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芙蓉帐内奈君何
陆压默默地吃完了所有的菜,打了个饱嗝,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双成笑眯眯道:“吃饱了吗?” 陆压略有些迟疑,双成又道:“怎么,舌头都被鸡叼走了,我问你还想不想再吃?” 到底点头是生路呢,还是摇头是生路呢,陆压陷入了深深的纠结,半晌他弱弱道:“不如,还是一顿再吃,一次吃太多不好。” 双成挑挑眉:“吃多吃少,并不取决于我,而是看你。说,究竟为什么?” 陆压眉心一跳:“什么为什么?” 双成嗤笑一声:“看来是鸡没吃够,解说也没听够,我还是再给你做几盘上来。” 说着起身就走,陆压忙拉住她的披帛焦急道:“别啊。” 双成俯视着他道:“那就说实话。” 陆压满脸纠结,双成叹道:“难道你打算每天晚上都找借口奔出去吗?你瞒得住一时,能瞒得了一辈子吗?” “这……”陆压无奈道,“好。” “我这么做,当然是有苦衷的。”陆压长叹一声,“关键就在孩子身上,我们可能会有孩子的。你明白道吗?” 果然是为这个!双成心一跳,面色也佯装疑惑道:“有孩子怎么了,你难道不喜欢孩子吗?”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不喜欢孩子是一个原因。更深层次的原因是,那个孩子会要了你的命!”陆压扶额,“你还记得,我同你说过,我父皇母后的事情吗?” 双成点点头:“可你说得太多了,具体指哪一件?” 陆压道:“具体是……那时大家都过得比较随性,我父皇母后在成婚前,都有不少情人。这是我同你说过的,而我没告诉你的就是……而同我父皇在一起的女人,除了我母后之外,没有一个活了下来。” 双成蹙眉道:“就是因为孩子?” “对,就是因为孩子。”陆压抚上双成的小腹,“她们很快就能怀孕,其中的不少心比天高之人都以为自己可以生下继承人,母凭子贵。然而,那腹中的胎儿还没成形,就将她们的肉身并元神全部烧成了灰。那是太阳星中的精灵,不是你想象中那种牙牙学语,乖巧可爱的宝宝。在肚子踢你两下,胎动的那种!若是你自己的肉身还在也就罢了。那时你虽有一半凡人血统,可毕竟是从你母亲体内孕育出的肉身,只需要经太阴月华淬体百年,便能丝毫不惧我的太阳真火,就如我的母亲不惧怕父亲一样。可现在,你已经是木灵了。火赖木生,木多火炽;木能生火,火多木焚!” 双成蹙眉道:“可我体内一样有元初阴气……” “元初阴气只能保障你的肉身暂时不受损害。”陆压打断道,“可如果一团真火在你腹中,一面汲取你大量的法力与真元,另一面灼烧你的五脏六腑,这一烧还是整整十年,你根本不可能活下来。而我也不敢冒那个险。” 双成垂眸道:“所以,你的解决办法就是,永远不碰我。” 陆压磕磕巴巴道:“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啊。我们追求得是精神上的契合,其他的根本就不重要。我们都这样过了多少年了,不也幸福快乐吗?” 双成揶揄道:“若真是如此,你每晚跑什么?” 陆压哽了哽道:“我、我只是暂时还没忍住,我正在加倍努力。我现在每晚都读佛经安定心神呢……” 双成大概能够想象,他逃也似得跑出去,在如水的夜里拿着佛经来回踱步的可怜模样。她心里像吃了颗梅子糖,有些酸,又有点甜。 “那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忍下去,不找别人吗?”她试探道。 陆压一下就跳了起来:“我在你心中就是那种人吗?再说了,没有人敢冒这种风险的,我皮相虽好,家业虽大,可到底还是命要紧。”姨母四处去游说,还不是一个敢来的都没有。 双成忽而低头笑道:“你错了,我敢。” 双成施施然坐在陆压对面:“你忍得住,我却不行。我也有必要的生理需求啊。性/生活和谐在夫妻生活中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你愿意千年万年地守活鳏,我却不愿千年万年地守活寡。我现在给你两条路,要么我们试一下;要么我们就各玩各的。” 陆压被她惊得面红耳赤:“你、你怎么能,怎么能……” 双成斜睨了他一眼:“我怎么了?” 陆压半晌憋出来一句话:“你怎么能这么庸俗呢?” 双成扑哧一声笑出来,神色莫名道:“我也只是个平凡女子啊。” 平凡到会故意使坏逗弄丈夫说些我喜欢听的话,平凡到最大的心愿就是我爱的人能平平安安,长乐无忧。 陆压拍案而起:“这两条路,我都不会选的!” 双成低眸一笑:“这事儿怕是由不得你。” 话音未落,她猛地出掌,腰间锦囊中的素色云界旗将源源不断的法力注入双成体内,浩瀚法力如江海一般向陆压涌过来。