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节
每天能跟黎琛说上几句话,就能让黎琛开心上一天了。 “辞了。”黎琛敛敛神,低头吃饭,掩饰住自己的窘迫。 “那你的学费……”邹扬终于发现了,黎琛这几天一直在照顾他,除了必要的课程,黎琛几乎都呆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生怕他出什么事似的。 “这你就别管了,我之前还存了些,明年的学费也能交上,暂时还不急。”黎琛别开眼,话里一半真一半假,他确实能交上明年的学费,却不是自己存的,而且父亲之前给的银行卡。 盯着黎琛,邹扬久久不语,然后也低下头把脸埋在碗里,黎琛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与此同时,黎琛跟林堃还一直在寻找着突然失踪的吕凯铭。 “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你的朋友怎么说?”坐在咖啡厅里,黎琛看着对面有点失落的林堃。 “没有,他们侦探社其实挺忙,能帮我就不错了。” “什么嘛,根本没有用心去找,今时今日,这种服务态度还真是……” “算了,琛,或者是凯铭存心躲着我们。”无意地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林堃的态度很消极。 “你怎么也跟邹扬一个样,今天找不到,明天找,明天找不到,后天继续找啊,别弄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似的,我们要有信心,懂吗?!”轻敲着桌面,黎琛倒是十分积极。 黎琛还想继续说点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却欢腾起来。 “喂,邹扬?”黎琛诧异,邹扬竟然会跟他打电话了?! “什么?好好,我马上回去,你等着,千万别走,一定要等我回来!”合上手机,黎琛抱歉地看着林堃,林堃颔首,眼神背后有着深深地嫉妒。 火急火燎地回到邹扬家,邹扬已经开始打包行李了。 把脚上的鞋子踢开,黎琛将手上的钥匙收进口袋里,假装不经意地问道:“怎么这么急?家里出什么事了?” 邹扬正在折叠衣服的手一滞,又再低头收拾,“我……爷爷他,去世了。”面无表情地说着,却让黎琛吓了一跳。 邹扬是爷爷奶奶一手带大的,黎琛感同身受,邹扬的爷爷和蔼可亲,就是对他这个别人眼中的野孩子,也一样宠溺疼爱,黎琛眼里忽然浮现起爷爷亲切的面容,一切恍如昨日。 “邹扬,对不起。”黎琛也很难过,但是这毕竟是邹扬的家务事。 “黎琛,我突然好恨我自己。这么窝囊,连爷爷最后一面都……”邹扬转过脸,声音有些颤抖,“爸和妈都从悉尼赶回去了,我也得马上动身。” “邹扬……”看着高大的邹扬瞬间虚弱起来的表情,黎琛觉得人真的很脆弱,可以轻易地被伤害,治愈却需要太长太长的实际。“要保重自己。” 黎琛忽然抱上邹扬的背脊,紧紧地拥抱着,像是要分离几个世纪的患难兄弟,他们的眼中没有泪,却有最深最纯的感情。 “喂,邹扬?事情怎么样,还顺利吗?你也别太伤心了。”深夜,担心邹扬的黎琛打了这通越洋电话。 “嗯,没事,琛……”电话的另一端,邹扬握住话筒的手有点冒汗。 “嗯?有事?”之前也给邹扬打过电话,虽然情绪依然低落,但爷爷的去世对邹扬的打击和震撼也很明显,邹扬也在试着改变自己的态度,积极地面对生活。这一点,黎琛很是欣喜。 “哦,没事,你……还好吗?”邹扬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想说又不敢说的语气让黎琛疑惑。 “喂,有事就说,还是不是兄弟了?”黎琛佯怒,这一招对邹扬最奏效了。 “那,琛,你听了别激动。”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邹扬深吸一口气,说:“你哥结婚了,孩子刚满月,这是今天报纸的头版头条。” “……” “琛?你还好吗?”邹扬急急地询问着,但是电话的另一头只有急速的呼吸声。 “琛,黎琛,说话啊……”邹扬急了,他知道黎灿是黎琛的死穴,但是,也是时候让他死心了,这样拖下去,会误了黎琛的一生。 “邹……扬,我该高兴不是吗?黎灿做爸爸了,我也做……” “说谎,黎琛,你在说谎!别告诉我一点都不在意,琛,死心,你是你哥哥,他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家庭,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啊,所以?我就该祝福他吗?”黎琛的眼前朦胧一片,看不清任何东西,嘴唇颤抖着,一定是气温又下降了。 “黎琛,你别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该走的还是要走,该留的会留,你太执著了。”邹扬可以想象的出黎琛满脸泪水的样子,他真的不忍心让黎琛哭,却又想让他哭。黎琛一直爱的太辛苦,爱的太压抑,发泄一下对他也未尝不好。 “那我是该走?