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醒不来的梦
夏荻抬手贴着眉毛, 挡着池边反射上来的光。她捡起地上的石子, 冲着水池打水漂。石子点出两块涟漪, 叮咚落进水池。 “吓我一跳。”夏荻回头见到薄姝。本以为梦境不会出现薄姝了。 “你做什么？”薄姝道。 夏荻摊开手心, 给薄姝看手心里的石子，薄姝又看了一眼她, 仿佛觉得她不会有这样的举动。像是被扯出来一样，她被扯出王后的身体, 梦里的人看不到她, 她漂浮在一边。她离开王后的身体, 王后的神情瞬时冷漠：“你来做什么？” “是你游说的父王？”薄姝道，“你就这么恨我？” 夏荻看一眼王后, 王后和她长着一样的脸。王后道：“这哪里是我能决定的, 还望公主以大局为重。” 薄姝甩开王后的手，转身离开。 朦朦胧胧的，仿佛听到礼乐的声音。公主出嫁。 薄姝拜了三拜, 把香插在坟头，侧头看薄星, 薄星蹲在一边抱着腿, 自己跟自己玩。 薄姝朝着父亲的墓碑道：“我就是想问问她, 薄星受伤的那一天她干了什么。” “薄星看到了没？估计你也不会喜欢，但我现在只有她了。”刚开始她对薄星也没感觉，她妈跟韩国人生的孩子，就薄星从手术室推出来的那一下，她腿在发抖。要是薄星就那么去了？就那么一下, 意识到薄星是她妹妹。薄星从小反应慢，没叫过她姐姐，总叫她“鱼”。 她妈真的不合格，薄星不到一岁，就喂她吃腌鱼炸鱼。还是一次她从学校回来发现的。 “真希望你还在。”薄姝朝父亲道。 薄姝起身，兜里的手机振动一下，她拿出手机看。王倩整理的员工档案。薄姝滑了两下，停在了夏荻那一页。父母不在了。 夏荻突然抬手，薄姝停下手中的筷子：“干什么？” “防你。”夏荻用手肘挡着自己。她这吃饭，感觉薄姝在看她，总觉得对方下一步又要做点什么。 “我要是想揍你，至于这么明显？”薄姝道。 “你喜欢冷不丁，”夏荻道，“那都防着。” “当着薄星的面，我能做点什么？”薄姝指着吃饭的薄星，薄星专心致志地吃饭，丝毫没有受两人的影响。 “把手放下，”薄姝道，“这样吃你不累？” 夏荻手放下：“事办好了？” “就上两炷香的事，用不了多久。”薄姝撑了撑腰。夏荻看一眼薄姝的腰：“没事？” 薄姝摇了一下头，道：“我订了你们剧组的酒店，等下一起回。” 夏荻“哦”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饭。薄姝快速地看了一眼夏荻。 随着梦境的推进，夏荻现在看薄姝总觉得有点尴尬。如果真有前生今世，这么多年来她把自己臆想成董音，还成了拆散她们的人？即便没有前生今世，在梦里这么详细地拆散人家，感觉也有点尴尬。看薄姝和董音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在梦里见过她。 还好尴尬是她一人的尴尬。 “回来啦。”三人出电梯，董音正好在走廊上和助理说话，助理手里拿着粉饼，扑着她的脸。她转头朝她们笑，也不知道和她们中的谁说。 “你去哪了？”董音问薄姝。 薄姝道：“回舟山一趟。” 夏荻走着，指着自己房间的门：“我先进去。” 董音笑笑。 夏荻进去后，听到外面的谈话声，在慢慢往董音房间的方向走。 “这位小姐姐又是哪块小饼干？拆我银鼠！”夏荻刷“银鼠”微博，刷到自己有点莫名其妙。点进去一看，是她和董音的照片，她给董音星球杯。剧组拍的，放上官博，被人转了出来。 “小姐姐叫夏荻，在戏里演崔才人。” “怎么闻到一点百合线的味道？百合**好！” “推眼镜只要CP换得快，BE就追不上我。” 呃……这是反噬了吗？她吃“银鼠”吃得丧心病狂，改别人来吃她了吗？理智一点洞友们，董音都没有关注夏荻？何来的CP？ 有一种CP叫作“网友看你们很配”。即便没同过戏，网友都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紧跟潮流的官博，不但放男主和男配的剧照，还放董音和后宫佳丽的照片。 