陆压被吓了一跳,周身太阳真火自动护体。他急急道:“你疯了?” 双成的笑声从另一端传来:“你不是成天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吗,如今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需不需要你担心。” 赤红的真火与幽蓝的灵光撞击在了一处。陆压只觉一股寒气从四面八方而来,有些甚至透过他的护体结界,触及他的肌理。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双成道:“既然知道我厉害,那还不快还手!” 陆压浓眉一竖:“好,我就来试试你这些年究竟长进没有。” 火焰仰天长啸,化作赤红的灵雀张牙舞爪地扑过去。双成失笑,她一拂袖,极光般的光晕扩散开来,一道道将灵雀全部打散。两股强大的法力撞击到了一处,延昌宫的每一块地砖都发出声声哀鸣,头顶的琉璃瓦如落雨似得掉下来。巨大的铜柱发出嘎吱嘎吱的摇晃声。陆压只觉心口都在发凉,他这下是真真正正惊住了:“怎么可能。你的法力怎么可能窜进我的心脉?” 双成大笑出声:“傻子,你修为九万年,我不过才匆匆数十年,如何会是你的对手。你之所以会这样,要感谢刚刚的鸡啊。” 陆压只觉周身越来越无力,法力也渐渐微弱下来,他捂着胸口道:“你居然给我下药,你要干嘛!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啊,你别打什么歪主意!” 双成抿嘴一乐,一道金绳入灵蛇一般窜出去,将他捆得结结实实。他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双成蹲在他身前笑眯眯道:“你说,我打得是什么歪主意呀?你这个呆子,不管有毒没毒就全部吃了下去,刚刚又运功让药性走遍全身,此时当然是浑身乏力罗。” 陆压只觉心惊肉跳,他凝神定气想把毒逼出去,却发现完全徒劳无功。他震惊道:“你给我下了什么鬼东西,怎么逼都逼不出来!” 双成眨眨眼:“自然是我师父的秘宝。三界只此一份,就用到了你的身上。是不是深感荣幸?” 她伸手拎起他,随手一抛就把他丢到床上。一只洁白无瑕的手描摹着他的眉眼,双成俯身笑道:“那我们,就来试一试。” “什么?!不行的!”他最后一点抗议也被温软的嘴唇堵住,她柔软的发丝在他脸上,胸口上扫荡,引起酥酥的麻痒。他仿佛躺在桃花树下,所见的是胜过三春韶光的美景,所嗅的是馥郁的芬芳,轻盈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到了他的脸颊上,手上,胳膊上,胸口上。一股火气霎时间就走遍了全身。他极力挣扎,下意识就想去抱住她。而顷又回过神来,又恨不得抽自己几下。 双成忽然听到了声响,她偏头一听,才发觉他念得是:“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 一个被捆成粽子,衣衫凌乱的美男子,躺在床上,别过头去念佛经。双成一下就笑倒在他身上:“你是不是有病……” 陆压被她压得闷哼一声:“你才有病。我说了这很危险的!” 双成靠着他结实的胸口道:“能有什么危险,杞人忧天。刚刚你也见识过我的法力了,我连你都不怕,难道还怕一只小的。” “这二者不一样。我昼夜不停地烧你十年试试?!”陆压没好气道,“总之我是不会屈服的!” 双成的双眸如清水一般,定定地看着他:“是吗,可是它不是这么说得。” “……”陆压被这暧昧的一眼瞧得羞窘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你、你实在是……” 双成亲了亲他的额头:“如今,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又能奈我何?” 话说得虽满,可到底是纸上谈兵。他的胸口光洁如玉,而她的脸颊却蒙上了一层粉色的珠辉。当真的肌肤相贴时,触手可及的热度让双成仿佛被烫了一般。她对上陆压的眼睛,却发现他的瞳孔都已经变成了纯金色了,灼灼盯着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仿佛要把她烧成灰。双成正准备解衣衫的手都顿了一下,这心理压力太大了。她回身取出手绢施加咒术蒙住了他的眼睛。 陆压:“……这也太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想到了总是被强迫的焦叔,这么多年了,我都记得他凄惨的声音:“雪鹰,我们不可以啊!雪鹰,我们不可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