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节
炖好了。” “先盛上,过会本宫要送去给皇上。” “是。” 坐在铜镜前的慕浅浅,看着铜镜中倒映出自己的这番憔悴的模样, 唤道:“来人,帮本宫更衣。” “是。” 本是露节的工作,但由于露节去了小厨房,立刻有替补婢女上前, 行到不远,取来她以前最爱的一件蓝色翠烟襦裙, 手捧着置送到她面前前。 慕浅浅正端详着自己的模样, 瞟到被捧送置到旁的这件衣衫, 我见犹怜的脸一下就变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半点无防备的婢女嘴角含血重重的摔倒在地,方才被她手捧的那件衣裙,也随着力道拂落于地。 此刻的慕浅浅眸含尖锐的怒意,狰狞的面上哪还看的出方才我见欲怜的半分气质,她伸着不久前才做好的水粉色指甲,指着地上的婢女怒叱道:“好一贱婢,竟敢还拿这件衣物侮辱本宫。” 半趴在地上,脸颊已是浮肿一片的婢女立刻惊恐的跪地,边磕头边大声道:“娘娘,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给奴婢一万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 “不敢,你们这些贱婢还有什么不敢,连本宫都敢栽赃嫁祸,都跟静美人那个贱人一样,蛇蝎心肠,嫉妒本宫受宠,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杖毙。” 话落,立刻有大宫女鱼贯而入,堵住婢女的嘴,将泪流满涕挣扎不已的婢女强制性的拖了出去。 刚从小厨房出来的露节一见到地上的蓝色襦裙脸立刻白了,这衣服前两日她就吩咐人给烧掉,怎么还在这儿? 这后宫中,没有人比露节更懂自己的主子,虽平日慕浅浅总是一副淡雅清莲的与世无争,但关上门的她却是个脾气暴虐且及其敏感的人,稍有不顺心她们这些下人,轻辄被打骂,重辄就是丢了命。 这衣服乃是那日赏花宴所穿,后她被下狱时换上了囚服,这件衣物就被退回了绮萝殿,当日种种于慕浅浅来说,就是一辈子洗不掉的耻辱,哪怕以前墨九君也夸赞过她穿这件衣服很美,她再喜欢这件衣服,现在看到这件衣服,她也只有满腔的屈辱怒火,再让她穿这件衣服,不正是在羞辱她么? 见慕浅浅怒意未平尖锐的目光扫来,露节立刻跪地,“娘娘息怒,这衣物奴婢早已吩咐人将之埋了,现在出现在这儿,定是被人故意放在这想惹娘娘生气,您可不要中了奸人的歹计。”果不其然,话一落,慕浅浅面上的怒立刻收了回去。 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这般模样被皇上及其它人看到了。 露节偷偷打理着她的脸色,瞧着瞬息的平复,立刻趁热打铁的道:“清玉莲子羹已经盛好,容奴婢帮娘娘梳洗打扮一番,娘娘就可送去给皇上了。” 看着恭敬跪立于地上实则转移着自己视线的人,慕浅浅眸中寒光凛凛,只是想着这也难得是个机灵的人后,她也就将凌厉的目光收了回去,坐回了铜镜前淡淡的应了个嗯字。 耍了小聪明背后浸湿一大片的露节,立刻如获至赦,从人衣箱中拿出件素雅的浅绿色罗衫,又将人面部精心修饰,画出慕浅浅想要的憔悴病美人的妆容,这才恭敬退在了一边。 慕浅浅瞧着铜镜中的妆容,颇为满意,起身道:“带上羹汤,随本宫一起去面见皇上。” 御书房外 宦官拿着尘拂瞥了眼病弱潺潺的人,淡淡的道:“皇上有旨,今日不见任何人。” 慕浅浅面露落寞,本就是泛着病气的脸颊这会秀眉轻蹙的模样,倒是更显的清纯可人。 身边露节瞧到这般,立刻机灵的上前,低声讨好的道:“公公,这是我家娘娘亲手为皇上熬的清火的莲子羹,皇上平日政务繁忙,待过会歇息时,您帮忙呈上去。”说完隐晦的给人塞了锭银子过去。 本不想理人的宦臣,眼尖的瞧见到被塞到手上的足锭银子,面色微有好转,不露声色的将之揣进袖中后,重新道:“既是娘娘的一番心意,那小人就先替娘娘收着,过会若有机会,定是将这莲子羹盛上。” “劳烦公公。”慕浅浅掩嘴轻咳,将一个病弱美人的模样演的入木三分。 转身的瞬间,她原本还是苍白一片的脸霎时就变的一片阴沉。 这已经是这月的第三次了。 自从她出狱后,每次以各种名义求见墨九君,都会被直接拒之门外,见不到墨九君的她,次次都只能摆着副伤心的模样回宫,这次同样又是如此。 刚一回宫,怒气值爆表的慕浅浅就砸了一整套上好的青花瓷具,而在收到派去打探千居殿仆从的无功而返,从未在境尘身上吃过瘪的她又砸了另一套壶具,还气的差点又杖毙了个犯了点小错的下人。 