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迂回
“你发什么神经。”见他力气太大, 姚思朝天翻了个白眼，没有再反抗了。 丝丝缕缕的酒气钻进了她的鼻腔。 “你喝酒了？”姚思低声问。 十六岁不到接触酒精, 他也不怕被他爸妈和爷爷奶奶逮到，用拖鞋扫把什么的打出个好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女生身上淡淡的香味让封道洋越发沉迷。 这种感觉，久违了…… 封道洋的大脑很清醒，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喝了。” 酒气越发浓厚，姚思没奈何，只能把头高高昂起，如此才稍微好受了一下, “为什么想起来喝酒？” “你高考完了, 我高兴！”封道洋嘟囔。 克制不住一般, 他稍稍低头，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女生的耳朵。绒绒的触感宛若电击, 让封道洋连神经末梢都颤栗了起来。 “喂，你别得寸进尺。”姚思咬牙。 本来看他现在是个酒鬼的份上才没有叫人，不过对方似乎在挑战自己的忍耐力，顺便还上去踩了几脚。 真是无法无天啊。 封道洋仿佛找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一样，飞快的瞪圆了眼睛，“再说两句，嗝……我、我喜欢听你讲话。” 姚思终于明白黑线是什么意思了。 跟喝醉的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她见识过她爸喝醉，所以深谙其理。 安静了一瞬, 接着姚思的语气带上了诱哄，“你先坐下来歇歇，我去楼下给你倒杯水好不好？” 顺便把正在看电视的叶白秋和封孟平请上来。 “你骗我。”这个时候的封道洋变得格外敏锐，他连连摇头，“不许去，我不让你去！” “你——”对于他的倔强，姚思不知道该说什么。 很快，天台安静了下来。 随后十几分钟里，嗅嗅头发，蹭蹭耳朵，封道洋尽情的把这一年多来想干却没胆子干的事，通通做了一边。 原来人也可以有这么满足的时候。 原来只是靠近，就能让他如此满足。 嘴角抽动了一下，姚思不由得开口，“你这是跟红包喜糖学的么？” “它们才不会教我这个。”封道洋双目迷离，开始乐呵呵的笑。 那两只傻狗，天天只知道相互按头打架。 越来越不清醒了…… 叹了口气，姚思无奈道：“你快放开我，我要被勒死了。” 这小子刚开始还给自己留下了一点空隙，现在两条手臂越收越紧，跟八爪鱼似的，撕都撕不掉。 “你是不是有皮肤饥渴症？” 三年下来，她居然都没有发现。 “我不放……”稍稍下移，封道洋一脸贪恋的把下巴搁在姚思的颈窝上。 感觉到她又在挣扎了，封道洋赶忙把姚思搂的更紧。 看，稍微一松手，她就想要离开自己。 “我也没那种病。” 他很清醒，从来没有这么清醒过。同时，他觉得自己也从来没有这么疯狂过。 像是在走钢丝，他的身家性命，都系在了那根绳索上，而姚思手中，拿着一把剑。 “你到底想干嘛？” 清脆而又朦胧的女声响起，让封道洋想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等会儿再告诉你。” 说不定以后就不能靠这么近了。 不知道为什么，姚思竟然感觉到少年的身体里溢出了一丝丝悲怆。 像被逼急了、即将走入末路的小兽。 原本有些恼火的心奇迹般的平复了下来，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过了很久很久，封道洋小声开口，“你喜欢我么？” 尽管清楚不可能，但他还是在奢望着奇迹出现。 “这个问题，你问了我三遍了……”姚思本能的想要失笑。 随即，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剩余的话消失在了唇齿之间。 下一秒，姚思的猜想得到了印证。 “可我喜欢你啊……” 少年的声音被风吹散，飘忽的不成样子。 姚思看不到封道洋的表情，当然也不知道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嘴唇都在发抖。 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姚思头脑有些发蒙，“你喝醉了……” 所以她可以当做他没有说过这种话。 姚思向来喜欢直面任何事情任何情况，从不拖泥带水。在感情方面犹犹豫豫、摇摆不定，到头来是害人害己。 然而这次她破例了。 面对封道洋，她破例了。 见姚思在为自己开脱，封道洋突然有些高兴。