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部电梯,两侧排开。 (5)
话,说是答应了给你做几身旗袍,让我带你回宜园,约个师傅给你量量尺寸。” “回宜园?”慕柒柒嘟着唇,一副勉为其难的模样。 “怎么了?” 慕柒柒抿唇:“我担心婆婆问我大哥和我姐的事情,毕竟收了她一套首饰,拿人家的手短……” 靳御无奈的笑笑:“我妈送你那套红桃色绿玉,是这个目的?” 慕柒柒点了点头。 “既然这么为难,收礼的时候想什么了?”靳御轻撇了一句。 “可我当时没觉得为难啊!她刚和游天泽分手没多久,他们两个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姐对他感情很深的,虽然说他们两个分手了,但是以我姐的性子,她绝不会这么快就和别人在一起的!可是她现在竟然和大哥同居了!而且还怀孕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靳御挑了挑眉:“那就不解释!” “可是,如果婆婆问起来,我该怎么说?” “等大哥求婚成功了,自然会带你姐回宜园交代的!还用得着你解释?” 靳御淡淡的应着,靳寒花了两千万拍得“女王的婚戒”,求婚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慕柒柒惊诧不已:“你说大哥准备和我姐求婚了?” “应该是!”靳御淡淡的一句。 ** 巴顿公馆。 靳寒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扶额,翻身想起床,挣扎了一瞬,周身的酸麻感,让他选择了放弃,继续仰在床上。 “Helson!你醒了!”黎蔓莉趋身上前,关心询问。 靳寒双眸一眯,鹰眸凛然的看向她,前一晚的事情,一点点如潮回涌。 傍晚的时候,周尚告诉他,慕凝安托着行李离开公寓,启程要飞赴洛杉矶。 可是当他的人赶往机场拦截时,慕凝安非但没有登机,而且失踪了,音讯全无。 他给古岳的命令是,挖地三尺,必要见人。 他只身回到巴顿公馆,等着消息。 夜幕落下,伴着一声惊雷,暴雨席卷夜空,久未复发的窒息感,几乎是在瞬间抽空了他的大脑。 残存的意识里,凭着毅力,他在最后的时刻,拨通了沙宝阳的电话。 “沙宝呢?”靳寒问她,声音有些沙哑。 黎蔓莉帮他整理着被角,应话说:“他回去了。” 她小心的半跪在他的床边,跟在他身边十几年,靳寒从不让人碰他的床铺,这是他的禁忌。 她谨慎的记着,他的床,她从不坐。 “你怎么来了?” “沙宝接到你电话之后就打给了我!你怎么这么大意?明知道昨晚有暴雨,你不能一个人待着!古岳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也不陪着你!他的电话也打不通!要不是沙宝打给我,我真的要担心死了!” 靳寒眉间紧皱,急迫的问了一句:“古岳呢?” “他在外面,你要见他?” 靳寒点了点头。 黎蔓莉起身走出卧房,不久,古岳快步而入,眉头紧锁。 “靳总!”古岳抿了抿唇,他担心靳寒的身体状况,话梗在唇边,微微一顿。 “人呢!”靳寒厉声一问。 古岳被他喝的一怔,颤声应话说:“慕小姐被警方秘密带走了!缘由不详!而且……禁止保释!” 靳寒双手支着床,艰难的撑坐起来。 古岳连忙上前扶着他,靳寒服下的药物,会带来令他四肢短期麻痹的副作用,每做一个动作,都实属不易。 “昨晚,她在警局待了一夜?”靳寒问他。 古岳点了点头:“是!目前警方封锁消息!只说案情重大,对外一律不可奉告!” 靳寒手扶古岳,落地下床:“衣服!备车!靳晟!” 简短的三个单词,古岳已经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连声应了几个是。 黎蔓莉原本等在卧房门口,见靳寒要出门,她连忙走到近前,从古岳手中夺过了靳寒的衬衫,阻拦说:“Helson!你不能出去!药性未退!这两天你必须静养!” 靳寒冷眸望去,没有说话。 古岳低声说:“黎小姐,请松手!” 黎蔓莉咬唇,摇了摇头,一双水眸漾出红色,莹起了水珠。 “出去!”靳寒沉声一句。 “慕小姐?是慕凝安么?”黎蔓莉问,红唇微微颤着,“为了她,你连自己的身子都不要了?” 靳寒没有说什么,解开睡袍的带子,抖肩一甩,从她手中抢下衬衫,两手甩开披了上去。 几分钟后,简单洗漱完毕,靳寒走出浴室,大步走出。 黎蔓莉站在落地窗旁,双眸被泪水冲过,入眼可见的红肿。 见靳寒踱步走出了卧房,她快步跟了过去,冲到走廊,堵在他身前:“你不能去!天亮的时候,你才服过药,一两个小时之内,你就会全身酸麻,就算你出去了,你现在能做什么?” 古岳上前挡开了黎蔓莉:“黎小姐!既然你知道,药效很快就会发作,就不要再耽误靳总的时间了!” 说着,古岳用手臂推开了一条路,靳寒大步离去。 “叮”的一声电梯铃响,靳寒离开了。 黎蔓莉倚在走廊的墙壁上,心中郁郁难平。 周尚走了过来,微微欠身说:“黎小姐!靳总嘱咐,让您离开这里!” 黎蔓莉哼笑了一声。 “靳总还说,这里不是黎小姐应该来的地方,下不为例!” 黎蔓莉含着冷笑,目光空洞凝着前方:“这话,他怎么不亲口和我说……” 周尚再一次欠了欠身,比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请!黎小姐!” 黎蔓莉深呼了一口气,径直向外走去。 握在掌心的手机嗡嗡震动,她打开手机,莹眸一扫。 “人已经到警局了!” 放下手机,黎蔓莉冷艳的唇色,浅勾起一道阴冷的弧度。 ** 警局。 羁押室内,慕凝安双手合十抵在唇边。 一夜,几乎未眠。 “咔哒”一声,铁门声响。 一个女警开门,立在门口:“慕小姐!有人来保释你了!” 慕凝安闻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困坐了一夜,脚落在地上,微微发麻。 女警将慕凝安带到了审讯室,让她独自候坐等候。 前一晚,她托警方联系了她在美国的私人律师,希望能以她美国公民的身份,得到美国大使馆的协助。 只是…… 伴随着走廊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审讯室的门被人推开,来接她的人却并不是什么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而是游天泽。 慕凝安双手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怎么是你?” 游天泽大步上前,搀扶起慕凝安颤抖的身体:“你还好么?” “Alex打给你的?”慕凝安问。 Alex是她在美国的私人律师。 游天泽没有正面回答她,转而说:“事情我已经大致了解清楚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慕凝安挣扎着,摆脱了游天泽攥握在他手臂上的手:“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游天泽拧眉,难掩焦灼的口吻:“三千万的保释金!