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节
的孩童,虽然……他们大多都已经倒在地上,如禁锢在他们四周的金属般,永远的冰凉了。 他们个个看起来不过**岁的模样, 于普通人家中**岁大概正是童真调皮的年纪,但在此刻他们的眸中眼中,却半点没有与童真能染上边的情绪。 铁笼中的他们紧握着手中已变作红,染满着温热黏腻的匕首, 眼中闪烁着的是若放逐于野外的狼,凶狠而残忍。 在这里,早就没有了可笑的童真,只有活下来。 现在能站着的孩童只有五个, 哦,不, 现在只有三个了。 因为又有一个孩子被对手刺中了大动脉, 呈井喷的鲜血不小心喷了身边另外一个孩子一脸, 大概是鲜血入眼的滋味并不好, 故他只是反射性的闭眼了那么一瞬。 而就是这几乎是闭眼睁眼的刹那瞬间,他的脖子上就开了一个手掌长的大口。 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他彻底的倒下了。 或许真的是很疼很疼,倒在地上的身体,都因剧痛而无意识的抽搐着,他嗬嗤嗬嗤的喘息着,像是不愿就这么闭上眼,像是不愿就这么死去,可是没有人帮他。 自他颈边淌出的暗色鲜血,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悄然爬着,簇簇的暗像是一条长期伏蛰于地底的蛇,扭曲而冰凉。 过于鲜艳的红早已铺满了脚下的地,更多的暗涌向四周,涌向铁笼外那片黑褐色的地。 像是命运无声的重复着,那片褐色的地,再次被覆上了血腥的新衣。 血腥还在继续,不通风的空间中布满了湿热的腥味儿与死亡刹那来临,大小便失禁后的屎尿味儿,令人几欲作呕的交织。 没有人去用手捂,因为他们习惯了,更是因为微小的不协调动作,就有可能会让他们丢掉宝贵的生命。 直至炼狱的血腥中,只剩惟一站着的人。 咔嚓—— 伴随着不远处石门的打开,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迎着明亮的光步步走进,直至停于距铁笼两米之距。 “1号,你果然没令我失望,现在恭喜你暂时活了下来。” 并不太陌生的声音入耳,铁笼中惟一站着的孩子颤颤的抬起眼,满面鲜艳的暗后,有着一双幽蓝色冰冷的眸。 这并不是秦擎苍第一次杀人,所以,他并不怕。 从懂事到成长,死亡、鲜血这些在普通人眼中都是异常可怕的字眼,在秦擎苍的眼中,就像是家常便饭般简单。 或许开始时,他是害怕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情绪已经慢慢变作了另一种的麻木。 从铁血的教官与西装革履的精英人士口中,秦擎苍知道,这里是一个私人选拔场。 而在这个选拔场中,只能活着走出一个胜利者。 若在这个过程中死了,会被直接扔进海里喂鲨鱼,而活着的那惟一一人,将进入到更残酷的选拔与试炼中,最终,那惟一站着活下来的人,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没有若身旁那些无措的孩童一样,哭喊着去追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要杀人,除了对方给出的那惟一条路外还有什么路可以选…… 秦擎苍知道他能做的,就是比所有人都快一步,比所有人都狠,比所有人都聪明,只有这样,他才能活着。 整整一年若畜生般的圈养,近千个人被分无数批若养蛊般的放进这个铁笼中,自相残杀,胜者为王,败者一无所有。 初局,他胜了。 从铁笼中走出来,秦擎苍恍惚中明白了一个道理。 只要你比所有人都狠,比所有人都快一步,并且没有弱点,那么你就能赢。 可是……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弱点。 若真没有,那也不过是没有遇到罢了。 …… 雨夜,稀泥从生的小巷中有一个晃悠悠的身影前行着,他的脸苍白的厉害,身上似乎还受了点伤,此刻那捂着手臂的指缝中,正往外沁着丝丝的暗。 淅沥沥的小雨半点没有停歇的意思,冰凉的雨点儿落在他的身上,点点浸湿他的衣衫,最后混合着手臂处被稀释成粉色的血水,掉落进浑黄无比的水洼。 捂着受伤的手臂,秦擎苍终于寻了个安全点又可以避雨的地方,他颤着冰冷的身体,将自己倦成小小的一团隐藏在阴影中,避开着死亡的威胁。 不同于上次面对面的撕杀,这场血腥被安排在了夜幕降临的城市。 教官说,这是国内最后的一场较量。 秦擎苍敏感的抓住了教官话语中的一个词,国内。 秦擎苍想,或许最后站着的那一人接触到的权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的太多。 