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虞秋不大想面对让她糟心的江以湛, 她在文初雪这里待了挺久, 才迟迟地回了蓝轩。但她回到蓝轩并没有见到江以湛,便问凝兰:“王爷呢?” 凝兰道:“王爷入宫了。” “哦!”虞秋心道, 别又是一段时间不回来。 她并不想过这种只有矛盾与冷淡的夫妻生活。 她进屋从奶娘怀里接过女儿, 看到女儿软软粉粉的模样, 她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便不由低头蹭了蹭其脸, 喜欢得紧。 好在后来江以湛回来了,虽然仍旧冷落着她。 日子便暂且就这么过着。 多日后,虞钦与风月由从北冀回来, 得知消息的她有了种终于要见到亲人的感觉, 便快步跑出蓝轩。 待在书房的江以湛透过窗户看到她的背影,仍面无表情。 虞秋往王府的东面跑,知道从那里可以拦到哥哥姐姐,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拐了弯就见到他们,便过去拉住他们一人一只手,眼睛微红:“你们可回来了。” 虞钦问道:“最近如何?” 虞秋道:“还可以, 你们去北冀的情况怎么样?” 提到送葬, 虞钦的脸色暗了暗:“这又能怎么样,一路平平顺顺的, 娘终于能与爹在一起了。”做儿女的, 自然知道爹娘的感情极好。 虞秋注意到两人脸上的倦色, 便道:“你们累到了, 回去歇息!” 虞钦应了声:“嗯!” 虞秋陪着他们往北去,到醉夕院后,虞钦摸了下虞秋的脑袋,便离去。 姐妹俩看着他走远,才进入醉夕院。 风月将院中扫了一圈,没见到江成兮,就收回目光进入房间。 风月拉着虞秋从床边坐下,看着其脸色柔声问道:“秋秋是有心事?”她看得出来虞秋有话与她倾诉。 虞秋垂下眼帘:“我感觉江以湛似乎不喜欢我了。” 风月闻言诧异:“怎么可能?” 被姐姐关心着的虞秋不由委屈起来:“没什么不可能的,男人都是坏人,得到了就不珍惜,自从我生过孩子,他就处处冷落我。之前是顾及我的月子,表现没那么明显,如今才更过分了,都不与我同房。” 风月问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摇头:“能有什么误会到这种地步?之前我无论做什么,他都会粘着我,如今看看,有着天差之别。” 孩子早产,又不是她有意而为。 风月扶着她的肩头,安慰道:“他究竟有多喜欢你,我们都有目共睹,有矛盾就慢慢调解,嗯?” 虞秋点头,但她不由想起乔氏,便趴到怀里又流了泪。 她道:“我想娘了。” 风月抚摸着她的背部,也红了眼,谁不想娘呢! 可是娘没了,他们必须接受。 另一头的虞钦在踏入院中后,他本以为会像往常一样,那磨人的苏和会迎上缠着他。但今日很意外,院中冷冷清清,她竟是不在。 他看向她的房门口,知道里面没有人。 他心觉奇怪,但也懒得多想,只推开自己的房门,进去关门歇着。 乔氏的死给兄妹三人带来的悲伤难过,随着时间的一日日过去,倒也渐渐消散,至少表面上已看不出什么,他们都将娘埋在内心。 有别的东西又在平静中酝酿开来。 住在蓝轩,日日独守空房的虞秋越发受够了江以湛的冷落。 她坐在亭里,单手抵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院口处,等着他回来,心里琢磨着究竟该如何修复与他的关系。 既已是夫妻,她真不喜欢这样。 好不容易盼到他踏进院中,她深吸了口气,便起身快步迎过去,唤了声:“夫君,你终于回来了。” 但他看都不看她一眼,越过她就去接奶娘怀里的女儿。 她看着这样子的他,心里越发觉得,自从她生了女儿后,他都是在和女儿过日子,完全不需要她。 因为天色不早,外面颇凉,一家人都进了屋。 虞秋看了他们父女俩一会,便抛开脸皮,由他身后靠近搂住他的腰,她的声音娇娇软软的:“今日你不要睡书房好不好?” 他无动于衷。 她伸过脑袋看了看他怀里的女儿,便放开他,夺过女儿搁在床上。 她转身看着剑眉微拧的他,过去钻入他怀里蹭了蹭,语中透了些刻意的诱.惑:“你就不想我么?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过了。”话语间,她抬手在他的胸膛游走着,一双眼睛细细注意着他的反应。 江以湛闭了闭眼,直接推开她去到床边重新抱起女儿转身离去。 被推开的她愣住。 