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谷穗流金一
有人在急急地敲门。 “流金姬大人！流金姬大人！族长大人难产了！” “流金姬大人快来啊！” 殷姝猛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木屋里，身上盖着薄薄的麻布，她迅速翻身而起，快步走到门边，打开了木门。 门外有两个女人，具是披着麻衣羊皮的中年妇人，她们看起来神色焦急，难掩眼中与声音里的仓皇。 她们的眼珠是白色的。 殷姝突然反应过来，她现在的脸是自己真实的脸，而且身上的一切都是原本的样子。她的穿着与这两个女人是一样的，只不过身上披着的是虎皮，胸口挂着复丽的饰品。 在第一阶段，系统是不会为她解封妆容的。 虽然很快就压下了自己的暴戾，但在这一瞬间，她几乎想要暴起杀死眼前看到她真容的两个女人。 就在她这一犹豫的片刻，两个妇人已经拉起她就跑了起来。 所幸这个世界系统对她实力的封锁采取了“封禁等级优势”，也就是说，殷姝的等级取决于她接触的对象，她的等级与接触对象的等级相同，除非那个对象超过八十一级。 一个词语概括：遇强则强。 两个妇人都有二十级左右，对普通人来说，其实很不错了。 殷姝调动着身上的力量，跟上了她们。 一路上都是各种各样的木屋与草窝，来来往往间都是眼珠白色的人类。 殷姝在其中算是一个异类。 跑过了一段不长的泥土路后，她们来到了一间石屋前。 石屋外站满了手持长矛的白眼女人，她们的脸上都流露着焦急，看到殷姝与两个妇人，她们纷纷弯腰行礼，门口的女人还为她们拉开了木门。 屋内传来一个女人痛苦的呻/吟，她也许是听到了动静，嘶哑着叫道：“……流金！流金！到姆妈这里来！” ———————————— 大筒木一族，一个女尊男卑的种族，族长世代是女人，族内人人生而有一双白色的眼睛。 这一代的族长，诞下了她的第一个孩子，为孩子取名大筒木流金。 这个女孩儿与所有大筒木族的人都不一样，她的头发与眼珠都是纯粹的黑色，像夜晚一样，像深渊一样，而随着她的长大，她的容颜也与族人们相差甚远，她永远都是那么白皙纤细，和族里的同龄女孩比起来脆弱太多了，当然，流金的“脆弱”只是表面的。 不过理所当然的，这个女孩子失去了族长的继承权。 但也许是女性主导的族群会温和一些，人们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个新生的女孩，倒也没有抛弃她，族长也选择了亲自教导她，带着她上战场，狩猎山林，处理族内的大小事务。 女孩能干而坚韧，和族长一样，受到越来越多的族人的认可，甚至有人愿意推举她成为下一代族长，但是女孩拒绝了。 她明言，下一代族长将会是自己未诞生的一位妹妹。而她，将成为妹妹最好的助手。 然而大筒木一族居住的地方仿佛被诅咒了一般，气候越来越极端，夏日酷热，冬日冰寒，族长最后只能够选择迁移。 他们迁移到了一块崇尚“神树”的大陆，这块陆地中央生长着一株巨大的树，被人们尊为神树。 新的大陆排斥外来者，大筒木一族好不容易争到一块贫瘠的土地，族长偏偏在这个时候怀孕了，于是族中大部分的事务都落到了流金姬的身上。 在流金姬熬夜数日撑不住小睡的时候，族长又分娩了，而且遇上了女人们最恐惧的难产。 —————————— 殷姝快步走入石屋，穿过面色仓皇的几个女人和一个巫医打扮的老妇人，走到了木床边。木床上，卧着一个满脸汗珠的中年女人。 女人有着小麦色的皮肤，面容精致，双眼不是苍白的那种白，而是像白瓷一样时不时划过温和光芒的润白。 不过此时她因为痛苦而表情扭曲。 殷姝抓住了她的手：“姆妈，我来了。” 族长挤出一个微笑：“流金……你的妹妹要交给你了！” 殷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身后那个老妇人就上前一步。 “族长！我们大筒木一族现在不能够失去您！”那个巫医打扮的老人面色凝重，“请让我保护您，我们不能够因为一个还需要十几年才能够长成的少族长，而失去现在的您。” 她的意思很明显了，在这种紧要的、母子关头，她希望族长能够舍弃腹中的孩子。而且族长因难产而亡，在如今这个紧要关头，这对族内的士气来说是一个多么沉重的打击。 族人将嘴唇咬出了血：“……祭司！你说的我都懂，可是这是我的孩子！