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节
爸的时候，神情十分严肃。 让顾姳冉想起了自己从前在职场上，面对上司的时候也是这个模样。 她心里头突然感觉到了一种粗暴的疼痛。 一直以为如同南宫夜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富贵子弟，一定是生活在蜜糖罐里长大的。 可如今看来，显然是未必。 “地址给我。”南爸沉声道。 “爸，你要带她回去？那边的问题都解决了吗？”南宫夜面露焦急关切地问道。 南爸神情冷峻：“我竟然能够亲自过来接她，自然证明问题已经解决了。走，你跟我一起去接玥儿，然后我们回北京。” “今天就回北京？”南宫夜十分震惊。 他没有想到南爸会这么急不可耐。 南爸挑眉，讶然看向南宫夜道：“怎么，有问题？” 说到这里，他目光扫向顾姳冉，面色不虞：“这位是？” 顾姳冉张了张嘴刚想介绍自己，南宫夜已经快步走到顾姳冉跟前，挡住南爸的视线，道：“爸，她是我同学。” 南爸显然对这些并没有任何情绪，只是沉声重复道：“我们现在去接玥儿，然后一起回北京。至于转学手续，我会给你办妥。” “可是爸爸，我不想回北京。”南宫夜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道明自己的内心需求。 “你说什么，你不回家？”南爸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起来，他冷声道：“就为了你这个同学，你竟然不肯回北京？” “爸，跟她没有关系，你不要误会她。我只是不想回北京，想在这里好好读书。”南宫夜轻声道。 南爸冷笑连连：“在这里好好读书？呵呵……道县这么个鸟不拉屎的破烂地方，能够有什么好的教育，你在这里读书，还不如回北京去捡垃圾！” “爸，你不能这样诋毁任何一个城市！”南宫夜愤声道。 南爸冷哼一声，道：“既然你不愿意回北京，那么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南宫夜，如果将来你没有考上好的大学，你可谁都怨不得。” “我会好好学习的。”南宫夜恳切道。 南爸面上冷笑，显然不欲再多说，冷声道：“将玥儿地址告诉我。” “还是我陪您一起去，那个地方安保很严。”南宫夜道。 302 别担心 毕竟照看着玥儿的可是自己的亲妈，所以顾姳冉还是跟着南宫夜一起上了车。 车子行驶中，全程南爸都没有开口说一句。 整个车厢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顾姳冉只觉得便是从前坐办公室的时候，都没有眼下这么痛苦煎熬。她偷偷抬头望了望南宫夜，南宫夜却是一脸的平静冷淡。可正因为如此，却让顾姳冉更觉得心疼。 她见过邪魅猖狂的南宫夜，见过聪明绝顶的南宫夜，见过撒娇卖萌的南宫夜，见过自恋无赖的南宫夜……她见过很多很多面的南宫夜，却唯独没有见过如此刻这么寂寞孤独的南宫夜。 他虽然坐在有很多人的车里，但是他的心却是封闭的。 “到了，下车。” 南宫夜快步走到南爸跟前，请求道：“爸，玥儿我托了姳冉妈妈在照顾，还是由我单独上去将玥儿带下来会比较好。” “那你快点，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待。”南爸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语气急迫道。 南宫夜点了点头，望了顾姳冉一眼，两人快步往电梯走去。 按门铃的时候，顾姳冉抬手握住了南宫夜的手，小心翼翼的。 南宫夜大手从她的小手里挣脱开，反而包着她的手，轻轻揉捏了下，然后才放开，朝顾姳冉露出了一个已经许久没有见到的微笑：“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顾妈见到南宫夜跟顾姳冉一起过来，简直是高兴得不得了，一张脸都笑得只看得见嘴巴了，她一只手抱着玥儿，另外一只手拿着果篮，道：“我这边才刚洗好水果，你们就来了，可不是有口福。不过今天来的怎么这么突然，电话也不见打一个，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妈，不用了，我们今天来这里，是为了……” 顾姳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妈打断，道：“呀，我怎么忘了，我昨天晚上收了个快递，是给玥儿买的裙子，可漂亮了。瞧瞧我，昨天一忙，后来又困，就直接睡了，竟然忘了拆快递。” 说着，顾妈起身就往玄关处走去。 顾姳冉看了眼南宫夜，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顾妈对玥儿是真心喜欢，现如今只怕是都当着亲生女儿在养了。这要是……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就将玥儿带走，顾妈能够受得了吗？ 可南爸都已经在楼下候着了，事已至此，不说也得说了。 