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迎着清幽凉爽的晨风, 萧楠默默伫立在原地想了几分钟。 最终决定—— 萧楠蹲下身, 扬着“慈祥”的姨妈笑脸, 轻轻的抚摸着帅哥的大狗头:“宝贝乖啊, 现在轮到你的表现了!” “汪汪——”干嘛叫人家宝贝啊? 帅哥咧着宽嘴巴,嘴皮子笑得往外翻。一双小眼睛眯得一点缝隙全无。 盯着帅哥那猪仔般的肥肉,萧楠不确定的想着,要是让它装成野猪祸害西瓜地应该能瞒过去?! 实在怕身上的异常太过引人注目, 萧楠决定还是毁了这片西瓜地。准确的说不是全毁, 算是半毁。毕竟这相当于在她身上放血啊! 萧楠先挑了些大西瓜, 也不管它熟没熟, 全都摘了堆到角落里,等到摘得差不多的时候,她又悄悄偷渡到空间里放着。 这下, 她才从路边找来一块大石头, 试着砸了一片挨着山边边的西瓜, 瞬间,西瓜汁儿溅得满地都是。丝丝甜香弥漫在瓜地里, 仿佛置身于水果的海洋里。 帅哥和其它几只狗狗好奇的睁大眼睛盯着萧楠的举动,狗眼珠子里装满了疑惑。 “呜——?” “汪汪——”呀呀,干嘛呢?干嘛呢?不吃让我吃啊? 帅哥不明所以, 伸着狗爪子刨萧楠的手膀子,歪着大疤脸疑惑的望着她。 “诶呀,帅哥、花花们,快过来!使劲吃!都给我敞开肚子吃!”萧楠一边砸, 一边吆喝着狗子们过来吃西瓜。 她砰砰连续爆了几个西瓜,瓜汁儿溅到身上、衣服上,心头一点舒爽感都没有,反而隐隐作痛。哎哟!她的钱哟!这全都是亮闪闪的红票子呀! 狗子们确定萧楠不是说谎,一只只都欢快的哐哧哐哧吃了起来。嘴边的狗毛被西瓜汁儿瞬间黏成了一坨。 “吃!吃了这段时间都没得吃了哈!” 爆了二三十个西瓜,萧楠又开始扯地里的藤蔓,她留了个心眼,大多数都留了根部和两三米长的瓜藤,只掐了藤尖部分或者新长出来的。少数几窝为了做出假象被连根拔掉。 不一会儿,瓜地就被萧楠造出一副野物光临过的假象,不过没有脚印还是唯一的败笔。萧楠眼珠子一转,挨着山边边的地面这会儿已经被瓜汁儿浸湿,一踩一个脚印。 “帅哥!过来!”萧楠计上心头,朝帅哥招招手,让它过来。这家伙,吃西瓜已经吃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大脑袋晃了两圈才鼓着个大肚皮踉跄蹿过来。 “来,快在这里踩些脚印出来!” 萧楠把帅哥推到被浸湿的土地上,瞬间地头就出现一串梅花垫。这脚印怎么看都不像野生动物的脚印,萧楠干脆自己又上去踩了踩,梅花垫顿时被踩得模糊不堪。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人的脚印、狗的脚印,模糊的看不出是谁的脚印,几种脚印混合在一起,再加上一片凌乱的瓜藤。此刻哪里还看得出刚刚那番沙沙作响、一片美好的田园美景? 萧楠捡了几个大小不一的西瓜摆在地头边上,瓜地还有几处没有被糟蹋过分,留着许多大西瓜,不过瓜尖也被她掐掉了。她抱了两个回去,地头的烂西瓜就没管了:“帅哥,你们在这守着!不准其它野物进来哈!” “汪汪——”去!去! 帅哥低着脑袋埋在西瓜里,啃得头也不抬,呜~遇着这样敞开肚子吃的机会可不多哟。 当萧楠抱着两个大西瓜,脚下、身上却狼狈的染着红彤彤的西瓜汁时,吓了院子里的人一大跳。 “这是怎么了?咋去摘个西瓜搞成这幅样子了?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摔西瓜上不成?”陈芳气急败坏,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唉,还真差不多摔西瓜上了。”说着,萧楠露出一脸憋屈哭笑,“西瓜地也不知道被啥东西拱了,西瓜烂了一地,还好我抢出来几个。” “啥?西瓜地被拱了?”陈定山端着一碗面条出来,就听见萧楠这句话。 在乡下呆了一段日子,他现在也学着村里的人,端着饭碗到处跑,也不在桌上吃了。 “嗯。”表情越发沉痛。 “唉,可惜了。”陈定山摇摇头,也不忘低头吸溜了一口面条。