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节
脑热刀剑砍伤,□□鹤顶红之类的还可以,至于什么奇门毒物,奇脉绝症那是一概不会的,全靠一瓶百花玉露丸打天下。 裴元年初之时见苏浅的时候,苏浅一身的伤,在庄子里调养调养——哦对说起这个,苏浅在调养一道上也算是有些能耐,总算在谷中不是垫底的了。但是苏浅那般调养方法也是绝了,裴元是见识过的,大概就是:吃好,玩好,睡好,别动武,别动武和别动武。但凡是人在苏浅这一套下来,一两个月后,身体不光好了,绝大多数还胖了好几斤…… 随后又听苏浅说在恶人谷据点当中当了一段时间赤脚郎中,心想着他总应该有些长进才是,不求长进太多,但是好歹也是个长进?裴元其实也很无奈,苏浅除却医术一道不尽人意外 ,其他却是无话可说,只是万万没想到再次见面,看苏浅一头冷汗的怂样,就知道他不光可能毫无长进,甚至可能连医书怎么背都忘了。 有这种愚蠢的师弟好糟心哦。 裴元大大看着看着天上的月亮和眼前的苏浅,手感觉特别痒。 第九十五回 “你缩什么缩?”裴元喝完热水, 瞪了一眼一旁缩着脖子毫无风度可言的苏浅。“不管如何, 你两个月后必须回谷。” 他顿了顿,又强调了一次:“是先生亲自吩咐下来的。” “知道了,师兄。”苏浅眼观鼻,鼻观心,乖乖的答应了。 裴元两片薄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缓缓出了一口长气, 问道:“这段时间来, 你可曾有做功课?” “功课?”苏浅脑子一瞬间里蹿过了许多景象,愣是没有哪一个片段跟功课这两个字有丝毫关系。 苏浅知道这顿骂是逃不掉了,特别正直的坦诚道:“师兄指的是哪方面功课?” 裴元:“医……” 苏浅干脆的回答:“没有。” 救人上头没啥长进,技能点全点杀人上头了。 裴元听了气得半死, 恨不得跳起来打他一顿。 裴元‘嚯’的一下站起身,一手提着烛影,低头与他说:“你明天给我滚去做功课, 若是让我知道两月后你七试不过……” 苏浅:喵喵喵? 苏浅:“师兄你这是?” 裴元:“怒急伤肝。”话音未落,裴元已经大步离开, 竟是气得连休息都不愿多休息片刻。苏浅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然后才晓得似乎把师兄气过头了。 这个么……也没有办法的。╮(╯▽╰)╭++++ 扬州城中清晨的薄雾还未散去,城中清寂一片,城外却已经有许多人在城门口排队等着进城,还有一些小吃摊贩在此处摆着摊子,专门做进城之人的生意。一个背着药篓牵着一匹乌漆漆的马的年轻郎中也在其中。苏浅极其难得没有穿他那些什么天水碧, 云山雪之类的料子的衣物,只穿着普通的青麻布,脸上令人惊艳的地方被抹去了一二,眉目显得温和了许多,看上去便是一个普通小城来的郎中一般无二。 他也学着其他人将马系在自己的药篓上,问一旁早点摊子上的老板花了两枚铜板买了一个肉一个菜两个包子,另一手端着一碗豆浆,就着豆浆吃着包子。包子虽然便宜,味道却是不错,皮薄馅大,吃得苏浅眉开眼笑的。 他带了一根手杖,手杖上系了两枚银铃,随着他的动作叮咚作响。 百姓们看见这是一位铃医神情都颇为友善,一口一个先生唤得亲切。等苏浅吃完了早点,还有一些等着进城的人干脆就开口求苏浅给看看一些头痛脑热的毛病。 苏浅自无不应。 没办法,要做功课嘛。 纸上谈兵到底无用,还是实践上手来的快。苏浅摸第一个人脉象时还沉吟了片刻,把人吓得半死,直问是不是患了什么不治之症,等待摸到第十人之时,便已经能迅速准确的判断出是什么病症了。 又过了一刻,进城的队伍开始缓慢的挪动了,苏浅与其他人见到此等情况,纷纷回到序列中,等待进城。 此时进城的大多是一些商贩,都挑担负麻,牵着一匹马的苏浅夹杂在里面显得很是显眼。轮到他时,守门士兵查过他的旅券后询问道:“这位先生可是打算在扬州成内暂居?” 苏浅想了想回答说:“欲在城中盘恒两月。” 守门士兵拱了拱手,将旅券还给苏浅,客客气气的放他过去,并且还指了一条路:“先生如欲盘恒一段时间的话,可往城南看看。” “多谢了。”苏浅道过谢后,也不疑有他,往城南走去——无他,万花谷开的医馆就在城南。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才到那处医馆,就迎面撞见裴元从里头出来,见裴元的样子应该是这几日都在此处休整,他见到苏浅微不可识的一顿,然后仿佛是看陌生人一般的看了他一眼,牵着他的马一言不发的走了。 ……看来真的把裴师兄气得不轻。 送裴元出来的是一个长得一副伶俐面孔的半大少年,约莫十三四的样子,身量不高也不低,脸上笑容很殷勤的问:“这位郎君,可是来看诊的?” 苏浅摇了摇头,拿出自己的腰牌给少年看了看说:“管事的可在?” 少年一看牌子上的标志,连忙点头:“在的在的,原来是自家人,快快请进。” 少年人特别自然的接过苏浅手中的缰绳递给了另外一个半大少年,领着苏浅往内院走,“这位郎君也是万花弟子吗?” 苏浅点了点头:“正是。” 少年恍然大悟的说:“怨不得与刚刚离开的那位郎君颇为相似。” “相似?”苏浅歪着头想了想,回答说:“我与裴师兄应该毫无相似之处才是。” “师兄?”少年想起了刚刚两人擦身而过仿若无人的样子,有点奇怪的说:“两位郎君原是相识的?” 苏浅微微一笑,道:“你还未曾说为何说我与他相似。” 少年说:“我也不知是哪里,只是郎君你与刚刚那位裴郎君,还有我们掌柜,乃至偶尔会来与郎君持同样腰牌的人……总觉得说不出来哪里很像。” 少年小声嘀咕说:“明明气质也不是很像……” 苏浅心下泛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来,他眨了眨眼睛,塞给了少年一瓶九花玉露丸,他柔声道:“这些拿去当糖豆吃。” 九花玉露丸,入口即化,闻之有清香,味道么……就是甜乎乎的,在万花谷里头是大家都没事拿来当糖豆和香体丸吃的。 少年一看瓶子就知道这一瓶是好东西,欣喜的道了谢。 少年将苏浅送到内院门口前就停了脚步,并不同苏浅一并进去,对苏浅匆匆行了一个礼就转头去招呼别人去了。 内院里头弥漫着一股熟悉的药味儿,一入喉鼻,便让人无端舒心了几分。此处的管事名叫当归,看面相就知道是一个十分严谨的人。苏浅来此并不是打算在此落脚,而是他既然打算在扬州城中盘恒两月,自然要在这里挂上名号,叫师门和弟子都知晓他在此处,若是有事,也当互相援守。 当归将苏浅的信息记录在签子上随后挂在墙上,此时墙上大约有一二十签子,皆以红绳悬在墙上,一目了然。 “一个扬州城中有这么多万花弟子啊……” “此时年考将近,留在城中的已经算少的了,大多数师兄弟已经归去了。”当归点了点头,示意苏浅仔细看墙上的信息:“苏师兄,此中信息还请牢记。” 苏浅一张张仔细看去,道:“自然。” “当归师弟,你打算何时回谷中?”苏浅问:“师弟应也是需要进行七试的?” 当归的脸上毫无波澜,他摇了摇头说:“我不回去了。” “怎了?”万花七试,弟子如无重大事件不得缺席。苏浅曾经管过两阶考核事物,自然清楚其中规则。年终考核自然不能随便缺席,万花弟子皆有品级,通过七试谷中才能为其调配最新的品级,一应待遇皆有提升。 比如苏浅是弘道弟子,若是七试中有哪门不合格或者成绩下降,严重者甚至会被削去弘道品阶,降为其他。 这位弟子苏浅在谷中并未见过,想来品阶应该不高,或者很早就出来游历了,照理说也应回去参加考试才是。 当归摇了摇头,不愿多说:“若是师兄回去,替我向白术问好。” 苏浅还想问什么,见此情景,也不便再问。 记完了城中弟子的信息,当归就让人带着苏浅去寻暂居处,有了地头蛇一切就方便了许多,不到一晚上,宅子便寻好了——好像是一个秀才的宅子,秀才回乡了便将这宅子转卖了,秀才家境甚是一般,这宅子也不大,胜在清静,苏浅感觉也很是满意。 他又寻了一个牙婆买了一个厨子和一个小厮伺候生活,便算是安顿下来了。 明日开始就去当一名铃医,好好做做功课才是。 苏浅摸着下巴想着今天到底是背书呢背书呢还是背书呢? 古时郎中多以坐堂为荣,然而医馆大多收费昂贵,平民大多是用不起的,故而就出现了铃医,手持串铃,边走边摇,走街串巷,有病家则欢而迎入。总而言之,若说医馆是正经大医院,医生们都以考入大医院坐诊为荣,而铃医则是乡下赤脚医生,收费便宜,走街串巷,然而良莠不齐。但是普通民众也只用得起这一种罢了。 其实杏林门下也有潜规则,出来游历的弟子大多也是从铃医开始当起,像苏浅这般出门特别实心眼的吃吃吃玩玩玩浪浪浪的还真是特别少见。孙先生为何会突然想起来苏浅回门考试这事儿?还是有原因的——问起别的弟子那都是谁谁谁在某处当起了铃医造福一方,谁谁在某处又解决了什么时疫病症,然后问到苏浅,弟子们纷纷摇头说不晓得。 那孙先生只好去问晓得的人了——谁知道?裴元知道啊! 