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十一月，《饮食男女》的杂志在校内小规模爆了一把，过周末去哪儿吃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现在作为吃货的s大学生们，讨论哪儿好吃会以上一期的杂志内容为参考。 在美食杂志社打个一个月的杂的晏晏被正式委派为记者组，专门搜罗整个南孝市的隐藏美食菜单，并且撰写相关的稿件。湛青给她打下。 说起来，之前的杂志大多关注学校几个食堂的最新动态，时节新品和奇葩单品什么的，还有一些校内奶茶店测评；校外部分，也只是s大附近的夜市里口碑不错的摊贩和店面。这个社团创建时间很短，便是这届社长张涵一管理起来的，作为吃货，初衷是寻觅美食，只可惜一直办得不温不火。社员都是为了学分随便加入社团，没有热情去调研搜罗，还要熬夜写稿子。 她后来也就放弃了，直到半个月前一次开会，晏晏举质疑，“为什么翻来覆去都只是围绕s大的一些美食，以及校外一些早就耳熟能详的大众餐厅？” 张涵偏头看她：“归根结底，推荐来推荐去都是大同小异的东西，换汤不换药弄一弄就行了。而且大家有自己的事要做” 一干事说：“对，其实挺麻烦的，每个人口味不同，你推荐的别人总有不喜欢的。” 晏晏微不可觉地皱眉，很认真的反驳：“《舌尖上的国》大家都看过？他们去过多少地方啊，根据时令拍摄，而且大多都是各地的特产名吃食，耳熟能详，可是大家都喜欢看。因为他们团队在认真做这个纪录片啊，再说了，既然是杂志社，饮食和化两者是交融的，为什么不挖掘一下更深的东西呢？” 她坚持不懈地提议：“社长，我是南孝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知道挺多好吃的地方，有些只有社区居民吃了多年的小餐馆，有些是商业化连锁的口碑餐饮，有的是多年屹立不倒的夜市传奇我想试试！” 湛青看着她，这一副认真的表情，他知道她又开始讲大道理了。唇角勾了勾，他接话道：“社长，我帮忙。” “你要愿意让她试试，我们不会影响下一期的出刊，你们正常做这一期的东西。我们单独去跑，弄好了给你们看，如果可行就加上，就当是试验品。” 张涵愣了好一会儿，她还说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不过湛青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晏晏的一番话她也暗暗认同，于是同意了。 晏晏对此事的热情颇高，征求到社长首肯后，她风风火火定下了个自己熟悉的地方，她家附近的本地餐馆子，祁旭家的旭阳餐厅，以及王胖子大排档。 前两个倒是不费功夫，那家餐馆老夫妻本就和晏晏熟悉，祁旭也大大方方对她开放了后厨。前者本地菜地道正宗，主打家常菜。店面难找，晏晏征得老夫妻同意提供了地址；后者经验丰富的大厨们掌勺，保证口味一流又支撑着巨大的承客量，绝对专业化的流水厨房运作线。 大排档费了一些功夫，晏晏软磨硬泡得到了老板“王胖子”的采访，了解到一些细枝末节：他家经久不衰不是没有道理的，老板子会每天晚上亲自研磨调料，并且天没黑去最大的生鲜市场挑选，力求食材的新鲜度。 晏晏结合自己吃过的，推荐了一些经典菜品，认真查阅资料后赶出稿子，交给了张涵。 张涵和一众干事看后，心悦诚服。刊登后，受到学生们的一致好评，还有对下一期的期待。她看她干劲十足，便开了一小块专栏，交给她去写。 《饮食男女》是月刊，下一期十二月刊登，晏晏已经着准备了，她这一期的主题是街头美食。 