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光秀忍着剧痛趴在床榻上, 由着黎冉忍着笑为他上药。 玄哥哥是真生气了。光秀这才知道,原来他每次做那事的时候究竟有多怜香惜玉,才能让自己有如置身云端般的享受。一旦不怜香惜玉,那简直就是刻骨铭心的难受。 黎冉手指沾抹着药膏,刚一碰到他腰,光秀就发出杀猪一样的痛叫。黎冉看着他的惨相,眼里的促狭是越来越过分,手劲虽放轻了些,嘴里却不饶人: “活该。早跟你说过, 不当少君的话不能说,结果你还偏偏当着大人的面说,你知不知道他为了让你坐上这个位子顶着多大的压力?你可倒好, 一句话说得那么轻松,活该被压。” 光秀哭丧着脸:“我, 我也不是真那意思,我脑子又没病, 喜欢把别人送上玄哥哥的床。” 黎冉道:“我若是你,一早便吵着把他们全废了,不废就绝食!” 光秀白他一眼,道:“你是想让我做妲己,害玄哥哥被骂成纣王吗?周舟这样的伶人废便废了, 沁竹、安阳、秦攸,背后有三长老撑腰,无故动他们, 只会引来朝局动荡。虽说现在玄哥哥的统治稳如磐石不怕他们,但是真的动起干戈,内斗只会削弱幽冥的实力。你别忘了濮翼还没死,还不知潜藏在哪里伺机而动呢。” “好好好,我不懂,你懂!”黎冉手指使力一捣,菊部传来的镇痛引来光秀撕心裂肺的吼叫。 “啊啊啊啊啊啊——!!” 玄王沐浴完出来,便听见这凄厉的一声。光秀泪眼汪汪地看着他,颤着嘴道:“玄哥哥,我真的错了,求你别让黎冉折磨我了……” 黎冉干咳一声,趁着玄王看光秀的功夫,狠狠瞪了他一眼。臭光秀,这么说话是想害死人啊! **泄完玄王此时怒火已消了大半,从黎冉手里接过药膏,叹了口气,坐在床沿上,手指沾了为他涂抹。 “疼么?” “疼……” 玄王内疚起来,站起身,道:“那……我还是不碰你了。” 光秀急忙拽住他手,“别走别走……你还是碰,我、我忍着就是。” 玄王叹了口气,重新坐下,将灵力聚在掌心,缓缓送入他腰。 “虽抵不上你的治愈术,但总能让你舒服些。” 光秀点点头,手死死攥着玄王手指,轻轻问道:“你还生我气吗?” “生。” “还生啊?……不生我气了好不好?如果觉得罚不够,那不涂药了,让我疼着。” “我哪里舍得让你疼?” 光秀撇撇嘴,舍不得你刚才还那么用力顶。算了算了,知道是气急攻心。反正他这小受已决心侍他一攻,人家怎么攻,他就怎么受着。 要说光秀可真是绝世好受,自己挨了疼,非但不埋怨几句,反倒瞧玄王那脸阴恻恻的,心里不好受。 他眼珠转转,又哄着道:“玄哥哥,我又想出一计,准保你听了不再生气。” 玄王附耳上来,光秀笑着道:“玄哥哥,我们只要……” 他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很低,除了玄王外,谁也听不到。 ※ 斐家现在可是乱了套。 斐长老吹胡子瞪眼,心里窝火可也只得憋着。 管家急匆匆从外走进,手里拿着一个小条条,奏禀道:“主人!公子来信了。” 斐聿豁然长身站起,一拂袖子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敢送信过来!我斐家上下都要赔在他手上!” 管家讪讪,主人不看,他也不敢把信扔了,只得揣在袖口里。 斐聿顺出几口气,火气降下来一些,才沉着嗓子道:“管家,我斐家一家老小便交给你了。记住,不管老爷我是否平安,都不许回来!” 下朝回来他便命家仆收拾细软,准备让家眷卷铺盖逃跑。 管家哽咽着,强忍着辛酸,慢慢答道:“哎……哎。主人,您放心。” 斐聿长吁一口气,坐回太师椅,只要能保得斐家血脉,他便无所畏惧。 管家犹豫着,还是出口谏言:“主人,要不,您跟我们一起走!” 斐聿摇摇头,“我若上路,谁都活不成。老夫唯有在这拖着,夫人才能平安离开。” 管家垂头苦叹,不经意间,瞧见门口远远走进一人,忙道:“主人,洛书公子来了。” 斐聿赶忙站起,迎了上去。 若说斐聿勾结魔族,倒也没错,他勾结的是濮翼。而如今濮翼附在昆仑掌门青阳身上,所以他便和昆仑合作。 当然青阳的真实身份,他的弟子们不知道。 说起太华十二仙洛书,复活后性格大变,正义于他来说已不再重要,他满心只为一件事奔波——那就是要玄王和夜羽死。 所以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怎能不来? 斐聿道:“洛公子,可都安排妥当?” 洛书点点头,道:“斐长老放心,家师已做好安排。”他忽然笑了笑,笑的很妖冶。 斐聿也笑笑:“既如此,老夫便放心……” 最后一个“心”字,他并没有说出来。 这“心”字已变作一声惨呼! 