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老年人的人生大事就是抱孙子,或是抱重孙。得到重磅消息的简老太,一下子就把自家宝贝孙女忘到了脑后,小跑步跑过去跟顾同学唠嗑起来。 顾同学平时眼高于顶的,可看到简同学她奶过来了,也顿时收起了傲气,恭恭敬敬地跟老人问安。 简同学眼瞅媳妇如此孝顺,深感宽慰,继续跟乡亲们唠嗑去了。 等到要回家的时候,她还在犹豫,清大那边来接她的老师同学们,她倒不用担心。因为今天能过来的,几乎都是本地人。但东方红公社的社员们可怎么办? 他们今晚在哪儿吃饭?又在哪儿住宿? 结果她奶告诉她:“担心这些干啥?让他们都住咱家不就得了!” “都住咱家?!这边少说也有几十号人呐!”简简吓坏了。 “国家不是给咱分了四合院的吗?咱家大着呢。再说了,你们清大的那个校长人还挺好的,早就替咱考虑到这一点了,借了不少野外考古的大帐篷给咱家。放心。” 就算有大帐篷,也得有地方安帐篷……2333,简悦懿哭笑不得。 可等她回到她在京市的新家,她愣住了。 主……人……松鼠君立即瘫在地上了,完了……它可能要失宠了…… 可等人参精恭恭敬敬地把它泡出来的什么人参精华玉露液,推到简悦懿面前时,后者却把搪瓷盅端到松鼠君那里,戳了戳它的小脑袋:“别趴那边装死了,快起来,你的人参精华玉露液好了。” 松鼠君愣了,突然涕泪泗流,抱住她的手指“哇”地一声哭出来:“我还以为你要收别的仆人了!呜呜呜~!” 她摸摸它的小脑袋:“收你一个就挺烦的了,还收一个不得烦死我?”语气却温柔得不得了。 松鼠君吐吐舌头,蹭了过去:“主人对我最好了~!”转头就把潜在威胁人参精往窗外一扔,“走好不送!” 人参精呈抛物线般被扔出去,郁闷得要死:居然有人连人参都不要?! 它一想到那个天人,唔,也是,她连天人都不要的…… 松鼠君把人参精扔完,就赶紧把窗户关好锁死。然后蹿到简悦懿肩头,抱着她的脖子撒娇:“最喜欢主人了!~” 感受着脖子那里毛茸茸的温热的小身体,她无奈地道:“快去喝你的洗澡水。凉了就不好喝了。” “我们一起喝嘛一起喝~!” 在这件事上,要说简悦懿心里一丁点疙瘩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虽然她能理解他们,但她要原谅了春莉,而后者又不记取教训,继续折腾的话,受到影响的只会是她。 也许因为她曾是独生子女,享有父母全部的爱,所以,对于亲人从她这里分出去的关心,才会感到有那么两三分不满。 简老太闻言,老泪纵横,满眼歉意地望着简春莉:“莉丫头,不是奶奶不想帮你……只是各人有各人的命,崔神婆都说了,你本来就是个倒霉蛋儿,要不是靠着你姐,你根本都活不到现在!你都多活了这么多年了……你……你还是满足地去!” 这话一说,简春莉心如死灰!她都使出自杀这一招了,居然都不起作用了? 简悦懿也惊异不已,但随即而来的,是满心的感动。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也有人全心全意地对待她的…… 简晓辉心里一暖,刚想回答,就听到他奶又问:“懿宝没出什么事?你可是当哥哥的。要是你妹出了什么事,我可要唯你是问的。” 简晓辉摸摸鼻子,得,他家就是重女轻男的,他早该晓得了…… 直接把电话递给了简悦懿。 “奶奶,你身体好吗?我已经平安到学校了。”听到老太太在那边哭,她心里又暖又心疼。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上第二句话,就听到那头起了争执,竟像是有人在抢电话。 抢来抢去,有人就开始吼了:“懿宝,我是爷爷,我是爷爷,你听到了没有?!” 她爷爷声音太大,直穿云霄,引得李教授都往这边看过来。 她歉意地对教授低头行礼,压低声音道:“爷爷,奶奶,我和哥借的是教授的电话,教授他正在工作,我们说话轻点,别影响……” 话没说完,李教授就抬头插了句嘴:“你们不用太拘束了,我以前挨斗的时候,都还在做学术。你们这点声音影响不到我的。” 简悦懿和简晓辉都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李副校长:……怎么突然觉得自己这个领导不值钱了呢? 