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青檬地产最终以百分之八十股权收购在章氏名下,章学程给孙家留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剩余的那百分之十,还存在于那些前一秒还濒临哭泣跳楼的股民里。 自从章氏收购青檬地产之后,那些股民个个抓紧了里的股票,哪怕复盘第一天,涨停了,他们还是自信满满握着不抛。 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青檬地产,已经是章氏的产业,将来股价高涨,也是势在必得。 孙家本来还想继续出的地皮,现下终于可以握在里,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孙梦然换了一身湖蓝色纱裙,这个季节其实已经有些冷了,很多人已经开始穿风衣,可是她照着镜子转了两圈,两伤的笑容愈发神秘诡异,她的性格,脾气,好像从那晚跳楼之后,便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脚上那双牛皮小高跟,衬的孙梦然高傲大方,她找了个同款色系的挎包,刚要出门,却被孙母拦下。 孙梦然皱皱眉头,知道母亲肯定又有什么要嘱咐的,人就不能看见希望,一旦看见,就会像夜里的萤火虫一样,迅速聚集,蔓延开放。 比如孙母,比如孙梦然。 从前的她,太过于懦弱端庄,难怪他会为了章学容把自己推进深渊,毫不怜惜,还有耿思远那种男人,那种不配叫做男人的人,苟活于世,却能潇洒处之,快活的跟个蝴蝶一样。 对着镜子整理了头发,孙母又给她带上两只耳坠,湖蓝色水晶,“招桃花。” “招桃花不是粉色水晶吗?妈,太招眼了,你别管我了。” 她不由分说将那两只耳坠摘了下来,面上有些浮躁,孙母张了张嘴,知道从前那件事对不住她,现在更是拿着自己的女儿去为孙家挣前程,心里惶然,天下没有不爱自己子女的母亲,哪怕她做的再过分。 只因为,她先是孙家的女主人,再是他们的母亲。 取舍之间,他们已经自然而然沦为第二个,没有什么能阻挡孙母为孙家所做的一切事情,他们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家族利益大于一切,在发生困难的时候,哪怕推出自己挚爱,也要保全孙家名声。 余生有你 孙梦然挎着包推开门,神情跟从前来这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她优雅的转了一圈,没看见韩静,便主动去询问店员,几个店员认识她,也知道韩静经常嘴里念叨,所以便很热情的过去问她需要什么。 “我找静,她在吗?” “哦,不好意思孙小姐,老板跟耿家小姐出去了,说是一起喝咖啡,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不着急,就等等,或者打个电话给她。 要是着急,不如你过去找她,她在常去的那家咖啡馆,离这不算太远。” 那人给她倒了杯水,说话很是客气。 “不用,那我等她一下。” 孙梦然笑笑,回头扫了一眼店里的设计,风格独特,大方简约,偶有的细节里还能体会出不一样的俏皮色彩,自己的婚纱,可惜了/> 门开了,两个人有说有笑进了店,抬头就看见这个不速之客,耿思琪面上的厌恶之色十分不加掩饰,倒是韩静,愣了片刻便热情的上前招呼。 “梦然姐,你怎么来了,不提前打招呼?” 她笑得好看,就像春天啼叫的杜鹃,耿思琪不情不愿往里走了两步,站在孙梦然身旁,一脸嫌弃。 “梦然姐,两次毁了婚约,你可是在a市出名了,今天早上出去喝茶,看见还有报纸在写你们呢,我那个哥哥,真是痛心疾首,因为没娶到你,他在酒连着醉了好几天。” 孙梦然心想,那是因为我吗,还不是他的脾气惯性,也有可能是为了出去庆祝没有娶到自己。 “思琪,我还好,就是那天,穿着婚纱,在风华酒店的套间里,学程跟我说,要我取消婚礼,说要跟青檬地产合作。 