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部分
我当初的滋味,我觉得很高兴。” 他一手按住肝部,慢慢的向门口走去,擦肩而过的时候没有看关靖卓一眼。 就在这个时候关靖卓突然伸手抓住他一只手腕,心力交瘁的问:“你真爱那个卫鸿?” “对,我爱他。” “你撒谎。” 段寒之觉得好笑:“靖卓,你也都这么大的人了,马上就要当父亲了,你还……” “你不在说真话。”关靖卓打断他,“你从来都不说你爱谁,哪怕说也说得磕磕巴巴,只有骗人的时候才这么顺口。” “……”段寒之于是不说话了,冷冷的看着关靖卓。 关靖卓简直要被他搞疯了,满是绝望的问:“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不是我要跟他在一起,而是我不想赶走他。”段寒之低声道,“他觉得他应该对我负有一种责任,而我觉得我有责任陪他走一段路,直到他能在这个圈子里自立。我们彼此都觉得自己应该对对方负责,而当年,我和你,完全只凭着莫须有的所谓爱情来支撑我们之间的关系,除了爱情之外没有其他。我们都太随心所欲了,所以在强大而冷酷的生活面前,我们之间虚弱的爱情很快分崩离析,什么都剩不下。” 段寒之摊开手,他的手指细长白皙,有种一折就断的感觉。 “我不会和他在一起很久的,等你结婚生孩子以后,等他在圈子里成熟起来以后,……他会发现更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到那个时候不用我甩他,他自己就会把我这个扭曲又刻薄的老男人给甩了。” 关靖卓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说:“他不会的。” “他会的,”段寒之冷冷的说,“就像你当初一样。” “我当初没有——” “别说了,”段寒之轻轻抽回手,语调残忍,“别说了。我不想再跟你见面了。” 他转过身,关靖卓在他身后突然道:“你还欠我一件事。” 段寒之站住了。 “当初你从一个不入流的编辑突然转型成为导演,拍下第一部片子的时候,捧你起来的是关锐。当初那部片子其实是亏本的,关锐不惜血本帮你宣传,从而造就了你从第二部片子起部部大赚的辉煌成就。不过那第一部片子亏本的钱,你一直没有还给关锐,因为那是关锐许诺让你离开我的代价。” 段寒之还是没有回头:“——所以?” “所以这笔账其实是你欠我的。你说你要离开我,你有没有想过要把这笔隔了十几年的人情也一起还给我?” 很久很久段寒之都没有说话,直到关靖卓走上前来,紧紧的从身后抱住他。 有那么几秒钟,他们谁都没有说话。太长时间没有接触,导致这原本在他们之间很正常的事都变得陌生、变得让人不习惯。甚至在彼此怀中,就像是被一个陌生人接触那样。 段寒之抵触了一下,但是这个细节似乎从某种程度上激怒了关靖卓,他狠狠勒紧了段寒之,说:“我不结婚了。” 段寒之“哦”了一声,波澜不惊:“不关我的事。” “……回到我身边来。” “不。” “为什么?!” 段寒之刚要说话的时候,突然边上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一亮一亮的,上边清清楚楚显示着卫鸿两个发光的字。段寒之伸手去接,突然关靖卓一把打飞了拿手机,紧接着一脚把段寒之踹倒在地! 段寒之闷哼了一声,他以为一伸手就可以拿到那个手机,谁知道地面上已经布满了刚才被打碎的白瓷器皿碎片,结果他狠狠一抓,没抓到手机,倒是抓到了一片碎瓷,刹那间锋利的锐角都没入了他柔软的掌心里。 “……啊!”段寒之猛地一颤,关靖卓趁机一个膝盖压住他,紧紧抓住他的头发,狠狠亲吻他的唇。 手机还在执着的响着,连续不断的交响乐,激昂而悲壮。 卫鸿在找他。号码已经从家里变为了他的手机号码,说明他已经从家里出来找他了。 卫鸿每次出门找他,都会先去工体那家酒,看他是不是还在那鬼混,如果是的话就把他弄出来。如果他不在那里,卫鸿就会去找魏霖,找沙泉,找一切他能找的人,然后在这过程中他还会执着不停的打段寒之手机,知道他接听电话为止。 他会不停的打来,一直不停的打来,就算一百个电话中只有一个被接听,他也绝对不会放弃打那九十九个未接来电。 他这样往往给段寒之一种感觉,就是自己其实对卫鸿负有一种忠诚的责任。这么说其实很奇怪,因为段寒之是个从来不知道节操二字怎么写的人。 他觉得要是在卫鸿打电话来的时候做一些没有节操的事,就好像被卫鸿当床捉奸一样,有种尴尬的别扭感——虽然卫鸿其实根本啥都不算……但是没人会忍心在一只眼巴巴摇尾巴的可怜兮兮的金毛犬面前,旁若无人爱抚另一条狗的。 段寒之听到卫鸿专属的铃声,他一直想接,但是关靖卓一直不放开他,连舌头都伸进他口腔里,带来汹涌而狂暴的温度。 段寒之深吸一口气,一脚踢到关靖卓腿弯上。连他自己都感到脚尖一阵闷痛,然而关靖卓却像是被刺激得更深,他挥手打了段寒之一巴掌,然后刺啦一声扯下了他的衬衣。 