一个健康强壮的孩子！”而且还是她的老来子。 “姆妈，祭司说的很对。”殷姝一手放在了族长的肚子上，“姆妈，不管是你还是妹妹，我都要救下来！” 族长的等级评估有三十级了，三十级的殷姝拥有的灵魂力量足够帮助一个难产的妇人。这其实这还要感谢巫师世界，如果没有参考过那个世界的力量运用体系，脱离了系统装备，殷姝此时还真的没有帮助孕妇的手段。 因此她现在能够使用出治疗类型的无声魔咒，而不是选择开腹取子。 族长露出舒适的表情，而周围的妇人则惊喜地欢呼：“孩子出来了！这是神树的保佑！” 祭司也面色惊讶，难掩喜悦。 “流金，这是什么！”族长望着殷姝发出白光的手掌。 “姆妈，昨夜我入睡梦到了先祖，我们的先祖让我保护教导妹妹，守护大筒木！”殷姝一脸自豪。 祭司的欢喜简直要溢于言表，族长也是高兴地热泪盈眶。 “太好了！我的小流金是下一代祭司！” 大筒木一族，祭司挑选下一代除了看孩子的出身和天赋，还看中祖先托梦，在场的女人都坚信，若不是祖先托梦，流金姬怎么会拥有这样的力量？又怎么会小时候就预言将来要帮助妹妹族长？ 难怪流金姬黑发乌瞳，祖先挑选的祭司怎么会和常人一样呢！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在众人一阵阵欢呼声里，老祭司双手捧起那个新生的、强壮的婴儿，在倒转孩子并且让她哭出来后，祭司将婴儿递给了流金姬。 殷姝已经力竭，此时收回手等待恢复，自然而然接过了这个世界新生的辉夜姬。 软软小小的一团，被她抱到怀里后不再哭泣，反而睁大了雪白的双瞳望着她笑。 “这个孩子真是强壮，她也这么喜欢阿姊啊……”族长欣慰地笑了。 祭司点点头：“这位小女孩是因为长姊才能够到来，流金姬为她取名！” 流金掂了掂臂弯里咯咯笑的一团，温柔地大声道：“我的妹妹，日后是要比天上的月轮更加高贵耀眼的，她是我们大筒木未来的族长，辉夜姬。” “大筒木辉夜！” 婴儿的小肉掌挥舞着，族长欢喜地应道：“好名字！这孩子就叫辉夜了！” ————————————— 族长顺利生育下接班人，未来的族长大筒木辉夜，辉夜姬。而祖先也为他们选出了下一代祭司，流金姬。 好消息一日内便传遍了整个大筒木族地，添丁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的心口。下一代祭司与族长身为亲姊妹，定是关系密切，齐力断金。 虽然族地贫瘠，外敌环绕，但他们大筒木一族一定能够过上好日子的。 当天夜里，族地中央的篝火被点燃，族长怀抱着新生的辉夜姬端坐在披着熊皮的高台上，流金姬与祭司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 新生的小女孩确实强壮，已经能够发出响亮的无意义声音了。她咯咯地左顾右盼，当然最常见的动作就是把手伸向流金姬。 她很喜欢自己的姐姐。 族人们开始围着篝火舞蹈，一双双白色的眼眸在黑夜与篝火的映衬下，被染上最温暖的颜色。 族长则是时而自豪地望着自己的族人，时而宠溺地低头看着新生的女儿。 她的神色是那样静谧美好，殷姝竟然一时间看呆了。 活了这么久，她唯一真正接触过的“母亲”只有基裘和人见樱。然而基裘从未当着她的面，抱着伊尔迷做出如此静好的一幕，而人见樱在生下人见阴刀后就香消玉损，她甚至没来得及好好抱抱自己病弱的幼子。 而宇智波真纪，充其量只能够算一个孕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 还有那一整个御锦琼天的宫殿，里面的女人虽然环肥燕瘦，但说实话没有一个是孕育过子女的。 大筒木族长这个模样，一个女人，为自己羽翼下的族人快乐，因自己新生的孩子而幸福。威严而不失慈爱，温柔又不乏骄傲，让人想到了孕育万物的土地。 原来女人，还能够有这么美丽的样子吗？ 感受到长女的目光，族长微笑着转身：“流金，怎么了？这么看着姆妈？” “姆妈。”流金姬笑了，笑容里满是与她同出一辙的坚韧，“我以后，要像你一样！” “哈哈哈哈！”族长忍不住大笑，但是那股自豪与欢喜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真是个傻孩子啊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