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危机感
周遭哄笑声一片,严百灵宁可自己就这么一下死了才好。 她甚至都不敢睁眼睛,如同停尸一样的直挺挺的。可是后脑的疼痛让她难以忍耐,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萧凝秋讥笑一声,“你这是准备在我沈家的地盘上耍横无赖嘛?用不用我叫来魏家人,直接给你拖走?” 严百灵一听,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翻身而起。原本为了参加宴会而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凌乱出几缕发丝,更不要说她身上因为她动作而弄得皱皱巴巴的衣衫。 她可不敢让魏家人来。魏家人本来就她就不甚喜欢,她就是夹着尾巴过日子的典范。魏家一直不搭理她,是把她当成了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如果让魏家人出面,恐怕她就真的要人间蒸发了。 萧凝秋如同看蝼蚁一样看着严百灵,“我沈家不追究你,是你的幸运,怎么,连几句道歉都说不出口吗?” “啊!是是是!”严百灵看向沈玉梅,已经不复存在任何骄傲和嫉妒,诚惶诚恐的模样就像是个小丑。“玉…啊!不是!沈夫人!我为我刚刚的无礼给你道歉!是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大人大量,您就饶过我这次!我保证!我保证我再说一句没用的话,我就天打五雷轰!” 多么讽刺啊!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一个人,现在就对她卑躬屈膝的道歉,甚至恨不得磕头作揖。 沈玉梅在解气的同时,还有一些无奈。 这就是权势的力量啊! 如果她不是沈家人,严百灵还会这样吗?如果严百灵身家比沈家还要厉害,这样卑微的人,会不会反过来变成她? 沈玉梅知道自己想这些就是没事找事,事实上,她也只不过是有些感慨罢了。 萧凝秋不能把沈玉梅树立成一个锱铢必较,狠毒的人,所以,在严百灵道歉后,她便微笑地看向沈玉梅,柔声询问,“长姐,你看怎么样?” “算了。”沈玉梅摆摆手,内心中非常平静。甚至,她知道,如果没有意外,自己这一辈子估计都不会再见到严百灵了。 “谢谢沈夫人!谢谢沈夫人!”严百灵连连道谢,却是在宴会里根本没有多待,逃一样地离开了。 是的,严百灵彻底成为了上流社会的笑话,沈家这个宴会,恐怕是她人生中参加的最后一个宴会。 如果她知道有今天这个结果,当年的她还会不会那般对待真心待她的沈玉梅?会不会耍心机夺得领养的机会?会不会在多年后的宴会上嫉妒发酵?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苏锦在同沈玉烬跳了一场开场舞后,不久时又和谭斯年跳了一段探戈。 经典的《闻香识女人》的探戈被他们二人跳的激情而明艳,把整个宴会的气氛推向了**。 似乎谁也没有被之前的插曲所影响。 沈家的这场宴会举办的非常成功,不仅仅威慑了许多躁动不安的家族,还让苏锦这位新继任的沈家主赚足了脸面。恐怕此后谁都不会把苏锦当成善类。 晚宴一直开到了十一点多,众宾客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甚至,他们都非常期待沈家下一次的宴会。因为沈家的宴会让他们这些本身就出身不凡的人,都感觉到增长见识。 以前沈玉芝当权的时候,沈家宴会就少,他们只希望这位年轻的沈家主是一个喜欢开宴会的人。 不过,估计他们的期许恐怕要落空,苏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喜欢开宴会的人。 苏锦和谭斯年依次送别了宾客好友,这才得空去休息室换下礼服。 