了，连忙说道，“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护士走过去把孩子接过去，看了两眼便说道：“没事，估计饿了。” “饿了？”简欢一愣。 护士点头，“你是打算问母乳还是奶粉？” “当然是母乳了！”简欢忙道，奶粉再好也没有母乳好！“现在喂吗？” “先试试能不能出奶。”护士说道，然后将孩子抱给了她。 简欢是第一次抱孩子，霍云湛居然比她还早！可偏偏他还嫌弃！ “这样……”护士指导着喂奶的方式。 哭的厉害的小奶娃在咬上了之后就不哭了，无师自通的吸允着。 简欢吃痛的变了脸色。 “忍着点，刚刚开始是这样的。” 简欢点头。 霍云湛看着小奶娃的眼神更加不善了。 简欢猛然抬头，目光森然。 霍云湛及时收了起来，坦然而又有些无辜，“别急，不行的话就吃奶粉……” “你就见不得我儿子好！”简欢怒道，旋即便因为一阵刺痛而咦了一声。 霍云湛忍着。 简欢也没心思和他计较了，继续努力地喂着，可出奶并不是很顺利，霍小少爷吃不上口粮松口之后又哇哇大哭了。 “怎么办？” 护士也见怪不怪了，“没事，头一次喂奶都是这样的，试一试另一边，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先喝奶粉，等乳腺疏通了之后再喂也不迟。” 简欢眼眶又湿润了，她连一口奶也喂不上儿子吗？才说了要当一个好妈妈，现在却连一口奶都不能让儿子喝上！ 她拿什么当好妈妈？ 霍云湛想开口安慰，但想着刚刚的情形，还是忍着，好在这一次，霍小少爷成功喝上了，大口大口地吸允着，喝的快乐而满足。 简欢也终于笑了，虽然眼泪也落下了，但还是很开心，也终于安心了。 她不至于糟糕到连一口奶也不能让儿子喝上！ 喝过了奶之后，孩子果然不哭了。 护士又详细说了喂奶的注意事项之后，便走了。 霍小少爷吃饱喝足了，躺回了婴儿床之后便又呼呼大睡了。 简欢的情绪也总算安定了下来，“我要去看看倩倩！” “明天。”霍云湛这回没有直接拒绝，“她现在还在ICU观察，进不去。” “ICU？”简欢脸色又是一变。 “子宫大出血，为了活命，只能拿掉子宫。”霍云湛又说出了一件瞒不住的大事，“孩子出声的时候还有微弱气息，医院紧急抢救之后还是救不活。” 简欢脸色惨白的更加厉害。 不但孩子没了，连子宫也保不住…… 从此以后，倩倩再也不能当妈妈了…… 再也不能—— “是我……是我害了她……” “不是！”霍云湛握住了她颤抖的手，“害她的人不是你！” “怎么不是我！”简欢甩开了他的手，“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倩倩怎么会对沈樽下手？如果不是她对沈樽下手，沈樽也不会踢了那一脚，倩倩就不会……不是因为我，难道是因为你！” “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简欢讥笑：“你说因为你就因为你吗？你以为你是谁？什么事情都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