在慕浅浅的心中,墨九君是皇上,她拿对方没法,但境尘不过是只翻不出她手掌心的蚂蚱,她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但是现在对方竟然敢拒自己的邀约! 一怒之下,慕浅浅让人给褚景然传话,称自己身体不适,让人速来绮萝殿为她请脉,并还附带上了一封泪雨含眸的亲比书信。 千居殿 看完手中的书信,褚景然缓缓的垂下了手,清冷如玉的面上流露出几分犹豫与挣扎。 近一个月来,除了每日必要的早朝外,褚景然几乎都是闭门不出,并不是因为其它,而是他在为静美人日夜讼持婆咖咒,这经要足足讼满三十个日夜,才算圆满完成,决不能有断层出现,而今日正是最后一日,圆满期。 这婆咖咒分为日讼与夜讼,日讼指白昼巳时至申时所讼,而夜讼指夜晚戌时至寅时所讼,相应的时辰中,需完成相应的遍数,若未按时辰讼完或者错时,那么先前的一切,就会化作一场镜花水月,故诵持婆咖咒需要时间以及足够的空间。 可现在慕浅浅病了,还命人送来了信件,那么…… 握住信件的手指收了三分,现在他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虽皇宫中有御医,可褚景然这会儿完全将御医的身影忘记到了脑后,整颗心都沉浸在方才被传送到手的信件中。 堂中空气冷凝至冰点,足足过了近半柱香后,堂前的褚景然转过了身。 “无润,替我更衣。” 他终还是不忍让那人心伤哪怕半分。 103.皇上,请您自重6 慕浅浅当然是丁点屁事都没有, 褚景然来后, 她就躺软榻之上扮着病弱的模样, 拿着拭泪的手绢, 一阵的哭切切。 字里话外的意思倒是很简单, 就是让褚景然去帮她打探打探, 墨九君为什么突然不理她了?是不是变心了?又要纳妃了?还有就是之前在天牢,自己受了多大的委屈, 每天过的有多凄苦,又有多难过,自己这么惨为什么墨九君都不主动来看自己? 褚景然:演戏太累了,作为对手, 你要理解身为皇上的他工作的不容易啊。 一旁的褚景然演的是个贴心男二,只能面露复杂,毕竟心中那人现在在自己面前期期艾艾等着另一人的宠幸,诉着苦, 说不理她,自己又舍不得,说理她,自己却又不知道怎么插嘴安慰, 整个过程中能将落寞与难过揉捏于眸中。 待人哭诉的差不多了,褚景然也就起了身, 敛下眸中微露的心伤, 道:“因边境突有战乱, 皇上近两日确是比较忙, 我会尽量说服皇上来多陪你,你……不要太过伤心。”话毕,复杂的看了人一眼后,转身离去。 告别了没事找事净闹幺蛾子的慕浅浅,褚景然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千居殿,果不其然,时辰不够了,还有一柱香就至申时了。 婆咖经讼完一遍大概所需时间为一柱香,而正常来说日讼需满九遍,若不然无效。 而此刻,褚景然只剩一柱香,也就是将之讼一遍的时间。 停下手中的动作,褚景然抬眼看向那安静躺于堂案上的锦囊,脑海蓦地浮现当初后宫中那安静的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女子,生也静,殁也静,无声无息。 敛下复杂的眸,褚景然松开微紧的指尖走近到堂前,伸手自下取出了一方锦盒,放于桌案缓缓打开,露出被安放在里的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 看着这柄匕首,褚景然未多言一句,随之在身旁无润惊骇的目光中,拿着匕首划破心口,取了八滴心头血。 婆咖咒,还有一种极端的方法完成,那就是用讼持者的心头血代之,一滴为一遍,褚景然取了八滴,正是代表八遍。 诵法的所著纯色袍襟前血色点点悄然蔓延,极致的白衬着妖娆的暗,若血莲在雪山前的绽放,为原本神圣的仪式添染抹道不尽的苍凉。 于这,褚景然半分不瞥,他闭着眸,苍白着毫无血色的脸,终于在申时来临前,讼完了日讼的最后一遍经文。 结束讼经,褚景然睁眼起身,却未料强烈的眩晕感传来,让他脚下一踉跄,整个人差点栽倒,吓的身后的无润顾不得礼法其它,惊呼着的同时将人一把将人险险扶住。 “主子。” 稳住身形,褚景然摆了摆手,摇头轻声道:“无……无事,把这锦囊拿去埋到殿院。” 无润瞧着人到这时还惦记着这锦囊,是既心疼又自责,作为打小就跟着境尘的侍从,他与境尘的感情极好,哪见过境尘受这种罪。 而更重要的是,无润比任何人都清楚,心头血对于道家弟子,或者说是国师来说有多么的重要。 道家中有记,心头蕴先天之血,乃是人体内重重之重,且修为愈高深的弟子,先天之血所代表的意义就愈为重要,坐到国师这一职,先天之血更是与寿命直接挂钩。 