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Chapter 93
十二月初的一天上午,秦树给林冬定制的婚纱到了, 他刚从公司回来, 就看到林冬穿着婚纱站在楼梯上, 杜茗欢喜的在给她拍照片, 林冬一见到他回来,突然笑起来, 眼睛似乎都发光了, 秦树做了个嘘的手势, 示意她不要声张,悄悄走到杜茗身后,拍了她一下, “妈、” “哎呦。”杜茗身子猛地一抖,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呵斥他道, “哎呦, 你要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林冬看着杜茗被吓到,憨笑了起来, 走下楼梯, 向秦树走过来。 “你再蹲就趴到地上了。” “你懂什么, 这样显得腿长。” “她腿本来就长。” 杜茗白他一眼, 把手机的照片给秦树看, 秦树拿过手机,拉着林冬到沙发上坐着,两个人抱着慢慢看。 “对了, 你们两行李我都给收拾好了,我看了天气预报,燕城明晚大概要下雪,后天还是大雪,你们去了就先别回来,下大雪路上不安全,在那边住两晚。” “好。” “那边司机我也给你联系好了,到时候去机场直接接你去那里,他手机号我一会发给你。” “好。” “正好等你们回来,林冬妈妈和大姨她们也过来了。” “好。” 杜茗见这小两口甜甜蜜蜜的看照片,“唉,你们慢慢看,我去弄点吃的来。” “好。” … 秦树和林冬到燕城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飘雪了,细细碎碎的雪花,落地即化。 秦树带着她去超市买了些吃的用的,便前往林家的老宅子,乘着雪未下大,秦树收拾收拾便带着林冬去祭拜她的父亲。 林冬穿着黑色的大袄,戴着帽子,围着厚厚的围巾,浑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小白脸,她任他拉着,来到一座墓碑前。 周围空荡荡的,除了这座墓碑,什么都没有,一片萧索。 秦树牵着她的手,侧脸对她说,“这是你父亲。” “叫爸爸呀。” 林冬看着墓碑,轻眨了眨眼,没说话。 “我也该叫爸了。”他顿了下,喊一声,“爸。” 林冬学他说话,“爸。” 他抚了下她的头,笑了笑,继续对林其云说,“爸,我和林冬快结婚了。” 她又学,“爸,我和林冬快结婚了。” 秦树无奈的又看她一眼,继续说,“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会照顾好她的。”林冬笑呵呵的学着。 “您放心。” “您放心。” 秦树捏了下她冻红的鼻尖,“不要学我讲话。” 她也笑着去捏他,“不要学我讲话。” 秦树摇了摇头,“算了。” “算了。” 他又看向墓碑,“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我会一辈子对她好。” “希望您能够保佑她,早日康复。” “希望您能够保佑她,早日康复。” 秦树侧身,搂住她的腰,低下头,鼻尖顶着她的鼻子,“我说什么你学什么啊。” “我说什么你学什么啊。” “淘气。” “淘气。” “你再学。” “你再学。” “我叫林冬。” “我叫林冬。” “我要结婚啦。” “我要结婚啦。” 寒风凛冽,雪花飘飘。 他看着她微笑的眼睛,亲了下她的嘴唇,说道。 “我爱你。” 林冬傻乎乎的,仍旧跟着, “我爱你。” … 林冬每天晚上都要看舞蹈节目,可是这里没有电视,他又忘了在手机里存点视频,林冬闹腾着不肯睡觉,非要往外头跑,可是雪下大了,外面又冷,于是秦树砍了些木头,带着林冬上了阁楼,四面透风,有些冷,却是赏景的好地方。 秦树烧了堆柴火,披着被子,把她裹在怀里,林冬躺在他的腿间,背靠着他的胸膛,一会看空中的飞雪,一会看眼前的火堆。 “冷不冷?” “冷不冷?” “你学我讲话一天了。” “你学我讲话一天了。” 他把林冬搂的更紧些,长叹口气,“哎,怎么办呢。” “哎,怎么办呢。” “我给你唱首歌。” “我给你唱首歌。” 秦树勾脸亲了亲她温暖的脸颊,“你要跟着我唱吗?” “你要跟着我唱吗?” 他看着她认真的小模样,心里乐的慌,“傻媳妇。” “傻媳妇。” “我唱啦。” “我唱啦。” 他紧搂着怀里的人,看着檐外的飞雪,轻唱起来。 “Not sure if you know this But when we first met I got so nervous I couldn't speak In that very ment I found the one and My life had found this missing piece So as long as I live I love you Will ha.ve and hold you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 林冬不经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着他的歌声。 “What we ha.ve is timeless My love is endless And with this dream I Say to the world You're my every reason you're all that I believe in With all my heart I mean every word So as long as I live I love you Will ha.ve and hold you You look so beautiful in white” … … 何信君最终选择了安乐死,这些日子他一直在他名下的一栋别墅里,他从未想过,临死之际,陪伴在身边的只有一个人,那个金发碧眼的女人,他的性.伴侣。 他病恹恹的,已经瘦的颧骨凸起了,模样有些恐怖。 喝完药,他让所有人都出去了,想要独自一人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刻。 “说了让我一个人待着。” “现在你可没有力气赶我走了。”她依偎到他的身边,看着他手里捧着的相册,“很想她。” 何信君无力的看着照片里的人,没有说话。 “不想见她最后一面?” “她怕我。”何信君摩挲着林冬的脸颊,“她恨我。” 她不说话了,苦涩的笑了。 何信君双目无神,昏昏欲睡,“她快嫁人了。” 他咳嗽了两声,无力的闭上双眼。 “没记错的话,她快三十岁了。” “时间过得真快,我们都认识十几年了。”女人把脸轻靠到他的腹部,“每一次,你不是盖住我的脸,就是关上灯,我知道,其实你都是把我当做她。” 她笑了笑,“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给我递过来一杯红酒。” “那个时候,我们还那么年轻。” 他不说话了。 “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限制过我的.自.由。”她也合上双眸,“你说等我结婚,有了家庭,我们就分开。” “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嫁人,也从不谈恋爱吗?” 他的呼吸渐渐停止了。 一时的安静。 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掉了下来,浸入他的衣服里,她抬起头,晃了晃他的身体。 他死了,抱着她的照片,面容平静祥和。 她想把他手里的相框拿走,可怎么也掰不开他的手,她凝视着他的遗容,眼泪止不住的落,又把脸贴到他的身上,“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 … 何信君对她不薄,给她留了栋房子,还有足够花一辈子的钱。 他的床头放了本书,被翻开,卡在枕头边,她看着书里那几行字,突然觉得自己没那么悲伤了。 “你去找她了吗?”她摸向他的脸,笑了笑,“去。” “去。” 那是雪莱的一篇诗歌,《死亡》。 噢,人啊!继续鼓起灵魂的勇气, 穿过那人世道路上狂乱的影子, 在你周围汹涌如潮的阴云和迷雾 将会在奇妙的一天明光中睡去。 那时天堂和地狱都将给你以自由 听任你无所拘束前往命定的宇宙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