即便大使馆会出面交涉,他们也无法为你垫付这么一大笔的保释金!” “三千万?”慕凝安虚弱的摇了摇头,“这么大的人情,我就更不能接受了!” 游天泽再一次箍紧她的手臂:“凝安!现在不是你固执的时候!” 说着,游天泽压低了声音,生怕身后的人听到似的,低声说:“有人陷害你,幕后的人是谁还不清楚,这里不安全!你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慕凝安挥动手臂挣脱开他:“放开我!” 游天泽眸色一深,低声呢喃一句:“对不起了!” 慕凝安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游天泽从裤袋里攥出一枚小小的手帕,摊在手心掩住了她的口鼻。 慕凝安只觉得双目一沉,视线渐渐模糊,随即晕了过去。 游天泽趁势一把将她横抱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审讯室。 ------题外话------ 二更在后面! 009 5277! 黑色的宾利一路疾驰。 路上,麻痹感不受抑制的袭来,靳寒摸出烟盒,极力控制着抖动的双手,点火引燃了一根香烟,猛吸了一口,借以提神。 古岳通过后视镜,看到靳寒的额前已经渗出汗珠,心头一紧,知道时间已经不容多少,脚下的油门又向下猛踩下了几分。 汽车驶抵警局门口,古岳警惕的扫了一圈四周的环境,低声一句:“靳总!有记者!” 跟在靳寒身边多年,已经让他练就了一副敏锐的嗅觉。 靳寒鹰眸微挑,瞥向了窗外。 警局门口,一辆黑色劳斯莱斯打着双闪,未曾熄火。 待车停稳,不等古岳为他打开车门,靳寒径自开门下车,大步走进了警局。 说来正巧,游天泽抱着已经昏迷的慕凝安,从大厅的中央阶梯快步走下。 靳寒立在大厅中央,吸下最后一口烟,手指一抿,掐灭了烟头,接着随手一投,烟头不偏不倚的扔进了几米外的立式垃圾桶。 游天泽仿若未见一般,目光越过靳寒,路径直抵停在门口的劳斯莱斯轿车。 靳寒双手插在裤袋,向前走了几步,拦在了游天泽的面前。 鹰眸一扫,只见慕凝安一张失了血色的脸,毫无知觉的瘫软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 靳寒眉峰皱紧:“她怎么了?” 游天泽逼停在原地,冰冷的吐下一句:“如果不想她有事,就赶紧让开!” “你可以走!人留下!”靳寒沉声一句,语气让人不容置疑。 “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游天泽侧身一步,移身要走。 靳寒探身上前,伸手一把扯住了他的领口,冷佞一句:“一个有妇之夫,抱着我的女人,竟然还振振有词?” “你的女人?”游天泽并未退缩,扭了扭被他攥的死紧的脖颈,“她含冤进警局的时候你在哪儿?她困在这里一夜,拨的唯一一通电话是给她美国的私人律师!你在她心里,还没有一个外人值得信任!” “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品头论足!把人放下!” “凡事讲究一个先来后到!只可惜,你永远都是后者!” 游天泽的一句“先来后到”,确实足够戏弄。 靳寒凛然一句:“先来后到不假,别忘了还有一句后来者居上!” 靳寒捏在他领口的手,又紧了紧,游天泽微微一呛,脸憋得通红:“天亮了才知道来抢人,昨晚你去哪了?凝安前脚才离开,后脚你就迫不及待的叫了别的女人脏了她的房子?禽兽不如!” 靳寒眸色一深,冷哼了一声:“跟踪我?” 游天泽冷眼一瞥,看着豆粒大的汗珠从靳寒暴起的太阳穴顺流而下,不禁冷笑:“心虚了?等凝安醒来我就会告诉她你的那些龌蹉事,让她清醒一点,认识你,是她瞎了眼。” 靳寒攥着拳,指尖扣到肉里,试图让疼痛令他保持清醒:“门口就是记者,你前脚从这扇门出去,紧接着就会有摄像头攻上来,围着你!” “不可能!”游天泽决然一句。 “是谁陷害她,很快我就会查清楚!至于门外的记者,必然是冲你而来!也许她受人陷害,八成也与你有关!你现在带她出去,媒体会怎么写,你应该不难猜到!就算是你不在乎,可是你别脏了她的名节!”靳寒一句一句咬牙说着。 游天泽眉间骤拧,半信半疑。 如果靳寒所说的是真的,门外就候着记者,他一旦抱着慕凝安走出那扇门,以他曾经和慕凝安的关系,媒体必然会添油加醋两人之间的关系。 争执间,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快步来到近前,附到游天泽身边,低声耳语:“游总!外面有记者!大约有六七辆车!正门,怕是走不了了!” 游天泽听罢,神色收紧,看来靳寒并不是炸他。 见游天泽有了迟疑之色,靳寒松了攥在他领口的手,抬起慕凝安的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双臂并用,将她从游天泽的手中接了过来,转身走出了警局大门。 古岳等在汽车旁,一直开着车门等候,见慕凝安已是瘫睡的状态,忙问:“慕小姐她怎么了?” 靳寒弯腰坐进车中,厉声一句:“去医院!” 古岳不敢耽搁,关上车门,径自坐进驾驶位,紧忙发动了汽车。 路上,靳寒问:“靳晟到警局了么?” 古岳看了一眼后视镜,应话说:“三少刚刚堵在路上,这个时候,想必应该到了!” 靳寒看向后视镜,迎向古岳的目光,吩咐了一句:“让他尽快把保释的事情处理干净!抹掉游天泽介入的痕迹!” “是!靳总!”古岳不敢怠慢。 靳寒平复了一下呼吸,继续说:“查!我要知道那个利用她的人是谁!” “是!”古岳看了一眼后视镜,靳寒的脸色越发的惨白,一双薄唇也褪去了血色,紧张地问:“靳总!您再撑一会儿!医院就快到了!” 靳寒微微点头,接着垂眸看向睡在他怀里的女人,薄唇微微勾了勾。 想跑?没那么容易! ** 金陵西城,某私立医院。 高级独立病房内,慕凝安神色安逸的躺在病床上。 一旁的沙发上,靳寒翘腿而坐,双眸紧闭,修长的指尖不断揉着高挺的鼻根,难掩倦乏。 医生一番查验,踱步来到靳寒身边:“靳总!慕小姐血糖偏低,血液中查出有轻微的迷药成分,并无大碍,已经给她注释了一些营养液,很快她就会醒来!” 靳寒微微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医生继续说:“慕小姐,她怀孕了!” 靳寒听罢,双眸一怔,抬眼看向了立在身前的医生,似是要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医生翻阅着手中的检测单,应话说:“慕小姐怀孕了!从血液中的HCG浓度来判断,她大概已经有将近一个月的身孕了!” 靳寒双手支在从沙发上,撑起身子站了起来,从医生手中抢过了单子。 靳寒只觉得眼见一花,入眼的字迹很是模糊,几乎是下意识的,他微微眯起了眼。 医生以为他在寻找那个数值,便用指尖只给他看。 “靳总!在这里!” 话音刚落,靳寒身子一颤,眩晕过后,猛然倒了下去。 ** 外交学院。 慕柒柒坐在图书馆,复习近代史资料。 还剩下三门考试,靳御给她布下的补考任务就大功告成了。 两门英语,一门近代史,对于高中就拿下英语六级的她来说,压力并不大。 手机震了起来,是颜冉冉。 “喂!”慕柒柒悄声应着,快步跑出了自习室。 “柒!柒!”电话那边颜冉冉拖着长音。 隔着电话,慕柒柒都能想象得到妮子那一副无聊透顶的模样。 颜冉冉出事之后,她只去医院看过她一次,后来,妮子出院后,她忙着复习补考,也有一阵子没有联系过她了。 “叫魂呢?”慕柒柒哼了一句。 “柒柒,你补考考完了么?” “还有三门!明天一天就考完了!”慕柒柒轻松的应着。 “柒柒!下午陪陪我好不好?两个小时?一个小时也行!哪怕喝一杯咖啡都行!我就想出去透透气!” 自从颜冉冉出院之后,家里担心她会再出什么意外,司令老爸给她下了一个禁足令,家里上下碍着他的威严,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 看到颜冉冉一副野了心想出来的模样,慕柒柒猜测她的铁面舅舅一定是回军区了,否则妮子也不敢这么浪。 想了想,慕柒柒抿唇应了一句:“嗯……下午我要去婚纱店试一试修改完的婚纱,要不你也一起去?” 还没等慕柒柒说完,电话那边,颜冉冉已经连声说了好几个好字。 ** 下午,靳御和慕柒柒还在赶往“花漾新娘”的路上的时候,就知道颜冉冉已经到了。 可当慕柒柒赶到婚纱店的时候,休息大厅内,她却并没有看到颜冉冉的影子。 慕柒柒拿出手机,发了一条语音:“冉冉!我们到了!你在哪儿呢?” 信息刚传出去不久,更衣间内就传出了颜冉冉欢天喜地的声音:“柒柒!我在这儿呢!” 红幕拉开,颜冉冉拖着一袭藕粉色一字肩长裙,从里面优雅的走了出来。 一身及腰的长发随风微微摆动,本就白皙的肌肤,被这一身长裙映衬的越显剔透,远远看着,很符合她淑女名媛的气质。 “柒柒!美不美?”颜冉冉挑着音调,言语中透着小激动。 慕柒柒连连点了点头,活脱脱一个小拨浪鼓,这件裙子,确实很衬她。 颜冉冉又跑到靳御面前,转了一个圈:“表姐夫!好不好看?” 靳御挑眉看着她,也点了点头。 颜冉冉趁势追问了一句:“表姐夫!我穿这一身,给柒柒做伴娘好不好?” 慕柒柒雀跃的笑容瞬间僵住了,斥她说:“死丫头!想做我的伴娘,你应该问我同不同意,你问他干什么?” 颜冉冉嘟着唇,瞥了她一眼:“你说话又不算数!一看在家里就没有地位!” 慕柒柒唇角微微一抽,瞪了靳御一眼,连一个小妮子都看出来,她在家里没有地位可言了! 颜冉冉抬眸看着靳御,眨着眼:“表姐夫!嗯?” 靳御宠溺的看了一眼慕柒柒,圆嘟嘟的眼珠像是要瞪出来似的,不禁挑唇一笑,应话说:“宝贝做主!” 颜冉冉瘪了瘪唇,大庭广众的就叫“宝贝”,这么明晃晃的撒狗粮,欺负她单身是么? 一旁的婚纱顾问轻笑着说:“我看柒柒小姐说一,靳先生绝不会说二!上一次柒柒小姐一生气,要剪店里的一件六十多万的婚纱解气,靳先生可是二话没说的结账付了款!” 慕柒柒听罢,薄唇微扯,顿时傲娇起来:“听到没有!” 颜冉冉听得哑口:“柒柒!这么刺激的事情你竟然都没有给我讲过!” 说着,颜冉冉一步上前,圈上了慕柒柒的胳膊:“快给我讲讲!” 顾问向靳御微微欠了欠身:“靳先生移步贵宾区稍等!我先带柒柒小姐去试婚纱!” 慕柒柒回头看向靳御,飞了一个眼神:“那我先去了!” 靳御点了点头,目送她进了试衣间,这才转身踱步去了贵宾区。 试衣间内。 顾问帮慕柒柒整理着婚纱:“柒柒小姐,腰口已经为您收紧了一些,裙摆也做了修整,您感觉一下,还合身么?” 慕柒柒点了点头:“差不多!” 颜冉冉轻含着食指,直到婚纱上身,她才认了出来:“这不就是玻璃柜里的那一件镇店之宝么?柒柒!表姐夫真疼你!” 语气里难掩羡慕。 慕柒柒俏皮一笑:“等你结婚的时候,你老公也会给你买婚纱的!到时候,你的婚纱一定比这一件更好看!” “等我结婚……”颜冉冉顿了顿,思绪乱飞了一阵,继续说:“你的婚纱这么美!不行!我要去选一件更美的伴娘服!” 颜冉冉转身要走,慕柒柒叫住了她:“我可没同意让你当伴娘!” 她洋装刁难,妮子刚刚的话,她可还记在心里呢。 颜冉冉贴了回来,手扶着门框,低声问她:“你知道谁是表姐夫的伴郎么?” 慕柒柒摇了摇头,婚礼的事情,靳御从没让她操心过什么,她就是一个撒手管家,根本什么都不用考虑。 颜冉冉继续说:“我问过店员了!是晟哥哥!名签都已经做好了!我都看见了!” 慕柒柒撇撇嘴,自从上一次靳晟救了她,妮子对靳晟的态度,简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张口闭口都是晟哥哥,哪像以前,学着她,也是一口一声的“小三儿”叫着。 “他是伴郎,和你做不做我的伴娘有什么关系?”慕柒柒挑唇问她。 “当然有关系!我有好多同学,当了一回伴娘,马上就招上桃花运了!也许……”颜冉冉说着,勾着唇,一副花痴的模样。 慕柒柒倾身靠了过去,咬着她的耳朵问:“你不会是喜欢上小三儿了?” 颜冉冉忙推开她:“胡说!才没有!” 话虽这么说,可是她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是亏心的模样。 慕柒柒呵呵干笑了一声:“小三儿他有女朋友的!不是!他有好多女朋友的!我看见过的,都已经1,2,3,4……” 慕柒柒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着,补了一句:“反正他不靠谱!你喜欢谁也别喜欢他!” “谁说我喜欢他了!我去选礼服!不理你了!”颜冉冉羞愤愤的,扭头就走了。 贵宾区内。 靳御叠腿坐在枣红色的欧式沙发上,一手拈着一杯咖啡,另一只手看似不经意的翻着手中的彩页。 彩页里,是有关这一次婚礼的详细设计,和现场布景的最终设计图。 他一行行逐一扫过,核对着每一处细节。 耳际响起了一个女人,柔云一般的声音:“真的是你!” 靳御侧眸望去,只见离他一步的距离,立着一双白色闪钻高跟鞋。 看来,女人是在和他说话。 靳御合上手中的彩页,抬眸望去。 一个清雅的女人立在那里,一身白色斜肩包身连衣裙,长发微挽,两缕碎发自然地蓬松垂在耳际,举手投足间,散着淡淡轻熟的韵味。 任薇婉。 靳御挑了挑眉,当年,两个人一同进入外交部,眼前的女人,他并不陌生。 “我可以坐下么?”女人视线微扫,瞥向了他对面的位置。 靳御没什么反应,却也没有拒绝,任薇婉径自走过,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我见门口停着一辆牌照5277的汽车,就试着进来看看,没想到,你真的在!” 靳御默不应声,任薇婉继续说:“听别人说金陵所有5277的牌照都在你的名下,除了首末的字母不一样,没想到,传闻是真的!” 010 酥糊!特别酥糊! 任薇婉不轻不淡的说了几句,对面的男人却没什么回应,幽深的眸子看似不经意的注视着她,可她感觉的出来,他的聚焦点并不在她的身上。 