她知道他又是要去书房,所以现在他对她没半点兴趣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门口,她因贴上去却被推开而觉得羞臊不已,脸蛋渐渐红起,想找个地洞钻。 以前他哪次有脾气,她不是哄哄闹闹就好了? 以前他也向来是不碰她就难以忍受。 可现在竟是到了如此地步。 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难道是生过孩子变糟糠妻了不成? 真是没法忍受被丈夫如此对待,她压下泪意,抬脚踢了下桌脚,大步去到床边钻入被窝,打算睡觉。 可是她睡不着,想了下,她又起了床离开蓝轩。 她现在最想见到亲人,便往东走去,打算去找姐姐,今晚跟姐姐睡。半路她遇到了虞钦,便下意识满怀依赖地唤了声:“哥!” 虞钦见到她,问道:“这时辰,你去要做什么?” 虞秋道:“我去找姐姐一块睡觉。” 虞钦闻言挑眉:“你丈夫同意?” 虞秋故意装模作样地哼道:“他现在有了女儿,哪里还要我。” 虞钦淡淡地勾了下嘴角:“随你们。”他迈步离去。 虞秋看着哥哥的背影,面色又黯淡下来,虽然她有哥哥有姐姐,可被丈夫冷落的她,还是非常不高兴。 她站了会,继续往醉夕院去。 她不会想到,她哥哥这次出府,竟是为了寻苏和。 因为苏和已多日不见,起初虞钦还乐得清静,但一日不见她,两日不见她,一日日都不见她来找自己,他就越发觉得事情奇怪,便想去寻寻她。 虞钦转身欲出王府,未想会迎面见到她,差点撞到一起。 苏和看到他,面露异色。 虞钦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发现她从来都有些肉嘟嘟的脸上,此刻竟是瘦了不少,精神也不好,显得尤其憔悴,便问:“你最近有事?” 若以往见他难得过问自己的事,苏和定能欢喜地跳起来,但现在她已没心情多想。 她看了看他,眼睛突然通红。 在他面露不解时,她朝他递出一个药瓶,声音中透着沙哑,隐隐在颤抖:“给你,这是可以彻底解了你身上毒的解药,你自由了。” 虞钦闻言眉目微抬,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 苏和低下头,又道:“是真的解药。” 她的声音中有了明显的哭腔,言罢转身就快步跑离。她脚下不稳,没跑几步还差点摔一跤,又匆忙离去。 虞钦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头雾水。 他低头倒出药瓶里的解药拿在手里瞧了会,便仰头吃下,再看了看她离开的方向后,他转身回去。 路过醉夕院时,他朝两个妹妹所在的房间看了眼。 这一夜,虞秋真是在风月房间睡的,江以湛没问她的事。 次日她起了床,再与风月一道用过早膳,才迟迟回到蓝轩。却未想回去后,她不仅没有看到江以湛,竟是连孩子都没有看到。 她下意识慌了神,立即问道:“我的孩子呢?” 凝兰福身应道:“王爷抱了小姑娘出去玩。” “出去玩?”他倒是有这闲情,她拧眉问道,“他们去了何处?” 凝兰道:“奴婢不知,王爷没说。” 虞秋也好些日子没出过王府,她想了下,便决定去找他们父女俩。她先去了醉夕院,拉风月一起:“姐,陪我去找江以湛与酥酥?” 风月问她:“怎么了?他们去了哪里?” 虞秋垂眸道:“去玩了。” 她必须得问问他到底想怎么样,这日子还过不过。 风月看着一脸不高兴的虞秋,握住其手,叹道:“好,我陪你。”话罢,她便在想着些什么。 虞秋将醉夕院看了一圈,问道:“大公子呢?” 风月道:“我不知道,在你走之前,他就已离开。” “哦!” 姐妹俩便一道离开王府。 江成兮与江以湛父女俩在一起,他们去了雅坊,恰遇到也来玩的戚韩,三个男人便带着一个女婴进入大堂,上了二楼东面的那间专属于他们的屋里。 大堂里的人见到这一幕,便都觉得极稀罕。 许多人都知道堇宁王喜得一女,却是未想到他这般冷漠的人,疼起女儿来,一点都不含糊,这么小就亲自抱出来玩。 他们进到屋里,戚韩便争着道:“快让我抱抱小侄女。” 但江以湛却抱着女儿躲开,他对已坐下在给自己倒茶的江成兮道:“你似乎还没抱过你的侄女?”听起来,仿若有种江成兮若不疼他女儿,就有罪的意味。 江成兮呡了口茶,勾唇:“可我对她没兴趣。” 江以湛闻言不悦。 戚韩亦是不高兴了:“大哥,这你就不对,这可是你的亲侄女。” 江成兮也是无奈了,便放下茶杯:“好好好……我抱她,与你们一起好好疼她。”