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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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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南过了片刻才慢慢回过头。他半闭着眼,好像很累,很脆弱的样子,完全没有了TK掌权人的意气风发。    不过一瞬,他迷蒙的眼神恢复清明,审视又果断的目光再次在他眼中汇聚。好像刚才的疲惫和脆弱都是夏童的错觉。    “来了?”    他抬眼,只淡淡说了一句,就转身回办公室。    夏童跟在他身后,进办公室时,他已经端坐在办公桌前。    他微抬着头,眯着眼看夏童,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一副气定神闲,对一切都胜券在握的模样。    夏童站在桌前,不说话,他比她更能沉住气,也不说话,只是用那种一贯的审视目光看她。    夏童终于受不了,从包里拿出银、行、卡拍在他桌上。    “沈总是什么意思?”    沈南也不绕弯子,看着银、行、卡,嗤笑了一声,“据我所知,你挺需要钱。”    夏童僵硬地站着,紧抿双唇,她不知道说什么,不堪和窘迫席卷了她全身。在沈南令人窒息的目光下,她感觉自己正被一点点剥开,阴暗的一面一点点暴露在沈南面前。    她想逃,但她感觉四肢都发麻,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    “站住。”    她刚转身,沈南冷冷的声音就响起了。声音不高,却是不容抗拒的语气。    “你的卡拿走。”    “我不需要。”她的声音冷得吓人,大概是为了掩饰强烈波动的情绪。    “不需要?”不知道是被她的话激怒,还是被她冷淡的语气激怒,沈南突然站起来,绕到她面前,“为什么不需要,你不是为了钱,去陪人吃饭吗?”    夏童微微颤抖着,她拼命低头,让目光牢牢黏在地毯上,她不敢看他,他脸上的冷漠和讽刺会让她失控。    “说话。”    他再次命令她,夏童却不肯开口,她咬住嘴唇,尽力掩盖所有情绪,然后艰难地迈步。    刚走出两步,她的手腕被用力抓住,她冷漠和无动于衷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沈南。    “怎么?一定要陪男人吃饭,才肯收钱?”    沈南说着话,粗暴地拉着她往办公桌走。    他一手拉着她,一手捞起椅子上的大衣,讽刺道:“想去哪儿吃饭?”    “你能不能别这样?”夏童拼命掰他的手指,“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我什么都不需要,只求沈总高抬贵手,别再干涉我的生活。”    “我放你一条生路?”沈南冷笑了一声,眼眶有些泛红,情绪十分激动,“我还想问你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呢,田佳夕!”    夏童呆住,噩梦离她越来越近,她最不堪的一面,大概就要暴露出来。    “我不是田佳夕。”她垂死挣扎。    “你不要狡辩了,田佳夕!你特么有毒,缉毒大队就特么该把你拘起来,让你再祸祸我!我潇洒了二十年,直到遇到你田佳夕,然后就生不如死!”    夏童似乎受到了极大震动,她没法理清自己的情绪,悲哀、后悔、内疚……或许还有一丝喜悦?    看着她木桩子似的呆在原地,沈南满肚子火气无法发泄。不管他多么恨她,只要她流露出一点点脆弱的样子,他就舍不得动她,就恨不得把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来,只为了逗她开心。    沈南恼火地抓了一把头发,一屁股坐进沙发里。    “你走。”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咬出来的。沈南紧闭着眼,不去看她,内心的矛盾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他一边告诉自己要远离她,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找她。他一边在心里恨她,一边又忍不住心疼她。他一边报复她,用最狠毒的话刺激她,一边又帮助她,在暗处守着她。    沈南紧闭着眼,黑暗中听不见一点声音,夏童踩着厚重的地毯离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除了偶尔的不知所措,她始终不为所动。    沈南睁开眼,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失落感涌了上来。六年前他就该习惯,她就是这样狠心的女人,但他还是忍不住期待。    面对她,沈南的心和理智完全不在一条战线上,他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他只知道,任由内心的矛盾发酵下去,他迟早要完。    沈南的眼神突然犀利起来,也许他该采取些更激烈的手段,这件事总该有个结果。    ☆、chapter69    夏童刚走出办公室,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她靠着身后的墙壁,才勉强坐稳,强忍了半天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蜷缩在墙边,一手抱住膝盖,一手紧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哭得头皮发麻,几乎喘不上气。    必须停止了,她跟沈南只会继续相互折磨,再这样下去,事情将无法控制。在办公室看见沈南情绪失控,看见他坐在沙发上,紧闭着眼,挫败又痛苦的样子,她多想冲过去抱住他,告诉他田佳夕回来了,跟他说“我爱你”。她多想让他在自己怀里平复,在自己怀里放下戒备,在自己怀里像孩子一样睡着。    但她什么都不能做,她现在不是田佳夕,以后也不能是田佳夕,她只能强忍着眼泪走出来,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哭得天昏地暗。    夏童不知道坐了多久,情绪平复了一些,她勉强站起来,双腿发颤地走到洗手间里。她用凉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池小蔚的电话。    “童童怎么样?沈南没有为难你?”    “小蔚,我想跟你借一笔钱,我要离开北京。”    “童童你怎么了?你声音怎么了?我操,沈南是不是欺负你了?你等着我!”    夏童还来不及说话,电话已经挂断。    池小蔚挂了电话,火急火燎地给谭逸打了过去。    夏童整理好情绪,从总裁办公区域出来,在大厅里遇到了熟人。    蒋云一双手环胸,一脸不满地指责何立,“我跟你们沈总约好了这个点,现在突然跟我说不能见,呵,当我是什么呢?”    “蒋小姐,真的非常抱歉,但沈总现在确实有事不能见您。”何立语气十分谦逊,但态度不卑不亢。    “前台查预约,他这个点明明没事,你当我好糊弄?就算真要取消预约,也得你们沈总亲自通知,你算什么?”    “这是突发事件,而且是总裁的私事,所以并没有前台预约,只通知了总裁办的人。如果四点处理完了,就照原计划会见蒋小姐,如果四点没处理完,就替蒋小姐安排下次见面。”    “沈南现在真是……”她话没说完,扭头看见了不远处走来的夏童,她愣了一秒,盯着夏童,“是你?”    