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节
光让人的脸变得扑朔迷离，只能看清那个仰着脖子的清晰侧影。 心中的郁闷被这画面一刺激，似乎也有了醉酒浇愁的冲动，齐胤难得想让自己放纵一回，他抓起酒瓶，学着米璃的样子仰头吹瓶，去他妈的优雅！ 冰凉的液体进入口腔，初是微微苦涩，而后变得甘甜清冽，冲入喉咙和胃里，似乎让整个人都变得通透起来，稀释了压抑在心中的某些不良情绪。 欲罢不能，齐胤本来只想不输给米璃干掉半瓶，谁知道一口气就喝掉了全部。他放下酒瓶的时候，就见米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接收到他的目光后，敬佩地扯了扯嘴角，竖起大拇指：“厉害！” 齐胤被她夸得莫名有些不好意思，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一笑，意味隽永。 “你先喝着，我给你唱两首。”米璃别的不行，对于想要借酒浇愁买醉的人看得可是多了，她一眼就看出这个俊秀儒雅的男人有心事。她不能帮他解决，至少可以做点其他——回到刚才，他似乎想听她唱歌。 包厢虽然小，可角落里还有个落地话筒和小舞台。米璃一屁股坐过去，把话筒架上去，不需要酝酿，和着已经开始了一半的音乐，就这么随意地唱了起来。 略沙哑的声线如流水一样进入齐胤的耳朵，好像在听着一张古老的唱片。米璃没有看向他，而是随意地看着屏幕，偶尔沉醉地闭着眼睛，这让齐胤有了一种旁观者的感觉，让他能够卸下心思，自如一些。 在别人面前，齐胤永远都是一副处事不惊游刃有余的样子，特别能给人安定感和信任感，似乎不管是什么事情什么困难，到他这里就都能够解决。 实际上呢？谁是个超人啊，人的精力和能力都是有限的，他能够做的好，不过是比别人更多几分付出。他的工作本就已经满满当当，再这么做着救火队员，铁打的身体也会觉得疲惫。 在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身边有着一个可以放心的陌生人，他终于可以不用伪装，让疲惫自然地渗透到眉梢眼角。 盈则必亏。他也需要有个地方可以倾倒内心。 齐胤一口接着一口喝着冰冷的啤酒，气泡在胃里翻腾，又从喉咙溢出打个酒嗝，这样的事情，人前那个谦谦君子是不会做的。 而此刻，有谁在乎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炫彩的灯光让室内变得朦胧。齐胤仰坐在沙发中，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拿着啤酒瓶，姿势说不出的恣意放纵。刚好一曲终了，小舞台上的米璃转过视线，而后向他晃了晃话筒。 齐胤往屏幕上看，下一首是一首很老的传唱度很高的张学友的歌，他会唱。 不知道是因为气氛已然到了，还是他心中的枷锁已经放开，齐胤一探身就抓过了桌子上的话筒。缓缓的前奏结束，他恰如其分地切入了歌曲声中。 从专业的角度来看，齐胤的声线不稳，气息不匀，但从非专业的耳朵来听，他唱歌的声音很温和醇和，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米璃拿着话筒，在某几个齐胤唱不好或者难唱的地方，轻轻给他唱着和声，让他唱的可以更加痛快好听。 一曲结束，米璃在屏幕上给他按了个尖叫和鼓掌，猝不及防还沉浸在柔情蜜意歌声里的齐胤被吓了一跳，转而才反应过来，只看见小女人得意而促狭的笑容。 “再来一首。”米璃指了指屏幕，刚才在他唱歌的时候，她又点了几首类似的估摸着人人都会唱的金曲优先了。 齐胤看了一眼屏幕，这首歌不会。房间的灯光很好地掩饰了他的尴尬。他摇摇头：“我不唱了，你唱。” 米璃不喜欢别人起哄，所以她也不随意起哄，齐胤说不唱，她就不强求。她清了清嗓子，不客气地翻着歌单：“成，那我再唱两首，你有想听的吗？” “随便。”齐胤说道，想了想又补充：“中文歌。” 米璃看着他，有一丝丝囧：“是不是我英文太挫了？” ……看来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齐胤干咳一声，安慰：“还好，唱歌本来就跟说话不太一样。”包括断句啊，咬字啊…… 米璃挠了挠长辫子，嘿嘿一笑，一边选歌一边自嘲：“没好好念书，英文单词就没学几个，刚开始唱的时候都拿中文字标读音，后来终于学会音标了，得，学会的老歌改不掉了。” 齐胤无言以对，只好扯了扯嘴角算是给个客气的笑容。 米璃挑了一首蔡琴的，她的低哑嗓子适合唱这些。 齐胤望着深情款款唱着歌的女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个饱经沧桑后将世事看通透的睿智淡雅女人，哪里能够看出她非主流粗俗没文化的一面。 ……哦，差点忘记了，这也是个演员。 －－－－－－题外话－－－－－－ 最近把两条副线捋一捋哈哈，至少完结的时候得谈恋爱。 