南宫夜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接过顾妈手里头的快递，满含歉意道：“阿姨，对不起。” “傻孩子，怎么了，怎么突然跟阿姨说对不起呢？”顾妈慈爱地看着南宫夜。 南宫夜迎上顾妈充满关切宠溺的目光，只觉得鼻子发酸，他忍不住又是深吸一口气，低声道：“非常对不起阿姨，玥儿不能够再交给您照顾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我照顾得不够好吗？”顾妈十分惊愕。 南宫夜摇了摇头，道：“不，阿姨，您对玥儿真的很好，就像是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我很庆幸玥儿能有您照顾。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希望您能够一直帮忙照顾玥儿，但是……” 303 等下！ “但是什么？”顾妈一脸眼巴巴地望着南宫夜。 南宫夜觉得自己的心口都一阵绞痛起来，他垂下眼，低声道：“我爸已经过来接玥儿了，他要带玥儿回家。他人现在已经开车在楼下了，今天晚上就回北京。” “你爸要来接玥儿了？今天晚上就回北京？”顾妈喃喃轻语念着这几句话，整个人顿时像是被抽了主心骨一样，双眼都变得无声起来。 顾妈这样子，将南宫夜给吓坏了，他内气浮起一阵深深的愧疚感，他不断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我知道您对玥儿的感情，可是现在玥儿不得不回去。不过，阿姨，您到时候可以去北京玩，可以去看玥儿。阿姨，我没有回北京，所以我会陪姳冉经常回来看你的。而且到时候我回北京，我可以捎上您一起去北京，带着您去看玥儿还有故宫。” 顾姳冉也赶紧上前扶着顾妈回到沙发上坐着，努力扬起欢快的语调，大笑道：“妈，瞧瞧您失魂落魄的，玥儿爸爸来接她了，这是好事啊！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玥儿回去了，可南宫夜还在啊！都是一家人，以后想见面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可是……这孩子认床啊，这孩子还挑食，这孩子……”顾妈说着说着，语调就哽咽起来。 这孩子这么挑剔这么金贵，离开她，别人能够照顾好吗？ 顾姳冉见顾妈这样子，也觉得心里头哽咽，她探出双手，紧紧地、用力地抱住顾妈，安抚道：“妈，以后我放学了，我就会回家多多陪您的。不单单我陪，南宫夜也回来陪的。” 说到这里，顾姳冉看向南宫夜，猛眨眼睛，问道：“南宫夜，你说是不是啊？” “是是是。”南宫夜忙点头，道：“阿姨，您就放心好了啊，一定会再见面的！您对玥儿这么好，玥儿肯定也会想念你的！” “不，回北京了，就别老在玥儿面前提起我了。小孩子心眼儿小，装太多事，容易得心病。这么小的孩子，要是抑郁症了就不好了。我就是带这孩子带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有感情了，所以舍不得罢了。不过孩子爸爸来接，是好事。既然孩子爸爸已经在等着了，你就带着孩子下去。让孩子爸爸好好对她，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顾妈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是泪如雨下。 顾姳冉见好不容易说服了顾妈同意玥儿回北京，唯恐顾妈一会儿太伤心了又舍不得，当下忙朝南宫夜道：“你带着玥儿下去，我妈这里我留下来就好。” “好的，那你好好照顾阿姨。”南宫夜抱起玥儿准备往外走去。 “等下！”顾妈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她快步，几乎是有些踉跄地走到了南宫夜跟前，伸出双手从南宫夜怀里接过玥儿，紧紧地抱着，眼泪大颗大颗坠下。 “妈……”顾姳冉轻声叫道。 顾妈回头看着顾姳冉，道：“你去我房间，将我给玥儿打的毛线衣拿来，让孩子爸爸一起带回去。现在外头买的毛衣都是机器织的，哪里有人手工一针一线织出来的穿得暖和。” 304 别伤阿姨的心 “好的，我马上去。”顾姳冉赶紧回房去拿了毛线衣出来，顾妈又是抱着玥儿哭哭啼啼说了许多交代的话，才算是肯将玥儿交给南宫夜。 目送着南宫夜走了出去，顾妈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 顾姳冉忙蹲下身去，想要将顾妈拉起来，可是顾妈铁了心，愣是坐在地上不肯起来。 顾姳冉正心里头寻思着各种能够安慰到顾妈的话，却见顾妈突然抬起手来，握住顾姳冉的手，语气沉沉地道：“姳冉啊，南宫夜是个好孩子，将来长大了，肯定是个能够顶天立地的好男人。你们要是真的两情相悦，妈绝对不会拦着你。女人啊，嫁一个好男人才是这一生当中最重要的事情。” “妈……”顾姳冉觉得自己都有些跟不上顾妈的思维了，明明是在为玥儿的离开而悲痛欲绝，怎么下一秒，话题就扯到了南宫夜与她身上来了呢？ “姳冉啊，妈活了大半辈子，妈算是看透了。