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劫镖
为不引起怀疑, 高楚玉只得任马儿一直往前跑,远远越过了张远成那伙人。 马儿又奔了一炷香的工夫,便到了一景致幽邃的大山山脚。山上有清泉沿着山涧流下来, 将道旁的野草浇灌得颇为肥美。 那马儿许是饿了, 慢慢停下脚步来吃草。 高楚玉下马在道边休息,突听得不远处传来车辙滚动之声与杂乱的马蹄声, 连忙闪身牵了马躲到林子里,朝外头探看。 未几, 一辆马车朝他这边疾速奔驰而来, 车上铁栅栏和帘子捂得结实, 赶车的汉子腰圆膀粗,面上蒙着黑纱,驾马随车者共有三人, 皆是面蒙黑纱、背上背着剑。马车侧面还赫然写有“江淮镖局”的字样。 马车在道上跑了没多久,就转入一条靠山体的岔道不见了。 “这车上装着的会不会正是张远成家丢失的宝物?那么,这些劫车的又是谁呢?”带着一连几个疑问,高楚玉骑马追了过去。 高楚玉的马吃饱喝足之后似乎跑得特别快, 一下子就超过了那群人的车马。他想让马跑得慢一些,拉了一把缰绳之后,没料马跟他混熟了, 突然就十分听话地刹住脚步,打横停在了路中央。 镖局的车马正朝这边飞驰即来,高楚玉的马没有得着命令,竟然一动不动、稳若泰山。 “喂!前面的人!快闪开!”车前骑马开路的蒙面汉暴喝一声。 可高楚玉根本不懂驱驰这匹马, 也不想就这样把马扔在那儿独自冒险,是以一人一马依然一动不动,对那蒙面汉真气灌注、震荡耳鼓的喊身置若罔闻。 见状,车前另一蒙面汉咆哮道:“你是成心找死?” 可是,道路中间的高楚玉与他的马依然不动。 就听“呛啷——”一声,寒光闪动,两个蒙面汉已各自从背上抽出了金丝佩剑,剑锋调转,迎着道路中间高楚玉的人马劈去! “住手!”后边骑马过来的蒙面汉一声呼喝,两同伙顿住了攻击,“哐”地将剑收入背后剑囊中,接着勒住马的缰绳。 “自己人,别误会!”后边那汉子说着,摘下了面上黑纱。此人竟是皓天铭从京中带来的大内高手卓戊卿。 “原来是你,卓兄。”高楚玉依着规矩抱拳道。 卓戊卿四周望了一望,见没有外人,便朝众同伙道:“来,大家认识一下,这位是尹长歌将军。” “哦,难怪看着有些相像,”其中一蒙面汉赔礼道,“尹将军,方才多有得罪了!” “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是追随铭王南下的大内高手。”卓戊卿说罢,又指着马车里头刚走过来那人道,“这位是平南王府世子慕容南风,你们之前见过了,这也是自己人。” “嘿嘿,”慕容南风笑道,“又见面了哈,原来你还真是尹将军,之前我倒是猜了一猜,却不敢确定,今日终于被证实猜对了。” “见过世子!”高楚玉抱拳道。 “尹将军多礼了,兄弟们还得将这一车的货运走,所以不能过多寒暄了,尹将军如果有兴趣,就同行!”慕容南风道。 “也好!”高楚玉说罢,几人又重新跃上了马背,催动马车跑了起来。 高楚玉与马车齐头并进,慕容南风则掀开车帘同他攀谈了起来。透过车帘缝隙,高楚玉惊奇地发现,满车都是张远成家地下室里运出来的宝物,而慕容南风则坐在那一堆宝物中间。 “尹将军你知道吗?这笔财物都能占得上国、库的八分之一了。”慕容南风道。 “这是张远成府中弄出来的,你们准备将这些宝物送往何处?”高楚玉道。 “铭王有旨,统统送往国库去!”慕容南风道。 “如此甚好。”高楚玉想了想,道,“原来你也是替铭王办事的?” “不然呢?”慕容南风玩世不恭地笑笑,“你以为那次在酒楼救你是出于偶然?不过,他倒是没有透露你身份。” 高楚玉点点头:“我明白了。铭王这人还真不错,嘿嘿!”顿了一下,高楚玉又问道:“对了,铭王人呢?” “三皇子派了江湖势力时刻紧盯着他,他现在不能随意走动,以免暴露计划。” “整个计划是什么?我可以问吗?”高楚玉刨根问底道。 “总的说就是揪出贪官和幕后操作人,当然,一切都没那么简单,还有好些江湖势力牵扯了进来。”慕容南风说着,从那堆宝物中间变戏法似的抽出一把剑,隔空丢给了高楚玉,“你的剑,还你!” 高楚玉眼疾手快,当下稳稳把夜鸣剑接住。