任薇婉通过靳御身后的玻璃反光,打量着自己身后是否有什么东西引去了男人的注意,只是除了更衣间暗红色的幕布,空荡的身后,了无其他。 任薇婉有些无奈,终于放下矜持,浅笑着问了一句:“师哥!不会不记得我了?” “恭喜!新任礼宾司司长!”靳御终于应了一句,很是官方的口吻。 任薇婉腥艳的红唇微微抽动,虽然还能勾出浅淡的笑意,可这样冷清的甚至是有些客套的开场,莫名的撕扯着她心口那一层已经结痂的伤疤。 哪怕,他能问上她一句,这些年还好么?又哪怕会叫上她一声薇婉…… “你要结婚了?”任薇婉淡声问了一句。 虽然她也知道自己是明知故问,他出现在婚纱店,手中又拿着婚礼流程图,以靳御寡淡的性子,他总不会为了别人的婚事,来这里添热凑趣。 靳御点了点头。 “新娘是谁?”任薇婉追问,带着一丝不甘。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以为她已经熬过了最难受的心坎,想不到,当她听到他要结婚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会有一丝抽动。 又或者,当她看到停在门口那辆车,决定走进店内试看究竟的那一刻,她就应该知道,有些人,注定没有那么容易忘却。 话音落下没多久,试衣间红色的大幕被人拉开,慕柒柒端着裙摆,漾着笑意的走了出来。 “老公!好看么?” 刚问完,慕柒柒这才注意到靳御的对面坐了一个女人,瞧她看靳御的那个眼神,不是狐狸精还能是什么? 女人那一身精致的妆容打扮,尤其是那一身白裙,一看就是高档货,绝对不会是店里负责招待他的顾问。 禽兽!她不过就是去试了一件婚纱的工夫,就有狐狸精过来勾三搭四! 慕柒柒噌噌噌的大步走了过去,嗔着长音的叫了一声:“老公!好不好看嘛!” 声音软绵绵的,酥麻到不行。 靳御薄唇浅勾,起身,摊开双手,附在她的腰上,测试着尺寸。 小丫头腰很细,靳御指节修长,双手一箍,几乎就要将她的腰身圈在掌心里。 “改过了合身多了,只是,会不会有点紧?”靳御问着,语气亲昵。 慕柒柒听了,唇角抽了抽,禽兽是在说她胖了么? 这些天,他说她复习辛苦,一日三餐,下午茶,宵夜,一天五顿的用各种美食蛊惑她……这么个吃法,不胖才怪! “老公!我是不是胖了?”慕柒柒问他。 心里却咬牙,禽兽,你如果当着狐狸精的面敢说她一个不字,看她怎么收拾他! 靳御勾了勾唇:“不胖!再多长一点肉才好!” 说着,靳御指尖微微捏了捏:“肉嘟嘟的,手感才好!” 说的慕柒柒一下子红了脸,手感好?敢情把她喂胖了,就是为了让他能摸着舒服? 禽兽!禽兽!禽兽! 一旁的顾问听出了靳御的担忧,解释说:“婚纱是按照上一次测量的尺寸贴身剪裁的,腰身做了特殊的收口处理,不会让人有紧勒得感觉,靳先生可以放心!” 靳御听罢,还是问了一句:“宝贝觉得呢?舒服么?” 那一声舒服么,听得慕柒柒头皮发麻,一如每一次和他做的时候,禽兽总会揉捏着她的后脑,喃声问她,就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慕柒柒抬眸看向他,眯眼笑笑:“酥糊!特别酥糊!” 靳御揉着她的小脑袋,勾了勾唇,目光中尽是宠溺 任薇婉坐在一旁,打量着面前的慕柒柒,总觉得有些眼熟。 之前她一直好奇,靳御娶的会是怎样一种心性的女人,端庄?温婉?贤淑?优雅? 不管怎么样,那个女人总该是无可挑剔的,否则,又怎么能映入靳御一向挑剔的目光。 只是…… 她没有想到,甚至超乎了她的理解,眼前的慕柒柒显然是一个欢脱的少女模样,甚至还有一些孩子气。 十八?十九?慕柒柒看起来,实在是太小了。 她更难以理解,以靳御稳妥的心性,怎么会喜欢一个不经世事,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幼稚的小孩子? 可她从靳御的眼神中,分明看到了,靳御从未流露给他人的柔情蜜意,那种宠溺,即便是毫无相干的女人看在眼里,都会让人感到嫉妒。 何况……她自认自己并不是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任薇婉轻抚膝盖,优雅的站起身,浅笑着问:“师哥!不介绍一下?” 那一声师哥,听的让人直觉发嗲。 慕柒柒这才正眼打量了一下任薇婉,正如刚刚她第一眼看到她时的印象,这是一个很精致的女人,现在细看,观清了她的五官,合上她优雅的举手投足…… 慕柒柒抿唇,现在狐狸精的质素都怎么高了?怪不得男人会禁不住诱惑。 “师?哥!”慕柒柒挑眉看向靳御。 靳御微微点头:“你爸爸的学生,任薇婉!” 任薇婉听罢,不觉一惊:“你说她是师父的女儿?” 靳御揽过慕柒柒的腰身,抬眸看向她:“是!” 任薇婉还未从这样的事实中清醒过来,紧接着有一个小女孩儿的声音从更衣间的方向传来。 “柒柒!快帮我看看!这一件是不是更好看?”颜冉冉的声音。 慕柒柒回头看向她,鼓了鼓腮帮子,认真的帮她考量着。 “柒柒?”任薇婉又是一声轻挑,一双莹眸看向了靳御。 “我太太!慕柒柒!”靳御沉声一句。 柒柒!5277!任薇婉情不自已的哼笑了一声,怪不得!怪不得! “从前一直听师父叫她囡囡……原来……”任薇婉有些自言自语。 原来,不过只是慕远儒对自己女儿的昵称。 从前,师父的女儿喜欢粘着靳御,她时不时的就会听靳御在电话里,一声声小公主的叫着,她全当靳御是在哄一个小孩子…… 谁能想到,小孩子哄着哄着,竟然就被他哄成了他的新娘…… 颜冉冉转身又要去换一套礼服,慕柒柒回身看向靳御,拉着他的手说:“老公!我刚刚看到了一件斜肩的小礼服,你帮我看看合不合适!” 说着,她小手摇了摇,要靳御陪她走。 她要换下身上的这身婚纱,总不能把靳御自己留在这里,让她傻到给狐狸精勾搭禽兽的机会?她才不会! 任薇婉性子清傲,自然看得出来,慕柒柒对她并不友善,她看向靳御说:“我还有事!先走了!回头……记得补给我一张请柬,我去观礼!” 靳御点了点头。 任薇婉错身离开,孤自走出了婚纱店的大门。 背影落寞。 记忆回到从前,耳边是慕远儒低沉儒雅的声音:“薇婉,你觉得靳御怎么样?” 任薇婉微红着脸:“师哥?他很好……” “师父觉得,你配他,也是绝好!” 慕远儒一向器重靳御,他膝下无子,早已把靳御当做是自己的半个儿子,见靳御迟迟也带不回一个女朋友,他也是好心。 更何况,那时的靳御和任薇婉,在外交部的一众新人中,不仅出众,更是郎才女貌。 怎么看,也是相配的…… 任薇婉也觉得,他们,该是相配的…… 离开花漾新娘,靳御带着两个小丫头在就近的甜品店小坐了一会儿,时至傍晚,便各自回家。 ** 外交部公寓。 进了屋,关上门,靳御从身后抱着慕柒柒,转着圈的把她抱到了客厅。 一下午,他总觉得小丫头有点怪怪的,尤其是看他的眼神,说不出来的怪异。 “宝贝……”咬着她的耳朵,轻声呢喃。 慕柒柒怕他有进一步的举动,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天还亮着呢!别对我动手动脚的!” 