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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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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乃是休沐之日, 又是御前侍卫轮值之时, 交过班, 卸了差事, 得了空闲的御前侍卫们呼朋唤友,一起约着去喝杯酒。    能够进宫做侍卫的最差也是良家子, 更何况能做到御前侍卫的,家里绝对不愁吃不愁喝, 去酒楼喝杯酒, 对他们来说自然不会是太大的负担。    交好的几人约了地方,各自骑上马,直奔而去,不多时,便到了一家酒楼门外, 下了马, 立刻就有店小二殷勤的上来过来给他们牵了马。    “几位爷, 可有时候没来了?”店小二显然是他们的熟人,热情的上去打了招呼。    为首的一名青年笑着道:“宫中事忙, 好容易放了几天假, 这刚出了宫门就直奔你这儿来了。”    “多谢几位爷惦记着捧场,几个爷来的刚巧, 我们家掌柜的前两天才请了一位新厨子,烧的一手好南菜,恰好掌柜的有个朋友,送来了好几筐新藕, 个个都有儿臂粗,又白又嫩,还有那盘子大的螃蟹,好几尺的鲢鱼,还有今早新摘的莲蓬,做一盆莲蓬汤,又清雅又解热,这个时候吃最舒坦不过了。”    “听你说的我口水都直流,就按你说的上,再吩咐厨子那边加几道大菜,再加一壶你家掌柜窖藏的杏花酿,赶紧上,可别让我们多等。”    “几位爷都是熟客,自然先紧你们的上,其实要小的说宫里的御厨们都是好手艺,做出来的菜肴那是天下独一份儿,几位爷天天在宫里吃,这一下子出来了,只怕还吃不惯咱们这粗茶淡饭,可别嫌弃啊。”    这回前来聚会的御前侍卫统共有五个人,为首的叫刘清源,另有与刘清源关系好的石叶枫,这两人中刘清源出生于庆安侯府,父亲已经继承了庆安侯府的爵位,正一品的一等将军爵,同时还担着一个闲职。    可以说刘清源的父亲除了不像贾珍、贾赦平常做事那么荒唐之外,也是个纨绔弟子。    如果到了刘清源这一代还是同他父亲那样,那么庆安侯府就会一点一点没落下去。    所幸庆安侯府运气不错,有了刘清源这样一个有出息的继承人。    刘清源身为庆安侯府未来的继承人,自幼习武,他十四岁的时候便已进入了京郊大营,从底层一个小兵做起,待到他十七岁时便去参加了武举考试,是那年的武探花,随后便被皇帝钦点为从五品的四等御前侍卫。    如今他已经在皇帝跟前任职三年了,今年年初已经升了一级,成了五品的三等侍卫。    他家里已经为他安排好了未来的规划,只等着再熬上几年,在往上升上一级,便谋一个外放的官职。    刘清源知道自己只怕在宫里呆不了多久了,这些同僚日后怕是要日渐疏远,因此他最近常常宴请同僚,以便临走前搭好关系,不指望有事时这些人能帮个忙,只希望日后相遇之时能有个话头好拉关系。    相比起刘清源身上责任重大,目的明确,石叶枫就随性的多了。    石叶枫同样是勋贵出身,他家祖上当初封的是子爵,如今到他爹头上不过是个三等将军,相比起爵位来,自然比不上刘清源家里,但是架不住他爹有出息。    他爹身上有个实职,乃是湖南护军参领,从三品的职位,已经跨过了大部分官僚一辈子都跨不去的坎。    而且他爹今年不过才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来他爹最起码也是个二品大员。    有这样一个爹在上头,石叶枫自然不用那么着急。    更何况他并非是继承家业的长子,而是幼子,身上不用担那么重的担子,又有家中长辈宠着,自然性子就跳脱、随性许多。    本来石叶枫是不爱来这种同僚聚会的,他入宫去做御前侍卫也不过是因为应付他爹,对于升职前途并不那么关心。    而这种同僚聚会显然是用来拉关系的,相对而言就显得功利许多,并不能放肆玩乐,自然就不入他的眼。    