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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赶赴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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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有言在先, 若苏州到青州这一段太过艰险,可想办法提前赶往青州都尉府寻求支援。
    所?以在经历了几次截杀之后,陆安歌结合地图果断的做出决定, 他拿着?孙子?柏给的手信悄然赶往青州。
    从地图上不难看出,从苏州边界进入青州地界这一段路途有多艰险, 也是因为?如此,两州之间的商贾往来很多时候都选择绕道隔壁的范州, 除非紧急事情赶时间, 不然他们很少走这条路。
    但幸运的是, 青州都尉府在青州城西南方向二?十里的位置,隔苏州非常近, 也就?是说, 他们从这条路走虽然艰险, 但有很大概率能得到青州都尉府的帮助。
    所?以孙子?柏在临行之前才会手信一封交给陆安歌,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直到踏进青州都?尉府,一行人才敢放下紧绷的神?经, 一个?个?再也受不住的瘫软下去, 此时他们一个?个?伤的伤死的死, 衣服上除了淤泥就?是血迹各种脏污什么都?有,唯独没了当初刚来苏城时的高贵华美, 头发也乱糟糟, 满脸的疲惫崩溃, 一个?个?狼狈到了极点。
    若非有隔壁平南侯世子?的世子?印信, 青州都?尉府的都?督很难相信眼前这几人会是京城四大世家出来的世家公子?。
    一行人决定在青州修整一日再出发, 而与他们完全相反方向的孙子?柏三人, 虽然一路顺利的悄然离开苏城,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但几天?连日的赶路下来,此时的孙子?柏也跟丢了半天?命没什么区别了。
    要知道,他身边一个?是绝世高手宁大神?,另一个?也是饱经磨砺同时还身手不凡的曾棠,唯独孙子?柏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不会武功也就?算了,从小到大还没吃过什么苦,于是这几日连日的奔波直接让他从身体到灵魂的蜕了层皮。
    几天?下来他们已经从苏州进入隔壁江州境内,其实相比于从苏城到京城的路程,苏城到西南边陲的路程比之远不了多少,但从苏城到京城的路是越来越好走的,而从苏城到西南的路却只会越来越艰险,除了环境恶劣之外,气候更是最考验人身体素质的重要原因之一,很不巧,他们来的这个?时间段恰好是西南一年气候最恶劣的时间段。
    所?以他们必须快些?,再快些?,只有这样才能让孙子?柏在京城传回消息的时候及时赶回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呼啸的寒风越吹越烈,气温越走越低,苏州境内好歹还是深秋的模样,可到了江州一代已经是一番冬日景象,孙子?柏每天?骑马赶路,一路都?是迎着?寒风而去,刺骨的冷风像是夹杂着?刀片一样一刀刀刮在他脸上,疼到了骨髓里,有时候甚至有种被刮了一层皮的错觉,冷得?眼睛都?睁不开,偏偏这寒风像是故意与他为?难,他们往哪个?方向走寒风就?从哪个?方向刮来,于是总是直冲面门而来。
    除此之外,连日的骑行让孙子?柏感觉大腿麻木酸爽,没两天?大腿内侧就?被磨破了皮,山路又难走,马儿跑得?快颠簸得?更是厉害,不用想都?知道那?一片青青紫紫,只怕是惨不忍睹了,孙子?柏只能安慰自己?,还好不是在脸上,不算破相。
    等到行至江州边界的时候,此处已经开始下雪,一开始是夹着?雨的颗粒碎雪,跟着?寒风一起迎面砸在脸上,孙子?柏只觉得?他被冻麻了的脸上传来细细碎碎的疼痛,直击灵魂,于是很快他白皙俊美的脸上就?被冻得?通红,嘴唇发紫,双手更是青青紫紫的麻木到拉不住缰绳,他总担心马儿一个?颠簸就?能将他颠飞出去,然后顺着?雪山滚下山崖。
    于是孙子?柏收获了来西南的第一个?经验教?训——千万不要在冬季来西南。
    不过深秋已经如此,只怕真正的冬日那?才是世界末日一般的难熬,而且,他们还未到西南,那?边的情况只会比这里恶劣百倍,由此很难想象将士们的日子?过得?会有多么艰难。
    即便是在军营里,每年冻死饿死的士兵也不在少数。
    事实上,如此恶劣的天?气,即便是走南闯北惯了的曾棠也觉得?难捱,这还是在他有武功在身的情况下,所?以不难想象孙子?柏这个?没有武功又养尊处优的小世子?是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一直前面开路的曾棠勒紧马缰忽然调转马头来到孙子?柏身边,他在他面前掏出怀中的地图晃了晃,然后指了一个?方向。
    “去山神?庙。”
    一张口他就?被灌了满口的寒风,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那?个?方向有一个?破损多年没用的山神?庙,眼见?着?风雪渐大,夜幕又降临,他们必须找个?地方休息一夜,否则这样的天?气很容易出问题,况且再这样走下去他们的身体也吃不消,尤其是孙子?柏。
    孙子?柏朝他点了点头随后放缓了脚步等到后面慢悠悠的宁大神?走进。
    “师父,山神?庙!”
