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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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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了太平道,那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一路走来虽有颠簸,但陈锦却睡得还不错,前世她再恶劣的环境都呆过,何况只是在马车里睡觉。    音夏一夜没有合眼,一闭眼便是望月楼烧成灰的样子。    昨晚姑娘正跟四太子说着话,大朝奉带着楼里的人来了,看见姑娘时,大朝奉虽然脸上很是惊讶,但眼神却平静得很,音夏断定大朝奉定是知道姑娘没事,但是他却是真的大胆。    姑娘好歹是陈府的二小姐,也算是他的主子,主子不见了他却是一点都不着急。    音夏有些忿忿然。    见陈锦开了眼睛,音夏忙收起思绪,凑过去将她自软榻上扶起来,“姑娘睡得可好?”    “嗯。”陈锦应了一声,“什么时辰了?”    “卯时一刻了。”四太子的属下方才来报过时辰,还问她们是否需要停下来休息。音夏说姑娘还没醒,那人便识趣的走了,想来也知道马车里的这位姑娘对主子来说意味着什么。    “到太平道了?”陈锦坐起身,身上的衣物有些皱,音夏替她一一抚平,回道:“对,马上就要入京了。”    陈锦掀起帘子朝外看。    外头晨光熹微,太平道上鲜有马车,元徵骑马走在马车侧前方,见她醒了,刻意勒了缰绳慢了几步,与她说话,“睡得好吗?”    细微的晨光中,元徵看起来仍很精神,安坐马上,俊美无匹。    陈锦说:“还可以。”    元徵挑眉,“那就好。”    “入京后你去哪儿?”陈锦似乎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元徵却立刻振奋起来,这表示陈锦在意他。    她终于开始关心他了,呵呵……    元徵心里狂喜,表面上却笑得很是矜持,“昨夜出来得急,皇上召我也没去,入京后先将你送回去,我便进宫面圣。”    “你怎么会来?”陈锦看着他,轻声问道。    她不信元徵是得到了望月楼带回去的消息才来,他也不可能轻易得到,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    他安插了人在她身边,抑或是,他安插了人随时注意她的动向。    否则,以昨夜那样突发的状况,他不可能那么快赶到。    从望月楼起火到他来到,中间间隔的时间甚至不足一个时辰,那么短的时间里,他不可能从京城成功赶到望月楼。    除非,他本就是要去的。    想到这里,陈锦望着马上的元徵,他单手握着马鞭,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即笑道:“我便召了,我本就是来寻你的,半道上截住了望月楼回去报信的人,听说着火一事后,便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你来寻我做什么?”    元徵望着别处,喃喃道:“你当真不知道吗?”    陈锦一愣,旋即问道:“可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元徵终于舍得回头,看向她,双眼里像嵌了一湖水,波光粼粼的,“只是觉着有几日未见你了,便来了。”    陈锦一手撑在车窗上,不错眼地看着他,直把元徵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才慢悠悠开口道:“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    元徵回视着她,“你哪里都好。”    是了。    喜欢一个人,就觉得他哪里都好。    就算信仰不同,信念不同,也能为了他改变,直到改成他想要的那个样子,方才安心,才能得到他的爱。    多可悲。    眼前这青年是前世的敌人。    虽说自费时立场不同,但到底曾经为敌一场。    初时每每看见这张脸,无论他是沉默还是满脸笑意,总觉着别扭。不知是不是看得久了,如今看来倒真真让人赏心悦目。    晨曦中,他坐在马上,笔挺的身姿如山颠的松柏,渺渺众生,唯他最是孤高打眼。    陈锦兀自想了一回,说道:“你如今看我哪里都好,待到岁月逝去,年华不再,我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人罢了。”    这话倒是严重了。    元徵却不敢有半分轻视,认真其事道:“等我们都老了的时候,你是个普通的女人,而我则是个普通的男人,有什么不好?”    他说话的语气像在颂读圣旨,嘴角却含着一抹阳春三月的笑,在细微的天光中并不引人注目,一旦见了,却又觉得自己深陷在那微弯的嘴角边,难以自拔。    陈锦看着他,眼睛里流淌着淡淡的光晕,尔后,她开了口,像考虑了很久终于妥协了一样,她说:“若你能娶我,那便娶。”    元徵怔住了。    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先是怔忡,尔后脸上出现一抹轻笑,这笑慢慢扩大,变成了大笑。最后他抬起手,捂住眼睛,嘴边的笑不知何时慢慢隐去。    陈锦听见他说:“我终于等到你了。”    这世间的情话,陈锦听过不少。    舒展看得也不少。    从前那些个话本子里的,戏台上的,后宫中的,自元修嘴里说出来的。    随便一搜罗,便能编成册子于众人传看。    竟不成想,被这句朴实无华的话打动了。    