但是石叶枫跟刘清源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交情,自己的好朋友有事,他自然要过来相帮的。    而今日他们邀请了三个人一个名叫宋培,说句实在话,宋培的能力只能说是勉强,做事又有些毛躁,偏偏又爱好虚荣,如果单论他本人的话,实在是入不得刘清源的眼。    但是刘清源之所以邀请他,看重的并非是宋培,而是他背后的人。    宋培出生并不算高,但是他有个好叔叔。他叔叔如今也在御林军中任职,正是御林军的副总管,寒门出身,如今却担任着御林军的副总管,能力不可谓不强。    可偏偏他没儿子,因此侄子宋培自然就成了他培养的继承人,否则以宋培的能力和家世怎么着也不能够去担任御前侍卫的职位。    相比起宋培来说,另外两位一个名叫熊道银,一个名叫顾世贵,出生都算不得高,但是能力很好,是一点点靠自己拼搏才到了如今的地位。    刘清源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手,如果能够收服他们,借助家族的势力,将他们培养起来,日后必然是自己的助力。    而这两人同样也有意与刘清源交好。他们是一点一点从底下爬上来的,自然是吃够了没有背景跟后台的亏,不过待到他们这个地位,已经有了些青年才俊的姿态,看好他们未来的有不少,递给他们橄榄枝的也不少,但是这其中能够比得上刘清源的却没有。    一来他们跟刘清源毕竟有同僚之情,平常关系也不错,二来他们也知道刘家现在的境况。    庆安侯府现在看着还好,又有了一个出色的继承人,未来可期,然而实际上庆安侯府隐藏的隐患并不少。    毕竟庆安侯府如今能够拿出来的人也只有刘清源一人,实在是有些势单力薄,而且庆安侯府毕竟是有了一代人的空缺,未曾在朝堂之上任职,日后能够帮到刘清源的仅仅是家族这些年来累积的人脉,这种优势在刘清源还在基层的时候自然是极其有利的,但是到了高位的时候,就发挥不出多大的用了,刘清源如果想走得更远必然需要帮手。    刘清源需要帮手,而他们则看中了庆安侯府后面的人脉,能够让他们少蹉跎至少十年,互利互益,方才是合作的长久之道。    两人能够走到这个地步心中自然是有成算,今日既然应了刘清源的邀请,心中便已经有了主意。    不过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神实在是有些不善,毕竟从这一刻起他们便算是对手了。    不说熊道银跟顾世贵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如何眼神交锋,宋培这回来虽然被叔叔几番嘱托,但是他心中其实是抱着来玩的心思过来的,因此他听到店小二这么说,当即抢着道:“宫中的御厨手艺自然好,只可惜御膳房离乾清宫太远,再好吃的东西端过来凉了又有什么好吃的?”    他这话虽是抱怨,语气里却满是炫耀,店小二干的就是接人待物的话,最是善解人意,听他这么一说,当即满含羡慕的道:“几位爷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呀,您到大街上问问,哪怕是个傻子呢,那也是情愿到宫里面吃冷饭的。更何况这御前侍卫是多尊贵的体面,有钱都换不来,小的就认识个人,家里是开米铺的,在咱们城南也是数一数二的大铺子,每年好说也能赚上个好几千两银子,这米铺老板生了个儿子,最爱舞枪弄棒,这米铺老板便有了心思,想把他送到宫里做个御前侍卫,不过他没门路,捧着银子送人都没人搭理他。就上回,他在我们店里请客,找人搭关系,花了大价钱弄了好大一场席面,又是陪笑的又是送礼的,可到底也没办成。”    店小二这话一出,便是觉得宋培有些孟浪的刘清源也忍不住舒展了眉毛,笑得真实了许多。他们平常最是以御前侍卫的身份自傲,自然是爱听这个话的。    恰好已经到了二楼包厢门外,店小二便将他们让了进去,好言好语的招呼了几句,这才退了出去。    