夏童没有心情跟她纠缠,仍按照原路线向电梯走去。    蒋云一瞥了何立一眼,嘲弄地哼了一声,“这就是沈南的私事?”    说完,也不等何立回答,自己踩着高跟鞋,噔噔几步冲过去,拦在了夏童面前。    蒋云一和夏童差不多身高,但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比夏童高出了半头,很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    “你怎么阴魂不散,老缠着沈南?”蒋云一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算了,直接说,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只要你离开沈南,多少我都给可以给你。”    呵,跟六年前一样的台词,但她已经不是六年前的田佳夕了,六年的沉浮,磨去了她的棱角,同时也给她裹上了荆棘,绝不惹事,但也绝不会软弱。    夏童温和地笑笑,淡定又从容,“你觉得沈南能给我的钱,会比你给的少?你大概不知道,我陪他睡一晚,比你拍一部电视剧还挣得多。”    “你……”没想到她看起来柔弱可欺,会说出这样的话,蒋云一气急,从牙缝里狠狠咬出两个字,“婊、子!”    “嗯,可是沈南就喜欢我这么婊里婊气的。你大概抢不过我。”    她就要离开北京,抢不抢沈南她不是那么在乎,但这六年,让她浑身长满了刺,对每一次伤害都会做出最激烈反应,这是生存的本能。    蒋云一气得不行,她原以为这个夏主播会跟六年前的田佳夕一样,没想到这么牙尖嘴利并且毫无廉耻。    “你就得意,沈南迟早看穿你是什么人!”    蒋云一占不到便宜,一扭身,气呼呼地下楼了。    蒋云一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夏童卸下了防备,整个人瞬间垮了下来,变成了最开始无精打采的模样。    等了一会儿,估计蒋云一已经离开,夏童才迈步,准备走向电梯。    身后突然响起沈南的声音:“拍一部电视剧的钱?你倒是把自己看得挺值钱。”    田佳夕身子一僵,这六年,她已经学会了披坚执锐,但遇上沈南,她所有的棱角和硬刺都会无声融化,她对他,永远没有抵抗力。    “目前蒋云一最高的片酬,我在这个基础上加了十万,脱衣服。”    两人都调整了情绪,冷硬和倔强掩盖了脆弱和无助。    “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不是你说的么?一部电视剧的片酬。”    “我只是在斗气。”    “为什么?为谁?”沈南低头,逼视她,目光灼热,似乎有火苗在窜动。    田佳夕慌乱地躲开他的目光,咬着唇,半天才说:“因为她比我挣得多,她可以拿钱侮辱我,所以我生气。”    “哦?这样啊——”沈南拉长尾音,顿了顿,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仔细打量她,“你只要陪我睡一年,我保证,你的钱就足够羞辱她了。”    他一直在逼她,不留余地。    “沈总,你别太过分了。”田佳夕直视他,一字一顿,清晰有力道,“你拿钱羞辱人的样子,也同样很讨人厌。”    “我没有拿钱羞辱你,”沈南装出一脸的诧异,随后又恶劣地笑了,“我只是拿钱买你。”    他就是十足的混蛋。    夏童紧握着拳,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电梯叮一声响,一道人影跑了过来。    池小蔚一把搂住她,上下打量了半天,确定她没事,才气势汹汹望向沈南。    “沈南,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家妹子这些年多不容易,她招你哪儿了,你不依不饶的?你弄死她,不跟玩儿似的,你至于这么跟一个姑娘过不去吗?”    池小蔚说着,扑过去就要打沈南。后面跟着的谭逸吓了一跳,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她:“小蔚,小蔚,祖宗,你别胡闹行不行!”    沈南脸色冷冷的,丝毫不在意池小蔚的撒泼。他目光越过池小蔚,直接看着谭逸,“谭逸,你是不是太闲了,什么人都往我公司带?”    谭逸有些尴尬,一个劲赔笑脸。    池小蔚拉住他,向前一步护在他身前,“我逼他带我来的,有脾气冲我来。”    “你们池家那点底,还不够我发一顿火的。”沈南盯着她,面无表情。    “沈南,你别……”    谭逸想维护池小蔚,却被夏童打断:“沈总,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拿其他人撒气。”    沈南冷笑了一声,“当然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    池小蔚脾气又上来了,想要说什么,却被夏童抓住了手腕,“我们走。”    沈南没有说话,看着三人进了电梯。过了片刻,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对那头说:“别查她的身世了,帮我查查她的资金流向。”    从TK大楼出来,夏童再也扛不住,脚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池小蔚在一旁扶住了她。    “童童,你没事?你跟沈南到底怎么了?”池小蔚担心的一张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夏童努力笑了一下,宽慰她:“没什么,我不是好胳膊好腿地站在这儿吗?”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北京?”    “夏童你要离开北京?”    一旁的谭逸突然插话,池小蔚狠狠白他一眼,“你闭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谭逸挠挠头,“不是,这事儿我挺无辜啊。”    “拿车去。”    池小蔚嫌他碍事,谭逸委委屈屈地去拿车了。    “我现在的状况,不用说,你也看见了,在北京待不下去了。”    “沈南那样的,你躲去哪儿,他都能找到你。”    夏童愣了一下,很肯定地说:“不会,他不会去找我。”    这一瞬间,夏童突然理清了她和沈南之间混乱的关系了,他们就像两块有了意识的磁铁,都不想纠缠在一起,但到了某个危险距离,又无法抗拒的相互吸引。他们凭着意识,一次次分开,又一次次不受控制地靠近。不过一旦他们的距离超出危险距离,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就会弱化,他们就能互不打扰,各自安好。    一旦她在沈南面前出现,沈南就像受到引力的磁铁,怎么控制自己,都管不住靠近的脚步。思维和情绪全都失控,不管是爱还是恨,都会缠着她不放,这让沈南很痛苦,那么她会更痛苦。如果她离开北京,躲得远远的,不在沈南眼前晃悠,沈南也会凭着自己的理智,不再打扰她,绝对不会千山万水去找她。然后他们就可以将心底的人藏好,在各自的角落,过属于自己的生活。    池小蔚看着夏童站在台阶上的模样,苍白又脆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摔倒,甚至消失。    她心疼得厉害,一把抱住她,伏在她肩头,瓮声瓮气道:“童童,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到了新的城市,对自己好点,别忘了我。”    夏童没说话,侧过头,悄悄抹掉眼泪。    ☆、chapter70    接下来的日子,夏童开始处理离开北京的事。她向人事部递交了辞呈,金芒各级领导开始找她谈话,首当其冲的自然是人事部部长魏阳。    夏童七点到电台,刚进办公室,就见魏阳已经等在了里面。她要辞职的事,金芒电台已经传遍,金夕走后,现在夏童可以说是金芒的一姐,事业正处于快速上升期,她却在此时提出辞职,不免引起大家猜疑。金芒员工私底下议论纷纷,甚至有人说夏童要离开金芒,是受不了魏阳的骚扰。    现在两人同时出现,办公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众人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想看又不敢明目张胆地看,鬼祟的气氛有些可怕。    两位主角倒是挺自然大方,夏童笑着打了招呼,魏阳笑着道:“聊聊?”    夏童点头,放下东西,跟着魏阳去了人事部。    人事部已经下班,只有魏阳的办公室亮着浅淡的灯光。    进了办公室,魏阳给夏童倒了杯水,自己则绕过办公桌,从抽屉里拿出夏童的辞呈放在桌上。    “肖台让我再劝劝你,现在还能收回。”    “我已经决定了,”夏童放下杯子,将辞呈推到魏阳那边,“我挺喜欢这份工作,也挺喜欢金芒,提出辞职,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既然喜欢,就留下来啊!”魏阳的语气有些急,他察觉了自己的失态,抱歉地笑了笑,“我没别的意思,你现在事业上算是顺风顺水,过了年,撤下《快乐同行》,工作量少很多,会轻松不少,这样不是很好吗?你在这个时候提出辞职,以前受的苦不就白费了?”    “没计较过那么多,什么时期干什么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魏阳迟疑了一下,不知怎么劝她,想了想,尝试开口:“电台有些传言,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你不会真的因为这个要走?”    “我像那么没出息的样子么?”夏童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不少,“平心而论,你是一个很绅士的人,并没有给我造成多大的困扰。”    “算是对我的夸奖?我怎么感觉是在给我发好人卡?”魏阳苦笑,也不过多纠缠,“既然跟我没关系,能问问原因吗?如果有困难,或许电台能帮忙解决,不至于要辞职。”    夏童盯着杯里的水出神,思忖了片刻,说:“我要结婚了。”    魏阳有些错愕,维持上一个动作至少三秒,才勉强回过神,“结婚不影响工作。”    “有些特殊的家庭原因,我必须去他老家。”    涉及到情感生活,似乎不便再探问,魏阳只好作罢,最后劝一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再考虑考虑,挺可惜的。”    “谢谢,我已经考虑好了。”    夏童放下水杯,离开办公室,那封辞呈仍旧静静地躺在办公桌上。    过了一个星期,那封辞呈终于躺在了肖台办公桌前。肖台为此大发脾气,觉得夏童是有点人气了,想要换东家。    肖台觉得夏童是金芒培养出来的,现在翅膀硬了,就要飞走,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让他气得不行。夏童没有争辩,淡然地站在一边,好话还是赖话,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她目标明确,就是离开北京。    肖台软硬兼施,劝了很久,夏童还是坚持要辞职,最后甚至提出按照合约赔偿违约金。肖台无可奈何,只能同意,不过他要求夏童再干三个月,给他足够的时间去找人以及培训。    这个无可厚非,夏童爽快的答应了。她算了算时间,三个月,刚好快过年了,在北京过最后一个年再离开。新的一年,去新的城市,希望真正有一个新开始。    天气一点点转凉,夏童的生活单调的像这个灰暗的冬季一样,除了上班和收拾东西以外,她几乎都在发呆,整个人透出一股浓的化不开的抑郁。    圣诞节,北京下了雪。夏童中午起来,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大雪还在纷扬,将天空和大地串连成了雪白的一片。    这雪真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夏童望着窗外有些失神。    电话响起,池小蔚打来的。这段时间,除了池小蔚以外,她很少跟其他人联系,大概是怕走的时候太过留恋。    她接通电话,低低地喂了一声。    那端声音嘈杂,池小蔚大概在逛商场。    “童童,圣诞快乐!今天刚好周六,晚上一起吃圣诞大餐去。”她的声音依旧昂扬,是没经历过磨难的,无忧的声音。    “不去了,还有些东西没收拾完。”    “你很久没出来了,还有两个月呢,什么时候不能收拾?你不会走了,打算连我也忘了?怎么就认识你这么一个没心肝的姐们儿啊?”    “行行行,你别嘚嘚我了,我去还不行?”她确实好久没出去了,没必要这么早渲染离别的气氛,只是从她打算离开北京那一刻起,她的心就沉甸甸的,一直也没开心起来过。    “这地方可赞了,”池小蔚没有丝毫察觉,兴奋地介绍她的圣诞大餐,“昌平那边儿有个游戏主题庄园,今晚有圣诞晚会,人气火爆,一票难求。刚好谭逸有几张票,咱们一起去,听说主题餐厅的东西也特好吃。”    夏童笑她:“你们池家没大厨吗?”    “这不一样,我还爱撸串呢。”    夏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发愣。    “童童,你赶紧收拾,六点我去接你哈,我这儿得输密码了,先挂了。”    电话挂断,夏童才爬下床,吃了盒泡面当午饭。她没有什么好收拾的,吃完饭,直接扑电脑上,开始写周一直播用的稿子。她一直工作到五点半,才关了电脑,随意将头发扎成马尾,套一件白色羽绒服,等着池小蔚。    六点还不到,池小蔚就打了电话,让她下楼。    池小蔚的迷你停在楼下,她坐在后座,谭逸充当她的司机。夏童有些感叹,谭逸这样的大少爷,什么时候给人当过司机?看来他被池小蔚吃死了。    夏童上了车,池小蔚就开始数落她。    “童童,你就这样去?咱好好收拾收拾不行?”    夏童跟池小蔚相比,确实太朴素了,池小蔚画了浓妆,长发烫卷,大冬天穿短裙长靴,外面一件呢外套,还不肯系扣。夏童素面朝天,头发随意绑起,穿了臃肿的羽绒服,跟池小蔚一比,就像个烧火丫头。    “暖和就行,我可不想大过节的生病。”    “夏童说得对。”    谭逸边开车边附和夏童,收到了池小蔚大大的白眼。    由于下雪路面太滑,谭逸不敢开快,快八点了,三人才到庄园。里面的晚会大概已经开始,远远就能听见轰天的喧闹。    三人进了庄园,里面果然热闹非凡,挤满了热情洋溢的年轻人,其中以情侣居多。院子以圣诞为主题进行装饰,又结合了冰雕元素,整个庄园晶莹耀目。池小蔚显得非常兴奋,挽着夏童胳膊,到处溜达。    “把谭少扔在一边,这样不合适?”夏童低声问。    池小蔚撇撇嘴,“把你扔在一边才不合适,其实我不想让他来,他非跟着。”    夏童回头看了谭逸一眼,有点同情。    庄园特别大,三人逛了半圈,池小蔚就开始喊累喊饿。他们租了装饰成南瓜马车的游览车,直接去了主题餐厅。    主题餐厅在庄园后面一个院子里,大约是收费贵,人不算多,非常安静,跟前面游览区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池小蔚从下了车,走进院子就开始抱怨,“谭逸,你这选的什么主题?没有王者吗?没有lol吗?奇迹暖暖都没有?超级玛丽,植物大战僵尸总该有?