你也知道,学程做事,向来霸道有自己的主张,我又不好拂了他的面子,谁知道,他就在婚礼现场宣布了,当时我很震惊,当然,也在情理之,毕竟,我们两个谈了很多年的男女朋友,他帮我也是说得过去的。 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为了我,不顾惜你们耿家的颜面,这点,我必须替学程向你们道歉。” 她说的不卑不吭,好像真有那么回事一样。 “毕竟,当初是我提出要跟学程解除婚约的,思琪,你明白的,时间那么久,不可能感情说淡就淡。” 孙梦然右贴在自己左的背上,指甲是刚做的,圆润漂亮,这双,如果能够畅快扇对方一巴掌,那该多么大快人心,她只是这样想想,心里就觉得很是满足了。 韩静听了这话,虽然面上没有变化,却知道当初到底为了什么孙梦然才会跟章学程解除婚约,那件事情,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还是被章家知道了。 无所谓好坏,知道的早晚而已,她韩静,还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东西。 耿思琪就是再蠢笨,也听出孙梦然这席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名正言顺过来宣誓主权呢,以为章学程真的会跟她起死回生吗,耿思琪抱着双臂,对着韩静一笑。 “大白天的,做白日梦的人真不少。” 韩静一如既往脸上的纯真笑意未减,她从店员里接过水,递给耿思琪一杯。 “思琪,你们南山马场最近能接待大型旅游团吗,我有个朋友,接了个活,都是些来旅游的小年轻,a市没什么有特色的地方,除了那几个固定景点之外,朋友给他们推荐了南山,要是你们马场可以承接这种,我可以帮你推推。” 能带去南山旅游的,说明旅游团的经济能力还不错,光是马场那一套设备,从头置办到脚,费不少钱,更别说南山的住宿,一夜几千,当真是个好工作。 “能啊,怎么,有活尽管跟我说,我跟我妈要分成,静,你朋友圈够广泛的啊,做什么的都有。” “那还不得怪我家老韩,什么都不让我插,只让我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那里的事情,半点不让我管,我不交些自己的朋友,将来他可不管我的。” 孙梦然听了这话,心下斐然,要是老韩真的不管她,现在他就不会安然无恙坐在这里谈笑风生,而是应该回到牢里仔细品尝害人的滋味。 世道不公,她又能怎样,人人如此,息事宁人。 这么一想,心的愤懑不平更加严重,她叹了口气,用摸了摸右得指甲,终于缓缓开口。 “静,我记得你跟少铎好事将近来着,前天我去福山道,正好看见少铎跟学容待在一起,你知道的,学容最近伤了腿,因为救我,我很是感激便过去探望,谁知道,正好遇到他们两个在家,章叔叔和阿姨都不在家,学恩出去拍片,学容行动不便,都是少铎抱着来回走动的。 你们是分了吗,我看少铎那样子,倒像是在跟学容谈恋爱。” 她说的好像很无心,面上的惊讶之色不像是演出来的,她心里暗笑,自己好坏啊。 却一遍遍享受此刻直言不讳带给自己的快感,她想,做坏人原来这样容易,也如此舒服。 从前的自己,果然懦弱,难怪别人想要欺负,如今转变了身份,更觉得直抒胸臆无比畅快,说便说了,做便做了,哪里需要顾忌其他人是否神伤,是否不想听这些话,不想见这些事,自己不纠结,那就是万事大吉了。 耿思琪都知道孙梦然想干嘛,那么韩静必然更加清楚,这个人,就是来耀武扬威,报那日奚落之仇,另外,婚礼当天,韩静把那扇门关上,就是想让她死,想让章学容背黑锅或者也跟着掉下去,这样的女人,心肠歹毒,孙梦然想,自己这样做,也算是替天行道。 只不过,这小小的行为里面,还略微包含了那么一点私心,她想,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己想要得到的,原本就是几年前他欠自己的,有什么不对。 “你记错了,梦然姐,我跟陈少铎,从来就没在一起过,我们两个,就是家世匹配,父母撮合,哪里像你,当初就是跟学程哥投缘,不看门第,虽然后来你迫于压力提了分,可是他心里想必是一直惦记你的,要不然这次孙家,遇到这样大的麻烦,他怎么会挺身而出。 对,思琪?” 韩静假装不知道耿思琪的心意,这种四两拨千斤的话语,她信拈来,毫不含糊。 “门当户对向来最重要,虽然学程哥收了青檬地产,不代表以后还会跟孙家有什么瓜葛,你也知道,南山那几块地,他也很有兴,听我爸说,有打算跟他合作,梦然姐,你们家还要卖地吗,我可以帮你啊。” 耿思琪到底嫩了些,平日里狐朋狗友的联系,关键时候撑不起门面。 “思琪真会说笑,你们家不是耿叔叔当家吗,什么时候你也能做决定了,好了,不跟你们聊了,我来是有事。 这是请柬,我妈办了个化装舞会,请了许多人,就在这周末。” 她颔首起身,没等耿思琪拒绝,接着又抛下一句话,“对了,学容和学程都回来,至于学恩,我是不清楚的。” 韩静替她把请柬接下,言笑盈盈,“梦然姐,你请我们,我们肯定要去的,到时候见。” 门关上的一刹那,耿思琪终于忍不住,起来爆了几句脏话,韩静听着没做声,心里却在思忖什么。 章学恩本来也打算去的,可是桑榆硬是把她摁了下来,如今月份大了些,很快就要五个月,外面天冷,虽然说是春捂秋冻,她到底还是带球跑,不能大意。 看着章学容在镜子前换了一身又一身衣服,还不住的感叹,“学恩,你造型师太棒了,你看这眼光,还好我们两个身材差不多,要不然还得浪费钱再去买,就这一套。” 她穿的是章学恩的配装,也没费心再去买新的,只觉得有的穿就不错。 自从恢复了上班,自己又跟章学程从冷战自然而然过渡到平稳时期,她在设计部的日子慢慢好过了起来。 冯晓杰除了每天都要请她吃饭之外,也就没敢再搭讪,被拒绝过多次,偏偏还要守着等待时,若不是章学容拦着,可能那个章总已经想法子把冯晓杰开掉了。 孙母这次举办的化装舞会,说白了,就是趁告诉大家,孙家还有后台,章氏地产会支持他们,那些曾经冷眼旁观的人,如今也给章氏分颜面,能去参加的,都没有逃脱。 章学程也明白孙母什么意思,可是因为对孙梦然还有些歉意,所以也没当面拒绝,再说,他也不怕孙家对外昭告章氏的计划,本来就没打算隐瞒,只是孙家这样一来,等于抱住了章氏的大腿,以后想要甩开,还真得下点狠心。 “你可真有出息,就不能出去买一套,懒到家了,你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有人喜欢,要不是老天赏你口饭吃,给你这样衣服皮囊,你这辈子,怕是没人敢要。” 章学恩略微夸张的说道,正好觉察出肚皮里有只小脚似乎在踹自己,于是轻轻拍拍她,慢慢哼起曲子来,肚子里的顽皮这才渐渐缓和起来。 章学容看着她浑身散发着慈母般的光芒,一时间感慨,生命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可以让一个人短时间内改变良多。 “你的衣服都这样漂亮,何况这些你现在不穿,以后生完宝宝,肯定还会嫌弃,一年一个新花样,你又不肯穿过时的衣服,不如我就废物利用了。” “什么废物利用,这些礼服我都没来得及穿好吗,都要怪桑榆,不过孕妇装很多好看的,到时候我给你推荐啊,我可是有经验的人。” “哎呀,现在的学恩,可真是招人喜欢,我真想亲一口。” 章学容说着,便穿着衣服朝她跑过来,这人一脸嫌弃,故作夸张。 “还不是因为你以前太让人讨厌了,我才会那么讨厌你。” 章学恩逞能,不肯承认那些年自己的胡作非为,把责任全都怪到章学容头上,偏偏那人还受之雀跃。 “对对,都是我不好,是我鸠占鹊巢,你大人大量,对。” 章学容把窗户关上,吹了一上午的风,脸还有些冷,如今已是秋天,风大,而且干燥,a市这个季节,难得的秋高气爽,只是很多人都会犯咳嗽,约莫着是空气的原因。 “从来没发现你这么贫,那是自然了,鸠占鹊巢,你连我的心上人都占了,可惜,却没给他一个好结局,陈少铎啊,当初就是瞎了眼,你瞧瞧,现在把自己弄得这么可怜,我都有些于心不忍。” 章学恩话音刚落,门口闪过一个幽灵似的人物,不是那桑榆还能有谁,他面上幽怨,应该知道陈少铎跟章学恩的往事,所以更加在意。 “学恩,刚才我是听错了吗,怎么一个扎耳朵的名字钻了出来。” “听错了听错了,你赶紧去忙,桑榆,别偷听我们讲话。” 章学恩有些脸红,虽然现在对陈少铎少了那一份悸动,可毕竟是青春流淌过的浓墨重彩,就算今天,也会让自己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这跟爱情无关,只是一种类似于熟悉与暧昧之间流动的情愫罢了。 章学程因为公司有事,临时出去,这样便要章学容一会儿自己去舞会,她自己多带了些东西,都装在包里,以防有什么不时之需。 只是她没想到,孙梦然竟然开了车过来接她,就连章学恩,都是一脸诧异,这未免有些太过热情,何况今天孙梦然的主场,主人都离开了,这是何等的殊荣。 这样看来,她是走出了关于耿思远的阴霾,脱胎换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骄傲感觉。 孙母在舞会签到处等着每一个来的人,春光满面,跟前些日子的低迷完全不一样,说话也有底气很多。 章学容被拉着去喷绘那里签上名字,颇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有些像被人当做了提线木偶,签完字,她便找了理由,自己靠着窗子去等章学程。 “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回头,却见孙梦然带了陈少铎过来,那人说的十分正式,翩翩少年,无与伦比。 他牙齿很白,笑起来的梨涡还是那样好看。 章学容让自己不去乱看,“我没想到会这么早啊,邀请函上面的时间不就是这个时候吗,难道大家都习惯晚来?” 她压低声音,准确记着上面的时间,明明快要开始了,可是宴会厅里人还不多,除了她跟陈少铎,稀稀拉拉还有五个,都是a市的精英,似乎还有富一代,能力很强,在a市每行每业都能扎的下脚。 “你记错了,时间还早呢,人还没老,怎么记性就不好了。” 陈少铎匪夷所思的看着她,两人没说几句,便看见韩静和耿思琪相继来到身边,韩静穿的白色礼服,里的包是今年时装周最新款的,别问章学容是怎么知道的,整天跟着学恩耳濡目染,厮混了数日,不自觉就能对号入座了。 “少铎,学容,你们怎么来这么早?” 她的声音很甜美,听上去就像鸟儿在唱歌,只是这只看起来漂亮无害的鸟,让章学容多少有些不自在,她握紧里的包,想着,一会儿如果这个人敢有所动作,一定不能轻饶了。 “韩静,离我们远点。” 陈少铎说话好不客气,脸上也干脆利落写着闲人勿扰。 郑凤音出门之前嘱咐他要好好对待每个人,顺便结交一下可靠地朋友,毕竟风华现在他也在打理,人脉必不可少。 可是对于韩静这种人,他实在是疲于应对,唯一想做的就是,直接明白的踹开,省的说出什么让自己恶心的话来,还要装腔作势,故弄玄虚。 他眼里的关系很纯粹,好就是好的,不喜欢的,永远不会去花时间了解,这种性格,其实很不适合用在商场之,没有长久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少铎,你干嘛啊。” 韩静一脸的娇滴滴,转过头来对着章学容卖弄可怜,她跟着陈少铎后面,并不想理会韩静的示弱,在她看来,这个人,比任何坏人都要可怕,明明被拆穿了,还能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该干嘛干嘛。 她对陈少铎莫名其妙的执着,有些让人摸不着头绪,看起来,她只不过跟陈少铎相处了一些日子,并不久,却能心心念念到现在。 还有桑榆,没听说韩静有去再骚扰学恩跟桑榆,估计是知难而退了,主要原因应该是不想得罪章家,毕竟老韩跟她提过好几次,消停。 “得,你别说话,请你转身,齐步走,别回头,离我们一百米远就行。” 陈少铎知道她性子诡异,不想多说,看章学容的神情,更加觉得自己做得对,双将章学容往身后拉了拉,有点老母鸡护犊子的感觉。 