因是从H国无数个城市中聚集的最终活下来的胜者,故他们不知不识对手,不晓不明为谁,只能凭着本能去寻找,然后杀了对方。 而这考验的除了他们的反应行动能力外,更多的是敏捷与判断力,只要任何一点稍有疏忽,之前所有努力,将全部归零。 不得不说,能活着从千人中脱颖而出的头狼都是狠戾无比的,较量才开始不到三小时,秦擎苍就受了伤。 万不得已下,他只能先找个地方休整处理伤口,同样也是等待着先一步按捺不住的那部份人,撕杀结果先一步的出炉。 能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活到现在,除开绝对的武力外,更重要的或许是需要懂得思考。 雨夜中的小巷中很静,整个世界都只剩下水滴儿自屋檐掉下的滴答声,就在秦擎苍有条不紊的处理着自己的伤口时,忽的一个矫健的黑影自他眼帘窜了过去。 紧绷的神经几乎瞬间断裂,袖中匕首猛的滑至掌中,他的视线死死的盯在不远的那团黑影。 拱了拱流畅的脊椎线条,它开口了。 “喵~” 一只灰色的猫咪扭过了身,正好与不远黑暗中秦擎苍的眸眼对在了一起。 紧着手中的匕首,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不远处不请自来的小家伙,若它再发出一点动静,他就要动手除了它。 完全不知晓自己在死神周围打转的灰猫,先是甩了甩身上的雨水,乱溅的雨滴儿在秦擎苍的视线中飞舞,可他半眼不瞥。 甩干了身上的毛,灰猫仰首挺胸的在这并不太大的地方渡起了步,那模样就像是国王正巡视着自己的领土般。 黑猫脖子上的银质小牌表示着它是只宠物猫的身份,在光线的反射下,虚虚晃晃的光在秦擎苍脸上来回的晃动的,也让他指尖愈攥愈紧,心中那股强烈的杀意愈来愈浓。 这只该死的猫! 就在秦擎苍打算动手的前一秒,忽的,一句还带着小奶音清脆的呼唤自不远巷口传来。 “毛球~~~~” 声音传入巷中,一直神气的灰猫扭过了头,对着巷口就叫了一声。 “喵~” “这里,妈妈,毛球在巷子里。”惊喜不已的声音伴随着小短腿哒哒的跑近声。 暗处,秦擎苍紧攥着匕首,小小的眸中杀意翻腾。 果然,自己就该早点出手杀了它! 不到十秒的功夫,秦擎苍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穿着蓝色小雨衣跟小雨靴六七岁左右的孩子。 只一眼,他就看到了不远处的灰猫,扬着童真的笑脸就跑过去两手将地上的灰猫抱了起来。 “湿湿的,真脏。” “喵~”毛球伸出舌头讨好的舔了舔小主人的手指,惹得小孩儿一阵咯咯轻笑。 “坏毛球,痒痒。” 抱着差点走失的毛球,小孩儿刚一转身,漂亮的眸子撇到暗处那对紧盯着自己幽蓝的眸时,惊吓的手指都不受控制的将怀中的猫紧了三个度。 突然的紧箍惹得灰猫发出一声不满的喵呜抗议声,但小孩儿的手却半分没有松开的意思。 他看到了! 这是紧攥着匕首的秦擎苍,此刻头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 杀了他! 第二个念头紧随其后。 就在想法刚冒出来的那个瞬间,女人焦急的唤声自巷口传来。 “小然,小然你怎么跑巷子里面去了,很危险,赶快出来。” 有大人…… 匕首被再次藏到了袖中,秦擎苍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不远处抱着灰猫的小孩儿,头脑中无数纷乱闪过。 若他突然哭了,自己第一时间该怎么逃跑,他如果哭了一定会引来暗中的人,那自己要不要在他哭之前先动手杀了他,如果杀了他,外面那个女人会不会发现,到时候会不会引来更多的人?他会不会因为这件小事完全暴露…… 大脑飞速的转动中,无数可能与结果在秦擎苍头脑中被提出被否决,就在他还没来的及做出最后的决定之时,他就见对面被吓白脸的小孩儿突然动了。 不是迈着腿快速跑出小巷,而是……慢慢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觉察到对方的靠近,秦擎苍全身肌肉紧绷,紧攥着手中匕首的他,不敢放松对对面的人半分紧盯。 他想干什么?难道他也是敌人?可是他身上没有杀气?或者说他太会隐藏?还是…… 然而,无数为什么,无数怀疑,全都在对方止步一米开外突然伸出的小手中时,戛然而止。 247.秦擎苍番外2 旦见不远那只微肉的小手中, 正安静躺着的一颗彩色的糖果。 这……是什么? 小孩儿似乎很害怕, 睁着双可怜眸儿的他, 紧抱着怀中那惟一能给他点安慰的灰猫, 无辜又无措的道:“我……才六岁, 没钱, 只有这个,给……给你。” 所以, 你别杀我,因为,你杀了我,也在我身上抢不到钱。 面对着这一幕, 脑电波完全不处于同一水平线上的俩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小孩儿是不敢,至于秦擎苍这刻,却是茫然。 