这些都没有,叫什么游戏主题?”    餐厅布置得挺温馨浪漫?    夏童有点疑惑,在她印象中没有这么一款游戏,可能是她接触的游戏太少。    三人绕过走廊,进了大厅,夏童觉得,这餐厅用来吃烛光晚餐差不多,丝毫没有游戏的感觉,大约是个婚恋游戏?她有点囧,感觉自己成了一颗大灯泡。    夏童想了想,正准备找个借口给池小蔚和谭逸制造二人空间时,视线里却出现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夏童顿时就愣在了原地,她在心里冷笑,这可真是一个游戏主题,猫抓老鼠的游戏,老鼠是她,猫是沈南。    “谭逸,你折腾什么妖蛾子呢!”夏童还没说话,池小蔚就已经发现她们上了套,这次相遇,明摆着是谭逸安排好的。    夏童看了眼沈南,心里的感情实在太复杂,没办法理出个头绪。她赶紧低下头,不去看不去想,假装自己是根没有七情六欲的木桩子,但眼泪却偷偷蓄满眼眶。    谭逸有些抱歉地看了夏童一眼,见她呆呆站着,不由更加愧疚,轻轻叫了她一声:“夏童?”    夏童没有回应,从见到沈南开始,她就像突然失了魂似的,整个人就那个呆呆站着,不说话,不上前也不后退,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你还有脸叫人夏童,你算不算个男人?你这是典型的卖友求荣,搁战争时期,绝壁是个汉奸!”    池小蔚气得脸都白了,扑过去要打谭逸。谭逸抓住她的手,顺势把她搂在怀里,哄道:“我能是那样的人么?沈南可怜巴巴来求我,我也很无奈啊,宝宝你得体谅我。”    “我呸,你做梦呢?沈南可怜巴巴求你?咱童童才可怜,你这是往人伤口上撒盐!”    这边两人还在争吵,那边沈南已经走了过来。    他一点点靠近,步子似乎有些沉重,双眉紧蹙,目光不曾离开过夏童。    灯光拉长他的倒影,投在了夏童脚尖上,他停下脚步,低声道:“夏童,一起吃饭?”    夏童像受到了惊吓,突然回过神转身就要跑。    沈南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别跑好不好。”    大概是错觉,今天的沈南透着些少有的温柔,微颤的声线似乎压抑着极其强烈的情感波动。    “不。”    夏童无暇多想,甩开他的手要跑。    “你这么怕我?”    沈南还想说什么,被赶过来的池小蔚打断,她拉住夏童的手,一言不发往外走。    “夏童!”沈南站在她们身后,突然提高了音量,“我前几天去了一趟H省。”    夏童整个人一惊,定在了原地,再挪不动步子。    屋外,大雪还在无休止地下着,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圣诞夜,过往的阴暗将被一点点坦露。    ☆、chapter71    夏童跟着沈南去了里间,池小蔚怕出事,坚持跟谭逸等在大厅,以防万一。    沈南坐在办公桌后,一直看着夏童,他的目光特别复杂,但少了惯常的审视。夏童盯着地板,不知如何开启这场谈话。    两人都在沉默,屋内寂静得可怕,似乎屋外簌簌的落雪声都能清晰入耳。    终于,沈南打破了寂静的煎熬。他从办公桌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打开,将里面的资料和照片拿了出来。    夏童只看了一眼,看见一张单位专用信笺纸上印着某监狱的名字,她的头立刻就炸开了。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藏了。    沈南抬头看着她,眼中的不舍越发浓重,那是一种疼到极致,从而丧失表达的神情。    他的双手握紧拳,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几次,终于下定决心开口。    他沙哑的嗓音让自己和夏童都吓了一跳,所有的艰难和心疼都在这一把砂纸般粗嘎的嗓音上了。    “2012年底,北京市落马一个高官,牵连极大,震惊国内外。”沈南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拿出他在商场上的冷酷和淡然,他从资料里找出一张泛黄的剪报,报道的就是当年那件事,“不过这个高官不姓田,甚至牵连出的一干人,都没有姓田的。”    他的声音尽量平稳,但听在夏童耳中,仍像蹦极般给她强烈的刺激,她的一颗心几乎有些承受不住。    “但是有一位‘商人’跟这个高官来往十分密切,这个‘商人’叫田建章。”    沈南停顿了很久,不忍心再说。面前的人一动不动站着,看似毫无情绪波动,但煞白的脸已经泄露一切。    “对不起。”    沈南心里一急,站起来想抓住她,夏童却快速的躲开。    她站在离他远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坚强无畏的样子,内心最后的防线却已经全面崩溃。    “对,我是田佳夕,是田建章的女儿。”夏童声音冰冷,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这时候,除了强装的无所谓和冷漠,没有什么能维系她最后的尊严了,“沈总调查我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    “你不知道我想干什么?”沈南没有再靠近她,他微眯着眼,那种审视的神情又出现在他脸上。    夏童没有办法接受将这么不堪的自己袒露在沈南面前,她唯一的自我保护,就是竖起浑身的刺,让他无法靠近。    “不知道。”她盯着地面,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想帮你。”    “不用。”    “不用?”沈南被她冷漠的态度激怒,好看的眉宇紧蹙在一起,“你现在过得什么日子?你宁愿让赵怀勤不断勒、索你,也不肯开口向我求助是吗?”    夏童猛地抬起头,盯着沈南,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都知道了?”    “对,所有。从你爸入狱开始,从你回国开始,那个姓赵的就一直在勒索。但你不能报警,你怕警察顺藤摸瓜查出你的身世。你明知道他在勒索你,你也不能说。不仅不能说,还要哄着他,拿你那点血汗钱,去填他那个无底洞!”    “你别说了。”夏童声音微弱,整个人不停颤抖。    沈南气得语无伦次,完全失去了平日的冷静自持,他又变成了多年前那个冲动的少年,“夏童,你受这么多罪,怎么就不知道说呢?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牛逼,特强,天下第一了?你怎么就那么能耐呢?从我第一次见你,你特么就能耐得不行!你不弄死我,你心里就不舒坦!”    他的声音几乎哽咽,这么些年,他没怕过什么,甚至当年在派、出所里,jing察跟他说他会坐牢的时候,他都不曾怕过,只要他的公主没事,天塌了,他也不在乎。但他现在害怕得要命,不敢去想夏童过去六年的日子。他曾经放在心尖,捧在手中的女孩,经历了多少磨难,他只要一想到这些,心脏就像被谁揪紧了似的,疼得喘不上气。    沈南踉跄两步,靠在身后办公桌上,他抬头看她,眼里的痛苦几乎将她灼伤。    夏童紧咬着唇,不言不语。    “夏童,我就问你,这些年你过得累不累?”    夏童愣了,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他的愤怒、指责、讽刺都没有让她流泪。这一句话,却突然让她泣不成声。    沈南吓住了,夏童的崩溃哭泣让他害怕。她好像一个漂亮脆弱的瓷娃娃,被他的话击中,瞬间整个人就碎掉了。沈南忽然生出一种错觉,觉得她再也回不来。    “夏童?”    