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叙旧
自回门第二日开始,陈嘉便觉身子不适。 请了大夫来看,只说些感染风寒的话,按方子抓药吃了几日也未见好。 陈嘉觉着头一天比一天重,竟似要到昏迷不醒的地步,她自己也慌了,想着自己从前的那些手段,分明就是中毒的征兆。 如今她是新入府的媳妇儿,自是不能太过大张旗鼓,只命红儿去请二少爷来。 墨迹来时,见陈嘉面容惨白,倒还算平静,走到床边看了看她,“你今日觉得如何了?” 陈嘉摇摇头,伸出手来,墨迹拉住她的手,顺着她的力道俯下身,陈嘉在他身边说,“我怕是中毒了。” “怎么会?”墨迹惊道。 “若不是府上的人,便是陈府的人。”陈嘉觉得自己多说两句话都是困难,只得长话短说,“如今之计,是先请个有名的大夫来给我看看,否则我怕要活不成了。” “别说这种丧气话,”墨迹安慰她,“我马上便去请大夫。”说罢照顾陈嘉躺好,吩咐房里的丫头好生照顾二少夫人,便急匆匆出去了。 墨迹的生母是墨夫人的陪嫁丫头,生下墨迹后不久便亡故了,所以墨迹自小便认墨夫人为阿娘,在她身边与墨斐然一同长大。 虽是如此,但墨迹与墨夫人和墨斐然仍是不亲厚,到底有血脉阻隔着。 墨迹因想着陈嘉那句中毒,也没惊动府里,径直让人备马出了府。 他去请了墨童。 府里上上下下素来知道墨夫人不喜欢墨童母子,但为了陈嘉,墨迹一时也顾不了许多,到了墨童的医馆,说明来意。 墨童听罢也没多话,只安排人照顾店里,提着药箱便跟他出来了。 回府时走的是侧门,墨童一脸平淡,也不甚在意。 墨迹陪着他一同进了房间,那时陈嘉已经昏迷了,红儿怎么叫都叫不醒。 “墨大夫,你快给看看。”墨迹焦急道。 墨童先看撩起陈嘉的眼皮看了看,又诊了脉,沉吟片刻,问道:“少夫人这几日可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 墨迹道:“我每日同她一起用饭,没见吃什么特别之物,红儿,少夫人可有用什么特别的吃食吗?” 红儿仔细想了想,摇摇头。 墨迹看向墨童,墨童看向床上的陈嘉,一时秀眉拧起,想必着了难。 “嘉儿如今昏迷不醒,可知道原因?” 墨童道:“像是中了毒。” 闻言,墨迹心中一惊,心道跟嘉儿说得差不多,“什么毒?” 墨童摇摇头,“我没见过,这毒虽毒性不强,但很是霸道,少夫人这嗜睡的症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红儿忙道:“算来有三、四日了,起初请来的大夫说是染了风寒,开了方子,吃了许久也未见成效。” “三弟,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嘉儿。”墨迹走近,恳求道。 这声三弟叫得墨童一愣,随即又恢复如常,“墨公子放心,我自当尽力。” 若墨迹那声三弟是为了套近乎,那墨童这句墨公子倒也算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承认自己相府之子的身份,如此而已。 墨迹倒像是没听到他那声墨公子,一脸焦急,“好,那就拜托了。” 墨童留了张方子,让他们先按方子抓药来吃,他再回去好好想想对策。墨迹亲自送他出去,仍是侧门,回来时将红儿叫到跟前,脸色阴沉道:“你还不说实话?” 红儿“咚”一声跪下,“奴婢不知姑爷在说什么。” 墨迹冷笑道:“嘉儿为何会为中毒,到底是吃食还是其他引起的,你不可能不知道。” 闻言,红儿一怔,“方才墨大夫在,奴婢怕说岔了。奴婢想起那日姑娘和姑爷回门,走时叶姨娘拉着姑娘,给了姑娘一袋香料,说心烦的时候用上一用,是好东西。回来当晚姑娘便用了一回,第二日便起不了身了。” “那为何不一早说出来?” 红儿跪俯在地,低声道:“奴婢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若是说了,无端让姑娘与娘家生了嫌隙,该如何是好?” “起来,好好照顾嘉儿。” “是。” 墨迹起身出了院子,若那香料真有问题他也不奇怪。那叶姨娘要害陈嘉的原因他比谁都清楚,当日便是他跟陈嘉说,要设法将西府的财产据为己有,只要有了充足的财富,他才能与墨斐然一争,才能成为这墨府的当家人!