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秋天的海7
乔欣迫不及待捧着奖杯回家,她希望父母可以肯定她的成绩, 尊重她的选择, 可乔宏海和林萍看起来并没有很高兴, 乔宏海不动声色让她上楼去,乔欣虽然失望,但想坐下来和他们好好谈谈, 来之前关腾腾拉着她的手劝过:子女和父母哪来的隔夜仇, 以后你是要后悔的,乖一点, 顺着他们些, 我为你骄傲。 乔宏海不知哪里找来的大锁,在乔欣进去后迅速地锁上了她的房门, 乔欣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拍着门板求爸爸把门打开, 可乔宏海把钥匙交给林萍,说:“看好她。” 房间里没有充电器,乔欣的手机在给关腾腾发了几条消息后彻底没电了。 他们失去了联系。 当晚, 乔家别墅外头有人披着夜色摸进来, 悄无声息攀上二楼,拉开了乔欣房间的窗户, 灵巧一跃,站在了她的卧室里。 黑夜中, 乔欣睡得并不安稳, 应该是大哭过, 眼皮红肿,关腾腾蹲在床边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把人抱进怀里。 乔欣这时迷瞪瞪醒了,感觉到熟悉的温度和怀抱,喃喃:“大宝?” 是我。关腾腾揉揉她的头,温柔地亲亲她的眼皮。 乔欣顿时就鼻子发酸,摸着他的脸说:“我讨厌他们。” 讨厌爸爸和妈妈。 再也不想和他们说话了。 “你带我走好不好?”她问。 若是单纯把乔欣带走对于关腾腾来说并不是难事,可这事不能这么办。 他低声商量:“以后我每天晚上都来陪你,好不好?” 如果可以他希望能全天二十四小时都陪着她。 乔欣其实也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走,那会让父母对关腾腾更加反感。 只见她乖乖点了下头,紧紧将他抱紧。 第二天,乔欣开始绝食。 林萍端上来的食物她一口都没吃,只在她重新把门锁上后偷偷喝自来水解渴,乔宏海工作忙不在家,并没有亲眼看见,但林萍是都知道的,乔欣小小一只缩在床上的模样让她很难受,她怪也怪了,劝也劝了,可女儿仿佛没有听见她在说话,精神看起来很差。 到底是她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孩子,林萍心里也很难过,可她不明白,乔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一个解不开的结,乔欣的难过只有在每天半夜关腾腾爬墙进来时才会好受一些,咧开嘴冲他笑笑,说大宝我等你好久哦。 但其实关腾腾并不知道,这个小女人,在绝食。 *** 因为不知道,所以他的焦急感并没有乔氏夫妻来得多,这就是一场博弈,乔欣在堵父母对她的关心,乔宏海在赌乔欣没有那个胆继续反抗下去。 无声的较量在乔家靠海别墅里持续着,同时,宏海医院开始撤出关家商场,一切装修都停止,关中山巡查卖场时重重地哼了声。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关罗密欧腾腾天天翻墙去看乔朱丽叶欣的举动被朱丽叶爸爸发现了,关腾腾通常是晚上十一点左右到,提着好吃的变着花样哄乔欣,乔欣一天也就吃点他带来的东西,好歹能撑下去,差不多四点左右天还没亮,小区保安交班的前一个小时,他就会无声无息地从乔家消失,也是巧,那天乔宏海头疼,四点起床吃止疼药,在厨房倒水时一个黑影从他眼前的窗户上闪过,随即听见很轻的落地声,他探头去看已经找不到人了。 而厨房上面一层则是乔欣的卧室。 乔宏海黑着脸咽下药,第二天给小飞贼准备了一份大礼。 汪! 