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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松明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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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简怎么不问我是哪个同牢?”苏穆含笑。    “滚滚滚。”    同牢乃大婚礼节, 取“夫妻共食一牲, 往后共同生活”之意。    而眼下……连一起吃牢饭居然也能如此形容。    一起吗?    林简起身跑了几步, 心下有些发慌, 甚至没有来得及去看身后。苏穆堪堪追上,却听得身后喊了一声。    “苏大人, 方旭。”    ……    从声音判断, 应是安安无疑,林简怔了一下, 苏穆趁此去抱他,就此拥了片刻。    果然,身后只有一阵急急的关门声,除此之外, 一片静谧。    林简被那句“与子同牢”给弄得有些脸热,此时被人拥着,被身后“咣”的关门声给惊得一抖。    “吓到了?”苏穆顺势给人抚背,林简一挣,不知怎的却落入了对方怀中。    ……    为什么每次近水都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林简脑袋里“嗡”的一下过后,便手脚并用往起爬,然而越是紧张便越使不上力气。等他再回神,入目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后来林简只觉得唇齿微凉, 他下意识闭了眼睛, 生生待在原地。    周身尽是熟悉的气息,腰背也给人揽着,林简起初还警铃大作, 想要把人推开,然而顾及到身后不远处的厨房,他还是选择了……隐忍。    最后……好像还有所回应。    松开的第一瞬林简便即刻往起站,他起身回踢,然而并没有踢到人反而把自己弄得踉跄。苏穆慌忙去扶人,还被他给推开了。    这明显是害羞的意思,自同舟告白之后便经常能看见林简这般模样。苏穆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嘴角却像是永远都收不住了。    上一次是因为装睡,被厚颜无耻的人偷亲,那么这一次呢……    林简奔出几步,袍角都带出风声,也没有觉得脸上的热度下去了多少。    这时,他才意识到……就连是身上的这件,居然也是苏穆的,他当时出来得匆忙,一眼未看。    “要不……我们再去那棵山松那里一趟,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    “还有,医馆的那个怪人那里,不知道是否能问到什么新的消息。”    眼看着苏穆已经追过来,林简磕磕巴巴地说了这句,只觉得眼睛都不知往哪里放了。    “嗯,好。”    此时距离晨饭并不久,路上还有赶去讲堂而落在后面的书生。看见他们了,脚步更加匆匆,于是林简也不得不加快脚步。    可是他随即便想到自己眼下的身份,于是又不得不刻意放缓等苏穆赶上来,这样僵持着,等到了大门口,林简简直是有种骂人的冲动。    见是他们二人,门口值守的小哥立刻躬身放人,林简瞄了一眼,发现对方也正朝着他看。    “有异常吗?”苏穆见此问道。    “回大人……没有。”    原本守在拱门处的此时换在了这里,林简看得清楚,认出正是当时拿着长刀捉他的那一位,好在这人也没别的举动,林简却忍不住把头压得更低。    现在这叫什么事儿呀,他想去屯田处看姐姐的状况,可是眼下自己也陷在了这里。    再者,苏穆刚才……    算了算了,多想无益。    林简索性卯足了往前走,大约有一炷香的时间,身后才叫了停。    “就是这里了吗?”    林简下意识回头,眼睛也朝着四周张望。    果然,就在不远处,有一棵山松,说是一棵有些勉强,因为它已枯死,而且还给削去了一截。在它旁边,则是散乱的荆棘,乌压压的连成了一片。    这样的景象在枋州四周的野山上并不少见,荆棘一到了这个时节便会如此。然而突然出现在眼前,林简还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他们往返都走台阶,两边又是密密的山林,几乎已经忘了里面居然也是这种情景了。    “正是这里,你小心些,别被扎到了。”眼看着林简就要往过走,苏穆不免出言提醒。    “嗯嗯,我知道。”林简甩甩头,试图把近日乱七八糟的思绪都甩出去。    