邹扬,你怎么不明白,如果我放得下,我何必千里迢迢地逃到美国来,我爱他,很爱他,爱到无法自拔,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我承认我是个懦夫,只会逃避……”黎琛哽咽的声音,穿过声波,越过海洋,刺痛了邹扬的心,这个人,其实很脆弱。 黎琛握紧话筒,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摔倒在地上,好像这缠绕的电话线可以给他依靠一样。一切都不一样了,黎灿已经离自己太远太远,他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庭,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 “琛……”邹扬静静地等着,他知道,黎琛会努力地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假装没事。 “邹扬,你多保重。”说完,还没等邹扬说一句道别的话,黎琛就挂上了电话。 黑夜那么静,那么深,就想我对你的爱,永远无法摊在阳光下,只能卑微地躲在黑夜之中,偷偷地爱着你。 白驹过隙,一切都是过眼云烟,刹那间,咫尺已是天涯。 11 11、Chapter 11 ... 直到邹扬回到美国,黎琛依然失魂落魄。林堃打了N通电话也没能把他约出去。 “还好吗?事情还顺利。”朝邹扬虚弱地笑笑,其实黎琛这段时间过得不好,很不好。 “别笑了,很难看,在我面前还装!”相比起走的那会儿,邹扬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两个人像是角色互换了一样。 “哪有,看见你回来,我很高兴。”拼命地扯开嘴角,这样的笑容却让邹扬又愧疚又心疼。但是黎琛死要面子不肯承认,邹扬没有再拆穿他,他知道黎琛会调适好自己的情绪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生活貌似一往如常。 “琛,你到底在忙什么,总是半夜出去,第二天才回来?不会影响学习吗?”邹扬终于忍不住了,黎琛看似没有什么异常,照样笑着生活学习,但是怎么看都让邹扬觉得好假。越是感觉超乎真实,越是让人怀疑真实。 “我,其实,都在兼职工作。别担心,我有好好睡觉。”黎琛吃着打包回来的快餐,依然是一副云淡风轻,安然自足的模样,平静得像没有意识的傀儡,生活根本没有重心。 邹扬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声音满满的担忧:“什么工作要在半夜做?你这样身体怎么撑得住?”这种日夜颠覆的生活怎么是黎琛这样的大学生过的,黎琛的这套说辞完全没有说服力。 “就,就是个值夜班的工作而已,习惯就好,你就别管了。”不着声色地别开脸,黎琛不知道再说下去会不会就露馅了。邹扬才刚走出阴霾,觉得不能让他为自己操心。 “值夜班?”邹扬的声音徒然拔高,“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还去值班?不行,马上辞了,这样太危险,况且我们又不是本地人,这里的治安你我都清楚……” 黎琛按住邹扬,不让他说下去。状似无奈地摇摇头,黎琛开口道:“我答应你,照顾好自己,我保证!”几乎要举三指发誓,邹扬一下子又被黎琛的样子逗笑。 “琛,你跟我说,是不是缺钱用?前一阵子,唉都怪我……”笑过之后,邹扬又摆起了正经。 “没有,没有,邹扬,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好了,你好好做你的论文,我也快到上班的时间了。”黎琛索性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径自收拾东西忙活起来。邹扬却不能完全放心。 转过身,黎琛的笑容就垮了,嘴角僵硬,再也笑不出来。 其实哪是什么值班的工作,自从黎琛辞了中华餐厅的兼职,就找不到好的兼职工作了。前些天路过一个地下酒,刚好在招人,时间是晚上11点到凌晨5点,待遇丰厚,也不会跟课程有冲突,想了又想,黎琛还是进了去。 这是个什么样的酒,黎琛心知肚明,但是他不想再靠那张卡生活了,那些钱他用得不安心。与其为这些无谓的东西煎熬,还不如让自己多多工作,也可以忘掉那些不好的念想。 现在,他已经在这个酒当酒保快一个礼拜了。除了不时有客人挑逗他,对他毛手毛脚的,其他的他都可以忍受,也没发生什么危险的事,于是黎琛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楼道里,两个手拿相机的男人,正在做着艰难的抉择。 “到底救不救?再犹豫下去人就给带走了?” “我们只是负责调查的,又不是保镖,再说了,那些人人高马大的,说不准人没救着,我们也赔了进去。” “可是……唉,不管,豁出去了……”最后还是抵不过自己的良心,其中一个拿相机的人把手中的相机塞到另一个人的手里,边跑边说着:“你去找帮手……” …… 黎琛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意识都无法完整地拼凑起来。