无论到最后结果如何，自己对她来说终究是有那么点不一样的。 只是，他如今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再没有回头路了。 松开怀里的女生，将自己的眼睛对准她，封道洋絮絮低语，“我是喝酒了，可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着面前这双黑白分明、布满血丝的眼睛，姚思有些无法承受其中的灼热。 错开他的视线，姚思冷静道：“有多久了？” “两年多了？”知道她指什么，封道洋数了数，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也有可能，是从第一眼开始的，反正不知不觉间他就已经沦陷其中。 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事，姚思试图用理性去分析，“有没有可能是你搞错了？” 有些人确实是会把依赖当做是爱情。 “找其她女生试过了……”么？ 试？怎么试？ 这么美好而优秀的人，天底下就这么一个，其余的都成了将就。 姚思长得是好看，可世界上还有比她好看的人。姚思是学习好，然而世界上还有比她学习更好的人。 只是偏偏，他遇到的是姚思。 话还没说完，她发现面前的少年承受不住一般，两只眼睛开始微微发红，“你拿我当什么，是傻子还是白痴！” 他自己的感情，他还能分辨的清楚。姐弟？或许以前这种关系真的存在过，但现在……事情早已脱离了原来的轨道。 或许是因为少年从来没有对自己这么大声说过话，一时间姚思愣在了原地，“对不起，我……” 虽然她有一颗聪明的头脑，但感情问题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你冒犯了我一次，对不起这种话不够诚恳，我要亲自讨回来一次。”封道洋一字一顿道。 姚思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心中同样开始暗自警惕，“……你想干嘛？” 封道洋凑到她耳边，小声呢喃，“反正无论怎么样，你都会生气对不对？” 被疼爱的弟弟所觊觎，尽管心静如姚思，这次也会有不一样的反应。 “不会。”顿了一下，姚思道。 封道洋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骗人。” 他不信。 姚思闻言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然而下一秒，她感觉到自己的唇上贴着了淡淡的温度。 少年清爽又火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你……唔……”姚思刚说了一个字，接着嘴巴就被堵上了。 这小子学什么不好，偏偏去学强吻！ 脑袋一阵一阵的发痛，姚思刚想动作，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四肢都被禁锢住了。 知道她会擒拿，力气也不小，封道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死死握住姚思两只手，又抵住她两条腿，封道洋还想动作。下一秒，在触及到她目中的冷淡之后，所有涌现的情绪如潮水般褪去。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一阵凉风吹过，封道洋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这就是他口中的赔礼？好，好的很！ 感觉到控制自己的力道有所松懈，姚思磨了磨牙，毫不客气的回握住封道洋的手腕，然后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背部狠狠撞击到地面，封道洋喉咙里溢出一丝闷哼。 “听着。”姚思擦了擦自己湿漉漉的嘴角，接着居高临下的睥睨着面前的少年。 “你还太小，未来有太大的变数，我并不打算陪你玩儿恋爱游戏。” 更何况自己马上就要去上大学了，封道洋即将升高三，这个时候有所牵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啊…… 慢慢瞌上眼睛，收敛起其中的哀恸，封道洋道：“我是认真的。” 年龄永远不是甄别感情是否坚定的借口。 “你知道自己未来要什么，我同样也清楚。” 追在她的身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这习惯在以后恐怕也改不了了。