段寒之的声音在交响乐铃声中带着少见的暴怒:“关靖卓!” 关靖卓听若未闻。 “老子真他妈会告你强 奸的!” 关靖卓说:“告!去告!一会儿我帮你打110!” 段寒之一口气没喘上来,破口大骂:“你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还纠缠什么?!你说你还图我什么,一边老婆娶着,一边拖泥带水的纠缠,我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他妈到底还图我什么!” 挣扎中关靖卓一个膝盖顶在段寒之大腿间,一手扯开他皮带,皮带上的齿在他手上划了重重一道血痕,然而关靖卓就像是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一样,恶狠狠的盯着段寒之,说:“你没什么让我图的,要有也就剩你这张脸了。就他妈是你这张脸,十几年了!就这么无时不刻的在我眼前晃!我真想把你宰了挖出心来,看你心到底他妈有多黑!” 手机铃声原本告一段落,谁知道在关靖卓话音刚落,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关靖卓被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卫鸿两个字干扰得心烦意乱,伸手去一把抓过手机,按下了接通键。 “寒之,你在哪里?”卫鸿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语调少见的急迫而稳重。 关靖卓哼笑一声,虽然只有那一声,却冷得就像是要渗出冰来。 “关靖卓?!”卫鸿大惊,“段导在做什么,让他接电话!” “做什么?”关靖卓顿了顿,“你马上就知道在做什么了。” 他把手机开着往边上一丢,意思就是故意不挂断,让卫鸿听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但是这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只见段寒之颤抖着喘息着,紧握着刚才那块刺破他掌心的锋利的碎瓷,眼神尖锐冰凉。 “你要干什么?”关靖卓心生不好,刚要去夺,只听段寒之冷冷的道:“关靖卓,我对你真失望。”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关靖卓一推,翻身摇摇晃晃站起来,就这么面对着关靖卓,用那块碎瓷狠狠地在自己脸上划了下去! 鲜血顿时从段寒之脸颊上喷涌而出,横贯整个右脸。 刹那间关靖卓整个僵住了,一动不动。 “现在我没什么好让你图的了。”段寒之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一字一顿的道。 29忠犬的困惑 这个时候的医院是最冷清的时候,该下班的都下班了,值夜班的还拖拖拉拉没有安顿好。段寒之被送进来的时候满头满脸都是血,完好无损的那半边脸皮肤剔透冷白,就像个刚刚吸完血,还没来得及擦嘴的俊美吸血鬼。 关靖卓暴走状态下砸出去的钱、以及段寒之的巨大名气产生了非同凡响的作用——即使是在这样一座小医院里。 医生就仿佛一辆在高速公路上失控的跑车一样急速俯冲过来,风驰电掣,接着“刺——”的一声猛然刹车,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停在段寒之面前。 段寒之不耐烦的安抚他:“没事,小伤,没碰着骨头,别大惊小怪的!” 医生磕巴了:“可可可可可是!”紧接着他转过头,对护士小姐尖叫:“快拿消毒棉来!快!” 护士小姐来不及扶正头上的小圆帽,踩着平底鞋刺溜一下跑出去了。 关靖卓拽着医生不停的问:“会留疤吗?会不会留疤?别用针缝!你们有整形科吗?” 段寒之冷冰冰的说:“你到外边去坐着。” 他一边抬起脸让医生检查伤口,一边用眼角的光看着VERTR手机屏幕,精钢灰的键盘上飞快的按着短信。他的动作十分有条理,思维清晰,语速飞快,好像脸上长达两三寸的伤口没有对他产生任何痛觉上和视觉上的影响。 段寒之在发短信给卫鸿。 就算是边上人都快要疯掉的时候,他还保持着冷静周密的行事作风,因为考虑到怕卫鸿在赶来的路上心急出事,他没有在短信里写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按下了一排:“在XX医院,二楼急诊科。” 即使是这样,在接到短信的同时卫鸿脑子嗡得一下就大了,反手就打过去。 段寒之犹疑了一下,医生正用沾了消毒酒精的棉花球小心擦拭他的脸,他不大方便接电话。