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新婚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还有一更,从今天开始恢复早上八点更新。 没错,赵玉要开辟新战场了。 赵扬和吴攸二人在阶前并肩而坐, 赵扬道:“李康路原本是珉地衙军的一名衙将, 虽出身不高, 却与那些衙军首领一同出生入死, 在军中颇有威名。当年边关动荡,原本镇守珉地的节度使战死, 先帝派自己的心腹之臣, 前去珉地的陇州接任,不想却引起衙军暴.乱, 这朝廷的节度使还未进府衙,便被杀了。” 这些事吴攸无一不知,只是想让赵扬亲口说出来,好加深一下他对李康路的印象。 吴攸道:“‘江沅天子, 陇府衙军’——我也听说过,珉地衙军势力之大,连天子都要忌他三分——后面的事,应是衙军拥立了李康路,朝廷无奈,只得同意。” 赵扬点头道:“……李康路此人,心思深沉,颇会审时度势, 又善于决断。想来, 他早就不甘于人下,一直在拉拢收买军心,终于被他寻着了这么一个机会。” 赵扬说到这里, 忽然明白了吴攸的意思,相比周曾,或许,李康路是一个更可怕的对手。 果然,吴攸开口说道:“周曾从一名村野莽夫,白手起家,他身边的将领,不是他的子侄,就是和他一同起兵的同乡好友。周曾虽然暴虐无度,对他身边的亲信却十分亲厚,从来不曾亏待过他们。因此,他的将士们都对他忠心耿耿,任其驱使。” 她顿了一顿,又道:“只不过,这些人都和周曾一样,贪图富贵,好大喜功。因此,周曾才会做出抢掠江沅,烧死晋兆帝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这件事情虽然乍一看是抢占了先机,可是细细想来,却有百害,而无一利。” 赵扬想了想,应道:“你说的不错,这样的事情,李康路是不会做的。” 吴攸继续道:“周曾的兵力,可谓是五地当中,最强大的。正因如此,他虽然恶贯满盈,却无人敢与他为敌。然而,倘若一朝,他不再那么强大,那么坚不可摧,那么,想要对付他的人,还怕出师无名吗?” 赵扬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方才道:“周曾和李康路,一为豺狼,一为恶虎,我虽想除掉周曾,却也不能与虎谋皮。” 吴攸道:“大将军英明,现如今立世之根本,不如学南方二地,深沟高垒,富民强兵,待李康路和周曾打得水深火热的时候,大将军便可坐收渔利了。” 赵扬深深吸了口气,一直以来,快点收拾周曾,已经成了他的执念,这种执念让他未能后退一步,好好想想,他真正的敌人,或许正站在周曾旁边,狞笑着盯着他看呢。 这么一想,他身上涌出了些许寒意,再看一眼吴攸,吴攸却对他笑道:“大将军,你着急惩治周老贼,你忘了,有人比你更着急么?” 赵扬刚想问她,这人是谁,他很想乐意和他结交一下,忽然间,他却记起了周曾来历州的时候发生的事。他神色一变,冷冷挑唇笑道:“不错,那些忠臣义士,如今待在周曾身边,日子想必不怎么好过,我怎的把他们忘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他眉头一皱,问吴攸道:“有一事,我还未曾来得及细细问你。你我刚到永州那日,那谢的去找你作甚?!” 吴攸眼珠一转,不知为何有点心虚,但是,她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把内心的变化显示出来。 于是,赵扬就看着吴攸一边往后缩,一面结结巴巴的道:“哪……哪个姓谢的?” 这让赵扬一时忘记了李康陆和周曾的恩怨情仇,然而他愤怒之中,居然忘记了谢瑾时的名字,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他好像没有具体的了解过,谢瑾时到底叫什么,他只是记得,这个家伙每次出现,都格外讨厌,格外碍眼。 赵扬料想不到的是,惊吓之余,吴攸忽然间生出了一种视死如归的豪情:择日不如撞日,与其在这上面不断纠缠,不如今天就对赵扬和盘托出算了! 赵扬一边琢磨着该死的谢瑾时的名字,一边眼看着吴攸站了起来,咳了一声,道:“大、大将军,我觉得……” “我想了想……” “我……” 吴攸看着已经由昏暗变得黯黑的天色下,赵扬那充满了疑惑的脸,他还和初次相见时一样,剑眉微挑,目光深邃。