枯木被砍去了一截,从截口处判断,应该也就是近几日的事情。    “当时挂着布条的正是这里。”    “这里吗?”林简跟着苏穆所指的地方望过去,手也不受控制般地往过伸,快要扎到手了,才如梦初醒。    这里正好是松木的右后方,在甩动袖子的过程中勾去也实属正常,林简试着甩了一下,正好勾了上去。    ……    “小心些,扎到了会很疼。”    苏穆本就站在他一侧,即刻埋头去解,林简看不到背后,只觉得拉扯间有种莫名的牵引。    短短的片刻,林简却觉得无比的长,等到右臂能自由活动了,他便有意岔开话题。    “既然袖子很容易便被勾住,那么如果布条是歹人的,那么也是个合理的推论。”    “是这样。”苏穆点头,又去看林简的手,“现在,案子似乎又绕回了书院里。我们必须要尽快找到那人的踪迹。”    “书院?”    林简紧跟着呢喃一声,连方才的羞怯也半点都顾及不得,当初是安安说看见了行踪可疑之人,恐与修远案有关。可是火房那边也只是稍有眉目,而唯一可能知道内情的人却已被灭口。    现在,线索又回到了这布条上,还偏偏,正是属于院服。    “那个人,真是同窗吗?”林简盯着截口出神,思绪却涛涛般涌出。这时,他突然突然从狭长的窄道里找到了出口,“晨饭时你不是说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是已经想到了,但是还需要人帮忙才可行,让大家都交出衣服并不难,关键是怎样才能避开打草惊蛇这一遭。”苏穆拉着人往外走,又道,“所以我本有心瞒着,并不是因为怀疑,而是……”    “觉得我不小心可能会大嘴巴是!”林简心下放松了些,一双手却止不住痒,即刻在苏穆肩上锤了一记。    但是立刻,他又觉得这样的动作……似乎有些……    于是林简背过手气哼哼地走了。    然而走出几步,还是止不住心里的好奇,“什么办法?”    “白云观祈福。”    这句话一经苏穆出口,底下便登时炸了锅。林简不自觉往后退了步,下一刻便顶住了硬邦邦的墙壁。他朝身后看了一眼,这才意识到眼下正在阶上,而阶下正是神态各异的同窗们。    “子曰:敬鬼神而远之,师兄难道忘了吗?怎可率书院之众行这不能为之事!”    嚷声最高的站在最前面,旁边正是周怀仁,朝阶上看了一眼,即刻在他脑门处呼了一巴掌,“子曰你个头,眼下佛道两教盛行,难不成你在府中,也不曾陪着长辈去祈过福的么?”    这句话过后,周身便笑成一片,被原先那人瞪了一眼,又大多都缩了脖子。    “师兄总不会刚离开书院几年,就忘本了!”    “你……”林简给气到结巴,他盯着那人看过去,藏在袖中的手也握了握,又转头去碰苏穆的肩,“澄泓哥你别放在心上,他说话就是这样,本性却不坏的。”    这话本就说得极重,阶下也乱成了一团。一时间尽是劝诫、拉扯、和稀泥的声音。    “诚宇你够了!怎么和师兄说话呢!再者出去放放风不也是好的吗?”周怀仁拼命使眼色的同时又把人往外拉,期间不小心碰到旁边的苏廉,后者也只是退开便罢。    “前段日子白云观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人变色,而我只是说句话你们反应便如此之大,怎么就不去想他到底是如何的居心!”    “现在修远和伯通都毫无音讯,我们却被困在这里!”    说罢,李城宇便直直望上去,旁边的周怀仁脸色一僵,默默撇了嘴,苏穆被众人盯着,却依旧不动声色。    “火房案和二人的失踪案有关,目前正在查探期间,等有了结果,一定会在清晖楼前公布。”    “所以现在还是毫无进展喽,对。”李城宇被众人拉扯,面上却毫无惧色,苏廉正好被挤到了他周身,即刻便被拉了过来。    “苏大人是你兄长,所以这件事情还是你来说,在这种时刻,还操这种闲心到底是对是错。”    一下子,苏廉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林简站在阶上看看这个又望望那个,明显看到苏廉正朝着他看,紧接着苦笑了一下。    阶下,众人围成了一圈,而苏廉就在圈内,他的脸上满是勉强的笑意,却不得不强装镇定。    “案子的事情我没有参与,至于祈福的事,兄长也只是商量,大家不必如此。”    糟了,这明显敷衍不过,李城宇反对祈福是假,质疑案子进展才是真。林简想到这一点,心下便是一跳。他紧紧盯着阶下,恨不得苏廉能多生出一张嘴来。    却又忍不住又想,祈福这事他们也就是回来的路上简单商量了几句,遂敲定。而李城宇事先不知,眼下却如此激动,难不成是猜到了其中的用意吗?    不对,如果那人是他,断不可能如此张扬。    林简这样想着,却忍不住朝李城宇去看,只是众人正扯成一团,想要看清楚一只袖子,实在太难。    “我的脚!”    “我的发带!”    “我的肩膀!”    短短的时间,阶下已经“难分难舍”,若是被外人看了这副模样,估计要抬头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苏穆不经意间皱了眉,正准备把想好的话拿出来敷衍几句,而这时,左边却传来了声音。    “你们这是做什么?”    苏林二人跟着众人看去,发现来人正是夫子苏重林。他刚从侧边的木梯下来,正朝着这边走,袍角拖了一截在地上,显得他整个人的动作都慢了几分。    他的声音并不高,然而阶下却鸦雀无声。    林简偷笑一声,却也立刻把自己的脑袋也压得低低的。    这位苏先生美是美人,脾气也不乱发,声音也轻缓,却把书院的一干公子哥们,镇得服服帖帖的,但并不奇怪,林简深有体会。    而且……他自己也有小辫子,给抓在对方手中了。    “回二叔,没什么,兄长难得回书院一趟,大家只是闲聊。”    “还有请教问题。”周怀仁即刻在苏廉背后轻推了一下,又笑,“春闱快近了,我们想问问师兄近几年常考什么。”    “春闱还早呢……”苏廉捂脸。    旁边的难兄难弟们失了方才的张扬,纷纷假装去看四周。至于李城宇,他咬着下唇,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既然好学,那就把今天新讲的赋抄十遍。”    “读书百遍而义自现,去。”    苏重林布置了罚抄转身就走,苏穆加了凉凉的一句也跟着转身进门,林简捂住脑袋,生怕后脑勺突然挨一下。    “我恨陈寿!”    “我恨董遇!”    “我恨师兄!”    “闭嘴!”    这是林简在关门前,灌了满耳朵的愤愤之声。    虽然愤愤,但是动静却也即刻散了,倒是能听到接二连三的摔门声。    “你没事。”林简小心翼翼看过去,又屁颠屁颠儿去倒水。    “案子一直没有进展,他们有怨气,也实属常理。”苏穆自然接了,看林简盯着他,又道,“我没事。”    “澄泓哥嘴巴也太毒了,估计再来一次,大家恐怕要抄百遍了。”    “还好,可以练字。”    “呵。”林简干笑一声挠头,却也自觉经过方才的调侃气氛已然好了许多,而看苏穆的神色,也不像是被打击到的样子。    “本来祈福时想要看清大家的袖子很容易,动静也算小,此番一闹,还不知此法到底可不可行。”    “应该还可以,这么一闹,那夹在中间的歹人岂不是会生疑而更加惶恐,这样的话,或许被抓到把柄的机会更大些。”    林简接了话,又笑嘻嘻把小碟往过递,里面是他喝上一顿药时剩下来的蜜饯。    苏穆捡了一颗放入口中,林简看到对方明显弯了弯唇角。    看来是真没什么事。    等等!他怎么又担心起对方来了?    林简红着脸捡了一颗,却又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对了,方才诚宇不是说,白云观出事了么?当时我也见了,不知现在如何了?”    “听说还闹着,只是因为我们远在书院,所以才能清静些。”    “难不成真有什么妖邪作祟?往年观里的吉祥道场,从来没有出过事的啊。”    林简接了这句,又突然想起当时在门外看到的情景,以及匆匆往回赶时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在背后的恐惧……而且,他当夜便咳了许久,最后是苏穆帮忙才沉沉睡过去。    ……等等,怎么突然又想起那羞人的事来,林简捂罢脸又去喝水,等抿了一口,这才发现手中的正是苏穆刚刚放下的杯子。    “甜吗?”苏穆笑着问他。    “白……白水怎么会甜。”林简磕磕巴巴说了这句,之前议论的事,都给忘得七七八八。    下午的行踪与往日里没有多大区别,二人依旧在原先拓过脚印的两处比对,也试图找到新的脚印,可惜一无所获。    至于问询的部分,大多数人虽也配合,但是与上一次的态度却有了明显的差别,尤其以李城宇那一派为甚。    至于医馆那里,有人前来抗议,说那人赖着不走了,只把医馆当成自己家。抗议中带着懊恼与不满。    ……    还真是糟糕至极的一天,林简一直到躺回床上,都觉得心口有一股闷气挥散不尽。苏穆点他的眉心,尾音温柔的不像话,“不必揪着,总归会有解决办法的。”    “怎么会不揪心,人已经失踪了如此之久,我们却毫无线索。而且赵府和周府也没有人来说遭遇勒索,很显然歹徒绝不是为了钱财。我们也已反复在他们房里查验过,没有丢失财物的痕迹。”    林简抓了作乱的手,滚了滚,又窝下去,声音也压得极低,“这种情况,恐怕是凶多吉少。”    后来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脑袋慢慢缩回被子里,再也没有其余的响动。    