她和董音的照片不算多，可总是能被网友抠出来。 “瞧瞧这小眼神，音音要跪搓衣板了嘤嘤嘤！” “疑问都火成这样了，怎么还没有聚聚写文？” “音音，你还记得旮旯里那个姓薄的吗？” 顺着“银鼠”翻，夏荻翻到薄姝的微博，薄姝微博名“渔岛上的星星”，微博头像是小猪佩奇的表情包，表情包图上两行话：“作为一个孩子，我想用塑料小鸭打爆姐姐的狗头。”是薄姝微博没错了。 想到面无表情的薄星，夏荻觉得好好笑。 薄姝微博里有条转发，转发的一个叫“来自星星的她”，内容讲的是“小外星人”的天赋。点进“来自星星的她”的微博，置顶就是“星球入驻指南”。看了以后才知道，这个是自闭症的一个民间自发组织，博主把自闭症患者通称为“小外星人”：“来自外星球的她们，还没有和我们建立共同的语言体系，加油地球人！” 夏荻退回去看到新浪娱乐的推送，推送“银鼠”CP：“小姐姐们好甜啊。” “银鼠一生走，天下皆洞友！” “人京圈的，镶红边的公子哥都追不到，祖辈都要往上数两代，渔民没戏哈欠。”看到这条留言，夏荻停了一下，点进了这个人的微博。这个人最新微博：“来了群二货，胃要喝吐了都他妈是酒窖往里乱倒啊妈蛋。”还附了张“溜了溜了”的表情包。这人貌似在酒里工作。 这两天薄姝在剧组，夏荻下镜头，她朝夏荻招手：“去吃饭。” 夏荻看一眼和薄姝聊天的董音，董音朝夏荻笑：“一起啊。” 董音自然地搭在夏荻的肩头，夏荻夹在她和薄姝中间。这微妙的气氛。 “薄星呢？”夏荻问道。 “她在宾馆睡觉，”薄姝道，“等会打包带给她。” 夏荻道：“离一阵没事？”想起之前薄星无神的状态，薄姝当时轻松说是她回去晚了。 “没事。”薄姝笑了笑。 董音也笑：“感觉你们背着我经历了好多。” “和你说过的，之前她在湖南拍《化生子》。”薄姝道。 饭桌是对面坐，董音主动和夏荻坐一起，朝薄姝道：“你落单了。” 薄姝笑笑，坐另外一边：“你们先点菜。” 董音看菜单，顺嘴提道：“你快开学了？” “我会帮你好好照顾夏荻的。”董音道。 薄姝笑笑不提。 这气氛哎呀哎呀。 “你怎么都不说话？”董音问夏荻。夏荻郑重道：“靠姐的提携了。” “我觉得你的演技很好，”董音和夏荻说话，指了一下薄姝，“你别开口。” “你刚才给我看你做的笔记，我觉得你的表达方式和你的气质很契合，不少演员都搞不清自己，你对自己了解。”董音道。 “我笔记在车上，等会拿给你。我们相互配合，争取早点过。”董音道。 夏荻点了点头。 吃过饭，夏荻和董音回剧组，走到保姆车旁，对面马路有人喊董音的英文名。那人走过来，董音看了一眼，转头和夏荻道：“笔记等会给你。” 走回拍摄点，夏荻回头看董音，董音和那男人有一种莫名的亲密？半小时后回来，董音把手里的笔记给夏荻，夏荻张了张口，其实很想问董音和那男人的关系，感觉并不简单。可是董音和薄姝不是只差一层窗户纸？想了想也不关她的事，夏荻低头看笔记。 叮叮当当的声音，王宫两排挂着礼器。拖着长袍的人款款走来，夏荻抬起头，看到了盛装的薄姝。薄姝嘴上抹着红胭脂，眼睛也是红的，她向父王拜别，转头看座上的她。薄姝眼里的恨意，让夏荻有点坐不住。她的胸口抽筋般的痛，为什么感受会这么强烈？不是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抽出王后的身体？ 薄姝转过了头，慢慢地离开王宫。 这好像是一场漫长的、醒不来的梦。每当夏荻睁开眼皮，都仍旧在王后的寝宫。她困在梦里了吗？ 直到长公主的死讯传来。 王颓然坐在塌上：“吾势已去。” 夏荻捧过竹简，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像真能感受到长公主的死亡。她端正地坐在榻上，情绪轰然倒塌。 夏荻猛地睁开眼睛，盯着宾馆的天花板，连按好几下心脏，心脏才没有那么麻痛。 作者有话要说： 董音：我觉得我还能撑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