关罗密欧腾腾还没靠近乔家小院就傻眼,院子里拴着两只黑背,看那身条和警惕性估计是警犬退役,冲着关腾腾张口就吠,那叫一个凶狠厉害,乔家别墅里的灯一下全亮了,乔宏海拿着两根肉骨头穿着睡衣站在大门口,乔欣从楼上探出头,只来得及和关腾腾打个照面,只见两条黑背嗖地扑上来,关腾腾什么都来不及说,被追了一路,最后被保安请了出去。 两条黑背安静下来,回头望着新主人,得了一顿加餐。 乔欣根本不知道家里多了两只狗,她以前怎么求都求不来,现在为了防关腾腾居然一养就是一对,她顿时眼泪就下来了。 委屈,特别的委屈。 但什么都不想说,重重把门拍上,砰一声,乔宏海怒斥:“太不像话!” 林萍拉住他,红了眼眶说:“你明早给乔欣打个营养针再走。” 乔宏海猛地一回头,不敢相信林萍的话。 林萍终于哭了,戚哀道:“她不肯吃东西,好几天了。” 乔宏海颓然倒在沙发上,半晌没说话。 *** 另一边,余丹联系不上乔欣,挺着几个月的肚子登门,一同来的还有余丹的妈妈。 余丹的妈妈在乔家做过好些年保姆,和林萍也算聊得来,林萍一见她就忍不住埋怨:“是我害她一样,怎么能这么倔呢!” 余丹妈妈虽然前半辈子过得不好,但性格随和,安慰着:“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像我家丹丹,脾气那也是倔成牛,我都看开了,老林啊,说句心里话,只要孩子高兴,我们就应该支持。我这辈子太苦了,只希望她能随自己的意愿活。” “你也知道,我从来不催丹丹结婚,她要是不愿意,那日子不可能过下去,可你看,船到桥头自然直,我那女婿你还没见过,真是个好小伙,对我也孝顺,对丹丹也好,买了房子非要我也搬过去跟他们一块住,我不愿意,怕打扰他们小两口,也怕他是客气,如今这年头哪有愿意跟老人住的?可他是真心的,一天三趟往我那边跑,一声声地喊我妈,感觉跟我亲儿子一样。” “我也担心丹丹挺着肚子照顾不好自己,于是答应了。我知道你这个人,眼光比谁都高,换做你肯定看不上我女婿那样的,要是欣欣敢未婚先孕你和老乔非得打断她的腿,可你如果是我,退一步,成全了孩子们,现在丹丹快生了,小董顾前顾后,生意也做得很大,长得也一表人才,其实这么好的女婿哪里找?” “欣欣喜欢的那个腾腾啊我见过,比小董还好看,家里跟你们家条件也相当,这门当户对就有了,还求什么呢?女大三抱金砖,又是从小认识的,听说男方过世的奶奶最疼咱们欣欣?那又还有什么不好?和孩子结仇干什么呢?难道是对方父母不喜欢我们欣欣?” 这话余丹妈妈是明知故问,来之前余丹都说清楚的,只见林萍忙解释:“我们家乔欣你还不知道?除了跟我和老乔不对付外,跟谁不亲?对方父母把我家乔欣当亲闺女疼,老乔这还没同意呢,就在朋友圈发什么全家福一口一个儿媳妇,你不知道,把我家老乔气得一天没吃下饭,还有个合作也拆伙了。” “这是干什么嘛。”余丹妈妈拍拍林萍的手,“你们俩要是早点想明白,说不定小孙孙都有了。” 这一句话正中红心,林萍久久没说话,叹了口气。 *** 余丹妈妈走后,林萍上楼开了门,乔欣在被子里哭,哭的那叫一个可怜。林萍在床边轻轻坐下,伸手抚摸了一下乔欣的头顶,这种温柔的感觉让乔欣一愣。 她掀开被子,倔强地看着林萍。 “阿欣。”林萍说,“我们好好谈谈。” 乔欣没摇头也没点头,她不敢抱有希望,她不敢去想象这番谈话能有什么效果。 “妈妈……”林萍哽咽一声,“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乔欣垂下眼,不说话。 林萍觉得她是默认了,更是伤心,想起余丹妈妈说过的那番话,如今觉得如果会失去这个女儿,她宁愿放她去闯,她或许做错了,她不应该阻止她,不应该折断她的翅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呢?她现在明白了,她应该永远为她保留一份能够栖息的后方,让她疲惫时能够回家。 