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门外走廊上传来就好像一个人连滚带爬冲过来的声音,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卫鸿狼狈不堪、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了门口。 “寒,寒之!” 对于这个称呼,段寒之曾经表示过很大的不满,因为之前卫鸿都是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的叫他“段导”,自从他偷偷摸摸把窝安在段寒之卧室里以后,他就仿佛觉得自己获得了某种认同,开始得寸进尺的直呼起段寒之名字来了。 段寒之在表示过多次不满后,卫鸿无限委屈的和他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有在私下没人时才能叫寒之,平时在外人面前,要十二万分恭敬十二万分小心的叫段导。 段寒之眼皮撩了撩,面无表情的发出一声“哼~”来。 医生明显也是看过《死斗》的,也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卫鸿,刹那间几乎难以按捺自己澎湃的心绪,差点手一抖把棉花球戳到段寒之眼睛里去。 卫鸿大步走过来,小心翼翼的盯着段寒之的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眶立刻浮起了红丝,紧接着就要回头去揍关靖卓。 段寒之眼都不抬一下:“我碍你眼?” 卫鸿立刻啪的立正:“没有!” “那怎么一看到就要跑?” “我……我……”卫鸿拳头握紧了又松开,他总不能当着段寒之的面说他准备出去揍关靖卓。 段寒之坐在诊疗椅里,极度迅速、动作优雅的一把抓住卫鸿领口,强迫这个身高接近一米九的大熊痛苦的弯下腰,和他视线齐平,“——听着,不准用‘你破相了’的眼神看我,也不准说你不该说的话,否则我就用刚才医生夹棉球的锋利的小镊子捅进你心脏里。” 卫鸿显然被吓住了,立刻闭紧嘴巴,湿漉漉的眼睛拼命眨巴。 “站着。”段寒之颐指气使的命令。 卫鸿立刻乖乖站到段寒之身边去,还很有眼色的顺手帮医生递了一下小剪刀。 段寒之满意的哼了一声,漂亮的唇角挑起一个挑剔的弧度,看了让人忍不住想把消毒酒精兜头泼到他脸上。 伤口在小医院里得到了初步处理,但是不管是段寒之还是卫鸿都不愿意缝针,因为缝针一定会扩大疤痕,他们只能联系了一家整容外科医院,准备连夜过去。 暮色渐渐深重,从医院走廊的窗口望去,整座雪白的建筑物都被笼罩在金红的霞光里,虚幻宁静得几乎不真实。卫鸿把外套披到段寒之肩上,干燥温暖的大手用力搂着他,充满了愧疚的念叨:“都怪我,都怪我没跟你一起出去,都怪我没及时赶到……” 段寒之温柔的拍拍他的肩:“知道错很好,下次要改进。” 卫鸿这傻孩子,还真拼命点头,发誓下次要好好照顾(其实就是伺候)段大导,在段大导养伤期间全力做好后勤工作,在饮食、娱乐、放松身心等方面全力使段大导获得最大的满足。 段寒之面无愧色的接受了,并且大度的表示对卫鸿这次疏忽不予计较,对此卫鸿感激涕零。 段寒之和卫鸿走出医院大门,关靖卓正坐在台阶上抽烟。他抽的烟一向很烈,味道深重,就像是用劣质烟草直接卷成的,辛辣而刺激。 有时甚至可以刺激得鼻腔发酸。 段寒之面无表情的跟他擦肩而过,而卫鸿盯着他,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下次见面我一定会揍你。” 关靖卓刹那间沉默了,当卫鸿认为他不会做出任何回应的时候,却听见他说:“不要让他留疤……” 段寒之走到停在路边的车门前,在钻进车厢的时候他回头看到关靖卓的脸。关靖卓望着他,深重的暮色从他身后沉沉压来,就像整个天地都会在刹那之间倾覆下来,把他揉碾得粉身碎骨一样。 关靖卓的表情很悲哀,就像是酒醉之后隔天清醒,一个人悲哀而寂寥的望着镜子中,自己残破不堪的脸。 那只是短短的刹那间,因为卫鸿踩下了油门,关靖卓的身影于是被他们远远地丢在车后了。 段寒之的右脸颊上,横贯一道两寸二分的伤口,经过特殊缝合处理之后仍然确定会留疤,只是疤痕大小、颜色深浅的问题。 这是一定的,段寒之是疤痕体质,夏天被蚊子咬了都不能挠,一挠那伤痕就去不掉了。天热的时候卫鸿口袋里天天揣着那药水,时不时拿出来在段寒之周围喷几下,据说能驱蚊。眼下段寒之脸上留了疤,卫鸿伤心得简直要跳脚。 整容医生热情的推荐:“伤口愈合以后来我们医院做修复手术,一次伤疤立刻变淡,两三次后完全消失,皮肤光滑白皙完全没有任何印记,对着光看都看不出来!要不要试试?” 卫鸿立刻伸爪子:“医生,我可以要一张你名片吗?” 段寒之倒是不大在乎,摸了摸脸上的纱布,淡淡的道:“算了,男人有道疤也没什么,又不是你们这种靠脸吃饭的演员。” 卫鸿感觉自己受了伤害:“寒之,你在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