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关于祁贺的性取向被手底下的人拿来打赌的事, 祝南星也只是随便听了一下, 之后就跟着周深上楼选房间了。 这么大房子只住了这一老一小,祝南星想起自己之前做过一个关于留守老人留守儿童的专题,不禁心里有些酸涩。 做记者的, 总要比别人挖的深,看到的苦难也深。 天下万千苦难, 最苦的是你想帮却帮不上忙。 “南星姐,快来,这有一间大房。”周漠眼睛放光。 祝南星走过去,看了一眼,房间确实大, 床看上去应该有两米多宽,被子看上去也都是新的。 “这是我儿子和我儿媳妇的房间, 你们可以先住着。”奶奶说着又推开了隔壁的房间,“这间平时就往外租, 有时候有游客会来住。这床单被罩都是干净的。” 周漠闻声看过去, 嚯,还是大房间。 “奶奶,你们这一共几间房啊。” “房间是多,就是没怎么装修。”奶奶说, “一楼还有三间,就是简陋了些,本来想着等我儿子他们过年回来再装修的。” “这样啊,挺好的。”周漠又问, “那二楼呢?” “二楼除了我们住的一共三间,我刚刚看到你们是六个人,两两一间正好。” “啊?”周漠要疯,他可不想和那些人住一起,尤其是那个祁队。 于是连忙回头拉着祝南星,“南星姐,我们俩一起睡好不好,反正以前也一起睡过啊,我睡觉很老实的,绝对不动!我发誓。” 祝南星哭笑不得。 周漠说的没错,他们一起睡过的情况确实不少,只不过那都是情况很拮据,不得不睡一起。 眼下明明资源富足,还睡在一起就说不过去了。 哪知还没等他说话,就听到邵安德的声音。 “大男人和小姑娘睡什么睡!我们这还有一个小姑娘的。” 邵安德说着把梁木推了出来,梁木穿着警服,短发,笑起来很甜。 她主动给祝南星打招呼,“哈喽,我们刚刚也听到奶奶说的了,我们俩住一间。” 祝南星点点头。 周漠闻声“哇”一声抱住了祝南星,“南星姐!” 祝南星被抱得猝不及防,抬眼对上了祁贺的视线。 他站在一群人的最后,斜着身子靠着墙,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点了一支烟。 好像烟瘾很大的样子。 祝南星敛下眼睫,不再去看他。 祁贺也只是轻轻扫了周漠一眼,抬脚踢了踢邵安德,“你和陈驰睡。” 邵安德对祁队的话向来不反驳,想都不想就点头,点完以后才反应过来,“咦,那祁队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驰拎走了。 回房间的路上,邵安德恍然大悟,祁队这是要动用私|刑,收拾情敌? 房间毕竟有限,目前大家已经分配好,周漠只能委屈巴巴地跟在祁贺的背后。 幸亏这间房是标间,他多少还能忍耐一点,要不然和这队长睡一张床,还不如让他滚大街上。 他嘟嘟囔囔地躺到床上,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房门开了又关的声音。 周漠翻了个身,发现刚刚还在房间的祁贺已经出去了。 出去就出去。 最后别回来了。 周漠打了个哈欠,双腿把枕头一夹,没心没肺地闭眼睡了。 由于淋了雨,就算没有换洗的衣服,祝南星也想洗个热水澡。 卫生间在一楼,祝南星洗完澡,湿着头发往楼上走。 走廊有灯,但是开关在一楼楼梯口,祝南星关了灯,就只能摸黑上楼。 拐到二楼,有淡淡的光照在脚下。 祝南星抬头,看到一道被拉长的影子。 静默两三秒,祝南星继续上楼,看到了祁贺。 他就在楼梯口抽烟,身条颀长,指尖一点星红很亮。 祝南星咬了咬唇瓣,慢吞吞走过去 祁贺好像没看到她一样,也不说话。 路过他的时候,祝南星脚步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 “祁、祁队。”她轻轻喊了一声。 音色和曾经无异,但是经过六年时光的磨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同。 像个大姑娘了。 祁贺没回头,依然看向外面。 他目不斜视,沉默地把烟往嘴里递。 烟雾缭绕间,他粗略地回忆了一下这些年的情况。 六年。 真这么算起来,也是转瞬即逝。 早几年,祁贺一直在部队。 他和祁烽都是大男人,大男人的感情好像不需要用缠绵的话语来传递。所以那两年,他几乎没往外打过电话,也没联系过什么。 两年部队生活结束,祁贺从部队提干去军校的时候,祝玖肆和程宁亦来祝贺。也是那个时候祁贺才知道,祝南星高考失利,去了国外留学。 学的还是新闻记者。 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祁贺还不可置信地嗤笑了一声。 她那软趴趴的样子怎么当记者? 不过想起她当初打电话决绝的口吻,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不是她软趴趴,是她在他面前软趴趴而已。 