或许,乔欣要的仅仅是一个拥抱,一份陪伴。 而这些,她从来没有给过她。 林萍的眼泪啪嗒啪嗒打在乔欣手背上,她止不住哭,她想说我和你爸爸都是为了你好,我们打拼出这份家业也全是为了你,可这话她不想再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瘦成纤纤少女,比小时候还好看的乔欣,觉得自己忽视她太多。 “妈?”乔欣不知道林萍为什么哭,可看她哭她自己也想哭,于是跟着啪嗒啪嗒掉眼泪,她想说我不讨厌你,我也不讨厌爸爸,我说的是气话,我很爱你们,希望你们也能爱我,而不是永远只会对我失望。 母女俩相对许久,说出来的话只有寥寥几句,其他的全都放在心里,习惯了,很难改。 林萍出去前再次看了看乔欣,那一回首让乔欣发现她的发间隐藏的白发,一直觉得妈妈不会老,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可什么时候起,林萍的眼角也挂满了皱纹,眼泪把妆洗掉,遮也遮不住。 林萍不知是不是忘记了,出来后没有锁门。 晚上乔宏海回家,准备给乔欣再打一针营养针,可上楼一看,人没了。 林萍坐在桌边,流着泪:“算了,随她去。” 乔宏海当即否决:“不行!我去把她抓回来!” “老乔,你听我一次劝,不管好坏,让乔欣自己选。” “你哭什么!”乔宏海不理解。 女人的心思千转百回,很难一言说清,这一天,乔欣终于走出了她的房间,老董开车载着余丹等在小区外面,乔欣跳上车:“快,我要去找大宝!” 余丹摸着隆起的肚皮做胎教:“桃桃啊,瞧瞧你干妈这猴急样儿,你以后可别学她,得学妈妈这样,阅遍……” “咳!”老董清了清嗓子。 余丹翻了个白眼:“好好好不说了,待会儿你爸又哭唧唧。” *** 车还没停稳乔欣就冲了下去,跑得比兔子还快,这还没天黑呢,蓝白大教室里就一股浓浓的酒味,老董同志出钱置办的高级地垫上摊着几个人,都喝醉了,最醉的那个发疯挂在天花板横杆上,红着脸,醉眼迷离,一个劲看着:“星星,星星,把我老婆还给我,我老婆在报社,长头发,最漂亮那个。” 乔欣进去正好听到这一句,蓦地笑了。 是的,很久以前,她还在报社上班,蓄一头长发,很胖,穿长裙,不是最漂亮的那个,但那时起他就爱着她了。 “大宝!”乔欣蹦起来抓空中关二腾的脚踝,男人彻底醉了,眨眨眼问地上摊着的老野鸡:“我怎么看见我老婆来了?我老婆来不了,我都好几天没见她了,我想她!” 丽姐怕出事,一直保持清醒留在这里,见到乔欣松了口气,跟她说:“这几天都这样,你家大宝都急疯了。” 乔欣又扯了扯关腾腾脚踝:“大宝你下来,不下来我走了啊!” 余丹停着肚皮站在门口,吼:“桃桃她干爹你傻了啊?你老婆回来了还不抱住嘴一个!” 关二腾一边说你胡说,一边跳下来把跟前的小女人上上下下摸一通,酒醒了一半,确定这是真人,问:“你怎么回来的?” 其实他宁愿乔欣在家呆着也不愿意她逃跑回来,最多是他饱受相思之苦,但得罪了未来岳父他吃不了兜着走!乔宏海在家放狗咬他的事他都没敢回家跟他们家老关说! 这事要解释的话根本解释不清楚,难道说哦我妈忘了锁门我光明正大从正门出来的? 乔欣自己都没弄明白。 可想那么多干嘛?她回来了,她自由了! 乔欣踮起脚捧着关二腾的脸唧亲上去,在场所有人哦~了声,余丹带头吹起响亮口哨,拍拍肚皮:“桃桃,快看快看!” 老董想说这胎教有点超纲? 但他怂,没那个胆。 关二腾立刻反客为主,压着乔欣后腰把人带进怀里,偏过头找准角度加深这个吻,他太想她了,想把她揉进自己骨髓里,永远都不松开。 也不知道那帮人什么时候离开的,偌大的教室里只有缠绵在一起的两人,他们亲昵地交换唾液,亲吻彼此的身体,爱意如此浓烈,青春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