到底得求着人家帮忙带路,备感挫折的李副校长放低姿态,特别和颜悦色地道:“那啥……我不是来给她添麻烦的,我是来给她报喜来了。她这次高考啊,考了400分!” 农民同志不太清楚400分意味着什么,问道:“这个成绩是不是很好啊?连你这个当官儿的都来给她报喜了。” 李副校长擦汗,尴尬地笑着,为啥这里的人句句话离不开“她很厉害”这个中心命题呢?“是啊,这回总共考了4科,每科100分,她这是全科满分啊!” “哦哦哦,那你赶紧跟我走!我也去沾沾喜气去!” 等农民同志带着李副校长到了简家,后者才真正感受到他这个喜报得一点都不喜气…… 简老太一听说他是来报喜的,一脸乐呵呵的表情:“我孙女我最了解。你不来报喜,我都晓得她肯定考得好!而且还不是一般地好!”不好,能给全公社的人讲课吗? 简老汉打岔道:“你让人家好好说嘛,我都知道咱懿宝一定考得好咧。可到底考得有多好,那还是得听人说的嘛。” “能有多好?县状元肯定跑不了!”简老太一口咬定。 简晓辉撇了撇嘴:“县状元算什么啊?我听说大妹在学校里,连她的政治老师都要跟她请教学问。依我看,市状元大妹肯定能拿下!” 接下来就是史上最奇特的讨价还价了。 简悦懿:“你们必须得收钱。要是不收钱,我肯定不会要的。” 大老爷们A:“我们肯定不会收钱。你要是非逼着我们收,我们就静坐抗议!”说着,还扬声问大家,“对不对啊,同志们?” 一堆人起哄说“对”。 大老爷们A得意地回望简悦懿。 简悦懿不慌不忙地把东西从自行车筐里拿出来。她记性好,每样东西是谁给的,全记得一清二楚。她挨着挨着把东西还回去,淡淡地道:“那你们慢慢静坐抗议,反正我骑着自行车走了之后,也看不到。” 她顺便还提醒了他们一句:“没跟政府部门报批,还擅自进行集会,是违法犯罪的哦~。” 大老爷们:…… 大老爷们B站起来发言:“你这样是对我们拳拳爱国之心的不认可!这些东西,你以为我们是单纯地拿给你的?你去寻水的时候,坐车不要钱的?肚子饿了不吃饭的?我们帮你省下一笔钱,你就有更充裕的资金,以后为人民服务啊!” 大老爷们C附和:“对!我们送了你东西,就等于是参与到你以后为国为民的建设活动中了!你不可以剥夺我们的参与权!” 简晓辉顿觉受宠若惊,但一想到简悦懿的话,顿时又赶紧把自己那颗火热的心扔到地上猛踩! 歇歇你!都没搞清楚葛乔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人家给你一瓶汽水,你就得瑟得要上天了,像什么话?! 简晓辉决定拒绝:“汽水这种东西只有你们女孩子才喜欢喝,我们大老爷们儿都不怎么感兴趣的。这东西太甜了,我怕我会甜死!”他又给自己的心泼了一桶凉水。就是,也不怕甜死你! 葛乔故意露出难堪的表情:“我这还是……头一次送汽水给男生……” 她别过头去,眼眶里似乎有些东西在反射着太阳的光芒。 哭了?简晓辉有些无措:“有句老话叫做‘长者赐,不敢辞’,我一个人主席大人你赐的汽水,总觉得蒙受不起您的恩惠啊。要不,我多找几个男生来一起喝?” 本来就是喜欢的女孩,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断掉自己的妄念,简晓辉也算是很用心了,连“长者赐”这种一定会令女孩子不高兴的话,他都搬出来用了。 果然,葛乔脸色难看起来。但却不是因为他把她喊老了。 他还打算多喊几个人来喝?到时候几个人一起出问题,她不就现形了吗? “这瓶汽水,我就只希望你一个人喝。”她故意深深地望着他。 她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又开始皱眉瞪起松鼠君来,瞪得松鼠君倚在她脖子上直发抖。 “我是很想尊重你、尊重你的主人。但你这么充满敌意地瞪着我,让我根本没办法好好跟你主人说话。既然你这么没有礼貌,那我……”他又伸手去捉她脖子边的松鼠…… 简悦懿一把抓住他又想到她颈项旁作祟的手:“作为天人,这么欺负一位巴掌大的小同志,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被轻易识破的顾韵林爽朗大笑。 而松鼠君“哇”地一声哭出来:你想勾引我主人,你就去勾引啊!把我陷进去干嘛啊?! 顾韵林又转了话题:“女娲补天石你知道怎么用吗?要我教你吗?” 简悦懿的注意力果然被引走。她好奇地问:“怎么用的?” “你那块青色石带过来没有?” “没有。” 