马车慢悠悠地朝着走着,安静如许的太平道上似乎一直回荡着元修那句话。    陈锦手臂撑在车窗上,静静地看着他慢慢地平静下来。    他似乎也发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有些尴尬地,不敢转过头来。    陈锦笑道:“你说这话,倒叫我觉得你好像等了我很久似的。”    元徵转过头来,认真说道:“我确是等了你很久啊。”    “多久呢?”    “很久很久。”    陈锦说:“那我得谢谢你等我。”    元徵回:“不客气。”    天光大亮,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触在一起,一个是泼天笑意,一个温润如水。    ……    元徵将陈锦送到西府门前,看着她进了府门,才转身离去。    马蹄声在门前的长街上响了许久,才终于消失不见。    陈锦这才回身,往后院去。    音夏似乎还沉浸在方才姑娘与四太子私定终身的那场惊心动魄里,连陈锦叫她都没有听见。    陈锦停下来,推了推她的肩膀,她才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姑娘,怎么了?”    陈锦看了看四周,说道:“方才咱们进门时门房不在,走了这许久也没看到一个人,人都去哪里了?”    音夏跟着四处看看,府里景物依旧,却安静得很不寻常,“是哦,人都去哪里了?”    两人说着话,进了月亮门。    月亮门连着抄手游廊,廊上也是没有人。    音夏奇道:“不能啊,虽说如今时辰还早,但当值的早就起来了,怎的走了这许久一个人都没见到?”    越往里走,越是寂静。    陈锦皱了皱眉,突然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音夏忙跟上去,“姑娘要先去叶姨娘那儿吗?”    陈锦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晨起练功就像吃饭睡觉一样,于她而言不是任务,而是习惯。这些天来她感觉丹田处的气流越来越浑厚,想来内功心法起了作用。    此刻一旦提速,音夏哪里追得上。    是以陈锦已经踏了叶姨娘的院子,音夏还在一射之地远。    比起外头的宁静,叶姨娘的院子里就热闹多了。    是慌乱而起的热闹。    丫头婆子跪了一院子,个个儿俯趴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有那胆小的,直接吓晕了过去,也没人敢扶。    堂屋的门敞开着,如今天儿已经大亮了,里头却还燃着灯,陈锦站在院门口,只看到屋里影影绰绰,想来人也不少。    有那眼尖的发现了陈锦,忙拉拉身旁人的袖子,示意她看。    身边那人循目望来,不由张大了嘴巴。    不知是惊讶陈锦的到来,还是惊讶陈锦怎么会来。    堂屋里,陈知川、陈夫人、陈珂以及陈茵都在,还有各自的丫头嬷嬷,好好一个宽敞的堂屋,硬是被塞了个满满当当。    陈锦走到门口,看了一眼跪在屋子正中央的陈茵,这才向陈知川和陈夫人请安。    她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宁静。    众人心下似乎都是一惊,看见她时,神色各异。    陈夫人看见陈锦,原本苍白的脸才终于回复了一丝血气,朝陈锦道:“囡囡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陈锦说,“大姐怎么跪着?”    陈夫人一噎,看向陈知川。    陈知川脸色不比陈夫人好,一半是痛心一半是震怒,听了陈锦这话,他气极反笑,“她怎么跪着?你问她!”他是在说陈茵,目光却落在陈夫人身上,双眼里似迸发出毒针,一根根扎在陈夫人身上。    陈夫人嗫嚅着说不出话。    仿佛已经默认了陈知川的控诉。    陈锦扶着陈夫人的肩,转向陈知川,冷声道:“阿爹这是什么意思?”    陈知川冷笑道:“我儿子好端端地没了,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陈锦心中一惊,立刻想起了陈茵说的那些话。    但她到底沉稳,脸上仍是不动如山的神情,“叶姨娘的孩子怎么会没了?可查清楚了?”    “再清楚不过了。”    陈知川额上崩起几条青筋,这让他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怕。    陈锦感觉到陈夫人发抖的身体,手掌轻轻地在她肩膀摩娑两下,说道:“我还不清楚。”    陈知川眯眼看向她,“你想说什么?”    “阿爹可是怀疑叶姨娘的孩子是遭人暗害?那么,证据何在?”    她替元修审过很多人。    这些人中有的是确犯了事,有的则是真无辜。    她的作用便是让这些人供述,无论清白还是不清白,只要他们说出她想要的,便能活命。    她太清楚这些手段了,所以面对陈知川时,也毫不退怯。    “证据确凿,不需要再向你解释。”    陈知川一挥手,很是不耐地说。    陈锦道:“阿爹想要如何处置?”    陈知川右手狠狠地握着圈椅扶手,冷漠地开口道:“逐出府去,永世不得相见。”    “不如移交官府更妥贴。”陈锦提议。    陈夫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她,眼里还有未来得及掩饰的泪水,“囡囡……”    陈知川皱眉道:“家丑不可外扬,如何能移交官府?”    “既然阿爹认为证据已是板上钉钉,那便让官府去查,还阿娘和大姐一个公道!”陈锦声音突然拔高,震得房梁似乎都跟着颤了起来,众人的耳朵被这句加了内力的话震得发麻,一时竟不知发生了什么。    