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误会（下）
苏柔柔愣在原地，一种委屈冒出来，折腾的心里不是个滋味。 她咬着唇，始终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显得不那么的挫败。 幸而郑西风隔老远就喊着她们，好在解了围。 “迅哥，来也不打声招呼的嘛！” 郑西风一头的汗，怀里还抱着篮球，偏头在袖子上蹭蹭擦去汗水。 “来，用这个擦。”林哲迅从包里拿出纸巾递过去，四下看了一圈，“学校变化挺大的。” “可不是，你毕业那年新食堂才开始修呢。” “也是啊，一晃三年就过去了，再过一年你们也要毕业了。” 她感慨着，郑西风摸着后脑勺才反应过来，“看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苏柔柔，这是我们学姐林哲迅，名字是不是很酷！她可是当年市一中的优秀毕业生，保送进的清大哦！” 清大啊，保送生啊，真牛。 苏柔柔双手握紧，更不知道说什么，脑子跟秀逗一般，半天磨不出一句话来。 林哲迅摆摆手，“我得纠正你，我已经退学了。现在只是个开舞蹈工作室的。” “那你当年也挺酷啊，当然现在更酷。” 苏柔柔不由惊叹，她保送进的清大竟然没毕业？到底是聪明人，真不知道咋想的。有些人，比如说像她，一辈子都没机会考入清大，顶多是旅游观光罢了。 “郑西风你小子还是这样，校草最近是不是很多女孩子追啊？” 没想他竟然结巴了，“瞎，瞎说什么呢，我挺洁身自好的。” “你呀你，洁身自好都逼出来了？笑死人了。” “笑笑。”郑西风四周望一圈，“也没见温牧知人，对了迅哥，你来这是来找覃姐的，她在广播室值日，我帮你去叫她，等等我哈。” “行，你先去，我等会就过来。” 郑西风抱着篮球一路飞奔，不一会儿就不见人影。 苏柔柔也没见江熠人回来，不然她也可以撤了。 “你是不是好奇他的前女友？” 林哲迅看着来往的准毕业生，露出的笑并没有内心里那么愉快，甚至很苦。 “就是在这个操场，你能想象有人会用一颗树来做自己的毕业合影吗？”林哲迅嘴角苦涩，“她很特别。” 苏柔柔也跟着看去，高三学子的毕业服太有趣，cos成一棵树也不好奇。 “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 林哲迅偏头，眉眼闪烁，“因为他喜欢你。” “温牧知长大了啊，我还以为他不会喜欢上别人，至少不会是现在。”她说着苏柔柔听不懂的话，明明每个字都清楚，就是不懂其中的意思，“我以为会再等等，等时间再久一点，不然多不公平啊。” 她感叹着，越发捉摸不透。 “算了，你听过就忘了。” 她没打招呼自顾自的走远，苏柔柔却在想着她的话，那个很特别的女生就是温牧知的前女友吗？ 她为什么不会再回来？ 她去哪了？ 操场上一张张年轻的面庞，就连热风都带着青春的气息，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擦擦，丢脸惹。” 一张面巾纸递过来，林哲迅低头再抬起来，又是一张艳丽的模样，叫那些青涩的男孩子情不自禁的多看几眼。 “你就是一只狐狸，专门吸引小年轻的目光。”覃姿乔“哼哼”两声表示不满。 “得啦，我都要老了，你不知道刚才进校门，门卫都不让我进的，我好歹是当年的优等生，校报上登过照片的好不好。”林哲迅甩甩手，直觉小年轻太有活力了。 “得了，自从你从清大退学，市一中就不承认你咯！” “真是无情啊，好歹拿过这么多奖呢，都是荣光不是。” 