这一天，晏晏和湛青跑到西城区的西城小学门口，采访了一个卖烤红薯的老婆婆，为了和她聊天，晏晏足足吃了个烤红薯。 老婆婆的烤红薯都是自己种的，个头饱满，味道很香，买的人络绎不绝。买的人不仅仅是西城的小学生，更多的是从小学毕业的成年人。其的故事很简单，老婆婆很早便在校门口卖红薯，早已是西城小学的一道风景线。大多数人来回忆童年的，自有各自记忆里的味道。一个已经参加工作的男人对晏晏讲，从西小毕业的孩子之间都流传这么一句话，你可能不认识西小校长，但你一定认得门口的烤红薯婆婆。 晏晏在记本做了满满当当的记，湛青用单反拍了一些照片，由于晚上有公选课，两个人便从西城小学赶回s大。 — 说起来公选课，晏晏满肚子都是泪，当时选课的时候电脑死了，错过好修的课，门门爆满，只得跟着一样落空的赵奕选了《美国经济风云》。 赵奕垂头丧气，提醒她：“剩下两个公选课也不好过的死变态我选这个只是因为我是学经管的，我有把握一点，你确定要和我选一样？你选《旅游地理学》，我听说经管院的这位比另一位更恐怖的。” 晏晏吞了吞口水：“没事，要死一起死。” 赵奕：“……” 她扯唇一笑：“晏晏同学，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晏晏：“……” 选完课后，湛青便问晏晏选了什么，晏晏如实相告。过了一会儿，湛青也选了这门公选课。 晏晏有点开心，湛青的学霸身份让她有了点底气，她喜滋滋告诉赵奕：“湛青也选了美国经济风云，我觉得我们应该不会挂科了。” “？”赵奕十分不解，“他一个学医的，难道会比我这个经管院的靠谱？？” “不是我不相信你。”晏晏一脸郑重地解释，“我怕最后考试的时候连累你，你自身难保。湛青不一样，他是我男朋友，怎么样都会给我抄的。” “那你就连累你男朋友？” “没事，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我和我男朋友同枝连气，要过一起过，要挂一起挂，很浪漫。” “……” 赵奕突然觉得湛青有得可怜。 晏晏急匆匆赶回学校，在寝室堪堪休息了一会儿，便被赵奕从椅子上拉起了：“快快快，去占座位。我们尽量靠后坐一点！！” 公选课是阶梯大教室，全校的学生都可以选，自然有赵奕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等她们赶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几乎做满了人，只剩前排空空。晏晏默了默，二人认命朝第排走去。刚刚坐下，赵奕唉声叹气：“不能玩了这两节课让我怎么活” 晏晏有点心虚，“好好听课呗。” 话未落，一道身影覆盖下来，晏晏偏过头，长身玉立的少年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来。 湛青把里的一本闲书放在桌子上，晏晏瞄了一眼，是《了不起的盖茨比》，她指了指书，小声说：“湛湛，这个老师很恐怖的，你上课最好不要看闲书。” 湛青颔首，没有把书翻开，只是往左上角推了推。 快上课的时候，一个人气喘吁吁冲进来，环视一圈教室，大大咧咧在湛青旁边坐下，拿起湛青桌上的书对着脸，使劲扇风。 赵从新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敲他奈奈，老子在这个逼老头上挂了两次了，老子一个公选课挂了两次！” 湛青掀了掀眼皮，没说话。 赵从新毫不在意，歪了歪头，朝坐在里面的晏晏看了一眼，啧声：“弟妹好啊。” 晏晏转眼，指着自己：“你在喊我吗？” “是啊，我是这位——”他拍了拍湛青的肩膀，“的室友，兼师兄。” 