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特例
凌晨四点, 董乘浪闭上眼睛的时候,特地看了下腕表。 在心里计算了一下, 这一觉也就是能睡上一个小时。 天亮之后,还有很多事情。 当然,他指的是陈嘉懿。 他现在就是个闲散人员, 倒是无责无任, 高兴来就来, 不高兴就走, 干什么都是出自人|道主义。 不过,总体来说还是高兴的。 就是现在不能听见谁说“技术”这个词儿。 他开车下山的时候,正赶上陈嘉懿带队抢险收尾。 大的路障已经清理干净了, 就是路面被砸出了好些个坑。 他把车停在了陈嘉懿的身边,陈嘉懿下意识说:“卧槽,你这技术!” 他一听这两字, 心里头的小火苗,嗖嗖嗖就燃起来了。 一下车, 就猛推了陈嘉懿一把。 就是现在想起来, 这心里还是燥的难受。 他委屈。 他技术不好,还不好吗? 多单纯的孩子啊。 非得逼着他去积攒经验吗? 正想到这儿,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右脸上。 呼吸间,有了她清甜的味道。 董乘浪睁开了眼睛,就见她的手, 捏着药棉, 在他的脸上轻轻地擦拭。 伤口不深, 但没个七天也不会好。 喻蓝星职业病犯了,见他睁开了眼睛,宽慰似地说:“忍着点疼,得先把伤口清干净。” 董乘浪原本想“嗯”一声就算了,脑子一抽,说的却是:“没事儿,疼我也不会跑。” 喻蓝星真的想拿药棉摁死他算了。 她就不该心软的。 可他脸上的血迹都干了,特别不好擦,她气急败坏地加重了手上的力度。 董乘浪气完了她,自己的心里美滋滋的。 因为她搭理他了呀! 他的脚悄悄地挪了挪,想把她圈住。 喻蓝星低头换了个药棉,这回的碘伏倒的有点儿多,从他的伤口上擦过的时候,那人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心里不是不好奇,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连学习那么差的简小雨都进了部队,他呢?不可能上一所普通的大学。 可她还是忍住了好奇,又以医者的口吻说:“伤口不深,不用捂着,别再碰着就行了。” 说着,她转了身。 董乘浪的圈人计划失败了,一捂脸,嘶了一声,“你给我擦了什么啊?不擦还不疼,怎么一擦跟钻心似的。” 喻蓝星回头瞟了瞟他,盈动的眸子,一下子就发现了他是在假装。 她抬脚要走。 眼看第二计也不成的董乘浪就直接上手了,直接扯住了她的手臂,往自己怀里拉,还极其不要脸地说:“你得负责啊,给我吹吹,吹到不疼为止。” 喻蓝星一脚踩上了他的脚,还使劲碾了一下。 可没用。 男孩长成了男人,好像在骨肉里加了钢铁,越发的不容小觑了。 真要是来硬的,喻蓝星心里清楚,两个她也不是他的对手了。 “人多,你不要脸,我要。”喻蓝星压低了声音,算是求饶! 董乘浪道:“放手也行,跟我好好说话,还要有求必应。” 喻蓝星试图蒙混过关:“你先松开,再谈条件。” 董乘浪却继续威胁:“那我搂紧了啊!” “行行行!” 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喻蓝星签下了不平等条约,觉得很是耻辱。 可识时务者为俊杰,年纪渐长,她也懂得凡事没有那么多的直来直去,得变通,得迂回,尤其是对着记仇的他。 董乘浪松开了手,右脸扭向了她,“快吹吹。” 喻蓝星报复他,鼓起了嘴,吹了一大口气,还带着点点口水。 她是有节操的,要不然就直接呸他脸上了。 董乘浪见好就收,满意地点头:“嗯,不疼了,赶紧睡。” 他趁着喻蓝星转身的功夫,拍了下她的臀部……以上的细腰。 手是往下去来着,可他这两天惹她好几回了,他害怕人又被吓跑。 凌晨四点多,这个临时的医疗室又安静了下来。 喻蓝星再一次躺在了睡袋里,这次,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醒来,天已大亮。 医疗队的其他人还没有醒,她蹑手蹑脚地出了偏屋,发现正屋里没有一个人,院子里也没有。 院外的远山,青青绿绿,好一片郁郁葱葱的美景。 