没人理解他失去过一个孩子的痛。 可未想他才把小侄女接过去,就被江以湛夺回:“算了。” 他觉得无语,便笑道:“我怎么了?” 这时戚韩去到里间拿了个枕头过来:“大哥,小侄女还小,脑袋抬不起来,不是能随便抱的,来,我教你。”他把枕头搁在江成兮怀里。 江成兮立马将枕头扔了:“一边去,名堂真多。” 又不是他巴着要抱。 他起身悠悠然地走到窗边看楼下的热闹,却看到风月与虞秋踏进,便扬了扬眉,道:“阿湛,你媳妇来了。” 正对着女儿笑的江以湛闻言,转头朝楼下看去,果然见到虞秋,他便冷了脸,吩咐下去:“别让她上来。”如今的他,似乎很排斥自己妻子。 姜风搞不懂王爷所想,不得不真下去站在楼梯口。 风月见到姜风,拉住要去后面的虞秋,示意其看过去。 虞秋看到姜风,便抬头看向楼上,见到江以湛,她立即想要上楼,却被姜风拦住。她便问:“你干什么?” 姜风也是为难极了,便只委婉地说道:“王爷说,任何人都不得上去。” 虞秋不悦:“我也不能上去?” 姜风摇头。 虞秋再看向楼上,因江以湛已经抱着女儿坐下,她已看不到他的人,她便大声道:“江以湛,你是不是越来越过分了?就算我做错什么事情,好好说不行?你非得这样子?” 从她生孩子起,他就不让她好过。 周围的人本看不透什么,但听她现在的话,以及楼上江以湛的反应,便都猜测,是不是爱妻如命的堇宁王,终于已腻了这妻子。 这些人都不觉得她可怜,只兴致勃勃地看戏。 接收到周遭异样的目光,虞秋便红了眼。 她不是个没虚荣心的人,虽然她曾经不喜欢江以湛,但后来嫁给他,感情慢慢加深后,她的心里是骄傲的。 骄傲这么优秀的男人只宠着她,让人人都羡慕她。 但现在…… 楼上的江以湛听到她的话,却是无动于衷,只用手指在拨弄着女儿粉粉的小嘴儿。戚韩见了,便问道:“二哥?你究竟想干什么?” 江以湛未应。 江成兮笑了笑,道:“你这么闹,就不怕真把她给闹没了。” 江以湛冷哼:“随她去。” 江成兮拿起一粒果干递入嘴里,乐得看戏:“有出息。” 虞秋仍仰头看着楼上的窗子处,见久久得不到他的回应,他就这样置她不顾,她的眼里渐渐要溢泪,被她忍住。 她真是火大了,便再大声道:“你若是不想好好的,那也罢,我数十下,你若不跟我把话说清楚,我们就和离!不对,我没有资格与你和离,是你休我。一、二、三……” 他仍旧的不为所动,已让周遭起了嘲笑声。 “四、五、六……” 风月看了看不像开玩笑的虞秋,便跳上了楼,她问江以湛:“你是不是因秋秋企图拉坠崖的楚惜引起早产,才气成这样的?” 江成兮闻言惊讶:“原来还有这一出?” 戚韩愣住,也是意外得很。 但江成兮唯恐天下不乱,又道:“阿湛,你的媳妇为了旧情人,连你们的孩子都不顾,啧啧……” 江以湛被戳到痛处,脸色更冷。 江成兮眸中露出笑意:“她确实太过分,稳住,别管她,休了也罢。” “十!”虞秋的声音拉得更大。 戚韩坐不住起身过去看着楼下,见虞秋再望了他们这里一会儿,转身就跑了,便回头道:“二哥,咦?二哥呢?” 江成兮看了眼被塞到自己怀里的小侄女,嗤道:“没出息。” 戚韩眼巴巴瞅着已经大步下楼的江以湛。 江以湛去到外头,左右看了看,却是不见虞秋的身影,他便气愤她的干脆果断,竟是不留被他追上的余地。 所以他在她心里仍是可有可无,说和离就要和离。 他气得握了握拳头,甩袖又进入雅坊。 见他又回来,戚韩便问:“人呢?” 江以湛的脸色沉得可以滴水:“不知道。” 他只知道,就算是死,她也得死在他这里,和离是做梦。 江成兮看着他这脸色笑了笑。 此时的虞秋已离雅坊很远,她被人用轻功带着飞速离去,此人是楚惜,满头白发的楚惜。她看着他这模样,吓得不轻:“你不是死了吗?” “死?”楚惜贴近她的耳朵,笑道,“确实差点死,但我从地狱爬出来了。” 虞秋缩了缩脖子,莫名一阵毛骨悚然。 她不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活着回来,还弄成现在这副样子,她只知道她现在很危险,便试图挣扎:“你放开我。” 楚惜反而更是搂紧了她,让她没法动弹半分。 他低头蹭着她的脸,痴痴地说道:“秋儿,我找到了一个好地方,一个没有任何人可以寻到我们的地方,我现在带你过去。” 虞秋打了寒颤,她感觉他现在不正常。 她道:“我不去,你放开我。” 她欲呼救,却被他又捂住嘴:“乖,别闹,江以湛不疼你,我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