韩静讨了没,心里不痛快,偏偏脸上还是挂着笑,外人若是不知晓,还真的能被唬了,用陈少铎现在的话来说,她就是发神经,不用理就好了。 若果真如此,神经的人,是不是犯了错,什么责任都不必担着。 章学容把包里的东西又塞了回去,因为知道韩静有泼人硫酸的前科,所以虽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还是带了防备用品,用来挡硫酸的挡板,谁能想象,看起来穿着亮丽的女孩,包里竟然装着这样有的东西。 “你对她可真是不客气,一个女孩子,内心得有多强大,才能一遍又一遍对你这些冷言冷语视若无睹。” 章学容把包背在身后,头发是章学恩的化妆师做的,很是精致大方。 耳朵上带着两粒绿色通透的翡翠,看得出来有些年岁了。 “爷爷送你的耳坠。” 陈少铎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倒是问起这耳坠的由来。 她摸摸自己的耳朵,那两粒耳坠看起来儒雅端庄,跟自己搭配起来,相得益彰。 章建平从前送给她的,那时候章学程还听话,章学容还是那个每天都读报纸的孙女。 “你怎么知道?” 陈少铎笑笑,“小时候在爷爷那里玩,见到过,有个照片,好像是奶奶的,只不过奶奶过世的早,我们没大有人见过,可是那照片上,奶奶就是带了这么一副耳坠,你现在带着,感觉跟她真像。” “是吗。” 章学容反问,突然神情严肃,盯着陈少铎命令道,“还不快叫奶奶。” 陈少铎一愣,更被猫挠了一爪子,哭笑不得。 “傻瓜。” 他伸,正好捏住她的耳垂,柔软光滑。 韩静站在那里,里的杯子好似快要被捏碎一般,耿思琪不解的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待看见陈少铎的时候,松了口气。 “静,喜欢就去追啊,他们两个不可能的。” 要是可能,在国外那六年,早就在一起了,分分合合,归根结底,就是不合适。 “思琪,你说什么呢?” 韩静低头羞涩一笑,里的包却是抓的更紧了,这两个人,看起来真是扎人眼睛,不去破坏一下,心里那道坎就是过不去,这样想着,她眉头一松,计上心来。 舞会上的面具都是随领取的,章学容拿到一张黑漆漆的,看上去没什么美感的面具,见其他人都戴再头上,便也跟着罩在脸上,只露出两只大大的眼睛。 除了刚才见过的那几间衣服,现在出现在面前的人,还真的认不出来谁是谁。 陈少铎被人牵了去跳舞,他向来都是炙可热的,走到哪融化到哪。 章学容不停地看向入口,那人还没来,舞会已经开始,电话却响了起来,刚要接,一个人走过来冲她伸出,一低身,她没有接电话,顺着那人的牵引来到舞池,随着轻缓的隐约,慢慢舞动起来。 跳了一会儿,陈少铎便趁将她换了过去,刚搭上她的细腰,那人便打道。 “看来这些日子减肥了,一天五顿变顿了吗,学容?” 其实明明是想说,你怎么瘦成这幅样子,可是话到嘴边,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陈少铎,你可真是讨厌,我哪里胖了。吃你的饭,喝你的水了吗?” 以前他这样问的时候,陈少铎总会理直气壮地堵上一句。 “当然,吃我的饭,喝我的水了。” 只是现在,她已经不愿意去跟自己一起吃饭,共同喝水了。 他这样想着,舞曲变快,两人脚下的步子变得花样繁多更加快速。 舞池里的男男女女,看不清彼此的面貌,却依旧玩的乐此不疲,唯独这两人,从始至终,谁都没有更换舞伴。 一个是不舍得,另外那个是不介意。 又响起来,章学容跟他示意出去一下,便匆匆忙忙去外头打开,是个陌生号码,她很意外,这号码给她打了好多遍,可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这个号,因为看上去很陌生。 “喂?” 她刚说一句话,就看见有个黑影闪过。 心里的不安涌起,她连忙挂了电话,右伸进包里,从那掏出折叠木板,甩开,想要朝着光亮处走,那人忽然从后面窜了出去,她松了口气,竟是孙梦然。 “梦然姐,你怎么在这,黑灯瞎火,吓我一跳。” 她刚要把木板收回去,却发现灯光处韩静走了过来,满面春风,好生得意。 