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节
真正的土耳其皇宫，这里还多了许多迷人的花卉。它们看似杂乱无章，各自绽放光彩，组合在一起却又充满了互相辉映的美感，俨然是一片完整的森林。沃伦还在一根伸出来的红树枝上看到了一只明黄色的六眼大鸟。 “请随便坐。抱歉，我这里并没有地球上的饮料，我向你推荐仙果茶，我很喜欢它的味道。” 尤利西斯从一个隐藏在花丛中的小圆桌上取下一只银色的托盘，将它放在一面窗台的中央，然后自己也坐了上去。他将背脊靠在一个四边缀着流苏的靠枕上，比地球人更加纤长的脚趾从白色长袍的下摆中露出来，他的脚趾甲也是淡紫色的。 沃伦学着尤利西斯的样子坐上窗台，由于身高较矮，他并不需要像尤利西斯一样将双腿曲起，而可以直接在窗台上舒展双腿。 一头长得像是四脚鸵鸟一样的动物走过来，用多出来的两条腿为两人泡了一壶茶，把两只杯子递到两人手中，又默默退到了不知哪里。沃伦不确定这头动物是否也是有智慧生命，它的动作笨拙得厉害，看起来有点像是大主教饲养的宠物。 沃伦先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从香味上看这种饮料的口感大概还在他的接受范围内。他喝了一小口，随着微烫的液体滑过喉咙，他全身的毛孔随之舒张了一下，然后是一小下晕眩感和懒洋洋的舒适感觉。 “很好喝。”他对尤利西斯点了点头。 “我很高兴你能喜欢。”尤利西斯饮下一小口茶，闭上了眼睛。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恬静，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微笑。大约半分钟后，他睁开眼睛，松开了手中的杯子。出乎意料的是，杯子并没有直接掉落下去，反而缓缓飞回了银色托盘上。 “我不能喝得太多，这会让我的精神力不自觉地外泄。不过你可以喝完它，这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尤利西斯解释道。 沃伦倒是不担心尤利西斯会欺骗他。哪怕对自己再有自信，他都不觉得现在的他会对一个圣光教派的实权人物有什么利用价值。相比之下，他更好奇为什么尤利西斯会单单选上他。 “那么，大主教冕下，你到底为什么想要和我单独交谈呢？”沃伦平静地问。刚刚喝下去的仙果茶让他的精神异常放松。 “叫我尤利西斯。”尤利西斯笑了笑，“我会这么做的确有我的理由，不过我还不能透露这一点。请放心，我并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要和你加深一下对彼此的了解，谈一谈像是你对世界的理解，你的愿望和你对将来的打算，这一类的话题。” 沃伦皱起眉：“请问我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是说，你是圣光教派的大主教，理应不会闲到想要了解一个无名小卒。” “每个生命对我来说都是特别的。”尤利西斯模棱两可地回答。 沃伦知道他无法从尤利西斯口中探听出更多，不过他也相信对方并没有恶意。“你想要知道我对世界的理解？在我看来世界就是世界，不会因为我对它的理解发生丝毫改变，就像一颗星球不会因为我想它是方的就变成方的一样。” “圣光教派的理解和你刚好相反。”尤利西斯微笑着说，“我们认为我们看到的世界只是精神力的延伸，所以当我们想要改变什么的时候，只需要运用精神力就可以改变周围的一切。我们所在的宇宙便是天主用精神力创造的。当我们和天主缺乏联系的时候，我们的精神力只在体内深处潜伏，有一些特殊的生命可以让精神力充盈全身，这让他们可以更好地控制身体，另一些则能让精神力瞬间外放，使他们具备被地球人称作意念力的超能力。但这些都是短暂且不稳定的，无法和一个经过特殊训练的圣光教徒的精神力相比。一旦建立起和天主之间的桥梁，我们的精神力会日益强大，覆盖的范围也一天比一天广泛。关于你举的例子，我就能做到那样的事，如果我现在想要我们脚下的星球变成一个立方体，只需要不到一秒钟就可以完成。” 尤利西斯的帮助 沃伦吃惊地瞪大眼睛。他不认为尤利西斯有说谎的必要，正是因为尤利西斯的说法是真的，才让他对精神力所能做到的事大吃一惊。 他想了想，为自己重新找到了新的观点：“虽然我对精神力一无所知，但我觉得那跟物质的力量其实是联系的。就比如，你可以做到许多不可思议的事，但是如果失去了你这个主体，你的精神力就无法独立存在。所以一切又回到了物质上，我认为你用精神力改变一颗星球，和我用激光改变一颗星球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 “这中间有一个错误的推断。”尤利西斯笑了笑，并不指出沃伦的推断中究竟有哪里错了。