靳御勾了勾唇,撩起她的长发,露出了她瓷白的颈部,附唇,就在她的后脖颈微微啄了一口。 “疼!”慕柒柒滋了一声。 靳御吻在她的勃颈,轻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慕柒柒随意一撇。 “好!”靳御推了推她的屁股,将她向前推去,“去换衣服!老公给你做饭!” 慕柒柒怔了一会儿,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他,只见靳御已经解开了衬衫的袖口,向上撸去,径直走进了厨房。 怎么回事?以前她只要说一句随便,禽兽非要把她压到身下修理一顿,让她说出靠谱的菜名,才会放过她。 今天,这是怎么了?她说了一句随便?他就真的随便了? 慕柒柒撇撇唇,趿拉着拖鞋,一边拖着外套,一边向卧室内的浴室走去。 洗了个澡出来,慕柒柒趴着床上,抱着平板电脑正追剧。 靳御立在卧室门口,敲了敲房门:“吃饭!” 餐厅里传来阵阵香味,慕柒柒早就已经饿的不行了,听见靳御叫她,翻身下床,也不顾穿上拖鞋,蹭的一下就向餐厅跑去。 入眼的一幕,惊呆了。 水晶虾仁,糖醋小排,毛蟹年糕,清蒸鲫鱼,白斩鸡……竟然还有一屉小笼包! 这就是“随便”?随随便便就凑全了一桌本邦经典菜谱? 靳御拎着一双拖鞋跟在后面,弯身放到慕柒柒的脚边,接着顿了下来,抬起她的脚,将拖鞋套了上去:“地上凉!别着凉了!” 慕柒柒抿了抿口水,低头看向他:“做这么多好吃的贿赂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靳御挑了挑眉,起身看向她,无语的笑笑。 慕柒柒眯了眯眼:“是不是?有没有?做没做?” 一副逼供的架势。 靳御拉开了一旁的椅子:“想吃就坐下!不想吃……” 慕柒柒瞪着他,不想吃怎么样? 靳御沉声一句:“不想吃,我自己吃!” 慕柒柒咬了咬唇,忍!她就算是和靳御有仇,和美食又没有仇! 接着,乖巧的坐下,拿起筷子,一样样的先尝了一遍,紧接着端起饭碗大口吃了起来。 靳御走到她对面坐下,看她吃的香香的,唇角还挂着星星点点的油水。 他抽了一张纸巾,给她擦了擦:“慢点!我又不和你抢!” 慕柒柒瞥了他一眼,先吃,吃完了,有了力气再审你! 靳御随后端起了碗筷,轻声声:“吃了一个月的西餐,怕你吃腻了,给你换换口味!我很少做中餐,也不知道好不好吃,就多做了几样!” 慕柒柒砸了咂嘴,这个理由……倒也算是说得过去! 西餐……不是煎,就是烤,再不就是拌一拌,哪有中华美食这么精湛,煎烤烹炸,烧焖卤煮…… 吃完了! 慕柒柒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再看靳御,还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吃着,还是他吃西餐时的模样,一点点细细的品着,吃一块糖醋排骨,都能吃出一种咀嚼上等牛排的气质。 慕柒柒喝了一口水,双臂撑在餐桌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的男人。 “咳咳咳!”她咳了几声,吸引着靳御的注意。 靳御挑眉,抬眸看向她。 “下午那个女人,那个什么婉?她找你干嘛?”慕柒柒问。 找人都找到婚纱店去了!尤其是她直勾勾,笑眯眯的盯着靳御的那个眼神…… 她现在想想,都头皮发麻。 靳御见小丫头表情严肃,一副审视的口吻,觉得好笑,薄唇微微勾了勾。 “认真点!”慕柒柒呛了他一句。 “她看到我的车停在门口,就进来看看!”靳御随口一句。 慕柒柒气急:“你那辆车可是新车!刚买没几天的!那个女人怎么知道那是你的车!她是不是坐过?是不是?你竟然敢让别的女人坐你的车!” 那辆SUV确实刚买没多久。 靳御没有回复,放下碗筷,举起水杯压下了一口水。 “好啊!你承认了!那个狐狸精是不是对你有意思?我一看那个眼神就看出来了!狐媚的货色!” “吃醋了?”靳御幽幽的一句。 慕柒柒唇角微微抽了抽:“哪有?!” 靳御起身收拾碗筷。 慕柒柒屁颠屁颠的跟在他身后:“那个狐狸精是我爸的学生?我怎么不知道?你怎么没告诉过我?还是你心里有鬼?” 靳御也不应声。 “你说话啊!”慕柒柒气不打一处来。 “师父门生多得是,你还能都认识?” 慕柒柒咂咂嘴,好像也是,爸爸的学生,她除了靳御,其他人,她也不亲近,就算是曾经提过,她也没往心里去。 慕柒柒挺着胸脯说:“那个狐狸精不一样!他是你师妹!你没看小说啊!师妹都和里面的师哥有一腿!” 看小丫头吃醋的模样,靳御勾了勾唇:“那这么说,师父的女学生,可不止一个!” “禽兽!你承认了!还不止一个!” 靳御将餐盘放进洗碗池,转身看向她:“就是同事!别瞎猜了!” 慕柒柒双眸一转,女人的直觉,尤其是分辨狐狸精的直觉,绝对是灵验的很。 “同事?那不是天天都要见面?” “几年前她就去了北美的大使馆工作,最近才调回来,我已经好久没见过她了。” “那你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慕柒柒追问。 靳御双手揽着她的腰身,淡淡的一句:“下午!” 他倒是聪明,慕柒柒一脸阴线:“上上一次!” 靳御眸底里失了戏谑,收起了笑意,正色说:“师父的葬礼!” 慕柒柒唇角微微抽了抽,父亲的去世,虽然过去了许久,每次提及,心里还是会隐隐的痛。 小脑袋马上就垂了下去,鼻子酸酸的。 靳御俯下头吻上了她的额尖,哄她说:“我回国后,去看过师父一次,等你考完试,我们两个再一起去看看他老人家!” 顿了良久,靳御又补了一句:“还有师母!” 011 从此君王不早朝! 金陵西城,某私立医院。 高级独立病房内,靳寒卧在床上。 大部分时间,他昏昏沉沉的睡着,偶尔醒来,也只是目色空洞的望着天花板,须臾清醒,便又睡去。 病床边,又搭了一张床,慕凝安这两天就住在病房里,看着他,寸步未离。 门口两个保镖警觉地守着,别说是她,就算是半只苍蝇,都别想从这间房间飞出去。 古岳婉转的提醒她,很是客气,但表达的意思却很强硬,靳总醒来前,她绝不能离开这里。 靳寒昏迷之前曾经交代过古岳,在没有查清陷害她的幕后真凶前,她只有待在他的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慕凝安自然是懂的,至少在金陵,靳寒到底是一个足够震人的保护障。 古岳大多时间待在公司为靳寒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务,每天早晚他都会来医院,时间拿捏的很准,犹如上班打卡。 即便靳寒处于昏迷之中,甚至可能不知道他曾经来过,古岳也会立在他床头,一番自然自语的陈述汇报,一如他还清醒着。 慕凝安都看在眼里,这样的忠心实属难见,靳寒用人的本事可见一斑。 一直以来,在她眼里,靳寒都是一副无赖的模样,可在这一点上,她还是要承认,靳寒,还是有那么一些优点的。 医生说,靳寒吃了精神抑制类的药物,接着,又服用了一些兴奋性的药剂,短时间内同时服用这两种药物,以至于引发了副作用,造成了急性的心力衰竭。 