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异样
谭斯年抬头,便看见苏锦唇角心无芥蒂的笑意渐渐变得虚假,明亮的瞳仁里透出浅浅的冷淡和疏离。 但她永远是那个会对人笑脸相迎的人,对于他突然的出现,她也不惊讶的点点头,更加习以为常地道,“好久没见了,大叔。” 谭斯年没有说话,依旧看着她。看着她步履轻盈地走过来,校服的衣摆洋溢着青春的味道,俏皮的马尾在半空中划出一个活泼的轨迹。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天夜晚。她和唐明月互相对望的那种默契和迷离。 那是她在他面前从来不会表现出来的真实和全然的信任。 手脚麻利的苏锦把热茶放在茶几上,挑眉问道,“今天是来给我补课,还是有其他事?” 看看,对他,她从来都是这样毫不掩饰的利用。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谭斯年醇厚的嗓音充满了成年男性的魅力,配合他俊朗的外貌,如果在十年后,恐怕会让一堆大叔控趋之若鹜。 苏锦耸耸肩,“可以啊,我拦得住你吗?” 谭斯年眉头微皱,对她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不舒服,可又找不到不舒服的点。 端起茶杯,他正准备喝一口热茶。 “咳咳——”谭斯年被热茶的热气熏了一下,竟然咳嗽起来。 苏锦有些无语,下意识地上手拍拍谭斯年的后背,“我说大叔,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喝水还能呛到!” 谭斯年有些狼狈,挡住苏锦给他拍后背的手,面色有些不好。 苏锦在心里翻了一个大白眼,以为是谭斯年脾气太臭,竟然不经说。 可是下一秒,她就察觉到有些对劲。她的手怎么有些黏糊糊的,还有一些腥味? 苏锦一看,眼底闪过一抹错愕,“你受伤了?”只见她拍谭斯年的那只手上带着浅浅的血迹,而谭斯年黑色的衬衫也湿了一大块。 “无事。”谭斯年就像没事人一样,表情依旧如常,只是那往常红润的嘴唇有些发白。 苏锦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谭斯年的后背,表情有些微妙。 “那个…该不会是我刚刚把你伤口拍裂了?”这的确让她有些心虚,自己虽然是好心,但明显办了错事。 第一次见她这副理亏的模样,谭斯年心底觉得有些好笑,那张棱角分明的俊颜上也多了几抹笑意,“如果我说是呢?” “那我送你去医院再包扎一下?”苏锦试探地问道。 “不用了,你家有绷带吗?”谭斯年其实也没想过这么巧,他这几天刚去办点事情,然后受了伤,今天刚包扎完伤口就过来看她。然而她刚刚拍那么几下,伤口就裂开了。 “有!有!”苏锦可是知错就改的乖宝宝,马上起身跑进自己的卧室,很专业的拿出一些纱布、绷带和止血药。 “真是难得…”谭斯年见她没对他耍心机,打太极,便如此呢喃一句。 “啥?”苏锦没有听清,抬头问道。 谭斯年摇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指利落地把衬衫的扣子解开,单手把衣服一脱,精壮的上身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苏锦原以为谭斯年的身材只不过是那种健身房出来的模样,却不想他身材这么好! 倒三角的腰身,宽肩窄腰,健康的肤色每一块肌群都是恰到好处的饱满。不仅如此,他皮肤上最显眼的还是一道道或深或浅的疤痕,充满了铁血硬汉的味道。健壮的腹肌一直延伸到他的裤腰边缘,苏锦都可以想象到那裤子神秘领域的人鱼线… 谭斯年侧头,就看到了某女落在他神秘领域的视线,还有她眼底的赞赏和…好奇? 正欣赏谭斯年上身的苏锦忽然感觉到一道诡异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抬起头,她就对上了谭斯年尴尬的眼神。 等等!尴尬?他为毛尴尬?男人光膀子有啥尴尬的? 不对不对!刚刚自己的视线貌似在…… 靠! “相信我!这是个误会!”她不是欲求不满的大色女!她看的是人鱼线而不是那啥啥啊!!! 谭斯年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声音平稳,“嗯,把东西给我就好。”说着,就低头叠纱布。 “……”总感觉他还是误会了什么…… 苏锦眼神偏移到谭斯年的侧脸上,忽然间她看到他的耳尖竟然泛着淡淡的红。 这是什么情况? 这大叔他该不会是……害羞了? 苏锦突然想笑,可是又怕‘纯情’的年大叔恼羞成怒杀人灭口神马的,就只能憋住不乐。 她真没想到,看起来各种成熟内敛的谭斯年竟然这么纯情,只不过是看了几眼,就能羞红了耳朵尖。