几人分派了座位,又脱去了外头的大衣裳,正说着话,店小二便又送上来了茶水、点心、果子等物。    这回是刘清源做东,因此他便开了口问道:“只坐着吃酒也无聊,可有那说书的先生叫上来一位。”    “几位爷可问着了,您几位在宫里只怕不知道,最近连出了好几本有意思的剧目,可把大家都听住了,咱们城南好些铺子的老板连店都不开了,见天的跑到戏园子酒楼里听曲去了,这不,我们掌柜的也花了大价钱请了好几位说出好的先生过来专给客人们说书听呢。”    “哦,果然如此?那今儿我们岂不是来对了。”刘清源听了这话很高兴,今天既然是他做的自然是希望能够主客相欢的,一进来店小二就这么给他面子,叫他对这家店的印象越发好了。    石叶枫跟刘培源关系很好,因此也不见外,听了这话,当即便嚷着道:“既如此,就赶紧叫先生上来先说着,也省得我们等着你上菜无聊。”    “是极是极,还不赶紧叫先生上来。”    熊道银跟顾世贵有心与他们打好关系,因此见石叶枫说话也都纷纷开口附和,店小二忙笑着应了一声,下楼去叫人去了。    既然是宴请宾客,自然不能冷场,但刚刚进屋,直入主题也不适合,因此刘清源便借着店小二说的话题继续了下去:“说来我仿佛也听着这话了,现在好像就连宫里也在传。”    “哪里是在传,教坊司已经进献了这几个新曲目,业已得了皇后娘娘那里的准话,如今正在排演,过不了多些时候,这些曲目就能在宫中听见了。”    石叶枫在宫里当差最是轻松,平常也爱关注这些消息。    石叶枫的话还是有几分准的,因此众人都信了这个消息,不过不免有些惊讶,这里头熊道银的资格最老,也是最为惊讶的:“这回教坊司竟然速度这么快,这可真是难得?”    教坊司很少进献宫外的剧目,一来教坊司既然是为皇家服务的,自然算是天下第一流的水准,难免有些目下无尘,看不上宫外的杂剧。    二来宫外的剧目多以新意出名,因为这般才能够引来观众,有所收入,他们毕竟是靠这个吃饭,如果没有好剧目,是要饿肚子的,相反教坊司就没有这个顾虑了,因此也没有动力出新。    任何东西都怕有对比,哪怕教坊司中的乐师舞女个个都是顶尖水准,但是再高的水平也禁不住老套的故事,要是宫中的贵人娘娘们见到了外头的新剧目,嫌弃教坊司老套的故事,岂不是平白给教坊司的人增添麻烦。    最重要的是要是宫中的娘娘贵人们觉得教坊司还比不上外头的那些小戏班子,岂不是叫他们打脸。    所以教坊司很少将宫外的剧目搬到宫里来,除非有贵人专门点名,即便这般,也是磨磨蹭蹭的,很少见他们这样主动。    熊道银在宫里也呆了快十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出现。    “这你就不知道了,”宋培可算等到了自己出风头的时候,自然是迫不及待的抢了话:“我听消息说是安平王爷听说太后在宫中烦闷,便向太后进献了一位说书的女先生,说的正是宫外流传的新曲目,很得太后老人家的欢心,皇后娘娘向来孝顺,见太后娘娘喜欢,自然是下令催促教坊司排演这些剧目。”    石叶枫最看不上宋培这个人,他也不必求着宋培的叔叔,自然不用捧着他,见宋培抢了他的话头,不由得撇了撇嘴,如果不是要给刘清源这个好朋友的面子,他这会儿只怕早就开口给宋培一个下马威了。    顾世贵的性子圆滑一些,看出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生怕两人吵了起来,破坏了这次的聚会,因此忙开口道:“怪道教坊司这回这么殷勤,既是皇后娘娘下的令,又是太后老人家喜欢的剧目,也由不得他们不迅速行动了。”    宋培跟石叶枫两人自然不是熊道银跟顾世贵能够比的,他们身后有靠山,自然不用自己多方筹谋,也不用体验人间愁苦,生怕这两位公子哥破坏了自己千等万等才等来的机会,熊道银也顾不得顾世贵是自己的老对头了,开口替他搭话:“既然能入太后她老人家的眼,想来这新剧目必然是极为好的了,可巧今儿有机会,自然是要好好听听的。”    