    孙子?柏朝着?宁一剑大吼,一口夹雪冷风差点没把他嗓子?眼都?划破,太冷了,孙子?柏人都?麻了还是止不住的抽了口气。
    三人之间的相处全靠孙子?柏在维系,宁大神?就?是个?透明人,什么都?无所?谓,他甚至一天?到晚都?懒得?说一个?字,他只是这么不紧不慢的跟在孙子?柏他们身后,不参与任何?话题,对路线也不发表意见?,仿佛就?算这两人决定过刀山下火海对他而言也无关紧要。
    至于曾棠,孙子?柏明显感觉到这人对他怀有敌意,想来应该是跟苏瑾言有关。
    也情有可原,况且除了不待见?孙子?柏,曾棠尽职尽责,无论是带路还是准备物资他都?没有任何?差错,所?以孙子?柏对他的感官反而不错,他确实是个?能力极强的人,而且他能将情感和本职工作完全分开,这已经是难得?。
    于是这几天?下来除了孙子?柏一个?人在两边叭叭,其他两人都?不怎么爱说话,一个?比一个?高冷。
    而只要孙子?柏也停止说话,那?三人之间基本就?是一片安静了。
    此时宁大神?悠然自得?的骑在马背上,明明冷得?要人命他却只是一身不厚不薄的衣服,衣摆在寒风中肆意摆动,仿佛随时会被撕碎,一个?简单的草帽扣在头上,既遮住了风雪也挡住了他大半张脸,白发在他后背飘散着?,被寒风卷着?搅出肆意的模样,缠在他背后那?把挺立的巨剑上,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江湖超凡的洒脱之感。
    宁一剑斜眼看着?孙子?柏,随后又往口中灌了一口辛辣的酒,那?脸上不仅没有丝毫被寒风蹂躏过的痕迹,反而红润中透着?微微的醉意。
    洒脱,畅意,好不逍遥,好不自在。
    孙子?柏嫉妒得?滴血,别的不说,大神?穿这么点衣服还逍遥自在,而他呢,穿的衣服得?有人家五倍厚了还被冻成狗,瑟瑟发抖浑身僵直的死狗。
    寒风肆意,夹雪带雨,三人一路艰难来到破旧多年的山神?庙门前,所?幸常有过路人在这里歇脚过夜,倒也没有彻底坍塌,还被简单维修过。
    曾棠将浑身僵直的孙子?柏扶下马,这才简单查看里面的情况。
    这山神?庙还算宽敞,空挡的一大片被用来栓马放东西,里面甚至还有不少残余的马料,除此之外地上铺着?一些?干草应该是用来睡觉的,还有不少干柴,残留的火堆,想来这些?都?是上一批在这里过夜之人留下的。
    情况比想象着?的还要好上许多。
    宁大神?随意找了一堆干草便坐下开始闭目养神?,是不是灌一口酒,看起来倒更像是个?酒鬼。
    孙子?柏缩在一边只觉得?手脚有点不听使唤,曾棠很快点燃了火堆将火添得?很旺,而后拿出提前买的烧鸡搭起简单的支架烤起来,又掏出些?干粮分给宁大神?和孙子?柏。
    等到孙子?柏坐在火堆旁逐渐缓过来之后,他才将一个?瓷瓶递到孙子?柏面前。
    “世子?再擦些?药吧,否则明日我们怕是很难继续上路。”
    “活过来了。”孙子?柏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接过药。