他该不会还是处’男? 厉害了我的叔!这么大岁数还能把持得住! 此时低头叠纱布的谭斯年竟然也心跳如雷,甚至永远运筹帷幄的大脑也有些当机。 他还真没想到苏锦能看向那里,还用那种眼神…… 好,他也感觉自己有些奇怪。他当然不是什么纯情小伙,虽然一直洁身自好,但该懂的,他都懂。 也曾经有性感女郎贴身诱惑他,可是他内心没有丝毫波动,更不要说是尴尬和害羞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小丫头眼神下,就有些不自然了呢? 他仔细地想了想,应该是苏锦年龄太小,让他有一种长辈被晚辈调戏的感觉。 嗯!一定是这样的! ‘想通’的谭斯年迅速把心态摆平,也不再耳红。 要换的纱布已经弄好,谭斯年反手把后背已经被血染透的纱布扯下来,准备换上新的。 男人的骨骼自然比女人的硬,扯纱布简单,换新的可就难了,再加上他大幅度的动作,他后背的伤口血越流越多。 苏锦终于看不下去,拿起脱脂棉麻利的对谭斯年的伤口按压止血。 这也让她看清谭斯年背后交错的疤痕上那狰狞的新伤,两指长的伤口又深又长,虽然已经经过基本的缝合,但是由于她刚刚拍的那几下,略微有一些撕裂的痕迹。根据伤口类型,应该是刀伤。 怪不得他这几天没了音讯,原来他应该是去做什么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对他的芥蒂少了几许。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感觉但她指尖的温度,谭斯年脊背瞬间僵直,心底有些不安。 或许是心情好,苏锦脱口而出道,“怕什么,我又不能把你吃抹干净!” 说完这话,苏锦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她真是活的不耐烦了!竟然对谭斯年开这种玩笑! 空气中洋溢着一种叫做尴尬的东西。 谭斯年或许是怕苏锦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这回直接闭口不言,任由苏锦给他换绷带。 苏锦也学乖了,老老实实给他重新包扎。 一如过往给自己包扎一样的熟练,她很快就把谭斯年的伤口包扎好了。 苏锦扫了一眼谭斯年染血的衬衫,认命地说道,“你先这么待着,我去给你把衣服洗洗,就当你给我补课的回报。放心,这天气一个小时衣服差不多就能干。” 说罢,也不等谭斯年说什么,便转身去了洗手间洗衣服。 此时此刻,谭斯年心头的那种微妙感觉再次涌过来。 他的眉头紧缩,不知道这种微妙从何而来。 她给他包扎伤口有问题吗?没问题。 她给他洗了染血的衬衫有问题吗?应该没问题,毕竟她说是作为他给她补课的回报。 那他为什么坐立不安,心口就像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出来? 直到苏锦把洗好的衣服晾晒到阳台上,谭斯年都没有想通这个问题。 “大叔你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苏锦感觉今天的谭斯年有点奇怪,以往的他总是那种随心所欲的轻松,就像是从来都不知道拘谨是何物,走到哪里,哪里就是他的主场。 可是现在他眉宇间的复杂让他看起来情绪很是杂乱。 谭斯年闻言顿了顿,稳了稳心神,终于看起来没那么浮躁。 “没事,把你的书拿过来,我给你讲题。” 苏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回到卧室把书本拿出来,还不忘拿出一条毛巾被披在谭斯年身上,“本来就是孤男寡女,你还**,还是遮遮比较好。”当然,这是她对谭斯年委婉的说辞。其实她是怕把谭斯年冻感冒了,他手下的马仔会找她报复而已。 谭斯年表情一僵,随即一如往常一样,翻开书,醇厚的声音如同大提琴一样悦耳动听,“弹性形变……” 与此同时的海市,余烬依旧住在那华贵的总统套房里,一身利落黑衣的闻筝恭敬地站立在他身后。 余烬身上依旧是锦绣的长褂,紫绛色的底色绣着几多白色的梅花,金丝线的盘扣则是祥云形状,衣摆钩边用的是上好的真丝。 风度翩翩的他手里摸索着一块玉佩,膝盖上放着一件做工同样精致的粉白旗袍,旗袍上绣着一朵朵曼陀罗。 “闻筝,你说她会喜欢吗?”他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疼惜和温柔,不加任何掩藏。 闻筝面无表情,如同傀儡一样,“闻筝不知。” 余烬的指尖在曼陀罗花上拂过,眸子里却突然多了一抹悲哀和愧疚,“那她会怨我吗?” “闻筝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