苏穆盯着人的头顶怔了一会儿,还是忍住了没说。事实上,他今天再次收到传回来的信件,说沿途并无赵周二人的踪迹,倒是在一间小客栈里,发现了一方丝帕,因来路不明,所以还要等查清楚才能送回来。    丝帕确实大多为女子所用不错,但是没有看到实物,苏穆即便心有猜测,也断不敢与林恬联系起来,更遑论是眼下便与林简说了此事。所谓怀有憧憬,等结果摆在面前,失望便更是无法遏制了。    苏穆收了思绪,低头去看,发现林简当真一动不动,只留了一半额头在外面,露出来的部分带着粉色。    “这样会闷到。”苏穆伸手去揽人,“转一转。”    这一次,林简从善如流,即刻滚了滚,却是背过身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毫无动静,更遑论有歹人沉不住气蹦出来跳脚,整个清晖楼似乎恢复了当初戒严时的情景。    林简起初还满怀期待与侥幸,现在倒是认清了事实,吃罢了午饭,就恹恹地往床上躺,苏穆去拉他,手背上被拍了一记。    “我们去医馆看看,那边也不知什么情况了。”    “不去,想睡觉。”林简继续往下躺,右臂却抬了抬。    “那小憩一会儿。”苏穆也往上爬,林简看得眼睛都有些发直。    嘿,这人!    各怀心事自然是睡不着的,林简生生躺了一会儿,便起身去了铜镜前。经过这段时间,他对简单的修饰已经是得心应手,因此装扮起来很快。等到他已经收拾好了,发现苏穆还在慢条斯理的系腰佩。    六品官的腰佩是用乌角制成,不过林简并不认识,只觉得是用了褐色的条带装饰,搭着苏穆自己的衣服,倒也好看。    “快一些。”林简直接上手,等系好了,才有些后知后觉……流苏正巧搭在他的手背上,有种轻微的酥麻感。    “好了。”苏穆一本正经地道谢。    林简盯着自己的袍子,没理这个坏人。话说,这衣服还是阿姐往日里用来练晨功的那身呢,不管谁来穿,都不会太过突兀。    一路下山,林简都不免去看两侧的山林,松针都还青着,但都带了灰败之意,而且不知是否是想多了的缘故,林简总觉得能闻到有烧焦的味道。于是,手也不时地挥一挥。    苏穆自是注意到了,到了空地处,才忍不住问出来,“阿简近日还做噩梦吗?”    “不曾。”林简甩甩手接着往前走,走了几步,又顿了顿,“是有,不过好多了。”    “以前会不会这样?后来是如何解……”苏穆说到这里,便顿住了,近日他们都同床共枕,因此身边有什么动静自然会很快察觉。    先前已有几次,苏穆匆匆下地掌灯,返回来时总能看见林简皱着眉的模样,手脚也蜷着,额上全是细汗。这些是从火场回来惹的。至于之前的二十年中,林简又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我没事,还是先去医馆看看,早日知道姐姐的踪迹才好。”    林简倒是没了午间恹恹的样子,连蹦带跳。    医馆的门大门紧闭,苏穆有些脸热,还是敲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小童,脸色并不是很好,看见苏穆了,立刻便转身跑远了。    “苏大人终于舍得来见这……”年轻大夫依旧是那副嘲讽脸,等苏穆走近了却往过靠,“他现在伤差不多了,神智也清醒,只是在下一介草民不敢多问,所以还是劳大人把人给带回去。”    从他的脸色来判断,应该是有许多苦要诉的意思,只是碍于这人神智已经清醒,便不好再说什么,见苏林二人盯着他,最后也只是悻悻地摸了鼻子。    “我去那边看,劳夫人在这里等一会儿。”苏穆简单示意一下便往里走,再往前便是药柜,此时那人就窝在墙角处,身上的衣服简单换过,受伤的手臂则缠着白布条,并不是很厚,但没有血迹渗出来。    林简跟着苏穆扫了一眼,又转过身来朝着大夫干笑……说实话,他对这些做大夫的,没什么好印象,更不敢放松警惕,之前的林老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你是不知道那人有多难伺候,哎呀,这几天下来,我愁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原先的嘲讽脸眼下满是苦色,虽压低了声音,但是却端出挤眉弄眼的尊荣来。    “辛苦您了。”林简回了这句,还刻意让声音听起来更柔些,“那最近门外是否有什么可疑的人?”    大夫不说话了,扯扯嘴角,眼看着就要左右而言其他。    那就是来追杀的人还没有放弃这个目标了?这个大夫也一定是看到了什么。    “那请问您是否查到这人因何而神志不清成这般模样了呢?”    林简只好选一个退而求其次的问题,然而还不待对方回答,他自己便听到了呜音,就在药柜那边。    原先还很镇定的一个人,此时却胡乱挥着手臂,嘴巴也乱嚷着。    