刘清源是这次的主人,自然不会放任气氛恶化下去,他笑着站起身来,走到一旁的博古架旁,拉开一个小抽屉,从中拿出一个小酒坛来,笑着道:“我就知道一定能找到这个。”    石叶枫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引了过去,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刘清源笑道:“这家掌柜的最爱酒,也最爱收集好酒,不过他却吝啬,他有个极有趣的习惯,便是将他收集来的好酒放入各个包厢当中,每个包厢中的酒都不相同,有好有坏,全看缘分。而且这掌柜的也不提醒客人这件事,全看客人能不能有缘找到这些酒。”    “果然是个有趣的习惯!”    石叶枫听了这话不由得抚掌笑了,这个掌柜的行事对他胃口。    刘清源便拿着小酒坛走到桌边,小心的去掉上面的泥封,拔出酒塞,顿时一股沁人的酒香从酒坛中弥漫开来。    几人皆是习武之人,自然喜爱美酒,闻到这股酒香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肚子里的酒虫立刻便闹了起来。    石叶枫立刻催促他:“还不快把酒斟上,让我尝尝,这老板果然好酒,这酒闻起来极香,定是极有名的,便是有价也买不着。”    “急什么?”刘清源好笑的拍掉他过来抢酒坛的手,笑着道:“你也不细闻一闻,这乃是上好的绍兴黄酒,今天正好吃蟹,配的刚刚好。不过还需温上一温,略烫一些,暖着脏腑,免得受了寒。”    说完,他见石叶枫还有些不肯罢休,忍不住拿手将他推开,教训道:“你可不要不听话,你这人最爱馋嘴,又爱吃蟹,家里管的严,不让你多吃,这次逮着机会,只怕定会吃个过瘾方才罢休,若是配着黄酒倒还罢了,如果不喝些黄酒暖着,有你好受的。”    听他这么说石叶枫这才悻悻罢休,不过当着这些人的面被这般说石叶枫便有些觉得丢了面子,他又不好跟好友发火,转了转眼睛,便想到了个法子,挽回自己的面子。    “你们说的那几个新曲目我倒是听过一些,上回休沐的时候,我正好陪我们家老太太跟几个姐妹一块儿听了,的确是排演的好。”    “能当你一句好可了不得,”刘清源笑着调侃他:“你们可不知道,他这人啊胃口最刁钻不过,寻常东西难入他的眼,不但不能得他一句好,反倒要埋怨人家污了他的眼,能叫他称得上一句好的那的确是难得。”    宋培这人心大,他性子有些大大咧咧,这边石叶枫对他心怀不满,刘清源三人生怕两人起了冲突竭力转移话题,缓解气氛,可他却是半点都没察觉到其中的暗流涌动,只当是平常。    这会儿听到石叶枫说他曾听这些曲目当即便起了兴趣追问道:“石兄竟然听过,不如来给我们讲一讲如何,也让我们开开眼界。”    “难不成我就是那说书先生,就该给你讲书听?”    石叶枫听了这话有些不高兴,冷笑的反驳了一句,刘清源赶紧拍拍他的肩膀叫他住嘴,石叶枫没好气的对着宋培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宋培有些懵懂的睁大了眼睛,哪怕再心大,他这会儿也看出了石叶枫对他有意见,可是他到底哪里得罪了石叶枫?    不等宋培将他的疑问直接问出,店小二这会儿正带着说书先生敲门进来。    刘清源赶紧招手让他进来,将说书先生唤到跟前,问他道:“听说近来有了新曲目,你先讲一讲。”    说着从袖中扔出一块碎银子来,说书先生忙接了,笑呵呵的道:“近来新出了好几出剧目,有一出叫狄仁杰探案,说的是唐朝名臣狄仁杰断案的事,最是惊险不过。有一出叫射雕英雄传,讲的是一个名叫郭靖的大侠与他妻子女侠黄蓉的事,这两位端的是侠者风范,这郭靖郭大侠有句话说的好,说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听说还得了朝中一个老大人的赞扬,现今儿街面上的那些混混们都把郭大侠当做榜样,现在也不去骚扰百姓,胡作非为了,都忙着舞枪弄棒,说是练得一身好武艺,投效军中,好保家护国,成为一代大侠呢。”    “好一个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这才是侠者风范,也难怪朝中的大臣们也要赞扬这位郭大侠!”    男儿最爱侠义故事,尤其是刘清源这些自幼习武的武生,谁少年时不曾做过仗剑天涯的梦,虽说现在入了官场,不再说这些幼稚的话,但是听了这种热血上涌的话语,难免被其中的热血感染,生起欣赏之意。    “这才是大好男儿该听的故事,这新曲目好,比原来那些戏里头天天都是书生小姐的强多了!我看我们就听这个!”    熊道银平常最不爱听戏,总觉得那些戏都带了烟脂粉气,咿咿呀呀的,实在急人,这次听说又要听这些说书先生说什么故事,以为又是书生小姐类的,不好驳他们的面,本还在想又要忍耐一番,却不成想竟是这样的故事,因此他自然起了兴趣,想要听一听。    顾世贵一惯是跟熊道银作对做习惯了的,听他这么说,他便忍不住道:“叫我说听一听狄仁杰探案也好呀,也好让某些人跟着学学,练练脑子,别笨的跟头熊似的。”    这话就有些指桑骂槐了,熊道银听了自然不高兴,他正要反驳,刘清源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打断了他的话。    刘清源这会儿也有些不高兴,他这回来是要拉拢这几个人的,谁知这酒菜还没上,话还没说几句,这气氛就变成这样,这就让他今日的目的有些尴尬了。    刘清源自然不想无功而返,这会儿他当断则断,也不打算再做和稀泥的活,直接道:“可还有别的故事?”    说书先生这会儿也察觉到了一些,好在他也见过一些大场面,不至于不知应对,听到刘清源发问,便笑着上前回道:“还有一折,讲的是四条眉毛的侠客陆小凤与他的朋友花满楼、剑神西门吹雪解开江湖疑案的故事。”    “就这个。”    刘清源也不欲再听别的,免得多生事端,听着这个觉得到时将前两个故事合到一块儿了,便觉得挺合适的,当即下个决断。    既然刘清源这个做东的说了话,大家自然不会与他反驳,定了听的故事,不多一会儿,酒菜便上来,大家便坐定,推杯论盏起来。    转眼便到了半下午,几人已经喝的半醉了,新来的厨子手艺很好,配的酒也很好,引得大家胃口大开。    说书先生在一旁讲的故事也是引人入胜,一场宴席主客尽欢。    熊道银跟顾世贵有意投靠刘清源,但是这种事情当然不会在这种宴席上说清楚,不过两人已经将自己的意愿表达得清楚,这场宴席的目的便已经达到。    因此两人估摸着差不多了,便找了个借口告辞而去,没了他们两人在场,石叶枫本就看不顺眼宋培,自然懒得开口。    刘清源虽然有喜跟宋培的叔叔打好关系,可以他的身份,也不必故意逢迎宋培,因此这气氛难免冷了下来,宋培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不耐烦,也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屋中便只剩下了石叶枫跟刘清源两人。    刘清源送走三人,便去洗了把脸,清醒了许多,叫来小二换了一桌席面,两人坐定,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自然不会遮掩什么,因此刘清源的话便直接了许多:“你觉不觉得奇怪,为什么这新曲目一下子变得这么多?”    “想来你也已经听到家里传的消息了。”    刘清源点点头道:“自然,冯大人并未有所遮掩,这件事行的光明正大,家里自然会给我传个消息,不过我却不明白为何冯大人竟然会管这唱戏的事?”    “你道为何?我却是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原来从南边来了个戏班子,唱了一折新戏,叫石头记,说的是有家大户人家,家中妇人为了争宠,买通产婆,将一块美玉塞入孩子的口中,谎称孩子衔玉而生。”    “这…岂不就是那贾家的事?”    