    孙子?柏也不客气,大腿内侧早就?青一片紫一片的淤青不少,又破了皮,这两日全靠曾棠给的药在支撑着?,而曾棠现?在给的是让他擦冻伤的,孙子?柏除了被冻坏的双手还有双脚也麻了,甚至耳朵上也出现?了冻疮。
    又红又疼又肿又痒。
    好在赶路的时候疼麻了,倒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但是现?在身体回暖之后反而有点不舒服了。
    奇痒难耐,又热又疼。
    “多谢,难怪瑾言把你推荐给我,真靠谱啊。”
    孙子?柏龇牙咧嘴的恭维,然后就?当着?他的面开始涂药,也不避讳,也不讲究,神?奇的是竟也没有养尊处优公子?哥的金贵矫情,曾棠的心底再次变得?复杂。
    事实上,他一开始确实超级看不惯孙子?柏,即便从公子?口中得?知此人并非外界传言的那?样混账离谱,但总归还是个?养尊处优好色成性的浪荡子?,瞧他这满嘴的花言巧语他实在不理解公子?为?什么会与这样的人相交,甚至不惜为?他做出那?样离谱的决定,然而服从公子?的命令已然刻在曾棠的骨子?里,他这辈子?可以违背任何?人的意愿唯独不会是苏瑾言的。
    然而几天?的时间接触下来,曾棠就?算是对这人抱有再大的偏见?也不得?不重新审视了。
    孙子?柏是娇贵,他没吃过一点苦,他身娇体弱,他皮肤白皙干净,他长得?好,可他并不是不能吃苦的。
    他一边抱怨着?腿要断了一边却又夹紧马肚加快速度赶上曾棠的步伐;他一边叫嚷着?大腿磨出血了可一边也从未开口让曾棠停下来休息片刻;他喊着?寒风如刀要将他刀成碎片了,可他转头又问曾棠穿过这个?郡两天?够不够,不行就?再快些?……
    很矛盾,曾棠对他逐渐从厌恶反感到迷惑,再到好奇,直到现?在他已经再也没办法违心对他生出什么过分的恶感来,反而心底隐隐有些?敬佩了。
    他看到孙子?柏为?了赶路大腿被马鞍磨得?惨不忍睹;也看到孙子?柏与他一起狼吞虎咽的嚼着?干冷的馒头;他看到他一边冷得?瑟瑟发抖一边毫不犹豫的将身上的棉袍脱下丢给了路边两个?娃娃乞丐,然后生生忍着?十多里的寒风挺到下一个?镇;他也看到他满嘴谎言嬉皮笑脸的逗得?一个?富商差点将女儿嫁给他,可转头他就?把这富商坑得?裤衩子?都?不剩,还顺便怂恿富商女儿篡位取而代之……
    总之这人就?是很矛盾,很奇怪,可相处久了又似乎觉得?都?在情理之中,这人似乎有种说不出的魔力。
    “嘶,曾兄你这什么药,你莫不是故意害我?”
    孙子?柏忽然叫嚷着?打断了曾棠的思绪,抬头就?见?孙子?柏正在给脚上冻疮的地方抹药,他甚至毫无形象的翘着?脚把那?白花花的大脚伸到火堆上来翻烤。
    “糟糕,没有知觉了这是。”
    孙子?柏皱着?眉看着?自己?火上翻烤着?的脚,真的,木了,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烫,难道真是冻废了?
    可是抹上药再翻烤就?火辣辣的疼,搁现?代不会要截肢了吧?