他需要静养,至于什么时候会醒来,没有一个明确答案。 慕凝安不知道,靳寒为什么会同时吃这两种药物,她问了古岳,古岳顾左右而言他,也没能告诉她一个真相。 她知道,古岳不想告诉她,她是聪明人,便没有继续追问。 从古岳那里,她听说了当天昏迷之后发生的事情,靳寒为她担保垫付了三千万的保释金。 她也知道了有记者跟踪的事情,古岳的分析是对的,游天泽巨额保金救她出警局,一旦被那些周刊添油加醋的报道,难免就会有一些不中听的话。 她不想再欠游天泽的人情,要是被霍灵儿知道了,以她那泼辣性子,知道自己的老公,为了她这个前任赴汤蹈火,还花了巨额保费,必定又是一番无理取闹。 这么说来,这件事情上,靳寒倒是为她做了一件好事。 只是…… 这三千万的保释金,这个人情…… 人情?慕凝安想着,连声呸了几声,他对她做过的那些龌蹉事,即便是让他做尽好事,也难偿万一。 也不知怎么,自从她从昏迷中醒来之后,肠胃便脆弱的厉害,吐得不止,连喝口水都要翻起一阵胃涌。 是孕吐?可是这才一个月的身孕,总不会这么快就起了反应? 靳寒的人在外面守着,她想去看医生,可她知道,那两个人必定会跟着她,如果被他们知道了她怀孕的事,靳寒必然也就知道了。 这样的结果,她不想。 她是虔诚的基督徒,堕胎的事情,她从未想过,终究是神护予的生命。 孩子,她会生下来,可她并不想再和靳寒有任何关系,即便这个孩子也有他一半的基因。 但!“父亲”两个字,他不配! 等他醒来,等身上的案子了解,等她回到她熟悉的美国,她便和他,再无瓜葛。 午后,秋色暖阳。 慕凝安倚靠在她的小床上,目色投向窗外,一行秋燕飞过。 手机响了,是邵玥芸。 “妈!”慕凝安应了一声。 “今天我们一家子回国,你当真是忙到,连去机场接机的时间都没有了?” 电话里,邵玥芸的声音有些训斥的意味。 慕凝安轻轻拍了拍额尖,这两日发生了这么多事,她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妈!对不起!我……” 邵玥芸接话说:“算了!没人怪你,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没有傻到要在机场等你这个大忙人!” 慕凝安微微笑笑,听出来,邵玥芸并没有真的生气。 上一次,她被靳寒带去靳府吃饭,结果闹出了那样的事情,到底是不愉快。 为了让自己少一些解释,少一些麻烦,恰逢时机,她便将他们老两口还有爷爷,一同送往新西兰度假。 新西兰,这个时间,那里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事实证明,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如果他们留在国内,知道了她被捕关入警局的事情,不担惊受怕才怪。 电话里,邵玥芸柔柔的问:“今天,你猜谁来机场接我们了?” “谁?” “说是叫古岳,靳寒派来的人!” 慕凝安唇角抽搐,不禁看向了躺在一旁的男人,他这两天一直病倒在这里,是什么时候做了这样的安排的? 难道是在他昏迷前?慕凝安惊愕的看着他,这个男人,竟然算计到他家人的身上了。 邵玥芸继续说:“凝儿!你和靳寒……” 没等她说下去,慕凝安抢话说:“妈!我和他!什么事情都没有!我倒霉碰上了一贴狗皮膏药!你别理他!” 电话那头,邵玥芸不禁皱眉,微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靳寒我不了解,只是看那个古岳处事挺周到的,下面的人能这样尽心尽力,想着,靳寒应该也是一个有心的人。” 慕凝安轻哼了一声,声音很淡:“妈!靳寒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要不是被他算计……” 眼见自己说的有些过多,她忙收了口,免得家里又要替她担心。 邵玥芸问她:“凝儿!什么算计?” 慕凝安强抿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妈!坐了一天飞机你也累了,好好休息,过两天,我放下手头事,就回去看你。” 挂断电话,她侧眸看着躺在她身侧的靳寒。 健硕的身型倒在那里,失了往日的桀骜,棱角分明的轮廓上,几日未经打理的胡须,凌乱潦草,远远看着,竟有几分颓废的性感。 目光一扫,床头柜上,摆着古岳给她买来的水果篮,旁边,放着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慕凝安苦笑着勾了勾唇,如果是前几天,在她最恨他的那个时候,他若是这般瘫睡着,旁边也有这么一把刀…… 她会不会手持刀落,一刀插进他的心口,看看他的血到底是红的,还是黑的? 正这么想着,靳寒突然睁了眼睛,慕凝安一怔,吓得一哆嗦,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她不能做什么狠绝的事情,即便是想想,都能胆颤成这个样子。 靳寒唇角动了动,微微一抿。 慕凝安翻身起床,站了起来,立在他的床边,俯视着他:“想喝水?” 冷言一句。 靳寒双眸眯了眯,涣散的目光,一副无法聚焦的模样。 慕凝安拿起了一旁的水杯,用勺子,沾了一点水,点到了靳寒的唇上。 一勺一勺,她喂得娴熟,两天来做着同样的事,早就熟练了。 正喂着,慕凝安突然觉得,胃里又是一阵翻涌,放下水杯,便匆匆跑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一阵干呕,慕凝安怕外面听到声响,故意把水龙头拧的好大,还不停的按着抽水马桶,试图用水声遮挡她呕吐的声响。 良久,足足有半个小时,慕凝安才从洗手间内走了出来,一张脸白的毫无血色。 她本以为过了这么久,靳寒应该又睡下了,这两天他每次清醒的时间并不长,每次也就只有几分钟而已。 可偏偏,他却醒着,一双眸子盯着她,幽深凝望。 慕凝安擦了擦唇边的水迹,走到近前:“醒了?我给你叫医生!” 话音刚落,靳寒就闭上了眼睛。 慕凝安走上前,推了推他:“装什么装?醒了就别睡了!” 语气有些不耐烦。 靳寒不动,竟真像是睡着的模样。 慕凝安掐起他胳膊内侧的一块肉,用力一拧。 靳寒一皱眉,“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气。 慕凝安冷哼了一声,轻声一撇:“让你再装!” 靳寒睁眼瞥了她一眼,嘶哑的声音,几乎用气声吐了一句:“疯女人!” 慕凝安垂眸看着他,气的牙痒痒,撇下一句:“我如果真是疯子,就应该趁你睡着的时候杀了你!” 说罢,她转身离开,径直走到门口,拉开门就要出去。 两个黑衣人同时一拦手:“慕小姐!你不能出去!” “我不跑!他醒了!我去叫医生!” “不劳烦慕小姐!我去就好了!” 慕凝安微微一拧眉:“我身子不舒服,也想去看看医生,这个,你怕是代劳不了!” “让她去!”房间内,传来靳寒的声音。 