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江彬听到这个意味不明的问题却半点犹豫也没有：“我是认真的。” “很认真？”王冕仍旧盯着他发问。 江彬点了一下头, “很认真。” 王冕将茶杯往前推了推，背靠着一下刚吐了口气，接着翻了翻他身上这件外套的口袋。 他是因为要和江彬见面所以特意穿了这件外套, 结果他的烟并没有放在这件外套的口袋里。 江彬一眼看出了他在找什么, 所以将自己的烟拿了出来，递给了王冕一根。 两人点燃了烟, 默默地抽着。 良久，王冕才又再开口, “我和小天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但是我是拿他当亲弟弟看待的, 我也打从心底里地喜欢这孩子。” 江彬沉默地听着。 “他的命不好，是真的不好。别看他样子很坚强，从不在别人面前哭, 但我知道他心里有很多脆弱面，也有很多惧怕的东西。”王冕继续说着，“可能是失去的太多，他对身边这些人都非常珍惜, 是恨不得把人护在心里的那种珍惜。” “好在他身边这几个人，没有我不熟悉的，我很清楚小天不会从他们那里受到半点伤害。”王冕抬头看了江彬一眼, “你……” “你不熟悉我，所以不放心。”江彬了然地说，“我知道。” “其实你之前那次约我出来吃饭，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凭你和小天的关系, 哪至于关心到这种程度。”王冕抹了抹脸，大口地抽烟，“如今你们发展成了现在这样，我也不知道对小天来说是幸运，还是……” “我也不知道我的存在对小天来说是幸还是不幸，但是小天的存在对我来说是幸运。”江彬语气平静地说，“我和小天不一样，表面上看我出身很好，但其实我除了他什么也没有。遇到他之前，我一无所有。” 王冕瞪大眼看着江彬。 “他带给了我这辈子最多的温暖和幸运。”江彬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舍得放手么？” 江彬走到饭店的停车场骑车的时候长舒了口气。不管王冕是不是已经对他放下了戒心，至少后来吃饭的时候，他们之间没再那么像是战前萧肃的紧张气氛。 他来找王冕的初衷也只是为了让王冕来抽时间看看吴小天，至于王冕接不接受他和吴小天在一起，什么时候能接受，他并不很在意。无论王冕接受与否也影响不了他的决定。 江彬回家之后并没有跟吴小天说自己和王冕见面的经过，他只是简短地说了一下王冕最近可能比较忙，所以才没有来找过吴小天。 他对王冕的那番告白之词就和那天偷听到吴小天在电话里对他表白一样，是他心里私藏的甜蜜，私心想要再多体会一点这其中的甜，再拿出来和人分享。 吴小天听了他的话稍微松了口气，“我以为他生我的气了……” 江彬轻搂着吴小天的肩，在他的脸颊吻了一下，“傻小天，你哥怎么可能会真的跟你生气呢。” 吴小天也没意识到江彬为什么连问也不问就知道他和王冕已经好些天没有联系，他只是倚在江彬的怀里默默地想着心事。 “在想什么？”江彬伸手摸了摸吴小天的头发。 “你是不是后天就要去美国了……”吴小天轻声说。 这是吴小天近几天每天都会问到的问题。 你是不是再过几天就要去美国了。再过五天，四天，三天，是不是就要走了。 江彬叹了口气，搂着吴小天的手臂紧了紧，“小天是不是很舍不得我？” 吴小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江彬又叹了口气。 “没事……”吴小天忽然抬起头，用一种严肃认真的表情说，“只是三五天，很快你就回来了。” 这小孩，这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呢。 江彬低头吻住吴小天的嘴唇。 还有两天时间，他得好好的记住吴小天的味道，才不至于在只身前往美国之后因为过于思念而丧心病狂。 但是，怎么尝也尝不够啊…… 江彬觉得自己晚上的时候已经很过分了，可吴小天都很尽力地在配合他。即使吴小天很害羞很无措，对他的种种要求，却没说过一个不字。 “一次两次都不够，好想再来多几次。”