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这是套路
俩人在加宽单人床上对坐, 卞鹤轩靠枕头,刘香抱小花被, 天蓬在水缸里划拉石头。俩人都含着大白兔, 腮帮子都鼓起来一块儿。 “大哥,你刚才说太快了,我没听懂。” “就说你这个家政的工作时间和劳动成本, 按照你这底薪来算就是个廉价劳动力,还不如当护工呢。可是当护工你就不能回家了?”卞鹤轩拿语速绕他,到了疑问句还是习惯性停一下, “咱俩现在成家了,晚上必须回来住, 对?” 刘香点头:“嗯,咱俩都得回家睡觉。” “你说你想干护工,可是医院里病毒细菌是不是特别多?”卞鹤轩问。 刘香点头:“嗯, 是特别多。” “那你干完护工再回家, 是不是就把病毒细菌带家里来了?” 刘香觉得大哥说话有道理, 但隐约觉得这不对啊:“大哥,我没说干护工,我干家政。家政没有病毒和细菌。” “都差不多。”卞鹤轩饿了,想下床找口吃的。 “大哥你别走,咱俩,还没说完呢。”刘香不饿,吃得肚皮滚圆。他怕大哥一下床就该赖账了,再说一些别的事情, 自己的思路就该被带跑了。 嘿,这小傻子,不达目的不让吃饭是不是?卞鹤轩被拽回来,继续靠着枕头耍无赖:“媳妇儿咱家有吃的吗?” “有吃的,大哥得同意了之后,才能吃。”刘香继续执行不点头就饿死你的霸凌手段,拿八宝粥霸凌总裁。 “同意什么啊?你出去工作,哥真的不放心。你看北京现在有多少汽车在马路上跑啊,还有电动自行车,全都是马路杀手。你是遵守交通法规了,人家真敢横冲直撞。” “我不上马路,去吴阿姨家是坐地铁的。”刘香拿小花被给自己盖腿,“都不用路过换乘站,大哥你不是去过吗?” “老子还不是找你去啊!你要是带着手机,老子能满楼道抽风吗?”卞鹤轩想起事发经过不仅生气,还特后怕,“你别老把事情想太简单,现在社会上可乱了,什么人都有。听哥的话,好好在家玩儿,你想干嘛就干嘛,哥养着你。” 刘香揉了一把脸:“大哥我想工作。”卞总被怼得哑口无言。 “我工作带手机,好不好?我再也不摘表了,摘了的话,打手也行。”刘香抱着小花被像抱着全部家当,“我妈说,人必须要工作,特别是我。因为我脑子不行,得靠自己。” 卞鹤轩看那一床碎花就没辙,听刘香提到自己妈心里就更不是滋味儿。孟老头到现在也没说刘香妈是怎么走的,想必离世之前也是千万个舍不得、亿万个不放心?养个傻孩子,家长都不敢老、不敢病,恨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报纸上不是经常有新闻吗,孩子脑瘫,家长说把孩子伺候走了,自己才敢死。 “大哥,我妈还说……” “行行行,工作,工作。”卞鹤轩算是明白了,自己真是兜着一个活祖宗。再让刘香急几天,傻子妈就该站床边给自己上课了。 刘香从对面挪到墙边,靠着墙踩大哥的小腿玩儿:“真的啊?大哥你不能骗我啊,咱俩拉勾。” “拉什么勾啊,你给老子躺好了。”卞鹤轩将人拉近,关进被窝就是一顿亲,亲得大白兔从这人嘴里到了那人嘴里,最后叫卞鹤轩一口咬断了,一人吃一半。 刘香被亲得出汗,掀起一个被角往外偷看:“咱俩这算是……拉勾了吗?” “舌头拉勾,算。”卞鹤轩也热,他现在一挨着刘香就热,“哥让你工作,也是有条件的啊。” “嗯,大哥你说。”刘香搭了条腿上去,把人当抱枕。 卞鹤轩以前觉得傻子挺乖的,睡一起就知道这孩子手脚不老实,招猫递狗的小动作把人撩成野火烧不尽:“你听着啊,你那个吴阿姨,哥得见一见。最起码哥得和她通个话,对?