黑衣人应了一声,撤了手,微微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慕凝安夺门离开。 慕凝安离开不久,传来一阵敲门声,有人推门而入。 靳寒倚在床头,已经半坐了起来。 他抬眸看向门口,以为进来的是慕凝安,可他看到一脸漾笑的沙宝阳,搓手走来的时候,莹亮的眸色瞬间转淡。 沙宝阳走到病床边,挑着语调:“靳总!靳大少!你真是不要命了!我刚到东京就听到你入院的事情,那边的研讨会刚一结束,我就急忙回来,生怕见不到你最后一面!” “乌鸦嘴!”靳寒低声一句。 沙宝阳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叠腿而坐:“也就碍着平常你身体状况还不错,如果换成一个身子底子差的,这么一折腾,早就没命了!那两种药是天生的克星,你怎么吃得下去?” 靳寒冷眸瞥向他,一副我愿意,你能把我怎么样的表情。 转了话题,沙宝阳挑眉,神神秘秘的问他:“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 见靳寒不理他,沙宝阳继续说:“那天你在餐厅,你强吻的那个女人!” “你认错人了?”靳寒似是无意地说。 沙宝阳抽了抽唇:“因为她!我输了一辆跑车!你觉得我会认错?” 靳寒挑眉:“要不再打一个赌?” “不和你赌了!碰到你,我逢赌必输!” 靳寒微微眯眼:“你能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我就把跑车还给你!” 想着慕凝安已经去了十几分钟了,看个医生总不会这么久。 “你当真?”沙宝阳来了兴致,显然,他有把握找到慕凝安的去向。 靳寒点了点头。 “等着!”说罢,沙宝阳急匆匆的转身离开。 出了病房,沙宝阳才走没几步,走廊转角,慕凝安随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行人声势浩大的走来。 看这方向,竟然像是朝靳寒的病房而来。 沙宝阳定在原地,原地等着。 慕凝安走到他近前的时候,只觉得对面的男人正直直的注视着自己,她觉得有些奇怪,出于礼貌,她还是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沙宝阳微微抬眉,美!当真是美!也难怪靳寒会陷进去了! 走廊尽头,一行人果然就进了靳寒的病房。 病房里,医生一番查验,主治医师开口说:“心脏功能已经逐步恢复正常,不过,还需要观察休养!” 沙宝阳立在一旁,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微微拧眉,知道靳寒公务繁忙,时间于他来说必然是金贵的东西。 想了想,医生应话说:“出院的事情……如果靳总想回家静养的话,我建议这段日子,还是需要一个私人医生看护随行,以防万一!” 靳寒拧眉:“谁说我要出院了?” 沙宝阳斥了一句:“你住院住上瘾了?这可不像你的性子!” 说罢,沙宝阳瞥了一眼慕凝安,再瞥了一眼靳寒身边的小床,再看看房间内女人活动的物品的痕迹,像是明白了什么…… “哦……你继续住院!让你的人把我的车钥匙还给我就行!” 靳寒抬眉厉了他一眼。 沙宝阳努努嘴,一阵窃笑,靳寒!你也有贪恋美色的这一天!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春霄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医生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了三个人。 “叮——”的一声,沙宝阳的手机应声响起。 他翻阅手机来看,是一条天气预警提醒,因为靳寒的原因,对于天气状况他总是格外关注。 放下手机,沙宝阳收起了嬉闹,一脸严肃地说:“今晚暴雨!你的药带来了么?” 靳寒微微抬眉,这事,他确实不知道。 沙宝阳见状,从裤袋里拿出了一袋塑料小包,里面含有几片药,以备万一,他倒是随时备着。 他将药片放到靳寒身旁的床头柜上,压低了音量说:“希望你今晚用不到它。” 沙宝阳笑笑,意味深长,话音落下,转身离去。 出于礼貌,慕凝安跟着送到门口。 沙宝阳觉得有人跟着,回头一看,竟然是慕凝安,有些惊喜:“慕小姐,有事?” 刚刚靳寒介绍过,沙宝阳知道她叫慕凝安,对于这个被靳寒奉作是“神药”一般的女人,他报以诸多好奇。 能一次次破了靳寒禁地的女人,一定不会是寻常的女人,他一个心理医师攻克了十年,都没有攻克的病患,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治愈了。 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 慕凝安被他问的一愣,她只是下意识的认为,客人要走,她应该送。 只是…… 靳寒和她有什么关系?他的客人哪要她来送?真是多此一举。 被问的尴尬,慕凝安犹豫了半天,终于问了一句:“为什么下雨天,他要吃药?” 沙宝阳唇角浅勾,他是职业的心理医师,有关病人**,他自然不会轻易透漏。 不过,他还是应了一句:“有慕小姐在,也许,他就不用吃了。” 慕凝安一愣,竟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想继续问他,沙宝阳却已经快步走了。 ------题外话------ 不靠谱的果子又开始作死了… 虽然更新时间不稳定了一点… 可是…字数,还是会保证的! 这两天来看…果子早上起床码字的毅力有点浅… 大概…一更应该是中午一两点…晚上二更… 嗯…别催我…果子有拖延症…催我,本宝宝会害怕… 胆小的果子溺了…如果实在看我不爽,不介意用月票砸我… 没事…果果不怕疼! 012 陪靳总睡一夜,能抵多少钱? 立在门口,慕凝安看着沙宝阳离去的背影,直到看着他消失在视线的尽头。 什么叫有她在,他就不用吃药了? 慕凝安摇了摇头,单单靳寒让她捉摸不透也就罢了,就连他身边的人,说话也稀奇古怪。 古岳是,就连这个姓沙宝的人,也是。 转身回到病房,慕凝安垂眸向前走着,视线一抬,刚好迎向了靳寒的目光。 四目相对,男人半倚在床头,缱绻的望着。 慕凝安怔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透视了一般,不由得尴尬。 慕凝安避开了他的眼神,蜷着手抵在鼻前,轻声奚落了一句:“看什么看?” “口渴!”靳寒轻撇一句。 “自己不会喝?”慕凝安斥了回去。 床头就是水,他还真把她当护工了? “这两天,不都是你在喂?”靳寒勾了勾唇,胡须遍布的面颊配着这样的笑容,看起来满是痞气。 慕凝安冷哼了一声,她真的怀疑这两天这个男人到底是真的昏迷,还是佯装着假睡! 她深深叹了口气,大步走上前,倒了一杯水,递到了靳寒面前。 靳寒微微勾唇,抬眸看了她一眼,伸手接过。 男人的手握着剔透的玻璃杯,修长的指节像是使不上什么力。 