刘清源有些惊讶,他也曾听说过贾蔷失宠的事,贾蔷初来乾清宫的时候他是知道的,当初他也看好贾蔷,况且贾蔷也是勋贵出身,刘清源自然对他有好感。    不过其他人讨好贾蔷的时候他自持身份,没有凑上去,后来贾蔷失宠,他也不免庆幸。    但以他的能力,也不必去踩贾蔷,因此他跟贾蔷从头到尾并无交集,只是听说而已。    如今他却不免要高看贾蔷一眼,如果说冯周彦所作所为乃是为了替贾蔷遮掩的话,那贾蔷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了就不低了。    毕竟谁都知道冯周彦此人铁面无私,从不肯徇私情,能叫他如此去帮贾蔷定然是陛下的命令。    想想之前从祖父口中得知的事情,刘清源不免咋舌,陛下对贾蔷也太信任了。    刘清源年纪毕竟还轻,听见这个消息只顾着感概贾蔷在皇帝跟前受到的宠爱不一般,却并未深想。    不过石叶枫却不一样。石叶枫本人是不会去探究这背后有何深意的,但是他爹却会分析。    石叶枫跟刘清源关系好,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因此便将他爹的分析一股脑儿的吐了出来:“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是出自何人之手?”    石叶枫的表情有些得意,他是故意这样问的,毕竟一直以来,刘清源的表现比他优秀许多,正是别人家的孩子的范本,石叶枫跟他一直形影不离,被他爹骂的时候难免就会提到刘清源,跟刘清源做对比。    哪怕石叶枫跟刘清源关系很好,而且他自己也不计较这个,但说的久了,心里肯定还是有所介怀,这时候买个关子自然是要故意显摆了。    刘清源能够一直将他跟石叶枫的关系处理得很好,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个方面,他见石叶枫的表情,自然也猜出了他的心里,便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摇摇头,苦恼的道:“这我还真猜不出来,以我对那几位大人的行事风格了解来看,并不像是任何一位大人的手段。”    刘清源的苦思冥想虽然是装出来的,但是他还真是趁着这个时间将朝堂之上的几位大臣到行事风格排查了一遍,的确如他所说的,这件事并不像是其中某一位大臣的行事风格。    难不成是皇帝身边又有了新的谋臣?    但他是御前侍卫,皇帝身边有何变化他是知道的最清楚的,最近皇帝身边并没有多出什么人来。    “哈,我就知道你猜不到。”石叶枫听到他这么说,表情更加得意了。    刘清源故意求了他几下,石叶枫这才高兴的将他爹的猜测说了出来:“我家老爷说这个计划极有可能是出自于贾蔷之手。”    “这怎么可能?!”    刘清源惊讶的不只是贾蔷的能力,毕竟这种事情从未有过前例,虽然这件事略微走了偏锋,却是行之有效,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出来的法子。    但是再怎么惊讶,毕竟这世上天才不少,贾蔷之前既然能够扭转贾蔷的颓势,能力必定不差,想出这种法子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最让他惊讶的是皇帝对于贾蔷的听从。    贾蔷并未直接跟皇帝见面。可见这个计划定然是通过第三者传递才到达皇帝面前,贾蔷并未亲口说服皇帝,哪怕贾蔷的计划再怎么好,但是是通过他人口中传递,肯定有所疏漏,即便这般,贾蔷的计划仍然得到了皇帝的认可,可见在皇帝心中贾蔷是值得信任的。    而在这之后,皇帝也并未召见过其他谋臣,而且这些剧目能够在短短时间里在京城广为流传,可见策划已久。    因此不难想象贾蔷的计划刚一提出就得到了皇帝的认同,而且得到了皇帝的大力支持,这才能够被全力执行。    