不是他吹,这陈妹儿下的面条,比他以前吃过的面条好吃多了,明明作料也添得简单,可就是好吃。 瞧这上面的青菜,绿油油的,跟那翡翠秧子似的,诱人得很! 这老头吃着碗里的,也不忘萧楠手里的大西瓜:“那这两个等会儿破开吃了!也别卖了,卖给老头子我!” “爸,您少吃点西瓜,性寒。”沈怡抚着额头,一阵头痛。老爷子年纪大了,很多东西都要忌口的,西瓜寒性吃多了身体哪受得了? “咋个了?我都这么大把年纪了想吃点都不能吃了啊?”陈定山本身就是爱板着张脸,这一严肃下来,整个人看着就更不高兴了。 “哪、哪能啊!”沈怡苦笑两声,这做儿媳妇的也不好管着公公。 好在陈定山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吸溜了两口面条,道:“我知道限量,放心。” 要是真放心就好了。沈怡无奈摇头,现在她就巴不得小儿子早点过来,家里就他能一直抵抗老爷子的冷脸。 吃完早饭,陈芳掇了个箢篼,就往山上走。 “诶,妈!你干嘛去啊?”萧楠赶紧拦着。 “你这不知疾苦的,把那烂的西瓜捡回来喂鸡也行啊,就让它这么烂在地里?”陈芳白了她一眼,一把推开萧楠,头也不回的就往山上走。 没办法,萧楠赶紧又去给暂时装在笼子里的小猴子喂了几口潭水,背着背篓赶紧追上去。沈怡和陈定山也闲着无事跟着上了山。 萧楠作假做得彻底,几个人都没看出啥异样来,都心疼这些西瓜被糟蹋了。按这个季节,像这种露天自然生长的西瓜除了温暖的地区,大多进了大棚了。 帅哥和其它几只狗此刻都胀着大肚子躺在瓜地里。听见动静,只撇过脑袋瞅了两眼,又兀自闭着眼睛晒着暖洋洋的太阳假寐,顺便消化肚里的西瓜。 看着这些狗子,陈定山啧啧两声,叹叹气,直说这狗享福了。闻着鼻尖传来的清香味,果断判断出和早上那个西瓜一个味儿。 唉,糟蹋了。 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看着乱七八糟的西瓜地,陈芳对萧楠道:“小楠,现在要不还挑点粪上来追肥?看看还能不能挽救两个西瓜?” 萧楠瞅着这天气,气温只会越来越低,即使结出来新的小西瓜,多半也长不大。 “妈,算了,我前两天还施过肥,兴许这肥力还在呢!” “好。”陈芳也不再强求,把烂的好的西瓜都搬下山,好的还可以挑出来自己吃哩。有那吃不完的,挑出好一点的给隔壁正在给陈家建房子的工人师傅送了过去。 这些工人也多数是农村来的,见这西瓜摔烂了,也不介意,咧着晒得黑黑的脸,大口大口的吃着。有那一两个甚至还开玩笑:“要是天天能遇着这种好事就好喽!” 听得萧楠一脸黑线。 这事儿暂时就这么搁下了。 没曾想,中午时分,萧楠又接到镇上张孝洋和疗养院全健的电话,全都是催着要西瓜的。 西瓜她空间里倒是有,可是现在她敢拿出来么? “西瓜地被山里蹿出来的野物糟蹋啦,供不了那么多!” “什么?抢着要吃?抢那也没办法啊!” “不是,过两天,过两天看能不能缓过来!” 过两天就是中秋节了,萧楠想着地里那潭水效果的后劲,说不定过两天还真有西瓜可卖!况且她在毁西瓜地的时候,刻意留了些大的。 农历八月十三,宜上梁。 一大早,房梁前站满一群人,都是村子里过来凑热闹的。 里面追着一群半大孩子。这些孩子也机灵,知道新房子上梁有糖吃,一个个都穿着有裤兜衣兜的衣服过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待着。 陈定山和沈怡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喜庆得体的衣裳,尤其是陈定山,这老头现在连拐杖都懒得拄了。他嘴角扯着,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简直比哭还难看。 由于两人暂住萧楠家,上梁需要准备的东西都在她们家里准备了再搬过来。萧楠对这套俗礼不懂,只能在旁边看着陈芳忙碌,好在住村里的老太太和村长家的三婆也一大早上就过来帮忙。 老太太来帮忙萧楠还不觉得稀奇,可是连三婆也过来了,萧楠就觉得有点想不通了。私底下悄悄问陈芳:“妈,三婆是你请来的?” “谁请啊?