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陈淑的死浮出水面,陈嘉被打入地牢,若不是他及时上门来提亲,估计陈嘉早已死了。 算了,如今既娶了她,这些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 温容的下落,陈锦是第二日下午知道的。 元徵进宫伴驾,九月只身进了这西府的小院儿。 如今陈锦已是御赐的四太子妃了,九月对她更是恭敬。 礼毕,陈锦道:“可查到了?” “回二姑娘,查到了。”九月低着头,轻声道:“二姑娘说得没错,温荣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一剑毙命。” “依你看,是何人所为?” 九月沉默片刻,说道:“像是某个江湖杀手的手法。” 闻言,陈锦没有说话。 九月续道:“温荣虽为七姑娘的师傅,但她是三太子的人。” 这个消息对陈锦来说有些意外,她知道温荣或许与朝廷中的某些人有牵扯,却不想她竟是元修的人。元修派人进陈府,安排在一个姑娘身边,他想知道什么? “以属下得知的消息,三太子派她入府,是想监视陈府上下。”九月仍没有抬起头来,声音坚定低沉,“但是温荣有没有真正发挥作用,便不得而知了。” 陈锦道:“那么,你认为她为何会被杀?” “个人恩怨,抑或是……” 九月没再往下说,后面的话由他说来便是大逆不道了。陈锦知道他要说的是元昀,如今朝中二太子和三太子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元修身边养了杀手,不代表元昀就没有。 这陈府,一个资助二太子,一个资助三太子。 叔侄俩竟还能安生的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当真是奇事。 九月走后,陈锦唤来瑞儿,让她去东府看看大爷回府了没有。 瑞儿去了,没过多久便回来说,“碧玉姐姐说大爷一早出去了,说明日方回。” “可知道去哪儿了?” “这个大爷没说。” 音夏凑近小声道:“老爷今日一早也出了府。” 陈锦笑道:“出了那种事,他还不得赶紧去求饶。” 比起陈知川,陈锦更担心陈珂。东府的财力比不上西府,这些年都已算是勉强支撑,加之前阵子江淮的铺子起火一事,损失虽不算惨重,但陈珂将生意大部分牵回京城,也有可能水土不服。 如今储君之争已日趋显现,元昀在银钱方面应该会更加吃紧,最后所有压力都会集中在陈珂身上,他要拿什么去满足元昀日益庞大的开支? “瑞儿,你再去一趟东府,告诉碧玉,若大哥回来了让他来一趟。” 瑞儿应声跑出去了。 这里音夏问道:“姑娘这是要……” 陈锦摇摇头,“我想再劝劝他。” “如今恐怕是箭在弦上了。”音夏道。 陈锦看着窗外,轻声道:“我不想替他收尸。” 音夏蓦地住了口。 恰逢一个小丫头从外面跑进来,见礼后说道:“姑娘,方才门房送来这个。”说着将手推开,里面一封白色的素签。 音夏接过,递到陈锦手里。 展开,是一行龙飞凤舞的字,下面署名一个慕字。 想来是慕云阴了。 慕云阴邀她明日同游南江。 南江,顾名思义,便是城南那条江水,上回陈锦带着陈玉等人游过,还遇见了京城名妓香香姑娘。 “这慕公子邀姑娘去做什么?”音夏警惕道,“姑娘马上便要嫁给四太子了,他莫不是想捣乱?” 陈锦将素签合上,说道:“不过叙旧罢了。” “那这事要告诉四太子吗?” 陈锦道:“不用。” 音夏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她突然想到,等姑娘嫁给四太子了,那陈玉陈雪两位姑娘要怎么办?仍将她们留在府中吗?音夏不禁将这话问了出来,陈锦道:“若她们愿意,大可留在陈府,若是觉得这里孤冷,便在外头寻一处院子住下也好。” “那咱们院子里的人呢?”音夏又问,“姑娘要全部带进四太子府吗?” 这些事其实陈夫人一早便安排好了,但陈夫人又怕陈锦有自己的主意,索性便丢了手,让她自己作主了。 如今音夏问起,陈锦便道:“杨安和陈路是要带着的,还有瑞儿和阿风,其余的人,你便看着挑些得力的;至于剩下来的人,你看着办。” 音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