覃姿乔叹着气，“哎，无情的哪里是他们啊，明明是时间。” “我不觉得，时间其实很公平。” 覃姿乔揉着头，犹豫半天，两眼盯着她就要挖出个洞来。 “想问什么就问，憋着不是你的性子。” “迅哥，我让你来找我不是为了让你去打击苏柔柔的。” “覃姐，不满了？我开个玩笑不行吗？” 覃姿乔认识林哲迅多年，她是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不过。 “我弟喜欢他，这是事实。” “那唐糖呢？她也喜欢他啊。” “迅哥，都过去了，不要执着。” 一瞬间的回忆，想挣脱又被她压住。 林哲迅笑开了，“好啦，开个玩笑而已嘛，谁让他不参加我的舞蹈社团，我生气嘛，就吓吓那姑娘咯，你不会也当真了！” 她眨巴着眼，每当这时候覃姿乔才放心，吐出一口气，“早说嘛，我弟还在追她呢，别打搅好事啊！” “当然。” “行了，你跟我来，带你去看班服。全是我自己做的，你给提提意见，我们艺术生可不能规规矩矩的来，一定要惊天地泣鬼神，弄个不一样的毕业典礼，你知道吗……” 覃姿乔在前面带路，絮絮叨叨说个不停，林哲迅回头一眼瞧见苏柔柔，隔得远，却能看清她身边的人，是温牧知。 “时间很公平，因为她将自己的欢喜留到了最可贵的年纪，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她停下来了，并且拥有她的喜欢至永恒。” 有人万丈光芒，有人一身锈。 有人却永远活在了青春里。 毕业合照接近尾声，走读生也开始回家。 “要去食堂吃饭吗？今天可以早点走。” 温牧知在操场转了一圈才找到她，不过看表情不怎么好。 “饿了嘛？”他问，“要不要去吃点东西，你中午吃的也挺少的。” “温牧知。”苏柔柔下意识的与他隔开些距离。 “怎么了？” 周遭的声音变成了浮云，置身于二人空间的他们有着非青春的沉重。 “你会考清大对不对？” 温牧知沉默着。 “温……” “柔柔，班长，干嘛呢，今天可以提前走，赶紧呗。” 江熠人不知从哪窜回来，催着他们。 苏柔柔愣了几秒，又恢复了以往的笑容，“走啊，班长，去食堂吃一顿回家，简姨今天有课不麻烦她了，我自己解决。” 看上去就跟往常一样，没什么异样。 可惜他注意到了她刚刚握紧的双手，明明紧张又害怕，还有话想问他。 越是这样掩藏越是有事。 谁说不是呢。 就是因为心里藏了事，苏柔柔毫不遮掩的吃了一份牛肉粉、一份千层饼，还要再吃一个白菜包时被江熠人制止，她朝着温牧知的方向使着眼色，“柔柔，包子给我吃，我想吃。” “你也要吃啊，那给你！” 苏柔柔碗里还有一个呢。 温牧知撑着下巴，“那我呢？” 江熠人吃了一半差点噎住。 没想，苏柔柔话都没回一句，三口解决掉。 “没了。”她含着包子，嘴里鼓鼓囊囊说着。 温牧知眼神清澈，放下筷子说：“没了就没了，我去买喝的。” 等他转身，苏柔柔就猛拍自己的前胸。 江熠人在一旁偷笑，“让你吃这么多，胡吃海塞的，你受打击了？” 不过是无心之问，却是惊起千层浪。 她的确是被打击了。 她哪里知道温牧知还有一个前女友，这种生物她从没遇到过，有着深深的挫败感，像是霸占了不属于自己的小美好，特别沮丧。 “熠人，我今晚不想去补课，要不我和你去抓娃娃！” “你疯了？”江熠人摇着头，并严肃的拒绝了她，“苏柔柔，你知不知道秦教授补课多贵，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浪费哦！” “干嘛变得这么爱学习，难道你有约？” “哪有，我当然，好，其实有的。” 江熠人和郑西风进展神速，恭喜咯。 苏柔柔长叹一口气，一瓶酸奶摆在眼前。 “秦教授说蒸了小肉包，看来你必须得去补课了。” 