他试着抬手将水杯向唇畔靠去,手却抖得厉害,杯子里的水随之摇晃,险些便要溢出来。 慕凝安实在是看不下去,微凉的手伸手探去,按在他温热的手背上,靳寒也是一怔,可手却是不再抖了。 慕凝安夺过水杯,将杯口附上他的唇畔,压了上去。 靳寒饮下一口水,只觉得没什么情趣,还是念着被她一勺勺喂着时的情形。 慕凝安再一次抬高了水杯,他却推开了杯子。 “你不是口渴?不喝了?”慕凝安呛着,没什么好语气。 靳寒抬眸看着她:“你就不能收敛收敛你的语气,发泄了两天你还没有发泄够?” 慕凝安黛眉微蹙,这病房里,这两天就他们两个人,没什么声响,也没人和她说话,她也就是在给他喂水的时候,发泄数落了几句。 她看他当时呆呆傻傻的,就算是说了些难听的话,他也没什么反应…… 慕凝安拧眉对着他:“你都听见了?” “我只是身子不听使唤,耳朵又没背!” 难怪!怪不得古岳这两天总会按时过来,立在他床头一番汇述,原来靳寒他都听得见。 当时,她竟还以为古岳不过是徒劳不用的自言自语!现在想想,靳寒应该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境况了,否则古岳也不会处理的这么冷静。 慕凝安放下水杯,坐回到她的小床上,抱腿坐着:“听见了更好!反正我说的又不假!” 靳寒撇了撇唇,禽兽,流氓,无耻败类,她骂他的那些话,可是句句戳人。 静了片刻,慕凝安淡淡的说:“不管怎么说,为我做担保,接我出警局的事……谢谢!” 这个人情记在他身上,总比落在游天泽身上要好。 靳寒挑眉听着,难得,她竟然还能对他说一声谢谢。 慕凝安继续说:“这件事情我是冤枉的,我不会跑的,等这个案子审结,法庭会把保释金退还给你的!” 跑?靳寒唇角浅勾,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经历了这样的事,虽然在他的预料之外,可至少她现在可以安分的在他身边待上一阵子了。 慕凝安的话还没有讲完:“可是……可能会扣掉一部分保管费,我问过,大概有三百万!暂时我只能先还你一百万,剩下的两百万……” 没等她说下去,靳寒接话说:“肉偿?” 慕凝安说的认真,却被靳寒这一句下流的话气恼的不行。 她侧眸瞪着他,靳寒微微勾唇:“我不介意!” 慕凝安刚要回斥过去,胃里一阵翻涌,来不及去洗手间,她俯下身,拉过床边的垃圾桶,便是一阵干呕。 靳寒心头一紧,连忙起身,伸手附在她的背上,一阵轻拍。 慕凝安推开他:“别碰我!”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干呕。 靳寒侧身下床,抚着她的背,问:“刚刚去看过医生了?医生怎么说?” 语气急切。 慕凝安平复着呼吸,没有应话,告诉他这是孕吐?除非是她疯了! 觉得稍稍舒缓了一些,慕凝安探身下床,径自走进了洗手间。 漱口良久,总算是将那股子酸意压下去了,慕凝安这才拉开洗手间的门,走了出来。 门边立着一个黑影,一身病号服,她抬眸一看。 靳寒立在那,颀高的身影背对着光线,棱角分明的轮廓显得越发的暗沉。 “好些了?”他问。 慕凝安懒得理他,错开他的身子,从一旁的过道穿过,走到床铺边,收拾起她的私人物品。 显然是要走。 很快,利落的打包,拖着她的行李箱便要离开。 靳寒攥住了她的胳膊:“要走?刚好,一起!” “松手!”慕凝安斥了一句。 “一句玩笑话,至于这么生气?”靳寒微微拧眉,没了刚刚的戏谑。 慕凝安一双眼噙满怒火,厉色看着他。 玩笑?这样的话别人说说,她当做碎语闲言可以不顾,可偏偏是他! 他对她做的那些龌蹉事有多不堪,难道他不知道?还是他真把她当成那种可以为了钱,做出钱色交易的夜场女公关? 慕凝安冷笑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两个人在高尔夫会所的第一次见面,他可不就是把她当成了夜场的女公关了么? “你已经醒了!钱的事情也当面说清了!不放心?我再给你写一张欠条?” 说着,慕凝安点了点头:“是该写一张!” 她伸手去翻手包,可手臂被靳寒攥着,动作不便:“松手!” 靳寒不松手,垂眸看着她,一张脸因为吐过,脆弱的毫无血色,一双水眸染着血丝,凝着浅泪,倔强的可怜。 “我收回那句话,我道歉!”靳寒沉声说着。 他高高在上惯了,即便是做错了什么,一句沉默,也没人敢说他什么。 若说是道歉,可能,这还是第一次。 慕凝安咬唇,一句道歉,远远不够! 靳寒抿了抿唇:“是你自己想的龌蹉,至于一句话就要翻脸么?” 是她想的龌蹉,慕凝安连连摇头:“肉偿?你想让我怎么偿?陪靳总睡一夜,能抵多少钱?” 靳寒薄唇微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不也是肉?” 慕凝安心头一揪:“你说什么?” 声音有了一丝颤抖。 难道靳寒已经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不会的!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件事情。 靳寒凝眸看着她,视线渐渐下移,最终落到了她的小腹上,并上两指,用指背滑过她的丝绵衣料,声音低醇:“怀着身孕,动怒对胎儿不好!” 慕凝安咬唇,身子不由自主的颤着,她撇开靳寒搭在她腹部的手,斥他说:“你胡说什么!” 靳寒挑眉:“算算日子,难不成第一次就有了?” 慕凝安推搡着他:“瞎说什么!” “这两天你一直反胃,难道不是孕吐?” 慕凝安薄唇颤着,双手攥着拳,竟然忘了,他耳朵没背,想必这两天她的那些声响,他都听见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敲门声陡然响了。 “蹬蹬!蹬蹬!” 有序的两声,慕凝安认得这敲门声,想必是古岳来了。 “进来!”靳寒应了一声。 古岳推门进来,见两个人站在那里,旁边又立着行李,便轻笑说:“靳总!出院手续已经办好了!行李我来收拾就好了,怎么烦劳您二位亲自动手呢!” 说着,便上前要接过慕凝安手中的行李,知道孕妇不能操劳,他很是主动。 医生说与靳寒慕凝安怀孕的事情的时候,他就立在一旁,自然也听到了。 慕凝安不松手:“不用!” 古岳一怔眉:“慕小姐!还是我来!让您拖这么重的东西,靳总该心疼了。” 古岳轻挑着语调,意味明显。 慕凝安觉得惊愕,难道古岳也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 慕凝安像是反应过来什么,忙瞥向一旁桌子上的水果篮,里面都是一些半生酸涩的水果。 原本她还以为,古岳只是买了打包好的水果,只是看重包装精致,里面的果品他未必尝过,这才买错。 可现在看来,他是知道了孕妇可能喜酸,这才准备了这些东西。 悄声无响的做了这些事,竟然一向心细如她都没有察觉出来,古岳做事当真是滴水不漏。 也难怪,刚刚连邵玥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