昨天七夕大台风，你们有没有小浪漫啊。 072 吃宵夜（一更） 凌晨一点多，唱到喉咙都快冒烟的米璃，终于觉得哪怕是追男人，也得徐徐图之。嗓子目前看来是她吸引男神的最大筹码，她得好好保护，好好利用。 走出电梯，耳畔立刻变得清静了许多，都恍然让人觉得有些不真实了。米璃摸了摸耳朵，小动作被齐胤发现，她呵呵一笑放下手，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端庄一些。 “我送你回去？”齐胤用了疑问句，事实上，如果米璃此刻说要自己回去，他也会同意的。 米璃摸了摸肚子，提议道：“唱歌唱得好像有些饿了，我知道有一家宵夜不错，去撸几串再回？” 齐胤本想拒绝，随即又想起自己刚才当了听众好久，于情于理，都应该给女士一些面子，于是点了点头。 他想走向汽车，米璃伸手拉住了他：“哎，你刚喝了啤酒，开车属于酒驾啊。” “几瓶啤酒而已，不要紧。”她拉着他的手臂，让他有些不习惯。 “那可不成，犯法，多危险。”米璃拽着他直接走了，“不远，走过去散散酒气，待会儿就喝饮料，这样的话回来就差不多了。” 女孩子看着瘦瘦的，力气还挺大。齐胤想起她上次挡在自己面前然后借力一个飞踹出去的模样，下意识就跟着她走了，视线落在她瘦削的脊背上，忍不住问了句：“背上的伤口好了吗？” 米璃回头望了一眼，表情是大喇喇无所谓：“差不多了，对了，你额头上没留疤，啧，要是破相就太可惜了，我得自责一辈子。” 齐胤借机抽回了自己的手，顺势摸了摸被发丝隐藏住的淡淡疤痕：“没事，快好了。”游顿说过，疤痕对男人来说是勋章。嗯，就是说出去是被女人拿烧水壶砸的，好像有些丢脸。 怎么又想起游顿那小子了呢。 “回头我给你一个软膏，去疤痕的，据说效果挺好……啊，就童洛他们老板开的那个美容院的产品，纯天然，自然萃取。” “家里好像有。”童洛当时当伴手礼，给还不是男友的沈渊和他们几兄弟都送了，只是家里几个大老爷们没那么讲究，都用的原来的那些。 “是，挺好用的，比一些国际大牌的还好用。”米璃一副遇到知己的模样。事实上有一点她还没说，就是秋色的价格可比国际大牌亲民一些。 两个人一前一后，随意地谈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城市大楼中间林立的小巷子中。齐胤发现，米璃是个挺话唠的人，一路上自己没说几句话，她好像也没让两个人之间有冷场的机会，东拉西扯的。 不过好像他并不厌烦。 “到了。”米璃忽然又拉了拉他的胳膊，伸手指向拐角处。那是一个沿街单间门面，可能是晚上了没人检查了，在外头支起了一个小棚子，里面放了六七张小方桌。已经是半夜，那里却还挺热闹的，炊烟袅袅，三五桌人喝酒聊天，给安静的夜多了几分人气。 米璃给他介绍完之后，就猛拽着他往前快步走去，一边走一边问他有什么喜欢吃的和忌口的。 好说话如齐二哥，自然是说随便都行。 于是米璃一点没客气，走进小棚子就指使着齐胤占据了角落里一方安静的宝座，然后自己蹦哒进去扯着嗓子跟老板点菜去了。 齐胤望着灰扑扑的塑料凳子，油滋滋的四方小桌，内心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伸手扯了桌上手感粗糙的纸巾细细擦了一遍，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米璃还没有出来，他抬眼往另外几桌望去，一桌是一对中年夫妻，还穿着睡衣呢，估计是附近住户，饿了下来填饱肚子；另一桌是四个年轻人，看他们说话大着舌头吹牛的样子，应该已经喝得不少是第二场了；还有一桌是两个中年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一边滋着酒一边干杯，眉宇间有各种情绪。 一个小小的地方便有世间百态。齐胤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被释放了，人好像有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顿悟。 仿佛一直高高在云端，忽然脚踏实地接触到了地气。 米璃点完菜出来，拿着两套需要花钱另外买的餐具。刚才在里面的时候，她把齐胤的动作都看在了眼里，有些暗骂自己马大哈，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也不知道给人造点好印象，就这么傻不拉叽把人带到这地方。 自己喜欢的觉得好的东西，别人未必觉得好啊。 更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有天壤之别，在她看来最好的东西，在他眼里可能一文不值。 米璃用湿纸巾再次擦了一遍桌子，腆着笑脸：“是不是不习惯这地儿？