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即便接近年关，滞留在M市的人依然不少, 三两成群的人聚在一起, 打算犒劳下自己的努力, 美食总是不二之选。 火锅店的生意不错，俩人排了会队, 才有位置, 正好是靠窗的地方, 从上往下看，五光十色的金街景色很是不错。 菜品上的很快, 应婕实在饿得很，也顾不得一样样慢慢来, 把各种东西一并下了锅。 翻滚的水带着菜在锅里翻身再翻身, 顾白夹了些熟的到碗里，递到应婕跟前。 应婕道了谢接过, 一碗米饭一碗菜下肚, 才没觉得肚子空空。 她夹了个牛百叶送进口中, 忽而想起什么, 当即问道：“白白，你这次回来，还回去吗？” “二九的飞机票回B市。”顾白如实回答。 “这样啊。”应婕低头翻着碗里的菜, 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小声自语：“那不是只有几天了？” 沸腾的火锅撩起的烟雾模糊了些许视线，前方的人和事有些瞧不真切，可顾白依然清晰感受到了她的失落。 顾白扯唇轻笑：“快吃, 吃完我们去走走。” 应婕轻点着头，忽然觉得心里堵得慌，接下来的饭她吃得不算开心，到结账完离开火锅店，她的情绪依然有些低。 夜晚的江边被烟火气镀上了一层光，夜跑的人戴着耳机，交错从顾白两人身旁跑过。 江边的大排档生意红火，客人兴意盎然，酌一杯小酒，忘却生活的柴米油盐。 顾白偏头看向身侧的人，稍稍顿住脚步，身侧的人有些走神，连他停下不动也没有发现，顾自往前走着。 直到他一把将人扯回来抱在怀中，她才回过神来，疑惑着抬头看他。 顾白揉了揉对方的发顶，无奈失笑：“不开心吗？” 应婕重新垂下头，闷着鼻音“嗯”了声没有否认。 本是打算到二九那天再告诉她，好让她没有拒绝和他回家的机会，可如今，眼前的人儿这么失魂落魄，让他怎么舍得？ 顾白轻轻叹气：“我们二九回B市。” “我知道，你不用再……”应婕猛然顿住，捕捉到顾白话中的字眼：“你是说我们？我和你一起？” “对，”顾白点头，强调道：“我和你一起。” 怀中的人明显愣了愣，顾白迎接着她的视线，压着腔调，认认真真一字一句道：“此次前来乃奉父母之命，吾之真心，特来接媳妇儿回家拜见公婆。” 时间一秒，两秒，三秒……“嗒嗒”走过，怀中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却只捕捉到一个重点，激动得语调都抬高了几分：“叔叔阿姨知道我们在交往？！” 身侧交错的人纷纷侧目看了过来。 顾白圈着怀中的人，忍俊不禁：“我想不止我爸妈知道了，现在应该有很多人知道我爸妈知道了。” 应婕捂着嘴往四周瞧去，接收到人们或恭喜或暧昧或羡慕或莫名其妙的视线，耳根径直烧了起来，火势肆无忌惮的蔓延到了脸畔，一发不可收拾，她将头埋在顾白胸前，懊恼不已。 顾白笑着任她抱着，提前叮嘱：“到时记得收拾好东西，跟我回去见爸妈。” 怀中的人动了动，几步退开他的怀抱，抬起头来看他时，满是纠结的神色：“白白，你要不把我的票退了，我还没有做好心里准备。” 似乎是意料之中，顾白没有表现出多少惊讶，手机铃声应声响起，他看着来电提醒，瞥了眼跟前的人，才接通电话：“喂，妈，有事吗？” 闻言，应婕登时抬起头，悄咪咪的看着顾白。 电话那端，顾父扒在电话旁边，想仔细听顾白说些什么，顾母嫌弃的将人往旁边推了推，才道：“没什么事，妈妈就是想确认下你和小婕碰面了没有？” 顾白低头觑了眼应婕，见她抿着唇别开视线，低声笑开：“她现在在我旁边，要她接电话吗？” “要的要的，你让她接。”顾母显得十分乐意，语气中皆是欢快。 应婕诧异看他，皱着小脸，浑身上下都是大写的拒绝，她推辞着顾白递过来的电话，迟迟不敢接过来。 顾母见电话那头没了声音，看了下手机屏幕，确认还在通话中，当即唤道：“是小婕吗？” 电话声音不大，却准确无误的落进了应婕的耳中，长辈既然先开了口，她也不好再默不作声，只好认命的接过电话，“诶，阿姨好，那个，我是应婕。” 说话时，她的脊背挺得直直的，扯出一道自认甜美的笑，好似顾母就在她跟前，要随时保持仪态。 顾白忍俊不禁，觉得她实在可爱得紧。 “小婕呀，小白都跟你说了，”顾母怕吓着小姑娘，也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和蔼可亲，连声音都柔得能滴出水来，“等你回家，阿姨做些好吃的给你。” 应婕为难的瞥了眼顾白，无声朝他求助该怎么办？ 顾白轻咳了声，稍稍别开眼，权当没瞧见。 “……”应婕喉间微动，只得自力更生，斟酌着字句道：“那个阿姨，这样多不好意思，我还是不去打扰了，大过年的，我一个外人在，不太合适。” “怎么就不合适了？”顾母想也不想便反驳：“你可是我儿子的女朋友，就是我儿媳妇，怎么能算外人啊？” “……可是阿姨……” 应婕想再推辞，顾母却率先抢过话头，极力说服应婕：“阿姨已经把家里的床单被子都收拾好了，还跟别人定了只土鸡，就等着你来给你炖汤喝的，而且你们来回的机票都定好了，那可是你叔叔腆着老脸跟朋友买的，怎么好意思再去退了？” 顾父扯了扯顾母的袖子，示意她注意措辞，顾母哪还顾得了他，也不给应婕再拒绝的机会，直接抛出了杀手锏：“你要是不来就是不给叔叔阿姨面子，叔叔阿姨年纪都大了，要是不开心很容易高血压啊心梗塞啊……” “……” 应婕听顾母越说越严重，忙制止她：“阿姨阿姨，您别说了，我到时跟白……额……小白一块回去就是了。” 听到这句话，顾母才放下心来，又和应婕寒暄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应婕撅着嘴将手机递还给顾白，抬手在他胸前打了一下。 “他们之前缠着我要看你的照片，也算见过你了，怎么瞧怎么满意。”顾白重新将人圈回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况且，我爸觉得我不喜欢女生，现在巴不得我早点结婚。” 怀中的人“噗呲”一声笑开，心道果然是亲爸，想抬头揶揄他时，正好撞进他深沉幽幽的眸色里。 顾白低头在她唇瓣上啄了一口：“小婕，你是我喜欢的人，认定的人，他们会支持我的，所以，把你的担忧收起来，只管握紧我的手不要放开。” 说这话时，那黑白分明的眼中带着柔情和爱意将她包裹。 如和绚的风暖入人心。 不远处的小孩颤颤巍巍地点着火，引燃了小烟花的火线，一人高的星火迸发开来，绚烂得夺人眼球。 银白色的光点亮了江河，也点亮了那一双人的脸庞。 少年俯身在女孩唇瓣上吻一下，女孩便还他一下。 只瞧他们次第笑开，唇瓣再次相碰时，连呼吸都纠缠在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