他眼里闪过得逞的光,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胸口按:“那就用我的好了?”他那块是制成吊坠挂在胸前的。 “具体要怎么做呢?松大仙在报仇之前就来找我们,是不是需要我们配合什么呢?” “你傻啊,松大仙和那只黄鼠狼都是妖中大仙,你能配合得了什么?快闭上你的小嘴!” “可是……我们私下寻仇真的好吗?松大仙的主人上回救咱们太奶奶的时候,曾经告诫过,叫咱们要跟那只黄鼠狼精和平共处,谁都不要去骚扰谁。咱们这么不乖,真的好吗?” 松鼠君马上对月起誓:“我松鼠大魔王今夜在此发誓,主人不让我干的事,我必不会去干!主人让我干的事,我粉身碎身,誓必办到!所以,那只臭黄鼠狼如此可恨,我也必不会伤它一分一毫!” 众耗叽叽:…… 那你说的报仇是要怎么报? 看懂了耗叽叽们的眼神的松鼠大魔王,眼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它睥睨众鼠:“有一种报仇,叫做我不伤你一分,但能让你羞辱到想打地洞钻进去!哼叽!” 众耗叽叽:…… 有一只小耗子举手发问:“松大仙,我们平时天天打洞啊,可我们并不觉得羞耻啊。不会打洞的耗子,不是好耗子。不会打洞的黄鼠狼,肯定也不是好黄鼠狼。” “滚!”松鼠君怒喝。 刘老师是位年轻的男老师,还没结婚,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他也是被十年特殊时期耽搁的人,虽说没机会读大学,但好在出生于书香世家,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凭着对读书的热爱和家里的藏书,以及父母的指点而自学成才。 在去年高中恢复上课时,学校为了补偿十年间被耽搁的往届学生,联络上他们,为他们专门组织了一次毕业考试。刘老师就是在这次考试中获得高中毕业证的。 他当时的成绩特别优秀,远超他人,连试卷上难度最高的附加题他都全做对了。学校里其他老师私底下都在谈论,认为他实际水平应该是达到了大学生的水平的,可惜时运不济,没遇到好的年份,既没有高考可考,又因家庭成分问题连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都拿不到。 现在时局好了,要恢复高考的风声又传了出来,对刘老师来说,这简直就是“忽如一夜春风来”的大喜事。正如其他盼望改变命运的人一样,他把所有能利用起来的碎片时间都拿来看书用功了。 这天,他正在看书,就听到自己的房门被人敲响。 他走过去开门,看到一个女孩笑奤似花地站在门外:“刘老师,我有几道政治上的题不懂,可以跟你请教一下吗?” 简悦懿浅浅笑着,最懂时事政治,并且还对它进行深入分析、研究的,除了政治老师还有谁? 论语曰: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简悦懿对于自己的短处是很乐于承认的。毕竟只有承认短处,才能取长补短。 所以,当她刚穿越到这本书里来的时候,知道全市大旱,首先想的,就是扪心自问:我有没有独自解决这个问题的知识和能力? 虽说是近郊,这里的人多是农民。但实际上,大型工厂也多开办在近郊。很多离工厂几站路的村子,村里的青壮年都会选择去工厂上班。三班倒之下,即使是这个年代,这里的公交末班车也运营得挺晚的。 简悦懿甫一上车,松鼠君就吱吱叫着,用自己长长的秃尾巴在她脖子上绕了一圈。再用嘴巴咬上自己的尾巴末端,想用体温给她保暖。 “暖和点儿不?”它担心地望着她。 不待她回答,它又招呼她挎包里的黄鼠狼精:“还呆在包里干嘛?赶紧出来啊,没看到人大仙身上全湿了吗?” 黄鼠狼精冒出头来:“对对,你说得对!”蹿到她身上,张开四爪,像八爪鱼一般趴在她身上。 感受着两小只单纯的爱戴,简悦懿用脸轻轻蹭了松鼠君一下,亲了亲它光秃秃的小脑袋,又伸手抚摸着黄鼠狼精的后背。 可惜,末班车上坐着的寥寥数人完全不能明白这当中的温馨。 “天呐,这女的脑子有毛病?她居然在亲一只老鼠……” “身上还抱着一只黄鼠狼……啊呸,是黄大仙!” “这感觉好诡异啊……她身上还湿乎乎的,咋回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