晏晏乖乖点了一下头：“哦，师兄好。” 赵从新笑眯眯：“弟妹，你旁边的你认识嘛？介绍一下啊。” 话没落，一精神矍铄的老头拿着教案走进教室，只幽幽往门口一站，教室里音浪渐灭，全体噤声。他的视线落在教室第排，眉心微不可觉的皱了皱。 本来就坐在第排，就在老师眼皮子底下，老头走上讲台上课后，他们再没说话。 课上到一半，晏晏肚子突然不舒服，就想——想着，便偷偷放了一个屁。她掀了掀嘴唇，做贼心虚把头低着，一动不动。 呜呜呜呜呜呜，她今天不应该吃那么多烤红薯的。瞄了瞄左右，赵奕和湛青都毫无动静，他们应该没有发现，晏晏自我安慰道。 上帝作证，赵奕本来装作毫不知情的，不，她本来也不确定是谁那啥了的，结果某人作贼心虚把脑袋埋在课桌里 她有点好笑，在课桌下戳了戳晏晏的腿，晏晏转眼，便看见赵奕促狭的眼神，坐口型问：放屁？ 晏晏低咳了声，坐得端端正正，装作认真听讲的模样，极小声说了句：“上课不用说话。” 赵奕面无表情，低声回：“你听得懂？？” 晏晏绷着脸，认真回：“学无止境。” 赵奕懒得听她瞎扯，压着嗓子问：“你就说，你是不是放屁了？” “没有。”晏晏挪了挪屁股，抵死不承认：“不信你问湛青。” 赵奕向湛青投以询问的眼神。 “……”湛青沉默了一会儿，很艰涩很违心地启口：“没有。” 赵奕信以为真。 快下课的时候，赵奕又 她刚刚转过头，晏晏视线躲闪，欲盖弥彰地说：“不是我，湛青放的！” 湛青：“……” 赵奕：“……” 坐在最外面的赵从新恰好听到这句话：“……” 个人集体沉默，晏晏的脸涨得通红，塌下肩膀，埋头死死盯着桌面。 讲台上的老头倏然看向晏晏，他眼神一沉，一个粉头呈抛物线砸向第排，只听见一声轻响，女孩旁边的少年身子稍稍偏了偏，粉头砸在湛青的头上。讲课声戛然而止，老头的威压充盈整个教室，教室里霎时鸦雀无声。 学生们的视线齐齐落在湛青身上。 “第排外边的，站起来。” 砸错了，那老头也拉不开面子，他声音冷硬，叫起湛青。视线落在他桌子上的一本闲书上：“我们这课没有课本的，你桌子上的是什么？” 湛青轻捂了一下额头，慢悠悠站起身。淡淡启口，声音清冽：“《了不起的盖茨比》。” 晏晏倒吸一口气，课桌下拽了拽他的袖子，拼命朝他使眼色，说这个干什么啊？！ “哦？”那老头眼神里露出玩味，“上课看小说，学分不想要了？” 湛青不慌不忙：“老师，20世纪20年代美国经济面貌，从这本书里可以窥见一二。” 老头很诡异地，露出一个笑容：“接着说。”有意思，看他怎么往下扯。 “美国20世纪的泡沫经济，是建立在银行信贷、股票投之下的虚假繁荣。华尔街的投家们，诸如盖茨比，在这样投取巧的市场下一夜暴富，这只使少数资本家富裕起来而本质上的收入分配不均，社会贫富差距扩大，导致贫困的美国人购买市需求缩减” 老头笑得更加灿烂：“好，你坐下，下课把这本书借给我看看。” 下课后，晏晏心有余悸，还不敢说话。 赵奕摇了摇晏晏，问湛青：“我听了一耳朵，才这节课的大致内容，你难道未卜先知？” 纯属于巧合，湛青摇头：“不知道。” “所以你瞎扯的？” 湛青顿了顿，迟疑点头。 赵奕双合十，虔诚膜拜：“大神！我信了！考试的时候请务必帮帮我！” 赵从新不明所以，就觉得这师弟刚刚贼牛逼，他学着赵奕的样子，双合十，跟着说：“师弟！室友！请保佑我第次不再挂科！阿弥陀佛！克油！” 晏晏方才抬起眼，若有所思地说：“你是不是故意帮我挡粉头的啊？我感觉那方向是朝我砸的。” 湛青不置可否：“是我，刚刚看书被发现了。” 赵从新摸着后脑勺，拆台：“你书都没翻开过” “翻开了。” 赵从一脸不可置信，他妈难不成是他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