失一滴乃为大伤,等同折阳寿一年。 而此次却还一次失了八滴,于境尘来说,这相当一次性短了整整八年的寿命。 第一次顾不得礼仪廉法,没有按人的吩咐,无润红着眼道:“您今日分明可以不去绮萝殿,您是国师,又不是御医,后宫那些妃啊嫔啊,有病有灾,让她们自己宣御医不就得了,没御医那就死宫里算了,天天把您往后宫招,这算什么?八滴心头血,折寿八年,您又何苦三番两次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委屈自己,您不仅没讨得个好名声,反而还被那个墨九君处处忌惮不已,这些年,您做了这么多牺牲,除了我,谁又知道。” 褚景然的脸色微变,转头喝道:“你在胡说什么!” 将眶中溢出的泪一抹,无润梗着涨红的脖子道:“我没有胡说,主子,您难道看不出来,墨九君他想杀您吗?” 褚景然呼吸一滞,无润接着边哭边道:“自从语默大师仙去,墨九君接掌皇位,他就处处在削您手中的权,您一再退让,换来的是什么?他时刻的忌惮,时刻的杀心,他让那么多御医解甲归田,为的是什么?他就是想羞辱您,将您堂堂国师当作御医般去使唤,凭什么您要做这些下人才做的事,凭什么?您是卫临万人之上的国师,是国师,不是御医。” 还未到及冠之龄的无润委屈的跟个孩子似的,一股脑将近年所有的怒火与心声全部宣泄了出来,流着泪哭的不能自已。 他的主子分明应是最荣耀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现在却成了最委屈,最卑微的那个人,为什么? 足过了近半盏茶的功夫,褚景然泛着微颤的压抑自半敛的五官下传来。 “就凭……他是君,我是臣,古有云,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呜……可是主子,八年,您没了……八年。” 眸光微偏,褚景然看向了侧榻那经过近两月精心的照料,已然绽放出瑕白花蕊的君子兰,轻浅喃喃。 “不过……八年性命而已。” 皇宫,寝殿外阁 黑衣男子恭敬跪立,照常汇报着今日种种所闻不同,以及那番算的上是大逆不道之话,著着身松散袍服的墨九君面色半隐于烛光中,半点窥不清眸中真实所想。 “……国师最后用的最危险的办法,取心头血带伤为静美人讼婆咖咒,以护她来世有一前程美景,衣食无忧。” 伴随黑衣男子最后一句话的落下,萦绕于烛火璀璨中的寝殿,陷入了长时间的缄默,不知过了多久,一向不多问其他的墨九君,忽的开口问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这个婆咖咒真的灵验吗?”竟有人傻到愿去用八年的寿命去换? 下首跪立男子微滞了半拍,但却迅速的回了神,如实回道:“于道教传承记载中,这婆咖咒乃是死后超度最高深的一种经文,传言无论是生前有多大的苦难与冤屈,亦或者罪大恶极,都能洗涤掉被超度者所有的戾气,护亡者的灵魂入地府,并能让地府大开方便之门,令灵魂再次转世,投身富贵人家,保来世衣食无忧。” 听完这番回话,墨九君原本还微乱的心绪立刻被收敛,唇角划开一抹嘲讽的弧度。 “鬼神之说,不过愚民之见罢了,他若真能通得仙门,何以不晓人到底是生是死。”紧接着又沉声吩咐道:“继续监视。” “是,皇上。”黑衣男子话落,身影于摇曳的烛火中若清烟渐散。 视线缓缓移向榻案上的书信,墨九君眸中露出两分讥讽的色彩。 何以得真心,何又为真情。 随手拿起案上书信,墨九君将之随手投掷到了一旁的炭火盆中,转身进了内阁。 纸张本就轻薄若翼,掉落盆中遇炭火后,焦糊顺着字迹迅速蔓延,眨眼就被引燃,黄色明媚的火焰中,短短两息功夫,一封全然不落的复制信件就火苗的窜升中化为了一抹褐色的灰飞,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之上。 104.皇上,请您自重7 有了之前的那出, 褚景然以身体不适为由近些日子也难得的没有去上朝, 本想着等身体好些了再去跟墨九君‘交锋’, 却不想对方竟先一步出了招。 这日正是正午暖光临临, 刚刚看完书的褚景然正给外殿给君子兰浇着水, 忽的见无润自外匆匆而来。 “主子, 汤公公求见。” 褚景然微异,这汤公公可是皇宫内的总管公公, 更是墨九君身边伺候的人,今日怎么来他这了?怀揣着不解,褚景然放下壶具后,往前殿而去。 汤公公于前殿堂急的团团直转, 一见褚景然的身影出现,眼睛亮了,立刻迎了上去,福了一礼后焦急的道:“国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