这一场宴会,从准备到举行。可都不是那般简单。特别是这几个小时的应酬,真是又费心又费脑。就算是苏锦,脸上也难掩疲态。 谭斯年满目疼惜,“回去泡个澡,好好睡一觉。” 他这几天可是亲眼看到了苏锦是怎样忙活的,沈家的大事小情,可真不算是少。他就算是有心想帮,可旁人都不承认他这个还没有转正的姑爷。 苏锦正拆着头发上的一字夹,对谭斯年的话只是笑了笑。“还好,没那么累。” 说着,她目光一扫,便看到了自己化妆镜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她凝神贯注,伸手把那个东西抽出来。 这么一拿,她才看清楚,原来是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大概一个鞋盒那么大。 “什么东西?”谭斯年担心里面是危险物品,便起身接过礼盒,看向绸花旁边的卡片。“赠予苏锦。” 那自己有着几分飘逸和洒脱,不过无端地让他觉得有些眼熟。 仔细一想,谭斯年的脸登时就黑了。 这不是唐明月的字体麽!化成灰他都认得! 顿时间,整个休息室就像是打翻了醋坛子一样,醋味蔓延飘散。 苏锦也看到了那字体,她眸光寡淡,直接从谭斯年手里拿过盒子,扔向一边的垃圾桶。 “别扔!”谭斯年大手一捞,又将苏锦的动作拦下,将盒子重新收回他手里,“看看是什么再说。” 他当然吃醋啊!可是他不能因为吃醋,就不看情敌给自己未婚妻准备了什么贺礼。 其实有时候男人和女人一样,都爱吃醋。未知的时候心里更会胡思乱想,等他见了里面的东西,才可以直接把那东西贬的一文不值。方才顺心得意呢! 谭斯年把绸花毫不怜惜的一拆,马上就打开了盖子。 一看盖子里的东西,他满嘴的讽刺和贬低,甚至都说不出口了。 不是礼物太好,而是礼物真的有点low! 他把盒子摆在了如今面前,声音里是毫不隐藏的嘲笑,“唐明月这个人,还真是很有意思啊!” 苏锦一看,越来那盒子里,是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水果棒棒糖,橙子味的。 她原以为自己会内心毫无波动,可是此时此刻,她看着鳞次栉比,密密麻麻的棒棒糖,心脏的一角还是有些复杂。 棒棒糖上也有一张信笺,上面也不过几行字:还好你没扔掉。一共三百六十五个你喜欢的橙子味棒棒糖,我希望你一天吃一个。祝贺你成功继任。 谭斯年看着苏锦的情绪。倏的一下反应过来。唐明月这一招可不是低端啊!而是太高端了! 这棒棒糖代表的,可是苏锦和唐明月那些还没有被污秽玷污的美好岁月。 任何人都难免会念旧,特别是在物是人非的时候,过往才会更加鲜明难忘。 唐明月此举恰恰就抓住了这种心态,就算苏锦再怎么铁石心肠,也不会真的一点动容都没有。 果然,苏锦情不自禁地伸手拿起第一根棒棒糖,看着老式的塑料皮,目光悠远。似乎是回忆到了什么。 谭斯年心里有些闷,可是他又没有立场对苏锦发作,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抽出苏锦手里的棒棒糖,“想吃了?我帮你打开。” 说着,就三下五除二地撕开包装皮。 这是,苏锦也被谭斯年惊醒。并没有阻止谭斯年的动作。甚至她有些自嘲,自嘲自己还在怀念什么! 她看着棒棒糖,竟瞬间了然无趣。 可是,等了十几秒,谭斯年也还没有把棒棒糖递给她。 苏锦疑问地抬起头,便看到谭斯年正面色严肃地盯着撕破的包装皮看。 “怎么了?”她问道。 “你自己看。”谭斯年把包装皮递给苏锦,眉宇间的情绪竟有些复杂。 苏锦狐疑地看着包装皮,当她看清楚上面的文字后,她的瞳孔也是陡然一缩。 “唐明月到底想要干什么…”苏锦的神色也瞬间复杂,转眸又看向那些没有开封的棒棒糖,忽然觉得这份礼物异常的贵重。 原来,这包装皮上,竟缩印着一份名单。那名单就是泊尔手下得力的情报员潜伏地和身份! 苏锦又拿起一根棒棒糖打开,那包装皮上同样是一份情报。她一连打开五根,无一例外。 