他伸出手,想替她擦眼泪,夏童却飞快地躲开,然后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夏童跑到大厅,她的模样吓了池小蔚一跳。    池小蔚刚想喊她,夏童却没有一点要停下的意思,她丢下一句“拦住他”,很快就跑了出去。    夏童站在黑暗中,窗外路灯将密集的雪花照的异常醒目,这场雪好像没了止境似的。    黑暗中,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她终于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夏童:沈总既然都查清楚,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改名换姓。如果沈总觉得我挺可怜,希望沈总能帮我保守秘密,只当从未相识。    夏童发完信息,拉黑沈南所有联系方式,关机,拔出卡。    夏童关上窗帘,整个房间陷入黑暗中,她静静坐在床边,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她不是很明白父亲是干什么的,大概是做生意。后来,她慢慢长大,敏感的意识到,父亲的生意大概不是那么光彩,但还是不能确定父亲具体干什么。直到后来,父亲逼着她出国,才知道他干的是什么勾当。他为别人处理各种见不得光的事,产清障碍,洗钱,封口……    他肯定不是个好人,但他还算一个好父亲。所有事都瞒着她,尽可能让她无忧无虑,直到最动荡的那几年。    拉一个高官甚至一群高官下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对方暗中筹划了数年。等高官一方察觉时,为时已晚,她父亲明知凶险,也无法独善其身了。他几乎预见了自己的未来,还有田佳夕的未来。    当时形势紧张,暗流汹涌,他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想尽一切办法保护她。他不断给她换地方,甚至不敢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怕牵连上她。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她认识了各种叔叔,他们开着各种车,神神秘秘出现在她周围,这些都是父亲的弟兄。他们代替父亲,给她金山银山,向她传达各种意思,‘威胁’她赶紧出国。    夏童想起老黑,罩着酒一条街,时常被她父亲派过去,给她送一些乱七八糟又贵又丑的衣服。她跟老黑比较熟悉,所以那次在橙光看见老黑,吓得她六神无主,拉着沈南就跑。    沈南,沈南……    夏童有些失神,如果那天老黑没出现,大概她就不会见到沈南独自在站台上,孤独又高傲的样子,她的心大概就不会突然漏跳了一拍,她跟沈南就不会像现在这样。    夏童挺恼恨当年的自己,无知无畏。当时,她恨透父亲背后的肮脏,所以坚持抵抗,天真的以为离开北京就可以离开一切。如果她早点妥协,也许事情不会这么糟,也许沈南不会牵连其中。    世界上没有如果,只有因缘际会的堆积,造就了她和沈南现在的纠缠。    后来因为沈南伤人的事,她终于妥协,跟着一位叔叔出国了。    12年年底,高官落马,田建章被挖出来。一时间,他成为各方势力追捕对象。高官要灭口,对方要人证,受害方要公道,国家要公正。    她跟着父亲,过了颠沛流离的三年,居无定所,风餐露宿。无论如何,田建章算是一个好父亲,在最困难的逃亡时期,仍然在替夏童想后路。    他们最后辗转到了墨西哥,田建章在墨西哥有一些“朋友”,势力不小,原想让他们帮忙。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所谓的“朋友”刚开始热情招待,承诺会帮他们换新身份,让他们过新生活,不过所有都是一句空话,几天的假意热情之后,开始变得冷淡,渐渐的不闻不问,最后开始向他们索取各种开销费用,以及高昂的保护费。    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还是没办法满足他们的胃口,父女俩开始打工挣钱,但那点钱,“朋友”们根本不放在眼里,得不到满足的“朋友”开始将主意打到夏童身上。    田建章再落魄都不肯让女儿受辱,他决定带着夏童逃回国内,然后让夏童当证人指证他以及他所谓的“组织”。    夏童刚开始死活不肯,田建章说:“这几年东躲西藏,提心吊胆,真不如毙了我。造下的孽迟早要还,我躲到天涯海角也得还,但你不用。”    最后,两人回国,田建章锒铛入狱,死刑,缓刑三年。夏童成为国家证人(这个纯属瞎胡诌,小说虚构,不要当真!!!忐忑的作者菌,好怕有问题),获得了全新的身份。    ☆、chapter72    休息了一天一夜,夏童差不多恢复了过来。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容易被打倒的人。    打开手机,短信疯了似的往里蹿。    夏童原以为会是沈南用陌生号码打过来的,谁知道一查看,全是金芒的同事,肖台也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夏童有些懵,难道金芒地震了?    她给肖台拨过去,那边嘿嘿笑得有些尴尬。    “夏主播呀,你的辞职信被打回来了。”    “为什么?”夏童跳下床,边收拾边问,“咱上回不是说好了吗?”    “我这里自然是没问题,但是大老板他不同意。”    不知道为什么,夏童总觉得肖台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大老板?”夏童稍微愣了一下,穿拖鞋的脚停在原地,已经猜出了事情的原委,“沈南?他凭什么不同意?就算他收购了金芒,我们解约也是在这之前,跟他没有关系。”    大概是料到夏童会这么激动,肖台轻声细语地解释,“夏主播,是这样的,咱们当时只是口头协定,还没有有效的法律文书,所以认真追究起来,你这事还归沈总管。”    “咱不是说好这周三签离职合同吗?”    “话是这么说……”    接下来的话,不用肖台说,夏童也知道——话是这么说,这半路不是杀出了个程咬金么?    “那我能见见沈总吗?”    “沈总走之前留了话,”肖台说得犹犹豫豫,总觉得自己听错了沈南的话,“只要你肯见他,随时都可以。”    肖台说完,又说出一个地址,大约是怕说错,早背了很多遍,说得极为流利。    “知道了,那我今天请假行吗?”    “沈总说了,给你放一周假。昨晚电台加班,已经整理出你主持《今夕夜话》的合辑,今晚播回顾。”    夏童无奈地摇头,世界就是这么现实,高层随心所欲的一个决定,底下的人就要加班加点忙死累活。怪不得那么多电话,大概都是打来问她节目详情的。    夏童挂了电话,给齐齐发了信息。    夏童:齐齐,晚点我把主持过的一些资料和稿子整理了发节目组邮箱,记得查收。    很快齐齐回了信息:童童姐,你可算出现了,我快累屁了。电台传言,说沈总为了你,把电台买下来了?真的?    忙得脚打后脑勺还不忘八卦,夏童笑了笑,没有回复。齐齐也没有追问,大概忙不过来了。    夏童打开电脑整理资料,一个上午很快过去。午饭她懒得出去,直接拿了酒店房间里的泡面吃。    吃饭时,她心里有些乱,总觉得闲得发慌,手握着鼠标,不自觉就去查沈南收购金芒的事。    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因为这个收购太突然,导致TK内部有一些分歧,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    据某知情人士爆料,沈南这次收购十分草率,引起TK高层不满,有元老级股东质问他:“沈总一声不吭,就收购一个半死不活的电台,是不是过于草率?”    