不远处,传来了米粥的香味。 喻蓝星好几天都没尝过米滋味了,她揉着肚子出门,想要看看是谁家起了灶,刚好撞见端着个军用饭盒回来的董乘浪。 “吃饭。” 他大踏步进来,越过她的时候说。 律水河里的水比昨天清了不少。 董乘浪把饭盒放在桌子上,转身寻了一圈儿,在门后面找着个饮水机桶,拎上了桶,打水去了。 五分钟一个来回,他带回来整整一桶看起来还算清透的水,和一个军用盆。 “洗脸。”他又说。 刷牙洗脸过后,喻蓝星还换了拖鞋,冲了冲脚,感觉人终于清爽了很多。 她不会说她上一次洗澡还是四天前,越往西走,住宿的条件就越差了,别说是热水,有时候能有凉水就不错了。 她坐在廊檐下缓神,董乘浪端了饭盒出来,递给她:“趁热吃!” “你不吃?” “吃过了。” 她伸出了白嫩纤长的手,接过饭盒,“谢谢。” “客气了。”董乘浪搬了把椅子,翘脚坐在一旁。 这回的山洪,其实不算大,受灾的范围也就几个村子。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像这样的灾害,也就是在新闻联播里过一下,他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不是他心狠,知道每一秒钟全世界会死多少人吗? 他不是医者,也没那么多的感伤。 他来这儿,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目的。 他的“目的”正在喝粥,用她那又细又长的手指捏着饭勺,吃的很香,却没出一点声音。 董乘浪打量她许久,瞧着瞧着就笑了起来。 喻蓝星用余光斜倪到了。 她放下饭勺,抬起了比初升的太阳还要绚烂的眼睛,道:“笑什么?” “你不觉得我们那会可傻吗?” 董乘浪笑着说。 “那会”是哪会儿? 喻蓝星癔症了片刻,便很有默契地盖特到了董乘浪的邪恶想法。 那会儿从理论上来说,是挺傻的。 男性的海|绵体勃|起时长,不可能是短暂的几秒钟,又不是公鸡给母鸡受|精,整个过程不会大于五秒钟。 所以,她蹭的那一下,其实很傻。 她真的以为蹭一下,就是结束了,直到她的欧洲室友,给她看了一部让人大开眼界的教育片。 她那时才知道,她以前看的言情小说算个屁啊,连时长都没写。 而教育片的时长,有一个小时零八分钟,全程一男一女,除了换姿势,连句废话都没说。 可就那一下,她是下了“血本”的。 所以算起来,她没占他便宜。 她不是没有付出珍贵的自己。 对于这样的话题,喻蓝星一点都不想接话。 她捏了饭勺,继续喝粥。 这时,医疗队的其他人也陆续起来了。 “有粥喝?哇,太好了。”赵衡叫的很夸张。 其实昨晚就有很多村民家起了灶,可如今这种时候,真的是地主家的余粮也不多,谁好意思要村民的吃的。 赵雅柔也很高兴地附和:“这解放军叔叔来了就是不一样。” 肯定不一样,人多力量大,还是训练有素的。 陈嘉懿把人分成了两波,一波继续搜索失踪的村民,一波修缮房屋恢复电力在村子里活动。 医疗队比昨天轻松了不少,今天要做的就是给那些伤患换换药。 董乘浪也属伤患之一,他脸上的伤痕结了疤。 喻蓝星还是拿了碘伏来给他消毒,然后似不经意地问起:“董乘浪,你属于哪一波的?或者,你现在属于哪个部队?” 董乘浪龇着牙笑:“这是道送分题啊!” 他压低了声音,还故意偏了头,离她很近,“我属于……你啊!” 喻蓝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眸子里的光不凶,却是恼怒和焦虑。 她忍了又忍,还是问出来了:“董乘浪,你不会是跟我爸了?” 董家可是三代单传啊! 按理说,这样的,她爸不能要。 但……凡事总有一个特例。 清晨的阳光划破云彩的那一刻,简直照的振奋人心。 雨,看起来是不会再下了。 董乘浪扭头看了看远山,又挪回了目光。 他的视线闪动了一下,落在他眼睫上的细碎阳光,像是八月荷叶上的露珠,一眼就滚进了她的心底。 他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看着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