便是许多老臣也未曾被皇帝这样信任过,就冲着这一点,刘清源便知道之前流传的贾蔷失宠的事情不过是胡言乱语罢了。    贾蔷不但未曾失宠,他从皇帝那里得到的宠爱跟信任反而远超常人。    “你说人跟人之间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有你处处压我一头也就算了,怎么又来一个贾蔷这样的人物?现在我家老爷骂我,天天就提你跟贾蔷的名字,说我连你们两个一根寒毛都比不上,你说说,我冤不冤呐!”    “看起来你对贾蔷很好奇啊,要不要去见一见他?”    刘清源知道石叶枫在他们家的定位是什么,因为是幼子,上头有长辈护着,石叶枫的父亲对他基本上是放任自流,只要不给家里招祸就行。    这种事情他或许会给石叶枫的哥哥分析,但绝对不会说给石叶枫听。    与其说这些话是说给石叶枫的,倒不如说是借着石叶枫的口说给他听的。    刘清源虽然的背后有一个庆安侯府对他全力支持,但他却有一个很大的缺陷。    他上头没有长辈为他筹划,他祖父年纪已经大了,又常年带病在身,根本没有精力替他多想。    而他父亲,能不给他拖后腿就够了,根本不能指望他做什么。    这固然能够让他年纪轻轻就能有很大的自主权,但是遇到事的时候没有长辈指点,他考虑事情的时候就不全面。    比如这件事情,没有经验积累,以他的能力就很难深入去考虑背后的含义。    如果没有石叶枫的提醒,他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背后关于贾蔷的事情。    刘清源虽然跟石叶枫是好朋友,庆安侯府根石家关系也不错,但是还不足以叫石叶枫的父亲给他卖好。    所以石叶枫的父亲之所以借着石叶枫的口将这些话转告给他,定然是有所图。    而他身上能有什么值得他有所图的呢,唯有事关石叶枫的事情了。    所以不用多想,刘清源很快就明白了石家这回的想法。    石家定然也看出了贾蔷的潜力,有意与他交好,但是石家跟贾家的关系只能算是平常,只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有所来往。    但是跟贾家保持着这种关系的人实在太多,石家在这其中并不显眼。    况且贾蔷再有能力,他年纪还轻,辈分也低,若是由石叶枫的父亲出面难免就折了石家的脸面,实在是太过抬举贾蔷了。    石叶枫的哥哥倒是合适,不过两人年纪相差有些大,平常也没什么交集,这会儿若是贸然上前,实在有些突兀,也会叫人觉得石家捧高踩低,叫人看不上眼,有损石家的名声。    但是石叶枫就不一样了,1石叶枫跟贾蔷是同僚,之前那些人奚落贾蔷的时候石叶枫并不在其中,这会儿很多人还未猜出贾蔷失宠的事情是假,若是石叶枫能够在这个时候上前与贾蔷交好,便是雪中送炭。    不过石叶枫这人是属驴的,打着不走牵着倒退,如果石叶枫的父亲发话,叫他去跟贾蔷搭关系,以石叶枫的脾气故意把这事弄砸到还是小事,就怕石叶枫因此迁怒贾蔷,故意去得罪他,以至于两家交恶,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到底知子莫若父,石叶枫的脾气虽然难以打交道,但是石家老爷子还是知道怎么治他的。    所以他就故意借着石叶枫的口将事情透露给他了,叫他带着石叶枫去找贾蔷。    刘清源自然乐的如此,他最近正发愁如何累积人脉,现成的好机会送到他手中,他怎么可能抓不住?    “见他?”    “对啊,你不好奇他究竟是什么人吗?更何况,他有能力,刘佳佳的全力支持,更有陛下的信宠,未来无量,若是能够与他交好,成为他的盟友,我就能够轻省很多,所以我肯定是要于他打交道的,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刘清源从未试图在石叶枫跟前隐藏他的野心。也从来不会故意给自己的心事披上一层伪善的外衣,这也是性格直爽随心的10月份愿意成为他好朋友的原因,也是石家放心,他跟石叶枫交好的原因。    