手机电话也得知道。” “啊?还要见见吴阿姨啊?”刘香不懂了。 “对,不见着她,你那健康证哥就扣一辈子。”扣押证件这事儿卞总干得太顺手,丝毫不觉得自己狗。 刘香急了:“那不行,没有健康证,我不能上户。” “所以哥就得和她谈,对?”卞鹤轩继续开条件:“我得和她谈你工作时间,她说了没用,得按照哥的工作时间算。工资就按底薪算,咱家用不着你赚钱,但也不能叫你白干了。还有……” “怎么还、还有啊?”刘香急得把大白兔咽了。 “当然了,现在地铁里也乱,万一有什么神经病报复社会,你能跑啊?”卞鹤轩想得多,“哥把自己上班时间调早一小时,按你出门的时间算,咱俩得一起走。把你送到了,我再上班去。等到了你下班的时间,哥再叫司机去接你,反正你别想一个人在外头溜达。” 刘香翻了个面儿,又趴着了:“溜达?我不溜达,我坐地铁,直接就回家了。” “再说,哥也好久没做过地铁了,改天陪你坐一回。”卞鹤轩对地铁的印象还停留在脏乱差,就算知道现在硬件设施跟上了,那也是人多的地方。其实他就是怕别人挤刘香,因为傻子的性子特别不耐挤。从买肉馅儿就看出来了,谁挤他,他就给谁让地方。 就这样还坐地铁呐?谁能放心啊! “还有,一周歇一天,节假日得有休息日。”卞鹤轩继续开条件,恨不得再给刘香争取出一个带薪的年假来。 “那行,阿姨的手机号我记小纸条了,大哥你一定要好好说话啊,阿姨身体不好。”刘香怕卞鹤轩把雇主吓着了。 “哥肯定好好说,咱家不是小事你说了算,大事我说了算吗?你工作,就是大事,哥得帮你把关。”卞鹤轩已经给出了最大的让步,再退一微米都不行了,“现在能叫哥吃饭了吗?” “嗯,我熬八宝粥了,我去给大哥热一热。”努力争取到工作机会的刘香终于肯给总裁施粥了,滋溜爬下床,比兔子还快。 刘香这一丢,不仅把卞鹤轩的工作计划全部打乱,更是将别人闹得人仰马翻。卞芸去派出所销案,当晚顾异安置好店里的伙计,实在开不动车往家赶了。 于是顾异像个病秧子一样,坐着出租车和米小左回家了。进屋那刹那,胸口犹如被两百头高速公鹿猛撞,有种小情儿终于转正当了大房的嘚瑟。 嘿嘿,小左家真好看。 无奈精神不给力,米小左更是累得脸都不洗直接睡。顾异没有卞鹤轩不要脸那两下子,一个人在小左家东摸摸西看看,滴溜溜做贼似的,什么都不敢动。 米小左过日子很秀气,和人一样精打细算,家具摆设对顾异这种身高的人来说就跟袖珍的一样,怎么看怎么小一号。就连电视遥控板都精致得像小玩具,顾异一指头按两个键。 等小左在屋里睡下,顾异才敢去冲澡,进了浴室如同进了迪士尼,还得缩手缩脚。米小左就喜欢精致漂亮的东西,浴液都不用原装,换成小美人鱼的陶瓷瓶子。就是难为了顾异,按一下就不敢再按,生怕手劲儿一大把泵头压碎了。 泵头一碎,小美人鱼的尾巴可就断了。 巨人住进豌豆公主家,一住就好几天。因为小左家离顾异那餐厅太近了,顾老板尝到了不用堵车的甜头。 好多人都不理解,觉得顾老板这种就是躺着收钱的人。顾异都懒得解释,其实累得跟驴似的。现在干什么不辛苦啊,赚钱真不容易,越是店大越没有吃白食的机会,每个行业都有行规。他、小左和轩哥都没有家底,没有富几代官几代的基础,白手起家,只能吃苦中苦。但苦中作乐他也履行一下米家儿媳妇的职责,转手变出五六个菜的本事大着呢。 一个是因为顾老爷子爱下厨,耳濡目染,还有这两年顾异的餐饮生意进军大排档了,半自助必须稳住品控。但凡自家自助菜单里的炒菜,顾异都能做,尝一口就知道中央厨房哪个环节出错。 米小左就美了,每天像大老爷一样起床,客厅干干净净像没睡过人,厨房里全是美味佳肴。 “你笑什么呢?”顾异问,投喂小熊猫。 “我怎么觉得自己像给家里招了个长工似的,必须给顾老板辛苦钱。”米小左的控糖计划第10086次启动,只喝矿泉水,“不给钱我都觉得自己占你便宜了,这不是压榨顾老板的血汗吗?” “就你还压榨我呢?要不是轩哥,你早被宿舍那几个混蛋玩意儿压榨死了。”顾异站起来去盛米饭,腾地一下就顶着餐厅的吊灯了。 真不是他能够着天花板,而是这吊灯太梦幻了,又羽毛又水晶又小花瓣,滴里当啷好多串。 “你别碰坏了我的灯啊,这可是我亲自从小樽背回来的,都是玻璃。”米小左有种错觉,顾异在家里走一步,家具都得被震一下。 “不来你这新家真不知道你这么少女心。”顾异躲了这个又躲那个,小左家的碗都能一手捏到碗沿,吃两碗和没吃一样,“上学的时候你那叫一个爱哭,我还以为自己下铺住了个姑娘呢。” 米小左嗷嗷不干:“那我不是叫人欺负了嘛,后来没人欺负了我就没哭啊。” “嗯,天天看轩哥哄你,跟哄女朋友似的。”提起这个,顾异有点儿吃醋。 其实顾异误会过轩哥喜欢小左,还误会了好长时间。主要是卞鹤轩对小左太好了,谁欺负小左他跟谁干架,干完架还回来劝,张口闭口我家小左,还特爱揉小左脑袋。打工不容易,带着米小左明显是带着一个小累赘。轩哥也不埋怨,体力活不让干,就让小左在家里算账。 后来卞鹤轩和俩人公开出柜了,顾异第一个反应是卧槽,原来男人真能和男人搞对象。 米小左,特别恋姐,想家就哭。顾异怎么看轩哥哄他就怎么觉得俩人像搞对象。那会儿仨人挤一张床,卞鹤轩非睡中间,还把俩人隔开,他还以为轩哥是防着自己呢。真不怪顾异多想,广州热,仨人穿小短裤睡,轩哥不舍得挤小左光挤他了,俩人起一身痱子。小左一个人占床铺二分之一,身上白白净净,别说痱子了,连个蚊子包都没有。一直误会到轩哥真找了个小男朋友。 这算对小左始乱终弃了?顾异当时就不干了,19岁的身高已经拔地而起,比卞鹤轩还猛一块,就把人堵门口质问,不让出去约会。 然后就被轩哥给揍一顿,才知道小左在轩哥心里一直就是个小姑娘,一直当妹妹疼的。 “你这话可别乱说啊,轩哥说我是他妹。”米小左一笑是个眯眯眼,当初喜欢白色恋人,跑小樽买了一堆小玩意儿,琳琅满目放满屋,“唉,轩哥德国那边的生意是不是黄了?” 顾异轻拿轻放,小左家的筷子在他手里像牙签:“那肯定是黄了啊,黄成韭菜了。我猜轩哥现在呐,肯定是忙着和德国打太极,周旋周旋。但这回估计是没戏了。” 刚说完手机又响了。轩哥。 “喂,轩哥你是不是有特异功能啊?我一说你坏话你就找我。”顾老板夹着手机洗碗,很贤惠,有米家儿媳妇的觉悟。 卞鹤轩声音很轻,像老鼠给猫拜年:“我这不是有事儿求你嘛,顾老板。” 不好,有套路。“轩哥你又怎么了?刘香又丢了?” “没丢啊,旁边睡觉呢。我就想和你商量个事儿。”卞鹤轩那边咳了一声,“就我家楼下,有个小超市,人家不干了,顾老板给开个串串香呗。” 艹,这套路真他娘的可怕,吓得顾异差点儿把精致小瓷碗给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之所以到现在才发车,是因为我这一颗无处安放的香香妈的心,就因为狗哥前几章怼了香香几句,记恨到现在,总觉得他做得还不够好(卞总:我那时候不是刚被人绿了心里有气嘛,请看我以后表现) 顾老板:不是说好不再开串串香了吗! 卞大狗:我立字据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