再后来,她工作,成绩优秀,采访了不少大事件。 祁贺偶尔会搜索一下,才发现祝南星在圈内小有名气前,采访的大多都是离异家庭的孩子,记录的也全是相关事件。 除此之外,她还赞助了不少公益,全都是给孩子的。 她这样做,难免会让他误会,多想,以及,自作多情。 不过这也不能成为她今天做这些事情的借口,在他眼里,这依然荒唐。 她一个记者,大半夜不辞辛苦地来到山区,必定得知了什么内情。 得知了内情还敢往这边跑,那就是不要命。 当兵的,最厌恶的就是不拿命当命的人。 他想着,眉间浮起一层戾气。 祝南星见他一直沉默,还以为他是不想搭理她,更不存在在这等她,想与她“叙旧”。 羞耻感一下子涌上心头,祝南星没再看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走什么 ?”祁贺忽然开口,黑夜放大了他的声音,轻微的沙哑质感让人听出了几分性’感,“聊聊?” 他语调轻佻。 说这话的时候偏头往祝南星这边看,满眼夜色,如化开的墨。 相比较现在,以前的祁贺好像才比较冷漠。 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祝南星在心里各种想。 “胆子挺大。”口吻既不是嘲讽也不是夸赞。 祁贺眯着眼睛瞧了祝南星一眼,小姑娘头发很长,这会儿还湿着,像下雨一样在滴水。 她皮肤不像一样,只是白,现在有些白里透红,看上去身体好了不少。 大概是工作历练的。 祝南星听不出他什么意思,便不反驳也不迎合。 她和他一同往外面看,看着雨线穿过,雾气笼罩的山。 “知道这里会发生什么吗?”祁贺问。 祝南星不明意味地看着祁贺,摇头。 祁贺嘴角扯了一抹笑,“不知道还敢过来?唬谁呢?” 祝南星抿了抿唇,这才开口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有恐怖分子?” 祁贺闻声嗤笑一声,捏着烟嘴往围栏上一摁,星火全灭了。 他随手丢在了走廊的垃圾桶里,双手抄在口袋,微微倾身,逼近。 黑的眼睛紧盯着祝南星,“套我话?” 祝南星下意识后仰,脚上的拖鞋有些滑,踉跄了一步。 祁贺眼疾手快,伸手扶住她的腰。 女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蹭到他的鼻尖。 他顿了顿,没收手,反而更加逼近,“靠着我们以前那点情分?” 祝南星有些难堪,抬手推开了他。 祁贺顺势抓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擦了两下,这才松开。 他随意地站着,如下达命令一般,“回去。” 祝南星不懂。 祁贺沉眸,继续说:“明天就回去。” 祝南星这才了然,但她拒绝,“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工作。” “我的工作是保护你们的安全。”祁贺沉声,“而你现在,就是在给我的工作添麻烦。” 祝南星不想刚见面就和他吵架,扭头要走。 这次祁贺没拦。 祝南星默不作声地回了房,同她住一起的梁木还在玩手机,她上面穿了个内衬吊带,没穿裤子。 整个人呈L状,双腿翘在墙上。 听到声响,她回头,冲祝南星示好。 祝南星心情不太好,礼貌地回以点头,钻进被窝就要睡觉。 梁木提醒:“你头发那么湿,这么睡会头疼?” 祝南星刚想说“没事”,就听到了房门被敲响的声音。 梁木赶紧钻进被窝,探头问:“谁啊?” “我。”是祁贺。 梁木一听是祁队,还以为有什么事,抓起裤子就要往身上蹬。 祝南星说:“你先躺着,我去看看怎么了。” 梁木点头,连人带裤子全钻进了被窝,被窝里面依然在窸窸窣窣穿裤子。 祝南星开了门,她这个视线,只能看到祁贺的胸口。 闹脾气一样没抬头。 祁贺也不跟他计较,只是挑了挑眉,把吹风机塞到祝南星手里。 “吹了再睡。” 他交代了一句转身就进了隔壁,态度强硬,却让人讨厌不起来。 甚至让人眼热。 祝南星说不清楚心里什么滋味,大起大落,让她呼吸困难。 她干脆反手关上门,下了一楼,在楼梯口吹头发。 她头发虽然长,但是很少,又细。 五六分钟就能吹个八分干。 吹完以后在二楼祁贺站过的地方冷静了好一会儿,才回屋。 没想到梁木还没睡,不仅没睡,还很精神,用一种窥探的目光紧盯着她。 祝南星想起刚刚祁贺的态度,有些心虚地躲。 梁木没打算放过她,在祝南星关了灯以后,立刻扑上来,“你认识我们队长?” 祝南星没想到梁木性格那么自来熟,吓了一跳,她犹豫了一下,没否认。 “嗯。” 梁木想起邵安德的话,更加激动,“前女友 ?” 不然怎么那么关心? 大半夜来送吹风机。 祝南星愣了一下,很快摇头。 她不想再多说,躺下以后翻了个身,背对梁木。 梁木却不打算结束这个话题,她语气里尽是崇拜,“那就是同学咯 ?或者曾经的暗恋对象?哎呀,真羡慕你。” “为什么?”祝南星下意识问。 “你不知道,我们队长那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说到这里,梁木声音压得很低,“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要赌他是GAY。” 祝南星:“哦。” “还有啊,主要是大家传的太邪乎。我们队长很厉害的,据说大一考上了大学从学校里去的部队,你知道,那个时候去部队就相当于直接放弃了自己的大学学历。部队当兵两年,直接立了个二等功,提干进军校,只上了一年,现在是武警。前阶段刚来我们警队,给我们当队长。牛逼着呢。”梁木就差竖拇指了,“而且还年轻,啧啧,队里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背地里算计着要和他谈恋爱结婚呢。” 听着梁木的话,祝南星想起安辰和赵芸,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你们队长……有家人吗?” 梁木自然而然把这个家人列入配偶,“没有啊,有还赌什么啊。” “不是。”祝南星无语了片刻,“家人,弟弟,爸爸妈妈?” “这个……”梁木一下子被问住了,她摇头,“不清楚诶,他来我们队也没多久,等上头需要,还会调走,这些事情我们哪里清楚啊。” “诶你们不是认识吗 ?”梁木问祝南星,“你不清楚吗?” 祝南星想了想,“我们也没有特别熟。” 梁木一听,妈耶,不熟我还絮絮叨叨说了那么多。 于是赶紧翻了个身,闭嘴睡觉了。 祝南星白天在车上睡了会儿,这会儿根本不困。她想起被收起来的相机和录音笔,以及祁贺刚刚对她的警告,不禁叹了口气。 明天到底怎么才能留下来,还是个问题。 没过多久,大雨更大,伴随而来的还有闪电打雷。 祝南星被吵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 周围除了“哗啦啦”大雨的声音,还有大树被狂风刮过的声音。 一会儿两会儿没什么,持续时间一长,祝南星就有些害怕了。 主要是,她想上厕所。 再三挣扎,祝南星还是下了床。 她披着大衣,悄悄打开门。 这一开门直接吓了一跳,门外站了个人。 “谁、谁?”祝南星声音颤抖。 “我。”祁贺抬头,指尖依然夹着烟。 祝南星松了口气,“你在这做什么?” 等你啊。 怕你害怕。 正琢磨着一会儿讲什么故事呢。 祁贺掀了祝南星一眼,不答反问:“你做什么?” 祝南星支支吾吾,声音低若蚊蝇,“上厕所。” 祁贺没听清,微微凑近了,“什么 ?” “上厕所!”祝南星破罐子破摔。 祁贺轻笑一声,抬抬下巴,“走着。” 祝南星:“?” 祁贺看她,“不是害怕?” 其实也不是特别害怕。 不过祝南星没说,点了点头,转身往楼下走。 身后有沉甸甸的脚步声,一声一声,让她心安。 五分钟后,两个人原路返回。 刚踩上楼梯,听到周漠的声音。 “南星姐……” 祝南星一怔,抬头,看到周漠。 他表情震惊,看了看祝南星,又看了看祝南星身后的祁贺。 “你们……一起上厕所 ?” 祝南星:“……” 胡说八道一些什么啊。 祝南星头疼地正要解释,就听身后的祁贺慢悠悠地反问:“怎么?不行?” 祝南星:“?” 祁贺:“你都能和她一块睡觉了,我们一起上个厕所怎么了?” 祝南星:“……” 说罢,这人不负责任地径直走了。 留下两脸茫然的祝南星和周漠。 “哎呀不是。”祝南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解释,“他胡说八道呢。” “你们认识啊?”周漠忽然问。 祝南星安安静静和周漠对视了两眼,无奈点头。 周漠立刻大喊大叫,“那也不能毁人清白啊!什么警察啊!报警!报警抓这个流氓啊 !” “哎呀别喊!”祝南星拼命去捂周漠的嘴。 周漠气的不行,张牙舞爪把祝南星送回房间,然后气呼呼地回到房间,踢了踢祁贺的床。 “喂!你认识南星姐?” 祁贺不耐烦地瞧了他一眼,“要么去上厕所,要么关灯睡觉。” 周漠愣了一下,顿感尿意,扭头跑了。 等跑到卫生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我他’妈为什么要听他的? 所以他和南星姐到底什么关系? 第二天,祝南星醒得很迟,等下楼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在吃早饭了。 雨停了,天气也转晴了,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只有周漠一个人垮着脸,愁眉苦脸。 “怎么了?”祝南星随手把头发拢到一起。 “南星姐,我们走不了了。”周漠快哭了,“车胎爆啦!” 祝南星:“……” 诸事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