据说沈南当时眼皮都没抬一下,道:“难道我连收购个破电台的钱都没有?还是说我出去买棵菜,也要董事会投票决议?”    原来沈南是以个人名义收购的金芒,因为事出突然,董事会一些年长的股东未经调查,直接发难。这些董事对沈南当年逼走他父亲的事颇有异议,所以见到一点缝,就等不及叮上去。    众人由此开始解析TK内部势力分化,探讨沈南此举的意图,是想拆分TK或是想给所谓董事们一个下马威。网上吵得极为热闹,不乏金融大V各种分析TK经济结构,根据经济组成预测TK内部集团势力的未来走向。    夏童关了网页,哭笑不得。    夏童整理了一下午资料,赶在七点前发了过去。    资料发出,突然从忙碌到清闲,夏童大脑有瞬间空白。她静下来,认真思考以后该怎么办。    沈南买下了金芒,那她肯定不能留在金芒,甚至她还在坚持最初的想法——离开北京。    夏童很清楚,误会已经解开,沈南不会再故意伤害她,但她很有可能伤害沈南。所以无论如何,她要离职,最不好的结果就是跟沈南闹翻,赔偿违约金。但也比将他置于危险中要好。    第二天一早,夏童就去了沈南的住所。门卫大爷还记得她,似乎沈南也交代过了,她很容易就进了小区。大概太早,沈南还没起来,她摁了半天门铃,没人应。    不得已,夏童举起食指,自己打开了门。她有些恍惚,想起那晚夜色下,沈南握着她的手,录入指纹,跟她说以后可以自由出入。指尖莫名有些烫,心头微暖。    大雪过后,迎来艳阳,屋内,满室阳光,沈南坐在沙发上,沐浴在晨光中。    夏童看见他,愣了一下。他逆着光,她看不见他灼热的视线。    “对不起,我摁了门铃,没人开,以为沈总还没醒,所以……”她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我说过,你可以自由出入。”    这个话题有些敏感,夏童的心跟着一颤,她不愿继续,低头看着地面,没有说话。    “过来。”    夏童愣了一下,乖乖走过去。    沈南站起身,直直盯着她。    “沈总,”沈南的目光让她浑身不自在,喉头渐渐发干,声音有些哑,“我来是想跟你谈谈辞职的事。”    沈南盯着她,一直没有说话,似乎在用心研究她,想明明白白知道她在想什么。    “沈总?”    “我可以抱抱你吗?”    沈南突然开口,声音柔得不像话,跟人前那个冷冽的沈总判若两人。    夏童怔愣,心底像被谁轻轻揉了一把,酸涩的,挺疼。    没有等到回答,沈南主动伸出手。夏童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无声拒绝。手僵在半空,然后颓然地收了回去。    沈南满脸的失落,清楚掉入她眼中。    今天沈南是居家打扮,运动长裤和帽衫,黑亮的额发柔柔垂下,平常凌厉的气势消散了一半。温柔的晨光洒下来,柔化了他的轮廓,显出他少有的脆弱和疲惫。现在,他落寞地站在满室光辉里,像个受尽委屈的大男孩。    夏童的呼吸有一瞬紊乱,她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一点点融化的声音。如果沈南还像圣诞夜那样凌厉强势,她必然跟他对着干,可现在,她只想走过去,搂住他,揉揉他的头发,跟他说,累了就休息会儿。    夏童快速收回目光,不敢去看他,怕自己的所有防线都崩塌。    “我以为误会解开了,所以……”他轻笑了一下,带着嘲讽。    “很多事,过了就回不去了。”    “没有一点惋惜或者遗憾?”他紧盯着她,生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没有。”夏童声音始终冷冷的,垂眼看着地面,没有多大表情变化。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魏阳?”    夏童睁大眼看他,“不是!”    “别那么吃惊,整个电台都在传,而且我也撞见过几次,”沈南突然勾起嘴唇,有点自嘲地笑了,“我经常睡不着,开着车,无意识就到了金芒楼下。”    等着你下班,跟着你回家,甚至想跟着你进家门。    还有很多话,沈南说不出口,他对夏童的执着,连他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我跟魏阳只是同事,以后别这样了。”夏童心疼得不行,喉头有些梗,说不出多余的话来。    “那跟我呢?”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目光,几乎要烫伤她。    热切的目光让夏童产生一种错觉,似乎沈南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一张嘴上,只要她说一点不好的话,他随时就会失控。    第一次,她真切感受到他对她的全身心依赖。    夏童垂下眼,目光四处飘,心里一阵阵抽紧,“我们是雇主和员工的关系。”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飘荡在清晨的微光中,击碎那道渴求的目光,和温柔的沈南。    空气在沉默,他的目光在变冷。    他侧过头,坐回沙发上,抬头,眯眼看她。    “辞职的事,你想说什么?”他的声音一点点冷下去,那个霸道强势的沈南一点点在他身上重塑。    突然的转变,让夏童措手不及,愣了片刻,道:“希望沈总收下我的辞职信。”    “不。”    他冷冷吐出一个字,毫无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    因为我想留下你!    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沈南的目光变了一瞬,立刻恢复原样,他嘴角一勾,冷笑,“这是我的权利,”他说着话,从茶几下拿出一份文件,“据我所知,夏主播的合同还有两年到期。”    “我可以单方面毁约。”    “嗯,”沈南似乎早有准备,他放下合同,淡淡道,“那这场官司将持续数年。”    夏童张张嘴,有些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让人吃惊。    “好,那我们法庭上见。”    夏童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外面阳光正好,照在积雪上,反射出强烈的光芒,晃得她眼睛酸疼,眼泪忍不住就流了下来。    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道将她拽了过去,她整个人跌进了沈南的怀抱。他从背后抱着她,有些失控,无法掌握力道,勒得她生疼。    他的额头触着她的脸,伏在她耳边,声音颤抖的厉害,“田佳夕,爱我好吗?”    ☆、chapter73    他温暖的身体,在寒冬里像一簇火苗,将夏童的心也烧暖了。    夏童有些晕,有那么一瞬,想放纵自己,在这个港湾里停留栖息。但理智让她推开他,她去掰他的手,他勒得更紧,让她连一丝逃跑的可能都没有。    “沈南,你放开我。”    “不。”他不多说,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窝处,贪婪地体会她的温度。    “沈南,”夏童挣扎了一下,情绪开始不稳定,“当我求你,你如果还念旧情,就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我放过你,谁放过我?”他声音哑得厉害,似乎在极力控制自己,“别说什么其他女人,我这一辈都忘不了你。那年大雨,我在地下室里,我幻想你会回来,结果等来了洪水,我眼睁睁看着水漫上胸口,当时我以为我会死,但我一点也不害怕,因为在那之前,我的心已经死了。