陈知川习武多年,当下哪里看不出陈锦身上的内力。    不由一脸的震诧,“你……”    陈锦只是看着他,一字一句道:“看来阿爹是老了,才会被人蒙骗而不自知。”    陈知川一掌拍在桌几上,发出一声短促地吼声:“放肆!”    桌几应声而碎。    陈锦越步向前,直面着陈知川,“东远,报官。”    东远站在陈珂身后,突然被陈锦点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在犹豫间,突听陈珂道:“二叔,我赞成锦妹妹的提议。”    陈知川脸色十分难看,看看陈珂,又看向陈锦。    然后他突然说:“我平日里鲜少管府中之事,竟不知你们这样放肆!今日我便让你们知道,这陈府到底是谁当家!大余,将人遂出去!”    陈知川话一说完,屋里的人都乱了。    陈夫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险些晕过去,好在被丫头们眼疾手快地扶住。    “二叔,如今事情还未水落石出便贸然定罪,到时候岂不冤枉了茵妹妹?”    陈珂拦在陈茵身前,极力劝阻,却只换来陈知川一个冰冷的眼神,“陈珂,东西两府早在你爹在时便已分家,如今我西府的家事,你便不要管了。”    陈知川这样不进油盐,陈珂也有些急了,声音顿时跟着冷硬起来,“话不能这么说二叔,我虽是东府的人,但陈茵也是我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遂出家门,还是因为莫须有的罪名!”    陈知川冷笑一声,“莫须有的罪名?我以为我是在冤枉她?”    陈珂直视着陈知川的眼睛,说道:“那便请二叔拿出证据。”    似是有些犹豫,陈知川沉默片刻,然后才道:“若你们一定要知道,那便让你们心服口服!大余,将东西拿出来!”    大余忙应了声是,进了内屋。    不一会子,又重新出来了,手里捧着小盒子。    那盒子并无什么特别,特别的是盒子里装的东西。    大余将盒子捧到陈珂面前,陈珂抬目望去,待看到那东西时,心中一惊。    陈锦与他站在一处,此刻也看见了。    是个小人儿。    小人儿上写了生辰八字。    上面扎着几根银针。    老掉牙的把戏,却活生生地在眼前出现,陈锦都不知该笑还是该气。    “你们可都看到了?”陈知川端着一副居高者的姿态,看着陈珂道。    “敢问阿爹,这又能说明什么?”陈锦道。    陈知川看着她,这个自小被自己冷落了的女儿,原本心中那些愧疚也因她与陈茵站在一处而消失殆尽,但对这个女儿到底还有顾忌,语气倒和缓了一些,“这上面的生辰八字是你那刚出世一天的弟弟的,这银针是陈茵的,你说这能说明什么?”    “府里只有大姐处才有这银针?她若真是凶手,怎会蠢到将这样明显的证据摆出来?就算这银针真是从大姐房里出来的,难道便就真是她所为?”陈锦一连甩出三个问题,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偏偏她一脸平静,连说话的语气都是一贯的平和,让人一时无从反驳。    “阿爹痛失爱子,陈府痛失男丁,我相信阿娘比你更难过。但若只是凭这样一个小人儿便要定罪,是否过于勉强?若是传出去了,别人会说,西府正房与偏房争宠,而这孩子便是争宠下的牺牲品,阿爹你一生公正,亦不想被别人这样说?”    陈锦每说一句,陈知川的脸色便难看一分。    他最爱惜的便是自己的羽毛,陈锦也是料定了这一点,故意这样说的。    她就是要激他,让他处置不了陈茵。    虽然她现在仍不确定是不是陈茵害死了那个孩子,但她也说过,她是个极其护短之人,加之又有陈夫人这层关系。    若今日陈茵真的出了事,陈夫人就算不跟着去,也会丢掉半条命。    陈知川嘴唇翕动,正如陈锦所说的那样,他怕被人说闲话。    怕他苦心经营起来的形象因为这种家丑而毁于一旦。    外人在意的常常不是真相本身,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种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屋里没有人说话。    过了很久,才听陈知川道:“将人先关进柴房,容后处置。”    陈知川既发话了,就表示今日陈茵还是安全的。    陈夫人终于缓过神来,看着陈知川,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锦不再看陈知川,径直过去扶住陈夫人,往屋外走去。    一众丫头嬷嬷跟着出了门,屋里便只剩下陈知川与陈珂两叔侄。    陈知川重新坐回圈椅里,脸上现出一抹疲色,陈珂想起他刚失去儿子,到底心软,“二叔今日这是怎么了?”    “人到中年方得了这么一个儿子,没成想竟这样不明不白的没了,”说到这里,陈知川抬起头来看着他,“你说我是怎么了。”    “二叔真的确定是茵妹妹做下的吗?”    陈知川无奈地闭了闭眼睛,“除了她还有谁。”    陈锦惊讶道“二叔为何如此笃定?茵妹妹虽嫁过人,但到底是陈家的女儿,怎么可能去害自己的弟弟。”    “你到底是年轻,要知道这深闺妇人发起狠来,男人却是及不上。”    陈知川揉了揉眉心,说出的话让陈珂心惊。    他自然知道这些,他心惊的是,二叔竟会说出这种话来。    难道他已经不信任婶子了吗?    陈珂站了一会儿,才与陈知川告辞出来,快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陈知川低垂着头,形容似乎一下子苍白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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