女人啊，千万要嫁给一个有能力又疼爱你的男人，这样你的人生才不会悲惨。男人要是没有能力，又不爱你，那么你就只能够将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子女身上了。可是子女虽然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人生却是与你完全分开的，一旦子女长大了，子女就会远走高飞去搭建自己的窝巢，子女还会有自己的子女。而你，终其一生，真正有的，也就是那个枕边人罢了。” 顾妈说着说着，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颓然绝望的沉默当中。 顾姳冉有些害怕，轻轻抱住顾妈，柔声道：“妈……” 顾妈也探手抱住顾姳冉，又是笑又是哭道：“姳冉，你是一个命好的，你不用步妈的后尘，妈真的好高兴啊！” “姳冉，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南宫夜！” 顾姳冉见顾妈都已经伤心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了，哪里还舍得再去驳斥她的话，当下唯有点头。 南宫夜这个时候已经回来了，他一进门，就赶紧动手将顾妈搀扶起来，关切地道：“地上凉，怎么能够躺地上。来，阿姨，我扶您去沙发上坐着。” 顾姳冉默默地倒了三杯水过来。 顾妈一口气喝完了一杯水，情绪已经恢复了许多，她目光平静地看向南宫夜，道：“我收拾收拾，一会儿就搬回去住。对了，这个月的看护费，我也还给你。” “不用了，阿姨，您照顾玥儿这段时间尽心尽力，这看护费是您应该得的。而且，玥儿突然走了，这如果按照劳动合同来说，是我违反了劳动合同，阿姨不让我赔钱就已经是对我太好了，怎么能够将看护费也退还给我呢。这从法律的角度上来说，就是完全没有逻辑的。”南宫夜正色道。 顾妈摆了摆手，道：“我不懂得什么法律，但是我知道道义。我没有按照我们约定的时间照顾玥儿，这钱我就不能够要。更何况我们姳冉在学校里，可还都仰仗着你的照顾呢。好孩子，这件事情，你就听阿姨的，别跟阿姨争来争去，伤了阿姨的心啊。” 305 会跟我说真话吗 顾姳冉是最清楚顾妈性格的，这一笔钱对于她来说，就是烫手山芋。估计揣口袋里多一秒钟，都觉得遭罪。因而忙朝南宫夜眨眼，劝道：“你就收下。” “好。”南宫夜原本是执意不肯收的，且不说这笔钱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便是顾妈对自己与玥儿的这份情意，就根本不是这点钱能够比拟的。不过见顾姳冉都这么说了，南宫夜还是点了点头。 顾妈顿时如释重负，当下就起身去收拾东西。 南宫夜原本是不忍心让顾妈如此劳累，心里盼着她能够好好休息。 顾姳冉将南宫夜拉到一边，轻声道：“这里满满的都是玥儿的身影和记忆，我妈在这里，唯一认得的人，也就是玥儿了。你让她留在这里，岂不是让她一直沉浸在思念与痛苦中了。” 南宫夜顿时明悟，当下歉意道：“还是姳冉想得周到。” 当下，两人进了屋去，帮着顾妈将东西收拾好。 南宫夜已经叫了出租车在楼下候着，由于承诺出租车等待时间同样付费，所以司机在到达之后，除了给南宫夜发了条提示信息以外，全程都没有催促过一声。 将全部东西收拾好，上了出租车之后，顾妈抬头望着小区大门，依然落下泪来。 顾姳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唯有伸出手搂住顾妈的胳膊，将头靠在顾妈的肩头，轻声道：“妈，您不是一直爱吃小龙虾吗，一会儿到家之后，我们去吃小龙虾。” “妈没有胃口，不吃了。”顾妈拒绝道。 “那妈你想吃什么，只要你说，我跟南宫夜肯定给你买来。”顾姳冉忙道。 顾妈摇了摇头，轻轻闭上眼睛，无限疲惫，低声道：“妈只想好好休息。姳冉，你不用担心妈。妈都已经这个年纪了，生离死别都已经见过，这么点坎还是跨得过去的。” “那，妈，我先回学校？”顾姳冉轻声问道。 留+下来，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顾妈，也许让顾妈独自安静一会儿，才是最好的选择。 再说了，有些疑问，她想从南宫夜那里得到答案。 顾妈点头，道：“好的。” 顾姳冉走到床边，仔细替顾妈理了理被角，又给了顾妈一个大大的拥抱，以最真诚欢喜的语气郑重地道：“宝贝妈妈，好好照顾自己，我永远爱你。等这个礼拜放假了，我就跟南宫夜回来看你。” “去。”顾妈朝顾姳冉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意，拉着顾姳冉的手捏了捏道：“记住妈先前跟你说的话，幸福把握在你自己手里。” 顾姳冉跟南宫夜走出房门，漫步在长街上。 路灯这个时候已经亮了，长长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看起来有一种别样的情愫在心头升腾起来。 “姳冉……”南宫夜突然站定脚步，慢慢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