江彬抱着吴小天低声叹息。 吴小天红了红脸，小声回答他，“明天可以么，今天，有些累了……” 江彬哎了一声，把自己已经蠢蠢欲动起来的心思压了回去。 第一次会萌生出把机票退了把美国的行程取消的冲动。 他终究还是把理智顶在了头顶，强行压抑住了私欲。 三五天而已，很快就回来了。 江彬订的机票在早晨九点，他八点起床的时候，他的小少年早已经起床并且把早餐做好了。 “吃完了再赶去机场应该来得及的。”吴小天忙碌着给他端来早餐，又忙碌着去整理厨房。 江彬大口吃完早餐，收拾了去美国需要的东西，将行李袋的拉链一拉，提在手里，酝酿了一下，打算和吴小天道别。 结果吴小天也背着包走在他身后。 “你要送我去机场？”江彬连忙说，“不用了，一去一回的多麻烦。你在家里等我的消息，我到了美国马上给你打电话。” 吴小天摇了摇头，“我还是想送你去机场。” 江彬无奈地看着他。 “这种时间，也不会有人想跟踪我的。”吴小天抬起头倔强地看着他，“我送了你之后马上回来，哪儿也不去。” 江彬这才点头答应了。 他们坐上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在后排座上坐着，手拉着手。 江彬一直在找着话题，努力想让吴小天的表情看起来开心一点。 他甚至尝试开着玩笑，“要不你把我送到机场，我再用另一辆出租车把你送回来，就像拍电视剧那样。” 吴小天抬头看着他，抿着嘴唇，但眼神里分明有什么水纹开始波动了。 江彬闭了闭眼睛，算了，还是别伪装了。 他也不管出租车司机是不是正从后视镜里看着他们，抓着吴小天的肩将自己的嘴唇吻了上去。 到了机场之后吴小天的情绪总算没有那么低落了，拉着他的手指低声说了句，“到了之后马上给我发消息，多晚也要发啊。” 他知道江彬抵达美国的时间可能是北京时间的半夜了。 “好。”江彬摸了摸他的脸，用力地搂着他站了一会儿，接着放开他朝登机口走了过去。 十来米的距离，江彬回了五次头，最后他站在安检门口转过身朝吴小天挥了挥手，表情尽量地保持着微笑。 吴小天也挥了挥手，直到看不清江彬的身影了，他才扭头走出机场。 今天虽然是5月1日，却是五一小长假的最后一天，在这一天里Clown公司连兼职都是放假的，吴小天也就真的没地方可去了，只能待在家里。 在家里的时候，连空气都是能闻出江彬存在过的气息的。吴小天花了半天时间疯狂地打扫屋子，又花了半天时间在电脑里疯狂地写代码。 最后还是王冕的电话将他从这种不安的状态里拯救了出来。 “小天，我今天关店了之后去找你，你会在家么？”王冕说。 “我在家，”吴小天抓着手机说，“哥你来我这里吃饭么？” “……嗯，江彬今天已经不在家了？”王冕小心地问了句。 “他不在家，”吴小天的声音低了些，“我一会出门去买点菜，今天我来做饭。” 王冕从来没有尝过吴小天的手艺。当初吴小天住在他家里的时候他向来都是不让吴小天插手家务活的，等到吴小天搬出去一个人生活了他也一直跟吴小天说生活不要太节省，该花的就得花，上学回家还要自己做饭实在太辛苦，能不做就不做。 如果在上次吃饭的时候没能听到江彬夸赞吴小天的手艺，王冕也一直不知道吴小天在江彬家里每天都自己做饭。 吴小天打开门，站在江彬这个两居室的房子里对他介绍着房子里的一些东西时，还真给他一种吴小天是这个家的男主人的感觉。 当初吴小天在他家里哪怕从小住到大，也没见过有这样自然而然的融入感。 “这个是，江彬给我新买的电脑……”吴小天提到江彬的名字时声音顿了一顿，他低了低头快速地调整了情绪，又继续给王冕做着介绍，“他的电脑是那一台，我现在还在学着编程，他教了我很多东西。” 改用“他”字代替之后，心里也没再那么梗着了。 “那间房间是你的么？”王冕指了指正对着客厅的敞开门的那间房间，他瞥见靠在房间墙壁旁放着那只行李箱，应当是吴小天的。 “是。”吴小天点了点头。 王冕走过去，停在房间门口往里看了看。 “还挺宽敞的，这是次卧？江彬是睡在主卧么？”王冕问着，忽然噤了声。 他已经看到挂在房间衣帽架上的那件外套，还有整齐地叠放在床上已经洗好的衣服。 一看就不是吴小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