木板背在身后,她挨着孙梦然站立。 韩静很快就来到她们对面,好整以暇,“你们跑这里来做什么,梦然姐,我刚看到学程哥来了,似乎在找你。” 她指指宴会厅,孙梦然一喜,连忙提了裙子往外走,章学容心的不安更加泛滥,她想跟着孙梦然出去,却被韩静挡住去路。 “你要干什么,韩静?” 她的声音里因为紧张带了一些瑟缩,浓硫酸的作用她上化学课的时候都了解,也通过韩静之前的那件事,对这东西重新学习了一番,只是,现在这两人独处一个露台,想走都没地可以绕出去。 她盯着韩静的,她伸进了包里,然后轻轻一拿,瓶子刚一打开,一个人影迅速扑了过来,刚好挡住她洒下的东西,兹拉一声。 大部分却被扑到地上,只有几滴溅到了孙梦然的臂上。 一切都太突然,她甚至没来得及拿木板拍她,只是在孙梦然受伤之后,她拿着那板子狠劲敲打了韩静的右,那只往外拿硫酸的。 “韩静,你疯了吗,故技重施,有意思吗?” 章学容为了防备她再次出,一直把板子护在胸前,孙梦然疼的弯下了腰,胳膊上,后背上都溅上了浓硫酸,灼烧出一个个的凹陷,看上去有些狰狞可怕。 “梦然姐,你有没有关系。” 她不敢低头,只能一边盯着韩静,一边问她。 孙梦然疼痛难忍,只觉得浑身像被东西火烫过一样,想要去抓,却被意志力控制住,不能抓,不能动,也不能坐在地上,因为那些浓硫酸,大部分被洒到了地上,碰到哪里,哪里便会灼伤。 “哈哈,孙梦然,你怎么突然跑出来的,我都没看见,你也太快了。” 韩静前仰后合,目光里全是诧异。 “你怎么可能跑出来,为了救她?说不过去,那你还有什么企图,梦然姐,说出来我听听,没准还能帮你。” 韩静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好,甚至是有些癫狂,她的不停地哆嗦,可能是被章学容方才击打的缘故,一直在抖动。 “章学容,你怎么没受伤,真是可惜,我这些浓硫酸,是特意为你准备的,你这样暴殄天物,不觉得浪费可耻吗?” 她神志都有些涣散了,却还是不忘记伸去指章学容。 “来来,过来在地上打个滚,这样就完美了。” 她一边说一边笑,好似疯了一样。 “以前那个女人,也想着从我里桑榆抢走,可是最后怎么样,还不是被毁了容,至今都不敢出门,你没瞧瞧她那幅鬼样子,大白天出来,孩子见了也会哭,晚上出来鬼都害怕。 她以前还自诩什么清纯玉女,仗着长得好看就去勾搭桑榆,这样的水性杨花,怎么对得起我?!” 她越说越气,孙梦然在那一边忍耐,一边分析韩静说过的话,竟然把桑榆牵扯进去了。 这其的关联,想来还是个大新闻。 “韩静,你快让开,梦然姐的胳膊和后背灼伤严重,要是不走,我要喊人了。” 章学容拿着木板作势要打她。 韩静躲了一下,里的瓶子早就掉到地上碎了,她是用香水瓶子来装的,从外面看不出来异样,只是硫酸的味道很冲,现下落到露台上,更让人嗓子冒烟。 “你喊啊,章学容,反正我没什么好怕的,从国内跑到国外,又从国外跑回国内,老韩都不说什么,你在这瞎叫唤什么,我劝你,别声张,我有证的,就算真的做了什么错事,还是会无罪释放,不知道吗? 你不是早就调查过我了吗,难道不知道我有免死金牌?” 她说的猖狂,毫不畏惧。 眼睛睁的杏圆,看上去狰狞恐怖。 哪里还有往日里乖巧可人的模样,如果让她的店员和朋友看见,指不定吓一跳。 章学容听她这么说,大约知道有可能她家里办了证,精神疾病的证明,就算做了错事,杀人放火,出示一下这个证件,都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老韩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她没想到,老韩处在这样一个位置,还能为了自己的女儿,为了一己私欲,做出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事情,假冒证件,就是为了让他的女儿逃脱法律的制裁,他是知道韩静有可能一而再再而的犯错吗? 