全身发软无力,大概是被下药了,黎琛挫败地想。也没想过要反抗,反正是死路一条,还不如乖一点,免受点皮肉之苦。 “你是什么人?别挡着老子的道……你小子,找打是……”然后是拳头想搏的声音。 “喂,喂,别管他了,有警察来了……那这个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警察都追到跟前了,还顾着他,跑路要紧……” “急救,急救,快……” 黎琛醒来的时候是意料之中的一片白。 “琛?我去叫医生……”邹扬慌慌张张的,刚醒来的黎琛觉得好笑。连忙拉住他贴在床边手,邹扬才后知后觉地看向黎琛苍白的脸。 “扶我起来。”邹扬很听话,小心翼翼地垫好枕头,扶着黎琛坐起来,关切的神色让黎琛很窝心。 “喝点水……”递到嘴边上的水,黎琛低头就能喝到。 看着邹扬忙来忙去的,黎琛忽然不好意思起来,羞赧的表情终于让脸上恢复了点血色,邹扬看着,暗暗松了口气。 “我……是不是被人下药?是你救的我,谢谢你,邹扬。” “先别忙谢我。琛,我都知道了。原谅我自作主张,已经把你的工作辞了。” 只是一瞬间的呆愣,随即黎琛便宽心地笑了,换位思考一下,出了这样的事,任何人都会这样做的。“谢谢你,邹扬,还有,对不起。” “哦,对了,是两个侦探社的社员救的你,现在在警察局做笔录。” “侦探社?”黎琛这次是彻底地傻了,这件事绝不是偶然。 邹扬点点头,他也觉得奇怪,这种见义勇为的事情已经不多了,而且那么恰巧。 “我想见他们。”黎琛脑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快得让他抓不住要点,但似乎只要见到他们,就会得到答案。黎琛的直觉地想。 “好,你先好好休息,还有,以后别做傻事了……”说完,邹扬给黎琛一个拥抱,一个力量的拥抱,也是一个信心的拥抱。 兄弟的关怀永远不需要言语。 这边一出事,那头便炸开了锅。 “你说什么?下药?绑架?”黎灿怎么也没想到,刚刚重开调查,就传来这么折磨人的消息。“现在呢?人有没有事?……给我去办,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治疗……是,这还管他发不发现?我告诉你,即使他拒绝,也要这么做,我要他绝对安全,听清楚没有?!” 手上的钢笔被握得隐隐有些裂痕,可见黎灿的焦急和怒火。 什么在地下酒打工,什么被黑社会雇人下药绑票,什么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虚弱……这些,为什么之前没有告诉他,为什么他总是最后一个知道,为什么,为什么…… 黎灿咬着牙,额上青筋凸显,胸口汹涌的那团火怎么都无法浇灭。 想来想去,还是得去一趟美国,不然这小子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刚抓起衣服,想拨电话订机票,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那是他的私人手机,知道的人没几个,他以为是妻子冯子瑜。 “喂,是子瑜吗?”电话接通了,但是那一头的人却没有说话。 “子瑜?有事?喂?喂?”黎灿不知道,电话线的另一端会是他朝思暮想的人,而他,正不断地做着深呼吸,以平复自己不规则的心跳。 “喂?再不说话我就挂了。”正有要紧的事呢,这个电话显然让黎灿愠怒了。 “……” 黎灿也不客气,甩手就要按上挂机键,“哥,是我。”就在那0.1秒,黎灿的心瞬间被提到嗓子眼上。 电话里似乎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回来!”这一声铿锵有力,当然也是黎灿酝酿很久了的,最想说的话。 “……哥,这个,我不能答应。”黎琛其实在庆幸,还好是通电话,不然是面对面的话,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保持冷静。 “哼,你就那么想呆在美国?跟你的情人继续浪漫?还是被下药绑架很好玩?”黎灿真的彻底怒了,而且毫不掩饰他此时冲天的怒火和嫉恨。 这些,跟黎灿生活过这么多年的黎琛当然也听得出来。所以,几乎是同一时间,两兄弟之间隔着一个大洋,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 “怎么,我就是喜欢呆在这种地方,就容得你在这读书生活,我就不行?哥,你别当我是小孩……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有权选择怎么过,你还是照顾好你的家庭再说……” “啪嗒!”电话被无情粗鲁地对待,发出了“抗议”的刺耳响声。 黎琛一屁股坐在床上,气得直冒烟。妈的,他好声好气地跟他说,反而指责起他来了,本来就不打算回去,现在更不会了。 在他眼里自己算什么?难道还是小时候时时刻刻要保护的小屁孩吗?他黎灿根本就没有平等地看待过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