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接下来的几天, 简小爱十足体会了什么叫“皇帝般的生活”。 简耽不是皇帝, 他也不需要别人把他当皇帝。但简小爱在他的慧亲王府里，受到了宛如皇帝般的待遇。 吃的用的, 穿的戴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好多事儿她压根没想到, 别人先帮她办了, 过了好久, 她才回过味儿来：哎刚才那人是不是在讨好我啊？ 莫名其妙就变成众星捧的那颗月亮, 简小爱都快要以为自己是黄金打的了，要不怎么人见人爱。 这天医师给她诊完脉，忽然给她行了一个大礼，惊得她赶紧闪到一边，然后想想不对，又连忙过去把人扶起来。 她以为他是有什么事儿要求她。这些天明里暗里求她办事的人真不少，贿礼飞雪一样飘过来。 简小爱：“您别这样……您坐, 有什么事慢慢说。” 她已经做好了又听到一桩麻烦事的准备。 她都不知道那些求她办事的人哪来的信心，觉得只要她开口, 简耽都会答应。 但简小爱这次猜错了, 医师并无所求。他那一礼, 是为了感谢简小爱之前救了他——如果不是她在简耽面前求情,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待着了。一生大约也就这样完了。 日光穿过窗杦，落在女孩子的裙摆上，溅开星星点点的光斑。 简耽过来的时候，就看到简小爱坐在窗边, 手里拿着书，眼神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在看什么？”他问。 简小爱猛地回神，转头看他：“你回来啦。今天的工作完成了？” “嗯。” “辛苦了。啊，这个锦盒，有人塞给我的，你带走。” 这几天简小爱见了几波人，收到了好些礼物，不论谁送的、不论送的什么，她全交给简耽，以示清白。 简小爱有些抱怨：“我和那些人都不熟，见了面也全是尬聊。以后我能不能不见这些人了？” 简耽不置可否。 不见是不可能的。他没打算把她当金丝雀养。 见他不说话，简小爱也知道这是没得商量的意思了，只好叹口气，提起了另一件事：“怎么样，今天有西明哥哥他们的消息吗？” 简耽走了过来，抽走了她手里的书，翻到封面：《四洲散轶》。 她大约是想看看里面是否有记载关于‘四象仪’的事。这些天她一直在忙这个。 除了寻找四象仪，另一件她放在心上的事就是找人。而且找得非常执着，如果不是他态度强硬地拦住她，她就会跑出宅邸，跑出王城，到那些流民中间去打听，只为了找几个不知道在不在这个时代的人。 简耽把书丢到桌上。“没有。” 她面露失望，但还是强打精神，自我安慰：“可能他们已经听说了我在这里，正往这里赶呢。” 基本不可能。简耽凉凉地想，就算他手下的人披星戴月日夜兼程，要把“一位叫简小爱的女子此刻正在南炎国慧亲王府做客”的消息散布到全大陆，至少也要两个月。何况他交办这件事的时候，特别授意过：这件事不急，可以慢慢来，多慢都可以。 他另起了个话题：“今日大夫怎么说？” 简小爱果然被转移注意力，将大夫诊脉的意见大致复述了一遍，末了总结：“总之燎鹫的余毒已经彻底清了，以后不用再担心了。” 简耽满意，道：“明日起，每日都会有大夫过来给你诊脉。” 简小爱一愣。 “为什么？我已经没事了啊？” 简耽：“你说你患了怪疾，唯有‘四象仪’才能救你。” 简小爱：“……嗯，对。”她得了名为‘梦显’的病。 简耽：“但是之前给你诊脉的大夫们告诉我，除去燎鹫之毒，他们没在你身上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简小爱没想到他特意向医师们问了这个。这么一来显得像是她说谎似的。 “我没骗你。”她咬了咬唇，“我真的得了只有四象仪才能治的病。” “我知道。但看看也无妨。如果有人能治好你的病，”他瞟了一眼桌上的《四洲散轶》，“你就不用看这些东西了。” 治不好的。简小爱想，我得的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病”。但它比任何病都更可怕。 是不是该直接告诉他真相？告诉他寻找四象仪是为了封印‘梦显’？ 如果告诉他……他会相信她吗？ 如果相信了，他会怎么对她？ 会伤害她？会利用她？ 会吗？ 她坐在椅子里，垂着头，表情变化不定。 简耽：“有话就说。” 她摇摇头。 她好像听到有人叹了口气，但当她惊讶地抬头的时候，却发现简耽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神情。 他说：“不愿看就不看。” 他误会了。以为她是因为不肯看病才怏怏不乐。 她忽然有点歉意，想解释：“其实……”她顿住了，不知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其实你得的不是病。”结果简耽竟然自己接了下去。 简小爱的神情一下子就僵掉了。 简耽站起来。 “不愿看就不看。不想说就别说。如果要说，就想清楚了再说。” 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但简小爱确信她没有理解错，他是在关心他。虽然他连关心她的时候，都像是在警告她，可他确实是在说：我不会逼你，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这个人真是……亏得你厉害，不然照你这种拉仇恨的说话方式，早被人打死了。 简耽转身，他似乎要走了。 简小爱终于站了起来，叫住他：“简耽！” 他顿住。 简小爱张了张嘴，关于‘梦显’的一切在她舌尖里打转，可忽然之间，她看到了桌上的锦盒。 那是今早的某个“贵人”送给她的。那人走后很久，他脸上那种神秘的微笑，还在她眼前反复回放。 简小爱抬起了头，望向简耽。 她的眼里有无数情绪。简耽等着她开口。 她终于出声了：“你是不是想要当皇帝？”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从她口中吐出来，却只是一个疑问句，并没有常人的恐惧、畏缩与憎恶。 简耽满意地笑了。 “是。”他坦诚。 “……如果有人能帮你立即实现这个愿望，你会怎么样？” 简耽看着她，若有所思。 简小爱紧张得背后冒出了汗。 梦显对她来说是恶性肿瘤；对别人来说，却是把双刃剑。 梦显的威力多么显赫，不论怎样荒谬的事情，都可以一夜之间达成。 抓住她，训练她，得到她的力量。这应当是有野心的谋权者，最可能会做的事？ 简耽嘴唇微动，似乎要说什么，门口却忽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接着护卫长走了进来，快步来到简耽身旁，在他耳旁说了些什么。 简耽神情不变：“让他们等着。” 护卫长点头退下。 简耽重新将视线投在简小爱身上。 简小爱僵直着脊背。 简耽：“天下没有平白无故的馈赠。如果谁有那种能力，那他在许下愿望的同时，一定也会付出代价。” 简小爱极缓慢地点了点头：“是，她要付出代价……或许不止是她要付出代价，还要牵连许多人。” 她只说了一句话，但她的僵硬的神情、黯淡的眼神，已经透露了千言万语。 简耽已经明白了。 简耽：“既然这样，她就好好藏着那份能力。” 简小爱愣住了。 简耽转身，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回过身来，看向屋里正在发呆的女孩子，说：“以前你告诉我，人烦恼太多就容易谢顶。” 简小爱愣愣地点头。当他还小的时候，她这么说过。 简耽：“你的头发已经够稀疏了。我不想看到一个秃瓢的简。” 简耽走了。 屋子里，简小爱脸色忽青忽白，最后转身扑到镜子前，对着发际线左照右照，然后发出一声哀叫。 “后退了！” 一定是因为最近天天失眠！ 她泪巴巴地摸着发际线，开始思考如果弄点生姜汁抹上去，能不能拯救她已经凋零的毛囊。 “嗯？什么后退了？” 忽然有人在她身后说话。声音就贴在她耳旁，悠悠的，凉凉的。 简小爱吓了一跳，差点撞到了桌角，那人立刻伸手扶住了她。 简小爱转过头来，然后，眼睛开始睁大，睁大…… “张笑！！” “可不就是你的笑哥哥么。” 张笑脸上笑着，眼睛却没什么笑意，快速地扫视了她一圈，确定她全须全尾安然无恙，稍稍放心，问：“你最近开始做梦了吗？”算算时间‘辉光’的药效差不多要过了。 简小爱从重逢故人的惊喜里醒过神，摇头：“还没有。” “嗯。” 张笑抓住她的手。“那走。” “啊？去哪里？” 张笑：“我已经找到了这个时代里的四象仪碎片。‘辉光’的药效随时可能结束，我们得去下个世界了。” 简小爱愣了下，皱起眉：“但是，我还没找到西明哥哥……” “陆西明和红誓已经在外面等你了。” “……”简小爱怀疑地看着他。 “我说真的。”他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简小爱决定相信他一次。 “那，我等简耽回来，和他说一声，然后再走。”她弯起了眉眼，“红誓也来啦？他们现在在哪儿？我去找他……！” 脖颈传来剧痛，接着视野暗下来。 她昏了过去。 张笑抱住她，神情里带着一抹无奈。 “他们现在正在大殿里拖住简耽呢。” “你就乖点。” 作者有话要说： -片场之外- 作者：笑笑，作为本文双简线最拉仇恨的男人，你有什么想辩白的吗？ 张笑：没什么想说的。哦，上次寄来的刀片挺好用的，可以多来几箱。 作者：看到你这么看得开我就放心了，这里是我之前偷偷截下来的刀片，喏，都给你。 张笑：…… *****我是小剧场结束的分割线****** 嗷，谢谢大家的关心！谢谢猫酱的地雷六连发！我的眼疾在大家的关怀与雷声中已经不药而愈啦！！！ 咳开玩笑。嗯我看过医生啦，幸好没大毛病，只是轻度结膜炎和干眼症，滴了药水后已经好多啦~给你们比心，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