可以说,如果每一根棒棒糖里,都是这样一份至关重要的情报而且都是真实可靠的。那么,她打败泊尔,恐怕近在咫尺! 第三次了! 这是唐明月第三次帮助于她。 她真的搞不懂唐明月究竟对她是怎样的态度,他又有怎样的想法。 苏锦复杂,谭斯年其实更加复杂。 自己的情敌开始不走极端,令苏锦憎恶。反而走了一条卧薪尝胆,为苏锦卧底敌人内部的戏码。 他很慌好么! 情敌都开始发奋图强了,他这个正宫,到底要做什么才能比得过呢? 眉头紧锁,醋意大发的谭斯年突然充满了危机感。他觉得恐怕自己只有对苏锦成千上万倍的好,才能让苏锦不要被‘狐狸精’勾了去。 可是,他现在已经把所有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了苏锦。能为她做的事情,都做了。 真是好挫败啊! “…大叔?我说的话,你听到了么?”苏锦推了推谭斯年,这才把谭斯年将沉思中唤回来。 “抱歉,刚才走神了,你说什么?”谭斯年突然一笑,那笑几乎要闪瞎苏锦的眼! 苏锦也惊了一下,“呃…大叔你没事?” 谭斯年依旧笑脸以待,“没事啊。” 没事怎么笑得让她一脸惊悚? 苏锦却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也有些不忍心阻拦谭斯年那好不容易才有的明媚笑容。“我说,这个盒子不可能凭空出现在我的休息室里,我要让听弦好好调查一下沈家这边的仆人,弄不好,这里面就有不忠之人。” 苏锦并没有乱了阵脚,该想到的事情,她也想到了。“还有这些东西,我会让人查验真伪。如果是真的…”她唇角勾起一抹薄凉冷肆的弧度,“我会让泊尔尝尝死亡的滋味!” “好的,我也用我的途径帮你验证。我会让冷原和听弦配合的。” 二人一拍即合,果决干练。 处理完了这事,苏锦就拿起发绳,干脆利落地把拆好的头发梳成一个整洁的马尾。“走。” “去哪儿?”谭斯年看苏锦穿戴整齐的架势,是要出门的。 “说好了去看夙雪情,你不会当我之前只是应付?”苏锦明亮的双眼注视着谭斯年,仿若一汪清潭。 谭斯年皱了一下眉头,“要去明天也来得及,今天你太累了。” “言必出,行必果。今天宴会上那么多人都瞧着,我这位沈家刚继任的家主,也不能言而无信。”苏锦眼尾已经初具威仪,“况且,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要去看看,我的那个情敌眼底怎样了。否则,我总是被动地被人指责。” “对不起,丫头,我…”谭斯年面有愧色,因为是他处理不得当,才会波及到苏锦。 苏锦摇摇头,微凉的小手覆在他的唇上,面色温柔,“不怪你,越有多的人喜欢你,才证明我的眼光好啊!再说了,旁人贪恋也没用,你已经是我盖章的人了。” 二人右手十指相扣,订婚戒指遥相呼应的同时,更多的是对这段感情坚贞的见证。 这句话,让谭斯年刚刚还没有消散完毕的醋意也尽数褪去了。 谭斯年带苏锦驱车到了夙雪请所在的医院。 在医院的走廊里,他们碰到了刚从沈家宴会离开,还没有来得及换下衣衫的洛鸢夫妇与秦俊阳。 “大哥,大嫂,你们怎么来了?”秦俊阳见谭斯年和苏锦,心里竟有些尴尬。 毕竟在沈家生的那一出事端他们没表态,然后又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了这里。会不会给苏锦一种他们也对她不满的感觉啊? 相对于他的胡思乱想,洛鸢夫妇的神态就比较自然了。 “人刚抢救过来,现在病房里,雪情的父母在里面。我问过医生了,情况,不容乐观。” 洛鸢心里其实也有几分沉重。在他心里,他真是拿夙雪情当亲妹妹看的。当然,他也是拎得清的一个人,对苏锦更没有埋怨。 秦俊阳眼皮也耷拉下去,“我也没想到能这么严重,雪情她太苦了。” 谭斯年抬眼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可是漆黑的双眸,还是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