10月份本来有些犹豫,他这种人其实并不太愿意与这些天才人物走得太近,更何况,谁愿意自己的身边尽是些比自己优秀的人物呢?    但既然刘清源已经如此说了,他自然是要体谅一下好友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见一见。”    过了一会儿,两人便相携离开,而负责侍候他们的店小二跟说书先生这才有了空闲,跑到后厨当中,忙中偷闲。    后厨这里,已经坐了好几位说书先生,这会儿不是饭点,他们这才闲了下来。    给刘清源叔叔的那位先生姓王,这位王先生进了后厨,先去给坐在上首的那位老先生磕了个头,这才笑嘻嘻的起了身,道:“师父好歹心疼心疼徒儿,给徒儿留口吃的。”    老先生伸手没好气的拍了拍他,从桌上端起一碟点心,塞到他手里,道:“谁还能饿着你不成?”    站在老先生身边的,是个半大少年,性子活泼,插话道:“最近咱们班子接的活多,师兄又是咱们班子的顶梁柱,再不能饿着师兄了。”    听到这话,其他几位说书先生也都满意的点点头,近来确实是活挺多,而且他们班子有名气,直接被这家极为有名气的酒楼给包了,不用四处奔波,饭菜住宿一应都好,再没有比这更舒心的日子了。    “要我说,还是最近的曲目好,大家都爱听,所以咱们班子才能接到这么多的活,也不知道这些曲目是谁写的,要是以后能常这么写就好了。”    “是啊,最近的狄仁杰探案、射雕英雄传、陆小凤传奇,还有那上错花轿嫁对郎,女驸马,新月郡主,哪个写的不好?也难怪大家都抢着听。”    众人听了都点头,班主也跟着点头,他将王先生叫到跟前,问道:“老大,最近哪些曲目最受大家喜欢,你说说,好叫大家多练练这些受欢迎的曲目,那些大家不爱听的,就暂时先停了。”    “老二刚刚说的那几个大家都爱听,就是之前说的石头记,最近都没人点,要不…先停了。”    班主想了想,虽然这石头记当初本子递过来的时候还倒找钱,但是那点钱哪里比得上说其他曲目赚的钱呢,虽说当初答应了人家,可是他还拦着大家,不让大家赚钱不成?    “既然如此,那就停了。”班主点头,其他人自然高兴,毕竟少了一段曲目,大家练习就少一些,不用那么累。    见大家放松下来,那半大少年就忍不住好奇心问道:“我听说那新月郡主的故事说的好像是忠义亲王家的事,你们说可是真的?”    他这话刚说完,就被班主当头打了一巴掌。    “班主,你打我干嘛呀?”    这少年十分委屈,班主冷哼一声,直接踹了他一脚,毫不留情的将他踹倒在地,骂道:“你说我打你做什么,这种话也是随便乱说的,你要是叫别人听了去,咱们整个班子的小命都要你赔上了!”    其他人也都忙告诫着少年道:“小师弟,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这忠义亲王家岂是好惹的?”    “正是,我听说那忠义亲王可不敢惹,他们家…”    他这话还没说完,便又被班主打了一巴掌,说这话的人立刻清醒起来,知道自己也说错了话,忙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赔罪道:“是我的错,一时没注意,说错了话。”    “眼看咱们班子也越来越有名气,平常接触到贵人也多,这种话你们都给我小心着些,万万不能说到那些贵人面前,否则带了出去,惹怒了贵人,咱们这些小班子就是贵人年里的一只小蚂蚁,随手一撵,就没命,你们可不要让我到时候给你们去收尸,还要连累我们这些人!”    “是是,徒儿们再也不敢了。”    老班主发话,其他人忙站了起来,垂手应是。    老班主又将他们训斥了几句,这才扶着拐杖,离开了,见他走了,其他人的气氛这才又轻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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