我以为我死定了,可是老天爷留了我一条命,但是给了我一辈子都摆脱不了的风湿。每到阴冷的时候,它就用疼痛一遍遍提醒我,我被一个叫田佳夕的女人丢在了那里。你知不知道我多恨你?!可我再次见你第一眼,就忍不住想要你,我更恨自己没出息……”    “沈南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夏童有些失控,她拼命的挣扎,从默默地流泪,变成了嚎啕大哭。她不知道沈南是因为这样才患上风湿,她害他不浅。    脖颈间有温热的液体,灼伤她的皮肤,夏童一颗心拧在一块儿,“对不起,对不起沈南。”    夏童感觉身子一松,沈南放开她了。她立刻转身,见沈南蹲在地上,头埋在双臂间,他极力压制自己,但身体仍在不停颤抖,黑色的发丝微微摇摆。    “沈南?”夏童忘了哭泣。    “走开!”    他大声呵斥,发着孩子般的脾气。夏童心里柔得不像话,离开的念头终于打住,至少给他一个交代,不能让他再像六年前那样,不明不白地痛苦下去。    她跪在他身边,轻轻搂住他,将他的头摁在怀里。    沈南像个赌气的孩子,有点小倔强,将头扭向一边。夏童笑了笑,再次将他摁回来,这次他乖乖得靠在她胸前,让她将自己的头发揉乱。    夏童想这样做很久了,轻轻靠在一起,轻轻揉他的头发,她心里升起酥酥麻麻的暖意。    “当年我认识你时,我爸那边的情况已经非常紧急了,所以我没办法去解释在我身边出现的各种豪车和男人,可能一句话不对,就会让他万劫不复。不过我当时真的太年轻太骄傲,以为凭自己就可以摆脱这种困境,以为离开北京就可以逃脱一切,我固执地跟我爸作对,固执地想要争取自己的幸福,结果害了你。”夏童的声音有一点点哽咽,不过这些事,在她心中已经重复过千万遍,她还算冷静,“现在我已经知道,在现实面前,自己是多渺小,多微不足道,所以我不想再害你一次。世界上没有不通风的墙,我的身份……”    沈南猛然抬起头,他的举动打断了夏童的话。夏童不明所以地盯着他,看不出太多哭过的痕迹,只是眼眶微红。    突然,他笑了,湿漉漉的眼睛似乎在发光,好看得要命。    “所以你是怕害了我?”    夏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不知所措地点头。    沈南的笑容抑制不住,他反手抱住夏童,顺势将她扑倒在雪地里。    夏童惊呼一声,还来不及反应,沈南的吻就铺天盖地地袭了下来。    冰冷的雪地里似乎着了火,滚烫和燥热在身体内沸腾。    夏童气喘吁吁,从刚开始的推拒变成拥抱。她紧紧抱住他,不管过去不管未来,这一刻,他们属于彼此。    沈南比她更用力更激动,热吻还不够,远远不够,这么多年的委屈和痛苦,思念和期盼,一个吻怎么能消弭?最少也得将她吃干抹净,心里了才能得到平衡。不,吃干抹净也不行,要每天都吃干抹净,心里才能爽一点。    沈南浑身燥热,满脑子都是不可描述的画面,他一手搂紧夏童,另一只手从毛衣下端深入。    骤然灌进来的冷空气让夏童打了一个寒颤,白嫩的肌肤上冒出细密的鸡皮疙瘩。她的神志重新恢复清明,猛然推开沈南。    沈南毫无防备,被她从身上推下来,滚到雪地上。    夏童坐起身来,喘息仍未平复,“别这样。”    她脸颊潮红,残留着为他动情的痕迹。    沈南愣了一下,终于忍住冲动。他翻身起来,跪在夏童身前,低头,轻触着她的头顶,一手搂着她的背,一手捧着她的脸,大拇指摩挲着那抹动情的余晕。    “你说你怎么那么傻?”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柔得像是要滴出水,“你要做的就是对我敞开心扉,其他的我来。风雨我挡着,刀山我去,火海我也去。”他吻了吻她的头顶。    “可是……”    “我知道,你一直不敢接近我,不敢承认自己是田佳夕,你害怕当年的事被翻出来。你指证过很多人,你会遭到报复,你父亲伤害了一些人,你可能也会因此遭到报复。还有跟你父亲相关的一些利益链,并没有完全中断,他们也可能找上你。所以这么复杂的背景……”沈南停下,突然弯下腰,吻了吻她的脖子,“除了我,没人可以保护你。”    他轻轻咬她的耳垂,夏童忍不住颤栗,双手不自觉抓住他衣服。    “太危险了,而且赵叔那儿……”    “我查叔叔的时候,顺便摆平了。”    夏童吓了一跳,恢复理智,抓住沈南放在她胸前,准备使坏的手,瞪大眼看他。    沈南笑了,用额头轻轻抵了抵她的额头,“担心我?放心,他还不值得我把自己搭进去。赵怀勤那种人,随便一查,就能抓住一堆小辫子。他以后绝对不敢再来找你。”    “谢谢。”    夏童松了一口气,感谢沈南没有冲动,六年前,他把装饰画砸向别人的那一幕,成为她多年的噩梦。    “那你还能爱我吗?”    “还是太危险,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正常夫妻还有天灾**,生老病死呢,只是一个隐患而已,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出事。天灾**,哪一样不是隐患?留在我身边好不好?”沈南一想到夏童以前种种的隐忍,都是怕牵连他,他就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激动,大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夏童止住他的动作,认真看着他,“让我再想想好吗?”    沈南不说话,漆黑的眼珠望着她,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突然,他侧低下头,吻住夏童,迫使她抬起头与自己热吻。    沈南轻轻咬住她的嘴唇,辗转吮吸,含混呢喃:“不好,外面太苦,跟我回家。”    夏童被吻得晕晕乎乎,燥热一股股涌上来,她急促喘息,不知所措,双手无助地抓紧沈南胸前的衣服,整个人软得像一滩水,恨不得流进沈南胸膛里。    她没办法说话,她连呼吸都费力。    沈南有些恶劣的在她嘴里放肆侵占了一番,然后退出来,含住她的耳垂,哑声催促她:“宝贝,说话。”    “嗯,你别……我、我不知道。”    他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吐出她晶亮的耳垂,一路向下吻过去,边吻边低声问她,他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夏童敏感的肌肤上,激起她一阵阵颤栗。    “跟我回家,好吗?”    他轻轻啃咬着她的脖颈,在细白的皮肤上留下他的印记。    夏童轻哼一声,难耐地咬着嘴唇,不肯说话。    沈南一手搂住她,一手攀上去,轻轻掰开她的嘴唇,手指在她唇边摩挲引诱。    “告诉我,好吗?”    “唔……好……”    夏童忍不住呻、吟出来,她的应允,她动情的模样和声音,是沈南最佳的催、情剂。    铃声骤然响起。    沈南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动作。    铃声继续在响,夏童回过神,一手推沈南,一手摸出电话。    “小蔚?”    夏童尽可能平稳呼吸,但仍然被池小蔚听出来了。    “你在干什么?”    “我、我刚跑步呢。”    被冷落的沈南有些不满,故意用力揉了一下。    “啊!”夏童没防备,惊叫出声。    “又怎么了?”    “一只狗突然跑出来,吓我一跳。”    “没事儿你?怎么怪怪的。”池小蔚停了一下,大概想起打电话的初衷,“钱我给你打卡里了,你看一眼到没到。真的非离开北京不可?”    沈南和夏童几乎脸贴着脸,池小蔚的话被他一字不少地听了进去,原本因为恶作剧得逞的笑瞬间消失,一张脸比寒冬还冷,揽着她的手也松开了。    