这不是你陈爷爷家也算是新到卧龙湾的村民了么?她是村长媳妇,过来露个脸帮个忙,代表着村长和村里人也欢迎的意思。这是个约定俗成的规矩。”陈芳压低声音解释了几句,就又忙去了,要准备的东西多着呢,够她们忙活一阵。 想着今日上梁兴许能引得观众来看,萧楠特意打开直播,让直播间的观众们看看这原滋原味的风俗。 萧学志依旧操着一口椒盐味普通话,朝陈定山贺喜:“老哥,恭喜咯!以后咱就是一个村滴啦哈哈!” “对对!都是咱卧龙湾的!大家欢迎新的村民入驻!”村长萧顺才鼓掌并表示欢迎。 其他村民也跟着鼓起掌声表示欢迎。 时辰一到,木工匠提着萧楠家初长成的大公鸡,爬上竖梁。这时旁边挂好的鞭炮顿时噼里啪啦炸翻天。 把鸡血抹在梁上,木匠顿时喝彩唱到:“伏以呀!” 下面早就背好串词,等着喊话的陈定山立刻接道:“好啊!” 这习俗他以前也不知道,既然卧龙湾还有,那就跟着做了呗! “手提金鸡凤凰叫!” “好啊!” “祭梁金鸡吉星到!” “好啊!” …… 两人一呼一答,不看人还好,一看陈定山的表情不禁让人发笑。这老头,还真不会笑!当真难为他了。 唱完后,上面的人又抓起一大把糖果往下面扔,一堆娃子赶紧挤上前去疯抢,有那一两个爱凑热闹的大人也乐呵呵的凑到娃子堆里跟着抢,现场一片喜庆。 仪式一走完,剩下其他的工匠木匠赶紧爬上去加快手脚将所有的木梁装订完。 午饭后,村子里一个公共大石坝上渐渐热闹起来。砌灶的砌灶,搬桌子的搬桌子,碗筷瓢盆一应俱全。村子里闲着的妇人小孩都聚了过去。 这是陈家上梁之后准备借着上梁之喜宴请全村人吃一顿。 掌勺的厨师是他们这边十里八乡做流水席的好手,手艺颇受欢迎。其他像陈芳这种手艺还比较好的家庭妇女也跟着帮忙打杂,凉拌几个小菜。大菜如整鸡整鸭都是大师傅来做。 赶在开席的前一刻,陈家两兄弟终于风尘仆仆赶来。 坝子上,安了足足十桌八仙桌。老人都坐上上席,男人们单独坐成几桌,他们要拼酒哩。一般妇女们都带着自家小孩挤在位置上,有孩子等不及先夹菜吃的,总会被自家阿奶或妈妈用筷子头敲打手背。疼得他们立即缩回去,眼巴巴的看着面前香喷喷的菜,香味直往鼻子里钻,馋得直流口水。 这时候,那些和蔼的老人总是会笑呵呵的阻拦两句:“打孩子干啥哟,人家要吃就给他吃嘛!反正都要吃!” “小孩子家家的,怕惯坏了。哈哈!” 一只只焦香四溢的整鸡整鸭盛在桌子中间,鱼、猪头肉这些大菜硬菜也挤在其中,整个桌子被占得满满当当的。主人家陈定山带着陈家兄弟俩说了几句场面话,大意就是以后就在村子里养老喽,让大家多多关照着! 陈定山喝不了酒,就由陈亦青两兄弟敬村里的老人长辈们。这些农村汉子,一个个酒量都练出来了,大碗大碗米酒下肚,脸色一丁点不变。暗地里,不胜酒量的陈亦松悄摸着抿了几口,被眼尖的汉子捉住,罚了一碗又一碗。 陈亦青担忧着看着自家弟弟,自己也一碗碗往嘴里灌。陈亦青倒还好,这些年管理公司酒量多少也被练了些,就他弟,几乎都没喝过酒,况且还是这种后劲足的纯米酒。 “小松,要不你先回桌上吃点菜垫垫?”大意是他顶着的意思。 陈亦松此刻脸色其实并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越喝越平静,面色淡定,看着还有点越发白皙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是否有喝醉。 “哥,没事!我还行!”陈亦松摇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捏着瓷白的大碗,咕咚一口就干了一碗米酒。漆黑的眸子深邃朦胧,仿佛能把人卷入其中。 视线余光不由自主往坝子上到处瞄,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知道喝了多少碗,陈亦松自己都迷迷糊糊的,只是外表依然一脸平静。 “喂!” “嗯?”陈亦松迷蒙着深邃幽深的眼,盯着衣角上那只细嫩白皙的手,一时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