他沉吟片刻，用长长的指甲轻轻叩击了几下窗台的表面：“不过我已经基本了解你的想法了。你像所有的地球人一样相信你们自己的科学，就算我在你面前打开精神力的大门，你依然无法立即承认这种无法被你们的科学证实的事情。这是每种智慧生命都有的局限性，恰恰是这一点帮助了我们，使我们的宇宙始终维持着平衡。多样性至关重要，这是天主的化身一再强调的事。那么关于未来呢？沃伦，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说实在的，我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沃伦又喝了一口仙果茶，然后闭上眼睛细细体会那种舒张和晕眩的感觉。 “基本上，我想要成为一名商人。我刚刚卖掉了我出生的星球，打算去离这里不远的边缘星系发展。我的资本有限，越是接近母星就越难发展。相反，那些尚未被开发的星系正是我的机会所在。如果运气好的话，我想我大概能在我的生命结束前赶上那些最古老的财团。我的母星地球所在的太阳系直径只有4光年，目前地球人到达过的最远距离大约是12 000光年，而银河系的直径是100 000光年，在银河系之外还有无数河外星系。宇宙中有着太多地方等待着我去征服，无论如何，我都要在星空中划出一条最绚丽的轨迹，我要让每个人都知道沃伦*斯利姆这个名字！”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尤利西斯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觉得沃伦在大言不惭，“我很欣赏你的志向，打算给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将另一样东西交给你。” 他从中指上取下一枚鲜红的戒指递给沃伦。沃伦试了试，发觉这枚戒指刚好可以套进他的中指。很显然，大主教的手指要比一般地球人更加纤细，和还未成年的沃伦差不多。 “这是什么？” “一份来自克拉克德星人的礼物。他们的首领将这个送给我，作为友好的象征。再去找他们一次，你会发现这枚戒指的用途的。事实上，它本来只是一片鳞片，我用精神力对它进行了一点小小的改造。” 沃伦端详手指上的戒指，发觉它的光泽有点像是贝壳，鲜艳的颜色让他联想起克拉克德星人首领脖颈上的鳞片。它的造型十分简单，就只是一个圆环，要比一般的戒指更宽一些。 “唔……为什么要把它交给我？” “因为你是在场所有地球人中唯一一个不想破坏平衡的人。”尤利西斯微笑着回答。 沃伦觉得尤利西斯说的倒是事实。他不希望对克拉克德星人斩尽杀绝。当然这不是为了保持宇宙的平衡，他只是单纯觉得屠杀有违他心中的道义。说到底，商人不是侩子手，根本没必要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我能问你他们的母星是如何毁灭的吗？”沃伦对这一点十分好奇。 “一次必然会发生的不幸，一个小型黑洞和克拉克德星人的母星擦肩而过，它带起的能量足以撕碎任何一颗行星。” 沃伦注意到尤利西斯的用词：“为什么说这是必然会发生的？” “宇宙中发生这种事的概率大概是平均五十亿年一次。对于一颗行星来说，它迟早都要毁灭，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小行星撞击行星的概率更高，据我所知平均一亿年就有一颗小行星可能撞击你的母星地球，之前地球上就曾有一个文明被这样的撞击毁灭。当然，现在的地球人已经躲过了这一灾难，你们分散得很广，而且又有足够强大的武器阻止小行星靠近。不过要是遇上黑洞或是其他大质量天体的话，地球的毁灭也是必然的。你知道的，就连恒星的寿命也很有限。” “那可真要感谢航天科学的进步了，至少我们现在不依靠母星生存。”沃伦耸了耸肩。 “不，你低估了精神依托的作用。除了信徒之外，所有的地球人都和母星有着精神上的联系，地球一旦毁灭，对你们精神上的打击将是无法逆转的。克拉克德星人的文明从他们被迫离开母星那一刻起就一直停滞不前，正是衰弱不堪的精神力阻碍了他们的发展。” “那我们该怎么办？把地球装进牢不可破的盒子里？或是全体皈依圣光教派？”沃伦半开玩笑地问。 “你们需要找到新的精神依托，找到一种和地球人的本性相通的东西。” “地球人的本性……联邦精神！”沃伦露出惊讶的表情，“从许多年前，联邦就在提倡所谓的联邦精神，‘存在是为了征服’，它的后一句是‘联邦是你永远的后盾’。” “是的，显然你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开始意识到精神纽带的重要性。