看着那颗安静躺于对方小手中被漂亮糖纸包裹着的糖果,秦擎苍原本凶煞若狼般的眸中, 露出了几分不解的茫然。 为什么要给他? 整个人生的记忆中,整个世界的过往中,从来没有人给过秦擎苍任何东西。 无论是食物,还是水。 在秦擎苍的世界中, 无论他想得到任何东西,都需要不断的爬, 不断的杀, 不断的抢, 只有完成一个又一个教官布置下的任务, 他才能得到食物,才能得到水。 若哪次没有完成布置的任务,他就只能饿着,只能渴着。 去吃生肉,喝同类体内温热的血,掠夺似乎成为了他生命的一部份,甚至是一件极为平常的一部份。 而与之相反的给予两个字,却完全与他的生活,与他整个人生半点沾不到边。 因为,他的世界中,只有生与死这两种对立的色彩,要么成为那个活下来最强的那个人,要么被同类杀死,变成鲨鱼的饵料。 一直以来,秦擎苍都知道,他的生命是黑白色的,并不需要像这颗糖果一样绚丽,充满其它的颜色。 可是,面对生命中来自外界的第一份给予,他却有种想留住的冲动。 这种感觉……他意外的喜欢。 小孩儿哒哒跑远的身影在视线中徐徐消失,暗处的秦擎苍收回眸,将视线下移到手心中。 看着安静躺在他手心中那颗被绚丽糖纸包裹的糖果,他缓缓地合拢了染着污渍的手指,将之郑重的放到了怀中。 狼可能会因一进疏忽而被同伴咬上一口,但同样的错误却不会出现两次。 秦擎苍是一个很出色的猎手,连当初训练他们的教官也说过同样的话。 同样的雨夜,不同的城市,在同样无数人都安眠进入梦乡的夜中,在阴暗的角落中,上演着一场血腥的残酷。 他胜了,真真正正最后的胜利。 从最底层到最云端,一步登天的距离大概就是这样的,同时,在胜利的那刻,他终于知晓了曾出现在周围无数人口中,那份沉重的权力。 西欧汀尼斯家族的继承者,西欧那片辽阔的土地下,一个没有秩序没有法律道德约束世界中,最庞大的一股势力。 汀尼斯家族,一个庞大身处暗处用鲜血与残忍堆积起来的家族,在这个家族中,没有血缘血亲这一说,因为所有的下代继承者们都是自血海地狱里爬出来的,谁能爬出来,谁就有权力坐于最顶峰的那个位子。 千百年传承的血腥制度,造就了汀尼斯世代的的繁荣与昌盛,可与这一同造就的,还有每当掌权者极度的残忍,以及视人命如草芥的冷血态度。 他拥有了自己的名字,不再是用数字编排的代号。 卡利卜奥.汀尼斯。 可是,他还是更喜欢那个连模样都记不清的女人为他起的那个名字——秦擎苍。 至于原因,他想大慨是为了不彻彻底底的忘记,是那个连模样都记不起的女人给了他生命。 虽然,这条命活得异常残酷,但至少他活下来了,不是么。 至那后,他整个人生都似一夕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些曾对他打骂的人,开始对他恭恭敬敬,每天他被安排着开始学习无数东西,习惯各种残忍的刑罚,甚至需要亲自上阵,学会如何抵抗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罚。 汀尼斯家族让他拥有了无上的权力,让他拥有了抉择旁人生死的随意,让他成为无数人眼中敬畏的对象,但秦擎苍并不开心。 若说以前,他是为了活下来而爬着,拼着,杀着,但现在,他已经活下来了,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继续走下去? 人一旦失去目标,总是会乱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哪怕秦擎苍也不例外。 翻遍记忆,秦擎苍发现,除开模样已早已记不清的母亲外,记忆中就惟有他自己的名字。 当然,除开这些外,剩下的就是源源不断的鲜血与残酷的训练,以及一路上死在他手中无数的人。 那么多的人,却没有一张脸他能想起来。 这刻,秦擎苍忽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大概就真的如此了,像坠进深渊后,无法抵达尽头的一片黑暗。 而在这个不断下坠的过程中,甚至连无意闯入的火光点都不会……等一下! 无意闯入的火光……! 一片漆黑的夜中,床上的秦擎苍坐了起来,下床的他只身行到书房中,拿着钥匙的他,打开书桌那惟一上锁的抽屉。 紧接着,自抽屉中他小心翼翼的捧出,曾被他锁于其中惟一的色彩。 一颗被绚烂彩色糖纸包裹,于时间流逝中开始慢慢融化的糖果。 被墨色完全同化的书房,少年趴伏在桌上悄然入眠,平日冷冽的眉眼似被糖果的香甜悄然抚慰,嘴角第一次弯出了心安的弧度。 窗外,一直被乌云遮于其后的月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