就在这时,章学容看见后面的陈少铎,连忙示意他不要靠近,这里一地的硫酸,一个不小心,很可能误伤到自己,韩静守在门口,若是陈少铎硬冲进来,很可能把孙梦然推向那一滩浓硫酸。 可若是陈少铎不进来,发起疯来的韩静,更有可能直接把两个人压在浓硫酸上。 “陈少铎!” 章学容突然大叫,出于本能反应,韩静猛地回头,冷不凡被章学容凌空飞踹一脚,她整个人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跌跌撞撞从露台倒退出去好几米远,直到踉跄倒地,陈少铎将她拉起来关进旁边的房间里,这才赶紧上前查看。 见到章学容没有损伤他才松了口气,继而赶紧拉着孙梦然往卫生间跑,章学容跑回去拿了两条干净毛巾,顺报了警也打了急救心电话。 进去卫生间的时候,陈少铎正拉着孙梦然在水龙头底下冲水,一遍遍的把浓硫酸稀释,后背上的不能冲,陈少铎便拿桶接了往上面撩水,最后,章学容把毛巾沾湿,覆在孙梦然的胳膊上,不停擦拭,冲洗,反复了好几回,这两人才停下来。 孙梦然疼的脸上表情都紧皱起来,却还是一声不吭,反而好言安慰。 “没事的,学容,不用担心,还好没有泼在你身上。” 刚才如果不是她反应快,那木板很可能没用,硫酸也很可能直接浇透,泼在她身上,可是,孙梦然出现的太快了,快到她根本看不清楚,明明她被韩静支开,去找学程哥了,可是却在韩静出的一刹那,替她挡了下来。 “梦然姐,谢谢你啊,要不是你,可能我这张脸已经毁了。” 她一边感谢,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似乎120的车已经到了,陈少铎扶着孙梦然往楼下走,避开其他人,至于韩静,仍旧反锁在那个房间里,时而还能听见她故作夸张的嚎啕大哭,隐忍啼笑。 做戏还真是做全套了。 医生对于孙梦然身上的伤口处理表示认可,见是两个年轻人,便好声好气问道。 “你们是大学生?多亏伤口处理果断及时,要不然皮肉骨头都得损伤。” 孙梦然受伤还算浅显的,只是凹进去的疤痕难看,却没伤到骨头。 往往被浓硫酸腐蚀的,送到医院都是重度伤情,很少有像她这样福大命大,没有损害大体外观的情况。 章学程赶到医院,见是孙梦然受了伤,虽然心里也松了口气,却还是为孙梦然挺身而出的行为觉得感激,心的愧疚也就跟着增长了那么一点点。 “学程你怎么也来了。” 孙梦然的脸色有些惨白,方才处理好伤口,她一直紧咬嘴唇,就连医生都忍不住夸她能忍,有气魄。 本来是径直走向章学容的,走到途硬生生调了头,坐到病床边上。 “你没事,梦然。” 他看见她胳膊上的伤口,以及她不经意低头,脖子上的痕迹,对于女孩来说,这无异于毁容了。 “我没事的,学程,你去看看学容,她刚才吓了一跳,估计还没回过神来,你带她去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章学程听到这话,连忙走到她身边,陈少铎起身,居高临下看他仔细的查看章学容的腿脚胳膊,最后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哥,我没事啊,都是梦然姐替我挡的,我已经都去清洗了,没什么大事,你在这陪一下梦然姐,我带陈少铎去洗一下看看,他刚才也去露台了,万一沾了浓硫酸,一时不能察觉也是可能的。” 章学程看着他们两个出去,身形相配,走路的时候,陈少铎很自然的挨着章学容,一个人的习惯很难更改,就像这两个人,就算不是男女朋友,可这样的界限,足以让章学程觉得危四伏了。 回头,孙梦然微微一笑,章学程不怕别人狠,就怕对方不够狠,让他下不了决心去应对。 孙梦然笑得坦然和煦,这道笑容,莫名其妙让他烦躁起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画面,仍然觉得无懈可击,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倒了杯水给孙梦然,不停地告诉自己,希望都是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