    曾棠只想翻白眼,而且哪有这么用药的,如此金贵的药三两下就?被他霍霍了一半,曾棠赶紧冲过去解救下他手中剩余的药膏。
    “我来帮你吧。”
    孙子?柏立马对他笑嘻嘻,“真贴心。”
    曾棠:……
    曾棠无语的接过药膏给他仔细涂上,伴随着?轻轻的按摩,薄薄一层缓缓抹开,手法很是熟练的样子?。
    孙子?柏感觉到一股说不出的清凉传来,然后又痒又难受的感觉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感情他刚刚涂太多,这东西自带寒性啊,他还以为?这双脚废了。
    孙子?柏在火堆旁缓了很久才重新感受到手脚的温度,这时候曾棠烤的鸡已经好了,孙子?柏顿时狼吐虎咽,他还向宁大神?要了一口酒,辣得?他感觉心肺都?着?火了似的,很快脸上也是一阵火辣辣的。
    要不怎么宁大神?一路都?在喝酒呢,感情还有这作用。
    “只要能顺利离开高坡岭,我们最迟七日就?能到达边陲的驻军镇。”
    曾棠一边吃一边道。
    他没去过边陲,但走南闯北什么地方都?去过,从地图上也不难看出,穿过他们目前所?在之地离边陲就?很近了,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只要绕过高坡岭,那?边的风雪反而不会有那?么大。
    孙子?柏咽下口中不太新鲜的烧鸡重重的点了点头,又在嘴里塞了一根牛肉干巴,很快腮帮子?也酸了。
    他来之前自然是做过攻略的,西南边陲线其实很长,从西到南是一段绵延几千里的长弧线,而老侯爷常年驻守此地,他并不在真正意义的边界处,而是在边陲中心位置的驻军镇。
    因为?多年驻军的关系,那?里已经形成一个?镇。
    而驻军镇以西气候比较恶劣,不仅连绵的大山又高又陡,气温低,一年三分之一的时间被冰雪覆盖,环境恶劣。
    但驻军镇以南气候就?温和了许多,每年冬季确实也冷,却不及西边那?么让人崩溃。
    他们现?在所?在的高坡岭就?是一个?分界,一座高耸的大山将冰雪阻挡在西北面,所?以只要他们能顺利穿过这里,往后的路可能会轻松不少。
    这是希望的曙光啊,孙子?柏狠狠点头。
    “这鬼天?气真是要命啊,再这么冷下去本世子?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都?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每年冬天?都?是如何?熬过去的。”
    孙子?柏此刻无比怀念现?代的空调暖气羽绒服。
    曾棠闻言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眼底暗了暗,“是啊,如此难熬又漫长的冬天?,我们尚且如此,公子?又该是如何?呢?”
    孙子?柏脑中一下闪出那?道单薄的身影,尤其是那?冰冷的手温,即便还未到冬天?他的手都?如此,到了冬日又会是如何??况且他身体本就?带着?寒症,他的身体不仅比正常人差,他也比正常人畏寒。
    他忽的正色看向曾棠,“你家公子?的腿到底是因为?什么毒才变成这样的?”
    曾棠却诧异的看着?他,他微微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眼底全是复杂,“公子?他……竟然连这些?都?告诉你了?”
    自从当年逃离京城之后,公子?对当年的事几乎闭口不谈,他们更是半个?字都?不敢在苏瑾言面前提,生怕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公子?又萎靡下去,却是不知那?样痛苦隐秘的事情苏瑾言都?告诉了眼前这个?人,曾棠不得?不再次审视着?眼前的孙子?柏,不是因为?他可能会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事,而是出于自家公子?的原因。
    这个?人,对于公子?而言是不同的。
    那?些?记忆别说亲身经历了的苏瑾言,就?是曾棠也不愿意过多回想,实在是太怒太无力了,即便是现?在想起来曾棠还是忍不住死死握紧拳头,只恨自己?的无能没有保护好苏瑾言。
    曾棠十岁就?跟在苏瑾言身边,而那?时候的苏瑾言只有六岁,当年的事苏瑾言从未跟他说起过,他是从一些?蛛丝马迹中猜到了不少端倪,比如公子?让他查了顺王与夫人的事,什么青梅竹马之类的,作为?儿子?的公子?听到这些?东西自然难堪,而且夫人对公子?的冷淡曾棠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
    那?日是夫人的生辰,夫人久久未现?身家主就?让公子?去请,可是公子?却一去不复回,等到他们发现?不对找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而后就?听说公子?犯了错家主暴怒将其关进了祠堂。
    他们当时非常震惊,公子?一向得?家主重视,别说关祠堂就?是责骂都?是很少发生的事,更何?况还是惹得?家主如此大发雷霆。
    他们焦急万分,然而祠堂是苏家重地,像曾棠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踏入,更何?况那?两天?祠堂被苏家高手团团围住,谁也不能踏入半步,当时曾棠和巴淳几人急得?团团转却毫无办法,直到巴淳从一个?好友那?里得?知家主对公子?用了家法。