无论一个地球人在哪里出生，他都会通过特有的思想和他的文明联系在一起，即使他从未见过母星，依然会像所有地球人一样热爱她。” “看起来联邦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没用。即使地球毁灭了，联邦还会继续存在下去。”沃伦若有所思地说。 尤利西斯点头：“是的，这可以被看做是一项重要的精神依托。” 沃伦仰起头，将杯子里的仙果茶一饮而尽。他等懒洋洋的感觉过去之后才继续开口：“唔……我还是搞不懂，尤利西斯，你说你要帮助我，你为什么会想要帮助我？” “这和我想跟你单独交谈的理由是一样的。” 沃伦皱了皱眉：“那是什么理由？”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那将来你会告诉我吗？” “会的。”尤利西斯干脆地回答。 “那你打算怎么帮我？” “你看到那边的星空了吗？”尤利西斯用细长的手指指了指窗外。 现在正是这颗行星上的黑夜，在这个方向上只有一些黯淡的星星。突然，沃伦在两颗暗红色恒星之间看到一个紫色的光点。他揉了揉眼睛，吃惊地发现光点并不是他的错觉，它正在慢慢变大，逐渐形成了一个紫色的燃烧着的光环。 “那是我为你打开的门，只要通过它，你就能立即到达你的目的地。” 沃伦先是惊讶于这种神奇的空间传送是如何做到的，然后他突然瞪视尤利西斯：“你说过不会轻易读取我的思想！那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的？我可不记得我有告诉过你！” 尤利西斯苦笑了一下：“沃伦，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并不知道你的目的地，我向那扇门下达的指令是通向‘沃伦的目的地’，仅此而已。” 沃伦微微张开嘴，他完全没想到尤利西斯竟然能做到这样的事。“我很抱歉，我不会再怀疑你了，尤利西斯。”他向大主教递出手掌。 尤利西斯欣然和他握手，接受了这份歉意。 “我想我该送你回去了。”他最后说，“沃伦，我期待我们的再次相逢。” 沃伦看到尤利西斯紫色的竖瞳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他就已经回到了祭坛上，和其余的四个觐见者站在一起。突然的姿势变化让他的大脑有了一瞬间的不适应，不过马上有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摔倒。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尤利西斯向觐见者们做了一个告别的手势，似乎没有人发现自己的时间曾被人用精神力暂停过。 不久之后，那个带他们来到祭坛的泥团一般的生命体又带着他们离开。觐见者们回到他们的飞船上，用了大约两个小时来和其他联军成员汇合，然后启程返回老酒馆星。几乎所有地球人在听完了觐见者的转述之后，心中都充满了对圣光教派的敬意，只有一个人除外。 沃伦*斯利姆是带着疑惑返航的。他不知道大主教的特殊关照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只能尽量朝好的方向去思考问题。现在他有一扇空间传送门了，不用再花上两三个月的时间前往目的地。也许应当考虑调整要带的货物种类，毕竟进行行星开发所需要的物资，和他原本计划中用于旅途贸易的物资是不同的。要是查理愿意加入就方便得多了，已经年过六十的肉类供应商一定对进货很有一套。 “蓝，陪我去找一下查理，等回去之后我还要再去一次克拉克德星人的基地。” “好的，沃伦。” 他的机器人始终站在他的身后。 作者有话要说： 注：高速穿过宇宙的黑洞是目前已经观测到过的天文现象。 明天还有！下一章这一卷就完结啦！ 修改了一下飞船的航行速度，不是很重要啦_(:з」∠)_ 抵达 第二天，沃伦乘坐霞光号再次前往被克拉克德星人占领的行星。他向克拉克德星人的首领打听了戒指的用途。出乎他的意料，对方似乎对地球人并不记恨，在得知大主教将鳞片转赠给沃伦之后对他的态度顿时变得热情起来。 根据首领的说法，由于勉强进行交|配，即使地球人不发动战争，所有成年克拉克德星人也会在三天内死去。通过特殊方式，他是寿命被延长了一倍，他将带着所有的蛋离开这颗行星，继续在茫茫太空中寻找可以替代母星的地方。他的身体会被当成养料，以保证第一批孵化出来的小鳄鱼得以长大成人。克拉克德星人只能从新鲜肉食中获取能量，这是他们“保存食物”的传统方法。 除了告知了沃伦戒指的具体使用方法之外，克拉克德星人的首领还送给沃伦一艘中型飞船。虽然尚未孵化的蛋也可以提供飞船前进所需要的能量，但是这里的蛋仅够驱动四艘飞船，与其将多余的一艘飞船抛弃，倒不如将它交给沃伦使用。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