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春子巷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残阳如血，可落日关之前，残阳何在？西风何在？北雁与霜月何在？ 落日关，隋糖记得她第一次来到这落日关的时候，就被它那磅礴雄伟的气势所折服。 如今的落日关，正如那一首歌里唱的，却是不管你爱与不爱，都是历史的尘埃。 一如一个面容安详的老人，依旧等着那出征的归人。 人说北方的狼族，会在寒风起站在城门外。 穿着腐锈的铁衣，呼唤城门开，眼中含着泪。 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城门还不开。我已等待了千年，为何良人不回来…… ———— 落日关前，绵延千里的烽火台隐没在前方那一片黑气沉沉的云雾之中。 唯有眼跟前几十公里之远的地方可以看见。 烽火台前的金属台面之上，是隋糖刻下的一道又一道印记。 一天过去，她就在那上面划上一道。 十道为一列，如今已整整三十六道有余。 距离那一天这落日关惊天动地的爆炸过后，跟今日细算来也整整一年的时间了。 如今的落日关千疮百孔，处处残垣断壁。 那一日，大叔的飞行器载着她与杰辛被那爆炸的威力顶上了上千米的高空。 那爆炸声整整轰鸣了一天一夜才歇下来。 停下来的时候，飞行器在上千米的高空都感受到了那腾腾的热气逼人。 造化弄人，等得那爆炸声停了下来，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 那地下王宫的一角却露了出来。 这一天，杰辛驾着飞行器在万米上空绕了无数个圈圈，跑了几十万公里，期许还能看到这个地球上存有一片净土。 但现实是残酷的，整个地球被笼罩于一片黑压压的云层当中。 现在，除了那落日关因为杰克建造的那坚不可摧的防护墙，还有一小方可以落脚的地方之外。 整个地球并无半点可以容身的地方。 杰克说得对，隋糖与杰辛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这一年他们过得十分压抑，在落日关那一片残垣断壁之间，隋糖和杰辛大部分时间都是相对无言，不晓得这样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何时能够到头。 不知道杰克是作何想，那偌大的地下工程被炸得一片粉碎，唯独那王宫却是完好无损。 也许在杰克的心里，这样代表最高权力向征的住所，是他这一生追求却始终不能得到的东西。 所以他特别珍惜，就算最后的关头，他也舍不得破坏！ 这样也好，也还算她与杰辛有一个栖身的地方。 杰克的准备工作也准备得很好，如果不是杰辛打破了他的计划，他怕是要在那地下王宫里生活许多年。 王宫的厨房及仓库里倒是放了许多水与食物。 只是他有没有想过，这个世界都毁灭了，这些食物终有一天会用尽。 即使不用尽，难道它们不会变质么？ 如此看来，这杰克已然是一个疯子，他的心中最后恐怕只剩那想一统天下的执念罢了。 大叔在这偌大的王宫并没有呆个几日，他死活要驾了飞行器从五千米的地下通道去人类世界看一看的。 临走之前，又将这落日关四面的防护罩给修了又修，补了又补，说假如他回不来了，杰辛与隋糖也还可以支撑一阵子。 并将他那个无所不能的神器留给了隋糖，说他也许再也用不着了。 大叔这一去就没了音讯。 杰辛也从那地下通道往人类世界去了一趟。 在那地下通道通往地面的电梯口处只见到大叔的一片衣角。 如此一来，这个世界上恐怕只剩下杰辛与隋糖两个苦命鸳鸯了。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其间，那那烽火台下面的墙角之处，偶有冒出一棵草来，隋糖还欣喜了许久。 虽说只是一株草，却是这么久以来，她和杰辛所见到的唯一一个有生命力的东西。 隋糖就兴奋的在仓库里翻箱倒柜地找了半天，也不负所望，找到了一些麦粒。 她又兴奋的将那些麦粒都种在了烽火台下面的那一块沙地之上。 还浇上了宝贵的食用水。 可惜并没有高兴多久，那一株草就枯萎了。 她种下的麦粒也并没有冒出一棵芽来。 接下来，又是一种沉闷的失望。 杰辛十分自责，说早知道杰克会干出这么一种毁天灭地的事情来。 那时光计算器他一定要带在身边，也可以送隋糖回去她的那个世界。 她至始至终是属于那一个世界的。 隋糖再也不让他说出那种话来，说她不管在何时何地，只要有他陪在身边就觉得什么都好。 如此又日复一日，烽火台前那一片沙地，都布满了隋糖的脚印。 那金属墙面之上又刻下了无数道印记。 细算下来，又是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防护罩外面的那浓烈得化不开的黑云，仿佛少了一些。 抬头看到的不再是那么遥远的一线天，视野好像更广阔了。 接下来，杰辛总会驾着那战机飞上万米高空。 隋糖知道，他是出去找希望，也不制止他，由着他去好了。 直到有一天，杰辛从那战机上下来，看了看隋糖那日渐挺起的肚子。 拉了她的手。 “糖，我不想我们的孩子一出生见到的世界就是这么一副苍凉的样子。他（她）见到的应该是千年之前那一片有颜色的世界。也应该有许多好朋友，他（她）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 “杰辛，你知道的，我们的孩子，他（她）没有选择。” “不，他应该有选择。” 这一天，杰辛带着隋糖驾驶着战机直直地飞上了万米高空。 在高空中一阵疾行，下方那一片云海之中，万米高空之上的阳光特别充足。 隔着那厚厚的前档玻璃，隋糖闻到了阳光那久违的味道。 而肚子里的小宝贝似乎也感受了阳光的沐浴，将那小脚丫顶在妈妈的肚子上踢了又踢。 “杰辛，你看，小baby也高兴了。” 杰辛伸出手抚上了隋糖的肚子，温柔而又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