一问苏浅那小子最近在干啥啊?有没有长进一点……好了,完蛋。 孙先生问话,裴元自然一五一十的说。苏浅这小子这一路上什么到处买庄子,跟家族闹掰,入了恶人谷,身受重伤,跑去洛道大杀特杀,还养了一庄子的美女有的没的,幸亏孙先生乃是当世奇人,保养甚好,没有什么三高病,不然听了这话都觉得需要吃点药来压一压才好。 不过孙先生当时的话是:“总有万千红尘压身,还望其能不忘初心。” 裴元内心翻译了一下:臭小子忘了自己根本出身,作死。 方有了之前的一幕。 希望他在二月之后能顺利通过考核……裴元坐在窗前,收回遥望月色的目光,转而就着月光专心的研磨着手中的药材。 今日的月色甚好。 竹帘将月光打成一格一格的,映在苏浅脸上,身上,苏浅眯着眼掀开帘子往天上望去,一轮明月如刀,四周无云,月光冷然,为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淡淡的纱。 “今日的月色不错。” 苏浅也在月光下择药材。 明日就要开始走街串巷,一些常用的药材自然要准备好,也需要备一些治头疼脑热的药丸,他闲来无事,也懒得点灯,所幸千百年前的月色如诗中一般,明亮皎洁。 第九十六回 月明星稀, 乌鹊南飞。 苏浅恰一梦而醒, 忽觉满目漆黑。 啥情况?他还在梦里?没睁开眼睛?身体也动不了,仿佛身体不属于自己了一般……鬼压床了这是? 苏浅正想努力睁开眼睛,忽然眼前一亮,周围景象随之映入眼帘。青纱幔帐,青竹屋内的摆设一目了然——有点眼熟啊…… 他努力想了想,突然想起来这是他在长安城外的竹屋, 他与莫雨曾在此处盘恒过几日。 他发现自己的视角下调了一些, 看了看自己的手, 然后又毫无预警的站了起来,走了几步。 什么情况!恶灵附体了吗!好可怕啊道长在哪里啊!!! 还有啊为什么会在这里!!!好可怕!!! 身体在窗前站定,窗外是潇潇的无尽竹海,视野又再度转移到了书桌上, 身体以一种不紧不缓甚至有一些从容的意味走到了书桌旁,看了看昨晚上苏浅打算寄回万花谷的帖子,只写了一半的帖子上笔墨蜿蜒, 玉笔横陈在帖子上,污了小半页帖子, 看得出来主人相当散漫自在。 这是见鬼了啊! 苏浅情急之下夺回了一只手的控制权,满桌子的笔墨书帖被他一下扫到了地上。可惜他也只控制了这一下,那只手的控制权重新回到了身体上。 身体把手放在眼前看了看,然后一道莫名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你原来还在?” 那声音和苏浅的不一样,他自己能够分辨的出来。就算是容貌一样,每个人的小习惯都是各自不同的, 最明显的比如字迹、性格等,更有一些微小到几不可见的不同,比如说行走的步态,说话的语调,呼吸的节奏等……虽然这个声音和他的声音一模一样,苏浅却明显的知道,有一个陌生人正在他的身体里! 从他的一切当中苏浅感受到了一种几乎漫不经心的从容不迫——跟他暑假快结束的时候明明没做作业却还是能坐在电脑前打游戏的迷之从容有点像。 苏浅皱着眉头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身体的声音很低,但是每一个字从他喉中发出的时候,又有种令人沉迷的错觉。“我是谁?我是苏浅啊……” “我是苏浅,你又是谁呢?” 【你是……苏浅?】苏浅仿若五雷轰顶一般—— 苏浅猛地睁开双眼,突然看清了眼前的轻纱幔帐,身体伴随着轻微的晕眩然后随着自己的想法坐了起来,他举起手看了看,摸了摸头上的冷汗,一切都没有异常,他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原来是梦啊……” 【什么梦?】从脑海的深处响起了一个悠悠的声音,那声音和苏浅一模一样,略带一分淡淡的怜惜的道:【不是梦,傻孩子。】“……”苏浅愣怔了一下,怀疑自己睡过头了,用力晃了晃脑袋。“……我脑子没出问题……” 【呵……】脑海中人似乎一下子被逗得轻笑了一声。“本座苏浅,你是何人?” “……哎呦妈呀真的有人啊!!!”苏浅崩溃的扑倒在辈子上,抱着被子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如漆长发被揉成了一团乱毛,脑海中人似乎完全没想到苏浅是这般行为,沉默了半晌,直到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