夏童察觉到沈南的异常,心虚地冲他笑笑,赶紧找了个借口挂电话。    “想跑?”沈南盯着她,他的不满显而易见。    “刚开始这么想的,现在不想了。”    “是么?”沈南挑挑眉,继续为难她,“为什么?”    夏童沉吟了一下,双手攥着他的衣襟,微微起身,附在他耳边,用气音道:“为你。”    她说完,快速离开,离开前,嘴唇故意从他耳垂擦过。    沈南瞬间有些懵,这是被调戏了?    他反应过来,立刻热血沸腾,但夏童已经趁他发愣的时候站了起来。    她正准备跑,身后传来沈南的叫声,“夏童!”    她回过身,他仍跪在地上,“腿疼,站不起来了。”    他只穿一身运动服,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    夏童心一紧,赶紧过去扶他,边扶边责备,“穿这点,不知道冷吗?”    沈南靠着她站好,凑在她耳边,坏笑了一下,“刚才不冷,很热。”    夏童的脸腾一下就红了起来,她扭过头不看他,目光恰好落在了刚才的雪地上。zl    雪地一片狼藉,他们身上也满是狼藉。夏童想起刚才的画面,脸上的红晕又深了一些。    沈南顺着她的目光,看着那片雪地若有所思。    “继续?”    “不!”夏童几乎是本能反应就拒绝了,等她察觉沈南被拒后的不爽,才弱弱补救,“在外面,不好,会被看见的。”    她脸颊通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沈南想了想,指着墙角一颗光秃秃大树,说:“看见那棵树了吗?夏天特别茂盛。”他顿住了,突然凑近她耳边,坏笑着轻轻说了一句话。    夏童猛然睁大眼,等理清楚沈南的话后,脑子立刻炸了,她一张脸通红,害羞得不行,完全不敢抬起头。    她害羞无措的模样,沈南全看在眼里,心里柔软得要命,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敛不住。    ☆、chapter74(完)    扶着沈南进了屋,夏童想让他坐在沙发上,弯腰要将他放下,谁知重心不稳,差点摔倒,幸好沈南揽住了她。    沈南揽住她的腰,趁她还没站稳,将脸凑了过去。夏童往前一扑,刚好亲在了他脸颊上。    沈南微微皱着眉,模样挺委屈,“为什么突然亲我?”    夏童:???    夏童好气又好笑,解开了心结的沈南像个孩子,有点坏,有点任性,可爱得要命。    夏童让沈南坐好,自己去给他拿药和热毛巾,沈南十分听话,乖乖坐在沙发上,目光跟着她满屋子跑。    看着夏童进了厨房,沈南飞快打开茶几抽屉,找出两片止疼药吃下去。    夏童端了水和药过来,看着沈南乖乖吃了药,她才端着水杯,准备去洗手间拿热毛巾。    沈南突然拽住了她的衣服,仰着头看她,“媳妇儿,要洗澡。”    夏童:!!!    她吓了一跳,手上的杯子差点没摔出去。    沈南坏笑了一下,指着自己的裤子,刚才跪在雪地,雪水和泥土把裤子弄得一片狼藉。    “湿了。”    他声音哑哑的,一语双关,眼里的坏笑更明显。    夏童的脸腾一下红了,湿湿黏黏的,确实很难受。    “我去给你放热水。”夏童飞快地跑上了楼。    放好水,夏童小心翼翼地跑回来,通知沈南可以洗澡了。    沈南望着她,挺无辜,“我腿疼。”    “我扶你上去。”夏童咬牙。    “浴缸太高。”沈南继续得寸进尺。    “我扶你进去!”夏童咬得槽牙都要碎了。    “好!”    沈南望着她,突然弯着眉眼笑了,露出洁白的牙,太阳似的,照的夏童心里暖乎乎的。    夏童扶着沈南上楼洗澡,沈南大概怕她累,只是将手虚搭在她肩上。上楼梯时,夏童怕沈南腿疼会摔倒,一直盯着他的腿看,倒是忽略了自己脚下,一不小心绊在台阶上,向前一扑,差点摔倒。    沈南一手搂住她,有些失笑,“熊孩子,你能不能少摔点跟头?”    “我是为了照顾你!”夏童挺不满,想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不用担心我。”    沈南说完,似乎为了证明自己,一用力,将夏童打横抱起。    夏童吓一跳,紧紧搂住他脖子。沈南得意洋洋,蹬蹬蹬几步就跨上了楼。    “不能多吃点?抱你跟玩儿似的。”    夏童回过神,看看楼梯,又看看沈南得意的脸,瞬间变了神情。    “你不是说腿疼么?”她沉着脸,瞪他。    “呃……”    “放我下来!”    夏童挣扎着从沈南怀里跳下来,小跑着下楼了。    “不是,媳妇儿我错了,你等等我啊。”    沈南跟在她身后,想追过去。夏童停住脚步,转身看他。    如今他们的位置似乎对调,只要夏童一瞪他,沈南就不敢动,他巴巴地望着夏童,想追过去又不敢。    “自己去洗澡!”    “哦。”沈南应了一声,凄凄惨惨地转身准备进屋。    “等等!”    夏童喊了一嗓子,又蹬蹬蹬跑了上去。    沈南满心欢喜地转过身等她。    “是不是又偷吃止疼片了?”    “可是很疼。”    夏童看着他,突然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飞快亲了上去。    “这样……就不疼了?”    大概是上午情绪太激动,现在放松下来,夏童觉得特别疲惫,她坐在床上,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眼皮越来越重,最后倒在床上睡着了。    沈南围着浴巾出来时,夏童已经睡熟,沈南愣了片刻,走过去抱起她放在床上。他坐在地板上,将头放在床边仔仔细细看她,她睡得很沉,这些年她大概太累了。    沈南伸出手,轻轻地沿着她的鼻子下划,停在她娇嫩的唇瓣上,缓慢描绘它们的轮廓,没有□□,只有不舍。    夏童迷迷糊糊醒了一下,她对着沈南笑了笑,“我好困。”说完,又睡了过去。    “睡宝贝,我守着你。”    沈南翻身上床,从背后搂住夏童,在她耳边轻声呢喃,“你真好看。”    夏童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她从床上爬起来,左右看了看,没有见到沈南。她从房间出来,见书房开着门,沈南正坐在电脑前工作。    夏童轻声走过去,站在门口看了他一会儿。夏童不想打扰他,刚准备走,沈南却叫住了她。    “陪我会儿。”    夏童应了一声,笑着走进去,自己找凳子坐下,安安静静地翻看杂志。    她看了一会儿,发觉沈南似乎在看她,她抬头,对上他的目光,沈南笑笑,又继续工作。    夏童继续翻杂志,没多久,又发现沈南在看她。如此几次,她终于受不了了。    她放下杂志,站了起来。沈南也像得到了某种命令似的,立刻站了起来。    夏童看着他,挑眉,目光询问。沈南不说话,一直盯着她不放。    “你怎么了?”夏童有些无奈地笑了。    “我怕你又跑了。”    沈南故作玩笑地说了一句,却发现嗓子哽得慌,他立刻住嘴,一句话都不肯再说    夏童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她站了片刻,缓缓走近他,从身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后背,一字一顿道:“沈南,我们结婚。”    ※    某年春天,万年不发博的TK总裁发了一条微博,整个网络都炸开了。他的微博只有四个字——我结婚了。    半个小时后,金芒主播夏童也发了一条微博——趁还年轻,趁还有勇气,我还想爱你。    两人没有@对方,但眼尖的网友还是发现,两人的发博地址都是希腊某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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