    苏家的家法就?是一个?震慑之用,在他们的印象中就?从未见?过任何?人受过家法,那?是一条特制长鞭,别说一个?不及十五的少年,就?算是武功强大的壮汉挨上几鞭也是要命的,可公子?却生生受了三十鞭,他们听到的时候只能祈祷家主不会武功力气不够大。
    然而事实却是家主像是要把公子?活活打死,他们进不了祠堂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他们只能去求家主,求夫人,求公子?疼爱的二?公子?,叶珈公子?。
    然而家主连他们一起打,夫人更是闭门不见?,据说夫人因为?公子?而一病不起,曾棠只能猜测公子?的受罚可能与夫人有关,所?以他拼了命硬闯也想求得?夫人帮助。
    然而结果却是曾棠差点死在夫人院里都?没能见?到夫人,无论他们怎么求情都?无济于事,家主不准任何?人探视,巴淳几人急得?硬闯祠堂,结果最后差点连命都?丢在祠堂。
    他们当时的绝望和无助,现?在想起来还让他有种窒息感,那?种无力和绝望,曾棠只希望这辈子?再也不要体会了。
    “整整三天?,”曾棠双目发红,拳头不自觉握紧,“公子?被抬出祠堂的时候我以为?那?是他的尸体。”
    公子?浑身冰冷吓得?他一连后退了两步。
    少年哪里还有半分意气风发的模样,他双眼紧闭着?躺在那?里,面色惨白嘴角挂着?血迹,公子?浑身都?是干涸的血污,尤其后背惨不忍睹,他背上的血肉几乎与衣服粘连在了一起。
    他四肢瘫软的垂下,露出的手臂上全都?是莫名?的青紫。
    当时曾棠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直到家主身边的管事提醒他们苏瑾言已经被苏家除名?,并且要求他们尽快离开苏家,离开京城,否则后果自负。
    曾棠几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时间六神?无主,这时候昏迷的苏瑾言忽然挣扎着?醒来,然而那?双曾经熠熠生辉的眼睛里那?时候却只剩下一滩死水,不仅再也没了光彩,也毫无生气。
    当时苏瑾言艰难的对他说,“曾棠,带我离开苏家,然后……你们离开京城,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还有叶珈,问他……”
    当时曾棠双目通红,苏瑾言身边的所?有人都?红了眼睛,他们明白苏瑾言这是在交代遗言了,然而他们如何?能放弃他?他们宁愿自己?死也不愿意苏瑾言有个?三长两短,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苏瑾言对他们更好的人了。
    他们最终离开了苏家,离开了苏城,匆匆离开,苏瑾言身上的伤只是草草处理,当时背上的衣服揭下来的时候曾棠浑身抖得?厉害,公子?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
    临走之前公子?最疼爱的叶珈公子?犹豫了,他选择留在苏家,公子?身边不少伺候的人也迟疑了,曾棠也不生气,他带着?昏迷不醒的苏瑾言和巴淳等人一起离开了苏家。
    然而他没想到,他们刚离开京城就?遭到了黑衣人的追杀,他们措手不及当时就?死了几个?,好在最终拼死护住了苏瑾言,然而那?时候的苏瑾言最需要的并非离开京城离开是非之地,而是大夫。
    他需要大夫。
    鞭伤虽然惨不忍睹,然而曾棠很快发现?苏瑾言身上最致命的不是伤而是毒。
    “公子?中毒了,”曾棠眼底有恨也有疑惑,“很难想象那?三天?他是怎么熬过来的,背上的鞭伤已经伤他如此,可公子?身上的毒更是折磨得?公子?生不如死。”
    曾棠还记得?当时的情景,就?算是公子?在昏迷中毒发的时候也会被生生疼醒,浑身惨不忍睹的少年死死抓着?自己?的手让自己?杀了他,他发了疯似的又抓又打,他像是完全没了理智,连身体上的伤也没了知觉一样,他疯狂伤人,用嘴撕扯,他胡乱伤人,也胡乱的伤害自己?。
    公子?像是疯了一样。
    他们当时又心疼又绝望,恨不得?替公子?受罪,可是他们毫无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他们不仅要逃避京城来的追杀还要担惊受怕生怕公子?下次发作就?醒不过来。
    但最让他们绝望地是,他们一路不知道找了多少大夫,竟然无人能治公子?的毒,也没人知道公子?究竟中了什么毒。
    甚至于至今他们都?还没弄清楚公子?当年中的究竟是什么毒。
    孙子?柏盯着?火光的眼底一片阴冷。
    那?个?女人,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有什么原因能让一个?母亲对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这般狠毒?
    此时山神?庙里一片寂静,压抑的气氛就?连宁大神?都?不自觉放缓了喝酒的动作,以免弄出太大森*晚*整*理的声音打扰到火堆边的两人,不过看着?这两人一副想杀人的模样,一直不曾开口的宁一剑忽然开了口。
    “若是我没记错,有一种毒跟你们说的症状很像。”
    孙子?柏和曾棠同时扭头看向他,“什么毒?”
    “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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