林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有些无语。    ……既然那人被人追杀,那么最应该依仗的,本是官府的人才对啊,而且他们还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但眼下的情景,却明显又是另一回事。    “或许他做了什么亏心事也说不定。”年轻大夫一摊手,脸上也尽是无奈。见林简看他,这才回想起之前的那个问题来。    “他这种情况原因不明,把脉又不至于一摸就准,于是只好慢慢试。”    一回到病情上来,大夫便正经了许多。    “怎么试?”林简被勾起了好奇心。    “神智不清的可能有很多,因病、误吞金石和草药导致中毒,或者被带毒的东西咬到,都会如此。”    “大夫听说了白云观的事吗?”林简忍不住插嘴。    下一刻,便听得嗤笑一声。    林简慌忙低头……在医馆里扯这些鬼神之说岂不是自讨没趣么,再者当时去观里闹的人,也没说他们家有人神智不清。    “您接着说。”林简期期艾艾接了句,没敢直接抬头。    “这人除外伤外暂时没有查出其他损伤,因此是中毒的可能性为大。想要弄清楚是什么毒物,找支银簪磨好洗净,再用杨枝水让病人洗净口齿,含住簪子休息一夜,第二天取出来看看便知。银簪青黑是蓝药,紫色是焦铜药,黑色为不强药。”    “先生应该试过了,是什么颜色?”    用熟银试毒古已有之,林简看多了书倒也不陌生,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是什么,他只想知道结果。    所幸对方也没卖关子,“黑。”    不强药!    林简只听了这句便有些发懵。    三毒中以不强药毒性最强,但具体是什么却尚未可知。    “如果他因这个中毒的话,眼下怎么会是如此。”林简抿了抿嘴,又朝着那边望了望,还是把剩余的那句话忍住了。不强药的可怕之处在于如果有人沾了便非死即伤,但绝不会是眼前这种情况。    “问题就出在这里,很奇怪,是。所幸簪子上带出来的墨色并不是很多,所以目前也只能解释为沾的毒并不多。”    大夫说完这句,又朝着药柜那处抬抬下巴,“公子要去看看吗?”    “哎……抱歉……”说完这句,他又自觉捂嘴,林简愣了一瞬,只觉得有一盆冷水兜头而下。    就这样直白说出来,真是……    林简没敢去看对方的脸,此时正好苏穆也过来了,遂拉着一起出门。    “再这样下去,我的身份一定会被公布于众的。”    林简一直到走出半条街,嘴都噘着,恨不得在自己脑袋上连敲几下以逃避现实。    “这样其实也好。”苏穆自然接了,又握住他的手腕往下拉。    “你说什么?”林简感觉自己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阿简听到了,对。”苏穆倒没躲闪,即将对上视线了,林简却躲了一下,“再……再说。”    把他的身份公布于众什么的……那婚典岂不是成了一场荒唐的闹剧,到时候两家怎么掰扯,林简想都不敢想。    关键是阿姐那里,才是最尴尬的存在。    对了,阿姐!    林简抖了一个激灵,小跑几步堵到苏穆面前,“刚才你问到什么新消息没有?”    “他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说的还是屯田的事。涉及到屯田,不管是否属实都需要报上去,而且在他这里,估计也听不到新的消息了。”    屯田事关重大,姐姐的踪迹或许与此息息相关。于公于私,他们都有必须要去的理由,只是不知道如果给上面知道了,此事会如何处理,谁都无法预料。    林简就着上面的解释胡乱嗯了几句,这才把中毒的可能说了,包括其中的疑点。    “可惜那人神智不好,又害怕官府的人,否则应该还能问出来更多。”    说到这里,苏穆脚下一顿,自言自语道,“害怕官府的人,我们之前是不是忽略了这一点。”    林简本直直地往前走,此时差点直接撞到苏穆的胸口处,他即刻站好了,扬起来的手快速点了点,“对对对,还有之前火房那个,好像也差不多就是如此。”    简单分析了一番,两人再也笑不出来了。    苏穆一回了清晖楼便直奔书案而去,砚台里的陈墨已经干涸,林简赶忙提了袖子坐正了。    这种事堪称十万火急,偏偏又微妙至极,他们现在所能做的,就是即刻报上去了。    林简执了墨锭,刷刷划了几道,连墨汁溅到了袖口都没有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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