温牧知坐在她对面，一脸坦然的说起，江熠人假装四处看风景什么都不知道。 苏柔柔不好拒绝，主要是秦教授也给她发了消息，让她晚上少吃点，到温家吃包子。 盛情难却啊，不好拒绝的。 最后还是要等公交。 郑西风那混世魔王和江熠人骑着单车就跑了。 苏柔柔眼里藏着羡慕，不过坐公交也好，至少不费劲。 就是肚子疼，好像是胃，那一方使劲的闹腾，可能是刚才吃多了。 苏柔柔捂着肚子，就怕温牧知看到，幸好他不在等候区。 等等，人去哪了？ 来了一辆公车，她没上去，转头却见温牧知拿着塑料袋子走过来。 “刚走了一趟，你去哪了？”她问着。 “把药吃了。” 是可以嚼着干吃的那种健胃消食片，到头来，他还是发现了。 苏柔柔不好意思的吃着药，与他隔着一人的距离等车。 下一趟公交如此难等，到最后站台只剩几个人。 夜色降临，公交站广告牌的灯在身后亮起。 开往玉大的车停在眼前，是一辆没什么人的车。 大概这一趟要过江，所以没什么人。 看上去是同一条线路，细微站的差别，少了或者多了几个站，目的地就不同了，与人生一样，看似一样的前路，却可能会因一些细小的因素而巨变。 车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城市霓虹与漫步的人群，景色在他们眼中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苏柔柔侧着头看窗外，温牧知就坐在她身后的位子上看她。 有心事不说出来，却只顾着埋头苦吃，真像她能做得出来的事，事实上，她也是这样做的，以为自己遮掩的很好，他不催，她便不说。 路过三桥，江两岸的夜景更好看，闪烁的灯牌，以及江面驶过的船只。 有人在露天游船的甲板上举办婚礼，苏柔柔的视线全被吸引过去，新娘和新郎远远看去小小一只，欢乐的氛围却不知不觉感受到了。 她用手比划着，感觉那些人就像是她小时过家家时玩的玩偶。 后座，温牧知也用手比划着，不是窗外的风景，而是眼前的人。 小小一只，软嘟嘟的脸，软嘟嘟的唇。 到了温家，秦教授坚持了苏柔柔的作业，然后补课，顺便邀她吃包子。 她吃不下了，又不好推脱，幸而温牧知帮她吃了不少。 “真的不要了？” 秦教授的热情，连她家柯基都甘拜下风。 宇宙这只大魔王已经很黏苏柔柔了，秦教授更甚。 温牧知看不过去了，连连摇头，“我肯定是假儿子，我上去看妹妹。” 秦教授赶着他，“谁稀罕你！”转头又对苏柔柔说着，“我这有几本资料你带回去看，晚上睡觉看一点就行，看完再来拿。” 谁都知道高考重要，努力点很正常。 苏柔柔翻看着资料，没了温牧知在一旁总算舒坦些，刚才他一直在她未能放松，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想问出口的话始终没有问出口，岂止有千斤重那么简单。 宇宙在脚边乖巧的呆着，一张照片从资料中滑出。 宇宙凑上前去闻了闻，想要抓起来却不得其法，苏柔柔看乐了，弯着腰捡起，随即愣住。 清秀面庞还带着稚气，个子却比身旁的少女要高，两人并肩站着，笑颜如春风，她能想象的出来当时的气氛肯定是温柔又愉悦。 照片背后一行行云流水的字。 ——天气晴，毕业快乐，赠准小学弟 唐糖，留。 温牧知和一个女生的合影。 一个扎着马尾朝气蓬勃的少女。 苏柔柔翻着资料书，扉页上写着糖。 看样子是这个叫唐糖的女生的资料书了。 “秦教授，”苏柔柔问她，“唐糖是谁啊？” 她扬起手中的资料书，秦教授似乎愣了几秒才回她。 “也是市一中的学生，没高考完但是保送进了玉大，我当时面试的她。” 