吴攸不得不承认,赵扬长得不错,这是她动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而如今,或许是因为最近没有打仗,又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赵扬的五官在最开始的时候让吴攸印象深刻,又让她有点害怕的冷硬刚强,不知何时变得柔和了不少,眉目中多了一丝儒将的温雅风流。 算来,他二人相识的时间十分短暂,可是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们两个人的生活都彻底的改变了。 从历州,到永州,再到朔州,从辽阔山脉下一望无垠的草原马场,到湖边小径,到溪水粼粼,春意盎然的陌上新草,到飞向天空中的串串彩灯——这些场面在吴攸脑海中不断的变化着,这辈子头一次,吴攸想道,如果能有明天,那是最好的,如果没有的话,有了她现在所有的这些,也已经够了。 想到这里,她终于挺起胸膛,清了清嗓子,道:“大将军……” 她刚开了个头,忽然听见外面吴怀之的声音道:“大将军在院中议事,待我前去禀报后,你再进院。” 赵扬和吴攸听了,都往外看去,似乎是赵扬身边的一个亲兵,道:“军机要事,不能延误,你快去禀告将军。” 过了半天,也不见吴怀之的动静,那人急了,道:“你怎的还不快去?!” 吴攸叹了口气,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气的,看来老天爷却认为还不到时候啊! 她坐了下来,对赵扬道:“你……你去。” 赵扬却道:“你要说甚么,快些说。” 吴攸道:“我……我说来话长,还是找个机会,再慢慢地说,才能说的清楚。” 赵扬还想再问,却见自己的亲兵已经闯了进来,道:“大将军,门口这小子竟敢拦我,按曹先生的军法,延误军情者……” 吴怀之反驳道:“我哪里拦你了,我不过是在门口站的脚麻了,慢走了几步。” 赵扬头疼得很,挥手道:“走,回去再说。” 他再左右看时,吴攸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扬郁闷的看着那个亲兵。那人常年跟在赵扬身旁,自是对赵扬的情绪变化十分熟悉,他知道自己所说的事要是不够重要,打扰了赵扬的“私人生活”,虽然赵扬不能把他怎么样,但是面对他的时候板上几天的脸还是很有可能的。 他急忙凑上前去,在赵扬耳边小声道:“永州的密探来报,说是他终于寻到了……” “……太子的下落!” 赵扬一听,马上“腾”的站起身来,道:“走!” ***** 且不说赵扬回府后,与那密探和诸位幕僚闭门商议,一夜未眠。 永州行宫里,周曾自从迎娶了赵玉,进了那成亲的寝殿,一连三日,都未曾踏出殿门一步。周远、周迟,包括周曾的女儿周英等人按例前来请安,拜见周曾这位新娶的夫人,门口的宫人却都掩口而笑,劝他们道:“大将军叫我等告诉诸位,他与夫人从历州远道而来,颇为……劳累,要歇息几日,方能与诸位相见。” 众人听罢,神色各异,周迟一想正在里面和周曾欢爱,心里十分不悦,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拍拍周远的肩膀,笑道:“看来,你我还是不要叨扰叔父与新夫人燕好,早些回去罢!” 正是因为赵玉嫁到永州,方才害了林安建的性命,周远与林安建亲厚,心中把赵玉当作是仇人一般。他怒气冲冲的“哼”了一声,与周迟一同转身往阶下走去。 见周英仍然在那里徘徊,他想起林安建临行前的嘱托,回身拉住周英,低声对她道:“妹妹,这妖女很不简单,你以后遇见她,言行举止要慎之又慎,莫让她害了你。” 周英毕竟是没出阁的女子,方才看见那些宫人的表情,又听说赵玉和周曾厮混了三日三夜,俊脸微红,心中对这赵玉早已十分不屑,再听了周远的话,不仅不放在心上,反而道:“她算什么?不过是赵扬那个武夫,不知道哪里寻来的一个村妇罢了,父亲如今正贪图她年轻貌美,过几日厌倦了,永州哪里还有她的一席之地?!” 周迟听着这兄妹两人在旁议论,把他撇在一边,也不着恼,只是跟在他们身后,迈步走下阶去。他想起赵玉的手段容貌,心中冷笑道:“你二人就在此说些豪言壮语。到时候没有立足之地的,还不知道究竟是谁。” 他们三人正缓缓离开寝殿,却听身后有人道:“何人在这里喧哗?!” 他们回头一看,周曾斜斜披着一件外袍,虽然话音中有些责备之意,却满面春风,不胜得意的站在殿门口,把手一背,往他们三人这里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