不好意思啊，要不这样，你稍微坐一会儿，马上我们把东西打包，我带你去隔壁两条街有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简餐厅，那里干净卫生一些。” 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些？如果是沈渊的话，说不定会拍拍屁股走人，至于齐胤么，他是不会让人难堪的。“不用，挺好的，偶尔也要换换口味。”心中想的是，别人都能吃得，他应该也可以，应该不会拉肚子。 米璃舒了一口气，看齐胤坦荡荡的样子，便想当然地认为他真是这么想，于是又笑着推介：“这里都开了十几年了，在本地论坛上可有名了，你要是十一点之前来啊，估计都找不着座，以前我……” 以前我经常和周大伟一起来吃。米璃把这句话咽了回去。 那时候他上着班她也上着班，他还没有乐队她也没有进演艺圈。他帮人家公司送货她在餐厅当服务员，忙碌一天之后，他等着她十点钟下班。相聚在一起吃几口热腾腾的串儿，两个同村的年轻人头碰头，笑得无忧无虑，在这里找到相依为命的感觉。 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米璃有些黯然，齐胤不知道自己是否要安慰。正在这当口，老板举着两大盘子走了过来，往餐桌上一放，那就是两大摞香气扑鼻的串儿。 烤羊肉串烤鸡翅烤鸡心烤年糕烤肠烤素鸡……甚至还有烤大蒜头和烤韭菜。 “老板，来几瓶王老吉啊！”米璃吆喝着，瞬间就好像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失落。 齐胤有些怀疑自己的肠胃能不能经受住这表面似乎还沾着一些黑漆漆的食物（或者是烤焦了？孜然粉？黑胡椒？）他纠结着看着，米璃却已经热情地递了一串羊肉串给他：“吃，这家的招牌就是羊肉串，每天的肉都是新鲜的。” 说实话，烤的确实不错，凑近了香味四溢让人食指大动。齐胤继续纠结着盯着焦黄的肉串中间隔的白白的肉类，就听米璃一边横串撸起来一边口齿不清介绍：“吃，肥瘦相间才好吃，信我。” 都是过命的交情了，这点信任应该可以给？齐胤干脆不去多想，学着米璃的样子，一口撕下一块。 味道微辣，不腻不膻，嫩而可口。齐胤眉毛微微一挑，瞧着米璃吃得不亦乐乎的模样，微微一笑，很快就把这一根解决了。 米璃吃得嘴唇冒油，刚放下一根又拿起了一根，边吃边不忘调侃：“怎么样，味道不错？嘿嘿，照我说，那些什么星级餐厅的所谓美食，哪里有街边小吃好吃。” 齐胤并不苟同这句话，好吃的米其林餐厅，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只是考虑到米璃的身份，可能较少机会去接触。 不揭穿，不说破，也是对别人的一种尊重。 齐胤点点头：“确实比不少酒店的菜肴更有风味。” －－－－－－题外话－－－－－－ 哈哈哈我有一种一个晚上要把他们故事写完的冲动。 073 未来打算（二更） 米璃的吃相一点不秀气，可以说得上有些粗鲁，但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这个环境，让人觉得很自然。 而且，看她大快朵颐吃得那么香，齐胤的胃口也好了很多，在米璃的撺掇下，基本上把每一种食物都尝了一遍。 “啊，好饱。”米璃望着消灭的差不多的食物，又仰头喝了一大口王老吉，这才满足地捧了捧自己的肚子。 齐胤也觉得挺饱的。 “走回去，刚好消消食。”米大话唠不需要齐胤多说话，自己就接着说下去：“刚好你的酒劲差不多也该过了，还需要叫代驾吗？” 齐胤摇摇头：“不用。” 人生有时候挺奇特的，一个相见没有几次的人，却做了很多相识多年的人都没有做过的事。一起打架，一起进医院，一起唱K，一起喝酒撸串…… 不知道是酒意在消散，还是终于散发出来了，齐胤的脚步有些飘忽。 “人这一辈子啊，各有各的烦恼，有些现在想来过不去，回过头来想一想都没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还会骂自己当初怎么那么傻逼。”米璃在他身边说着话，语调中有愤世嫉俗也有潇洒不羁，“所以呢，遇到事儿，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再说，该吃吃该喝喝，高兴了吼两句，不高兴了喝两杯……” 齐胤听着她类似的高谈阔论，有些话有些偏激了，有些呢，话糙理不糙挺有道理。喋喋不休诲人不倦的米璃蓦然拍了拍齐胤的肩膀：“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儿，想找人说说话的时候，记得找我。”她指了指自己，笑：“陪吃陪聊陪唱，童叟无欺质量有保证。” 齐胤笑了笑，在他面前，还没有过这么不知大小不懂分寸的女人。他有些不习惯肢体接触，僵硬着身子犹豫间，米璃已经放下手，甩着膀子走到前面去了。 齐胤恍惚间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