两年时间里，他的人生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年级垫底的学渣，摇身一变成了第一，一切的一切，封道洋很清楚的明白都是为了什么。 怕自己会动摇，毕竟她的心也不是铁打的。姚思抬脚，准备离开这里。 这件事等封道洋酒劲下去，冷静下来之后再说。 听到这个动静，封道洋精准的抓住了她的脚踝。 就如当初溺水被救上岸后那样，只是这次姚思没有去掰开他的手指。 “听我说完。” “好不好？” 封道洋感觉到她的身影摇曳了一瞬，差不多半分钟后，她挣脱自己的束缚，然后盘膝坐在了自己旁边。 “有话快讲。” 所有的事情，如今都已经开诚布公，再没一点保留。 深吸了一口气，封道洋坐起身，在姚思惊讶的眼神中，他不容置疑的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觉到了么，你一靠近，它就这么跳。” 像失控的机器一样，每天都在折磨人。 姚思哑然，说实话，她当初真以为他是得了心脏病。 现在想想，他们两个真是傻的可以，怪不得去医院看病的时候，医生的眼神会那么古怪。 跟姚思想到了同一件事，封道洋忽然笑了起来。 半晌后，他连咳嗽带气喘，显得格外狼狈：“让我抱抱你行不行，以后就没机会了。” 看了他一眼，姚思淡淡道：“卖惨在我这里没用。” “不卖。”封道洋摇头。 既然山不来找他，那他就如找山。 很快，姚思感觉到自己怀里钻进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我本身就已经很惨了。” 听到这句话，姚思推搡他的动作顿住。 枕枕，反正也不会掉块儿肉。 女生身上的清冽的味道令人沉醉，封道洋感觉自己似乎要溺毙其中。手指蜷缩了一下，他翻了个身，然后用两只手臂圈住姚思的腰身。 “啪”的一声，封道洋的手被打掉。 “别得寸进尺。”姚思皱眉。 哽了一下，封道洋委委屈屈的开口，“你真无情。” 她不欠他什么，怎么现在搞的跟负心汉似的。 揉了揉太阳穴，姚思拒绝再去看少年的表情。 “我头好晕啊……”半晌后，封道洋不得不再次开口。 这回酒劲好像是彻底上来了。 “头晕就去睡觉。” 清清淡淡的女声刺激到了酒鬼的神经，结果酒鬼就开始趁醉装疯。 “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每天只会跟霍星华还有苏沁聊天说话。” 被控诉的姚思无语，关她们什么事。 “还有上次我语文考了140分，全市第一，你竟然都没有夸我。”想起当时自己兴冲冲的过去，结果只得到平淡的三个字——“知道了”，封道洋就气到捶地。 怪不得事过之后他一周都没有理会自己。 地板被他砸的“哐啷啷”作响，沉默了一瞬，姚思幽幽道：“我语文一般都考143分往上，最高一次是146。” 多正常的事，谁知道他那一届堕落到这个地步，140都能拿全市第一了。 封道洋先是安静，接着抬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面前的女生。 顿了一下，姚思果断投降，“好，这事儿是我错了。” 封道洋满意。 又过了二十分钟，姚思连哄带骗，终于把他弄到了二楼卧室门口。 各自回屋的时候，封道洋倚靠在墙上，冷不丁的开口，“你能不能……” “稍微喜欢我一下？” “早点睡。”姚思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她并没有回头。 一颗心宛若被浸泡在了冰水中，冷到封道洋都开始变凉。 “如果我在大学里遇到喜欢的男生了，我会第一个告诉你的。反之，如果你有了喜欢的女生，也请第一个告诉我。” 所以，她的意思是自己可以去追求她了吗？ 封道洋的心脏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最大的惊喜也不过如此。 “我先去睡了！”生怕姚思反悔，封道洋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箭步就冲进了房间。 开门、关门、反锁，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用时不超过两秒钟。 不给他个机会，他这辈子恐怕也不会消停。 房门震颤的余音渐渐消失，姚思轻轻的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封道洋：哈哈哈哈，放鞭炮，今天要放鞭炮。 姚思：……不堪其扰。 叶白秋：你们拿我们当背景？？？ 姚光瑞：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