宝剑失而复得,他拿到眼前查看了几眼,将剑往腰间一插,满意地道:“真是太感谢了!” “不用!”慕容南风挥挥手,却又道,“得知你爱剑如命,铭王叮嘱我在还你之前,务必好好看着此剑,这得多累啊,所以我干脆还给你,只是你要小心,有人在打这剑的主意。” “嗯。”高楚玉点点头,不再聒噪。 辘辘的马车声有节凑地响着,这是一条通往京城的路,路况并不太好,因着走大道容易引来张远成那伙人,所以也只能选择这些靠山近一些、过往行人少一些的道了。 高楚玉坐在马背上,每往前跑一程,他就觉得自己离皓天铭又远了些,很想返回去看看皓天铭,陪陪他。 但这一车的东西,可是皓天铭成绩的见证,想到此,高楚玉又果断地扬起马鞭催马快跑。 马车跑到一山坳中的时候,从山上冲下来一拨人,高矮参差,一看就眼熟得紧,原是秦步云一行。 “你们这些劫匪,光天化日之下居然劫取镖车,来!跟我等去见官!”秦步云言罢,五人纷纷亮出刀剑,朝镖车包抄了过来。 慕容南风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朵绛紫色的花,一边把玩,一边道:“兄弟们,快刀斩乱麻,斩完好赶路!” 他手中这朵花可不是普通的花,而是一种花瓣坚硬有如松果一样的鹤唳花,被摘下之后,十来天都不会凋谢。凭着慕容南风的功力,用这种花抹别人的脖子,那是再锋利不过了。 是时高楚玉等皆拔剑出鞘,就见寒光一片,刀剑相接的金铁撞击声不绝于耳,两方的人干到了一块儿。 突听得卓戊卿一声叱喝:“且看我的!” 卓戊卿双腿微弹,衣夹飘风,不见如何作势,便已纵身飞至道边崖顶的一棵斜松之上,俯瞰众人混战的同时,自怀中摸出一包水粉状物事,倒入中指的指甲缝里,继而朝崖下的五名对手一个个弹了过去。 秦步云一行正激烈应战,骤然闻到一阵如兰似莲的幽香气味,却不知怎的,很快就两眼昏黑、双腿发软,个个变成泄了气的皮球,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直哼哼。 慕容南风朝卓戊卿扬了扬手中那朵鹤唳花,不悦道:“抢我风头!害我都没机会表现了。” 卓戊卿一跃而下:“世子赎罪!不过,世子先前不是说快刀斩乱麻么?所以在下不得不用了点‘软骨迷香’,这些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法起来。咱弟兄们这就走,免得多生变故。” “有道理!”慕容南风说着,将鹤唳花收入袖内,转身从一旁的水沟里弄了点稀泥,将‘江淮镖局’四字儿糊了一把,又回去洗了把手。 “行了,走!”慕容南风一挥手,众弟兄便各就各位,继续驾车往前赶路,身后传来了秦步云杀猪样的嚎叫:“小人啊,居然暗算老夫!这可如何回去交差啊!” 高楚玉回身做了个鬼脸:“用暗算手段对付你们这种人,这叫以牙还牙!” 一路还算顺利,六个人在一家僻静的饭馆吃了饭,给几匹马喂了水和草,又准备继续向京城方向进发。 将将出门后不久,对面驰来一辆马车,驱车之人是个颇为强健的大高个儿,车帘随风飘荡,依稀可看出车厢里有四人,其中一个是穿灰衣的女子。待得马车跑近些,高楚玉便看出那女子正是玉林红酒楼见过的道姑。 两辆马车擦肩而过的时候,道姑命驱车之人将马车停在路中央,拦住了慕容南风的去路。 “怎么回事?走是不走?”慕容南风早识得道姑身份,故意道。 “你说呢?”道姑说罢,一掀车帘,里头赫然绑了个老头儿,手脚被麻绳缚住,嘴里塞了张帕子,眼神儿绝望而呆滞。在他左右,各分坐着一彪悍男子。 高楚玉一眼认出被绑的老头儿是张移山,急道:“快放了老头儿,你想怎样?” 道姑冷冷一笑:“不想怎样,就是要同你们做笔交易,你们若是将车子连同里边的货物交给我,我就放了他!” 慕容南风跳下车,笑道:“不,我们既要你放人,还要将马车开走。” “哼,说大话!”道姑朝身侧三汉子只望了一眼,三汉子知会,立即跳下马车来,操了刀一道涌向慕容南风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