不知怎么感觉到她的唏嘘，苏柔柔却觉得这女生了不起，玉大好说也是全国有名的学府，虽然比不上清大，但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大学。 “那她现在读什么专业呢？” 秦教授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她没读成玉大。” 她语气瞬时沉重，“唐糖三年前因意外事故走了，很遗憾。” 苏柔柔顿时从头凉到脚，犹如倒了一盆冷水，眼里都要撑不住想流泪。 她想起林哲迅在操场上自言自语的那些听不懂的话，似乎懂了些。 随意翻着资料书，每一页页码处写着罗马数字，不同的颜色，是不是代表着不同的心情？ 好像在哪见过这样的数字游戏，苏柔柔收拾着书包，抱歉的说：“秦教授，我想起来还有些事没做，我想先回去了，这些资料我带回家看，明天再来。” “嗯，去，路上小心。” 秦教授刚答应，苏柔柔就急匆匆跑出了门，待她反应过来，一句“让牧牧送你”她已经听不到了。 苏柔柔一回到家直奔卧室，简姨和苏爸爸还没回来。 她从书架上找到那本答案之书，口中默念着，第十页、第十五页、第三十页…… “晚安。” 微信消息，来自温牧知。 苏柔柔的手机屏幕亮了熄，熄了亮，还是没睡着。 消息记录来回看着，又收到一条讯息。 “快睡觉，准女朋友。” 夜里，有微弱的光。 苏柔柔泪眼朦胧，蒙着头又掀开被子，长长呼出一口气。 呼…… 这样的温牧知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多迷人啊！ 他一定不知道，有好多次，他都在她的梦里一遍又一遍的出现，从清晨到晚霞，眉眼纯真，干净如天边玄月偏又带着点点霞光。 他是美好的存在。 在梦里，在夜里，攫住了一片星。 可是他知不知道，曾经也有一个少女用同样的心事写满了一整个故事，全都是关于他。 月下星空，夜末晨归来。 温牧知的房间还亮着一盏小台灯，秦教授起夜照顾饿醒后哭闹的小女儿，无意间瞥向二楼见到温牧知房间还有光亮，心里一阵疑虑。 “孩儿他爸，牧牧怎么还没睡？”好像也没有开灯睡觉的习惯。 温教授仰头瞧着，打着哈欠冲奶粉，“上次老魏跟我说明年清大的自主招生有新政策，让我们提前准备着。我跟儿子说了，可能他比较在意。” “清大啊，我以为他想报考玉大。” 秦教授略微发愣，随即叹气，“哪所都好，我就希望离得近一点，也好照顾他。” “你看你，牧牧心里怎么想的你不知道啊？他上高中后就是奔着清大去的，虽然离得远，但是专业教学硬，玉大始终是比不上的。” “随他，也许到那时候又变了呢，说不好的。” 温教授摇着奶瓶，放到桌上，“我上去看看。” 温教授握着奶瓶上楼，轻手拧开门。 “牧牧，该睡觉了，你……”他小声的说着，见儿子枕在书桌上，手臂下还压着厚厚的书本，“儿子啊……”难免会心疼，温牧知从小就勤奋努力，习惯性的制定目标，不达目标势必不会罢休，他不是天之骄子，不过比起常人多了份信念与拼搏之心。 温教授轻拍着他的背，喊着，“牧牧，去床上睡，牧牧……” 温牧知没醒，但是桌上的手机有新的消息提示。 屏幕亮着，半截消息展露在外面。 其中开头为：对不起，我想好好学习…… 来自小肉包。 作者有话要说： 刺鸡，我又提前更新啦！忍不住想告诉你们下一章误会解除章啊！！ 我想问一下小可爱们，你们到底是希望早上更新呢还是晚上更新呢？ 早上睡醒就可以看？还是坚决当个夜猫子？ 那不如早八点、晚八点，我随意？ 反正过了这个坎，以后都是甜，往大学开启甜甜甜，膨胀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