斐聿连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看着胸口前刺出的刀尖,咬着牙道:“你……你这小人……” 鲜血嘶嘶地往外冒。 这刀自然是有毒的那一种。 洛书微笑道:“不错,我是小人,你却是蠢人。昆仑与妖界势不两立,你竟然相信我是诚心想帮你。” 斐聿死灰色的脸,突然一阵扭曲。 然后,他的人倒了下去。 管家正要尖叫,门外忽然又奔进几个影子,很快就将斐家屠光。 为首一人仙风道骨,只是周身隐隐飘忽着邪煞之气。 洛书躬身,恭敬行礼。“参见掌门。” 来者正是青阳,濮翼附身的青阳。天钧紧随他其后。 青阳垂首瞧着斐聿尸身,手一伸,将他吸成了一具干尸。 洛书跪在他身后,请罪道:“徒儿没能完成任务,让师父失望了。” 青阳偏头看他,眼里没有感情,又看回这句干尸,良久良久,才道:“他本就是吾之弃子。汝指望他杀了幽冥之主?呵呵,做梦。幽冥之主要吾亲手来杀。” 洛书目光闪动着,道:“那个叫夜羽的妖物,可否交给徒儿?” 青阳忽然抬头,思绪似也飘向远方,让洛书不解。 “师父?” 片刻后青阳垂头看他,忽然笑了笑:“可以。” 洛书正要拜谢,笑容却忽然僵直。 门外已隐隐传来马蹄声、脚步奔腾声。 弟子月梨急急跑来,喘着气道:“师父,有大批妖正往这边赶来,我们怎么办?” 洛书急忙站起,去看青阳脸色。 然而关键时刻,青阳却突然沉默。 犹豫间,北斗和檬放的联军已将斐府团团围住,两位武将已闯入大门,来到这三进院只是时间问题。 洛书和月梨都慌了,尤其是洛书,在没有杀掉夜羽前,他不能死!因为,昆仑已再没有能够让他复活的回魂珠在手了。 他们听着门外声音渐进,急急看向他们师父,可是本该站在他们身后的青阳,已消失不见。 洛书一咬牙,急急喝道:“走!” 现在跳窗,再御剑离开,还来得及! 月梨点头。就在这时,他们的身体忽然动弹不得。 洛书猛然瞪向天钧,“你这是做什么?”月梨更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敬爱的大师兄。 天钧淡淡道:“斐聿死了,如今能说实话的就只剩你们。” 洛书道:“什么意思?” 天钧道:“这次骚乱的真相,总得有人告诉他们。” 他们,自然指的幽冥诸妖。 洛书怒喝:“你背叛了我们!” 天钧道:“背叛?我从一开始就不是昆仑的人。我会身在昆仑,就是要看它覆灭。” 月梨惊惶道:“天钧师兄,你在胡说什么?你、你一定是在开玩笑对不对?” 天钧冷笑道:“玩笑?”他看向洛书,“师弟,你可知救你的回魂珠是怎么来的?” 他不等洛书回答,便一字字道:“是一个名叫天莘的女子,用命换来的。” 洛书和月梨都瞪大了双眼。这是昆仑密辛,他们自然不可能知道。 天钧笑笑:“你们不晓得天莘,但是羌族你们一定很熟悉。” 羌族,孕育回魂珠的一族,也是背叛昆仑的一族。他们的师父青阳曾教导他们,为了人类种族的未来,羌族的牺牲是必要的。 救五十人,还是救五十万人,孰轻孰重,在昆仑弟子的心中已做出了衡量。 洛书吃吃道:“你……你是羌族人?” 天钧道:“我若是,派中女弟子恐怕都得喊我一声相公。” 即便深处险境,但听到这话,月梨的脸也不禁红了。 洛书厉喝:“你到底是谁?” 天钧道:“我的父亲,说起来你们也很熟悉。那就是名满天下,举世无双的昆仑教主,你们敬爱的、殷切盼之复活的师祖——玉清真人。” “什么——!”洛书已忍不住叫了出来。 天钧讥笑道:“何必惊讶?修道之人本就长寿得很。” 洛书道:“师父知道吗?” 天钧道:“当然知道。玉清死前留下手书,交给了青阳。不然众多弟子中,他为何特别待我?” 月梨哭诉道:“师兄,你,你既是师祖血脉,怎会盼着父亲基业覆灭?” 天钧的表情忽然扭曲,厉喝道:“昆仑仙道行事,比禽兽还不如!玉清,更是禽兽中的禽兽!他害我母亲两次失贞名节,母亲临终遗言,要我亲手将昆仑覆灭!” 洛书和月梨的脸色发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门外的脚步声已很近了,天钧打开了窗,月梨呼喊:“师兄——!” 天钧回望着他们,眼中没有一点怜悯。 “羌族,好歹是我母亲所育,也总该用昆仑弟子的血祭奠一下他们才是。” 洛书忽然喝道:“那你为什么要劝师父拿回魂珠救我?” 当时太华派只回收了一颗回魂珠,天钧提议先用洛书的尸体做实验,测试回魂珠是否真的有起死回生的效力。因为长宗长老(濮翼附身)联络说已知道其它回魂珠在什么地方,所以青阳才大胆用了这颗。 天钧回望着他,脸上全无表情。 “因为杀你总比杀玉清容易。” 还有一个理由,他侍奉的煞魔不希望回魂珠留存于世上。 就在北斗和檬放破门的一刹那,天钧已御剑悠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