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暂时隐瞒
再度听到这话,江洛玉的眼神凝滞了一瞬,片刻后好似想起了什么,反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盯着他一字一顿开口道:“那时候我第一次坐宫,不是……不是已经服用过血珊瑚了么,怎么会……” “内君,您忘了。”眠星见他眼底全是震惊之色,心想着这么多天来慕容氏和白氏的事情一桩接一桩,若是这个消息能让他高兴些也是好的,便连忙笑着解释道,“当时您和侯爷商议 的时候属下已经说过了,血珊瑚只是让您的体质难以坐宫,并不是这一生都不会再坐宫了…… ” “我知道是知道,可没想到……垂儿和昶儿还不到两岁,怎么会这么快……”江洛玉抽了抽唇角,骤然肩膀一松靠回软枕上,手指在薄透的瓷杯子上点了又点,良久才开口说了下一句话,“对了,你方才说……这孩子一个多月了?” 眠星干咳了一声,眼神有点飘忽,显然是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出口的事情:“是,内君,算算日子,大抵是……” 江洛玉一想起那个时间,又瞧见眠星欲言又止的模样,脑袋上的青筋再也忍不住出来跳了跳,奈何心底知晓自己大抵才是罪魁祸首,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大理寺监牢我留在昭敏身边的那个晚上。” 眠星见他虽是坐了宫,却并不像十分高兴的模样,不由担心的向前靠了靠,心底升起了一点不详的念头,生怕自家内君下一句是问他要去了孩子的药,若是被慕容昊知道了那可就麻烦了……于是隐晦提醒道:“内君,坐宫本是件好事,您怎么这样的表情,难道您觉得……”“这样的表情,你想到何处去了。”江洛玉听他声音愈发小了下来,低头看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声笑道,“我自然不是觉得自己的孩子不好,我可是已成了婚的内君,坐宫本来就是常理之中,更何况这孩子是我和昭敏的,我怎么会不想要呢?” 眠星松了口气,放下了担心:“那您这是……” “如今是多事之秋。本来我还庆幸服用了血珊瑚,不会轻易坐宫来搅乱这件事情。现下正是对付乌雅氏的时机,乌雅氏嫡系只剩下乌雅乐则和乌雅拓,到这一刻不可能中途收手。” 江洛玉低声说着,指尖揉了揉自己发硬的太阳穴,另一只手却缓缓覆在了自己的小腹上:“情势已经这么紧张,我若是坐宫的话,一方面是害怕会出什么意外,毕竟双子怀子麻烦较多。另一方面是那些想做的事情……有些怕是做不得了。” “那内君,您想如何去做?还请吩咐眠星。” 他静默了片刻,突地直直看向跪在地上的属下,声音笃定低沉:“不要说。” 眠星听到这样的吩咐,顿时有些迷惑:“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江洛玉陡然扶着贵妃榻站起身来,目光直直的看向窗外盛放的梨花,在深深吸了一口清香的气息,又低声让一旁不敢靠近两人的丫鬟退下,低身熄掉了屋内唯一一盏燃着的香炉后,乌玉般的眸子深谙了一层。 “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坐宫的消息,将这件事当成一个秘密,甚至暂时隐瞒昭敏。” “为什么?”眠星听他这么说,顿时睁大了眼睛上前,语速极快低声说道,“您本来身子就不是太好,虽说是已经喝了血珊瑚调养身子,可距离您上次诞下双生子的时候还不满三年, 本来就未曾完全调养过来。方才我为您诊脉的时候,您还有些血气不足的毛病,若是这一次养不好的话,属下害怕……” 谁知这一次他的话还未曾完全说完,江洛玉的脸色霎时一变,抬手便让他不要再接着说下去,也就在下一刻一只玄黑绣金线云纹的靴子迈进了屋内,據拍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厉色,一进门便扫向了刚刚停下话语的眠星,压低声音冷喝道。 “既然血气不足,平日里为何不好好照顾内君?!” “回来了。”江洛玉见他神色带着担忧,就知道他发怒是为了什么,立刻抬手拽住了玄衣人的肩膀,回头对着眠星使了个眼色,唇角露出一个柔和的弧度,“下去罢,我要和侯爷单独说话。” “等一等” 慕容昊见江洛玉让他离开,顿时皱着眉头上前一步,抬手握住了江洛玉的手腕,对着双侍即将要离去的背影道。 “眠星,你是内君手下的人,我无权指使你做些什么,只你呆在内君身边已经多年,最清楚内君身体状况的是你,平日里给他调养身体开方子的也是你,如今宓神医已经走了,你是最了解宸华身子如何的人,是万万不能懈怠的,你可清楚?” 眠星闻言,下意识望了站在慕容昊身边的江洛玉,在江洛玉目含忧色的轻轻摇头后,低身行了个礼,终究没有说出想说的那句话:“眠星知晓,谨听侯爷教诲。” 注视着眠星低身行礼,江洛玉扯回了还想要说话的人,唇角的笑容愈发深刻,也不管玄衣人是否有些不乐意,便一边拽着他朝屋内走一边低声嘱咐。 “好了,就像是你说的,眠星才是最了解如今我身子如何的人,你就莫要给他添乱了行不行,我血气不足大抵也是为了那两个小魔星,但我心甘情愿无人逼迫,你也不要怪罪眠星了一一好了,既然知晓我到底是哪里不对,就赶紧下去开方子抓药吃药罢,别在这里磨蹭。” 站在门边的人目光复杂了看着两人越来越远的背影,终究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声:“……眠星告退。” “一回来就对着我的内侍发火,这一回怎不当锯嘴葫芦了?” 行至屋内云榻边上,江洛玉按着他坐下,又回身想要给他倒茶,谁知还没等走出一步,就被人拽着拉了回来,有些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紧接着便是带着那人气息的唇:“自你诞下垂儿昶儿之后,我便觉得你身子不如以前好了,原来一直以为是错觉,没想到今日到真的应验了,你——” “好了好了,眠星走了又冲我来。”江洛玉见他不依不饶的,心底暗自庆幸他未曾听见眠星说自己坐宫的话,忙抬手捂住他的唇,暗暗眨了眨乌玉般的眸子,“将丫头们都赶出去了,你再拖延怕是垂儿和昶儿都要醒,还不赶紧说正事。” 慕容昊见他执意不愿谈及此事,又是一副毫不担心的模样,據拍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暗色,抓紧了他的手臂将他搂在怀中,这才压低了声音开口道:“陆秦,我已将他送回驿馆,无人发现他来过慕容府。” “那就好。”江洛玉想起蓝衣书生,便还是觉得脑袋隐约作痛,手指下意识朝着小腹伸过去,动作到了一半却反应过来不对劲,忙迅速收了回来环在那人腰间,眯着眼睛喃喃道,“他 也在这里待不得多长时间。再过几日,就该返回边疆了罢。” 慕容昊见他这么说的时候,神色略微有些迟疑,便知晓他虽然面上生气,实际上心底仍是不忍,唇角不由露出一个淡的几乎看不清的微笑,低声给他台阶下:“你虽然嘴硬,可最是心软,更何况那是你亲弟弟的孩子,他怀着的更是你的亲外甥,就莫要再生气了。” 江洛玉瞄了他一眼,知晓他清楚自己心中在想什么,垂头吻了吻那人挺直的鼻梁,面上的神情和缓下来:“他临行前,你为他找个医女或是双子看顾他,悄悄与他一同上路罢,双子刚坐宫时异常凶险,害怕出事还是多做准备好。” 慕容昊缓缓点了点头,半闭着眼睛摩挲了一下他的手指,片刻后方才悠悠说道:“这一次陆秦前来,我看陛下有些动了心思。” 江洛玉眼神一动:“关于匈奴的事?” “大金三年国丧不允开战,仅有大泷一国驻军在边疆挡着,若是春夏牧草肥美的时候也就罢了,只怕到了秋冬时候匈奴人没了食物,凶悍起来估计能食人肉,更何况大泷大金两朝中恐怕都不干净,这一仗若真没有大金襄助,怕是要难打了。” 听他在耳边低声细语,江洛玉眨了眨眼睛,抬手搂住了他的脖颈,话语虽缱绻万分,乌玉般的眸子里却点点都是忧色:“陛下的意思,莫不是要看边疆状况,提前两年取了国丧?” “如今情势没到那时候,都是说不准的事情,更何况现下正是春日,边境战况应当不会太过严重,守将更是换了几个资历老些的,你安心不要多想。” 慕容昊搂着他沉默了片刻,就在江洛玉以为他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方才轻轻松了自己的手臂,将他放在了床榻上,站起身来望着窗外正被两个奶娘抱来,还有些睡眼惺忪的孩子时,神情才肉眼可见的柔和下来。 “对了,还有件不算是好事的好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