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尾声
几日后, 阿盈收拾行装,准备回景昱那里,毕竟, 苏未这, 已经不需要她操心了。 苏未送着阿盈到了门口,从侍卫手中接过麻袋, 里面已经拿布,一份份的包好了。 “这一份是给你的, 是我给你的嫁妆!”她递上一个大大的包袱, 阿盈含泪望了望。 “然后这一份, 是给昱儿的。” “这个……小姐,你自己给……”说完,阿盈手指了指外面, 一身深蓝华服,十七岁的少年正在不远处望着她,然后行了个礼。 苏未顿了顿,拖起麻袋就往他那走, 冬日阳光不够暖和,却足以照暖面前这人。苏未伸了过去,抚摸着他的脸颊, 跟景昱当年很像,线条流畅,只是比当时的他稍加硬了点,景昱当年可是很柔和的, 暖暖的,跟阳光一样。 “对不起,母后现在才敢见你。” “母……后……”景昱念着,一个从小很想叫,又很不习惯的词。 苏未暖暖的笑着,从麻袋中掏出两份来:“这一份,是给你的,从小就没送过你什么,这一回,一次性补全。” 景昱乖乖的接过,抱得紧紧的,然后…… 苏未又掏出另一份同等大小的:“这一份,给扬儿的。” 景昱:“……” “好,母后。”他道,幽幽的目光看向那份包裹。 阿盈:“……” 他该不是想吞了周公子那份? “以后如果有空,多过来坐坐。”苏未看着他道,他身为王爷,没有事,是不得随意入宫的,此次进来,恐怕是有事才来的。 景昱点了点头。 景夙过来的时候,苏未正蹲在门口,望向远方失神。 “见过了?” 苏未:“嗯。” “所以,生气了?” 苏未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不理他了。 景夙搂着人,语重心长:“但我只敢将江山交给他。” 苏未:“……” “这意味着将来他会孤单。” 他已经一个人那么久了…… “大不了,以后常回来陪他。” 苏未猛的抬头:“什么意思?” 景夙淡笑不语。 “皇上,怜儿求您,放过朱家满门!”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苏未一跳,她从他怀中探出头来,朱怜儿正跪在不远处,昔日精致的人儿,此刻狼狈不堪。 “怎么回事?”她问道。 景夙没回她,冷着张脸,道:“来人,带下去!” 两名侍卫立即上前,拽着不愿离去,像是拽住最后一根稻草般的朱怜儿。 “我求你了,苏未,让皇上放过我朱家!” 那声音歇斯底里,景夙立即捂住苏未的双耳,怒道:“还不带走!” 人走了,东宫门前瞬间清静下来,苏未都快怀疑刚刚那人错觉。 “怎么……回事?”她又问道。 景夙寒着一张脸,他们居然让她跑到了她的面前! “朱酝多次收受贿赂,而且,还派人暗杀那些知情者。”他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直接略过了朝堂的一番风云,有些事,她还是不要接触的好,现在的苏未,只要每天轻轻松松就行。 苏未乖巧的不再询问,只是看了眼朱怜儿被拖走的方向。 晚上,一阴冷的宫殿被人推开,朱怜儿抬起头,一双无神的眼睛瞬间燃起点希望。 “朱怜儿,朕现在给你一个可以救你朱家满门的机会。” “皇上肯放过我朱家?”她微颤着问道。 “是,只要你按朕说的做。” 一柱香过后。 朱怜儿笑了,趴在地上,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后宫那帮人,她们所做的一切,多年来明争暗斗,心机费尽,原来不过是一场闹剧,一场尽在别人掌握的闹剧。 “皇上啊皇上,当年姐姐劝我,不要入宫,她说,当今的皇上是个冷酷无情,几近残忍的人,而我却仅仅因为一个萧索的背影,就将她的劝告当做了耳旁风,我对自己说,有那样一个看一眼就令人心痛,心生怜惜背影的人,怎么可能真的冷血?” 景夙默不作声,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梨花带雨,却又自嘲不已的女子,他,其实也欠了她们不少。 朱怜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笑着看着他:“现在,怜儿信了。” “皇上的要求,怜儿答应,不过请皇上看在臣妾将苏未还给您的份上,留家父一条全尸。”她磕着头,求道。 所有人都以为,当年那两害了先皇的前王爷死后,皇上浑身的戾气消了大半,而他也在用他的行动告诉着所有人,他对人对事不再那么狠,否则,满朝那私底下的龌蹉之事,不会偷偷盛行,殊不知,他只是让他们浮出水面,然后再让他藏得最深的儿子,一一铲除,好在不扰乱朝堂纪律的前提下,替换最纯净的血液。 而现在,终于轮到了那容太师,一扎根最深的毒瘤。 “好,朕答应你!” 一月后,随着朝堂之上,清君侧的呼声越来越高,一明月高照的夜晚,那藏着迷惑君王之人的东宫,被一场大火席卷,漫天的火焰,甚至连宫外的百姓都能看到。 而当今的皇上,为救他那心爱的女子,不顾阻拦,冲进火场,浑身大面积烧伤,据太医所说,恐将不久于人世,而那名女子,也早已消香玉陨,只留俱焦尸。 朝堂惶恐,就在众人想着赶紧催皇上立储之时,那将不久于人世的烁帝,身着龙袍,在李一宁的搀扶下,坐上了龙椅。 那布满伤痕的人,此刻万分狰狞,众大臣连呼吸都直接放缓。 然后,那放火的朱怜儿押上了大殿。 “说,到底是谁让你放得火!”烁帝沙哑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他此话一出,满朝大臣,纷纷下跪,事到如今,还有谁不明白?皇上这是想借此杀人,而当初最想那女子死的,就是容太师! “回皇上的话,是容太师命民女放的火,他说,只要……” “闭嘴!你胡说!”容太师赶忙出列,“请皇上相信微臣,微臣一片忠心,可昭日月啊,皇上。” “你的一片忠心,就是火烧东宫!”景夙猛然起身,随即一阵猛咳,李一宁赶紧扶着他坐回去,太医上前。 “来人,将容昗拉出去,斩了!”他话音落下,整个人直接昏厥过去。 容太师喊冤的声音直接白费,他现在,摊上的,不只是命人烧东宫,更是摊上了弑君,绕是他门生众多,此刻,也没人敢发声。 或许,那女子,压根就是杀他的理由…… 当夜,景夙看着面前多年不曾疼过的儿子,问道:“恨吗?” 景昱顿了顿,俯身行礼:“恨,也不恨。” 不曾享受过真正的疼爱,却一路收获良多…… “那很好。”景夙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帝王者,心慈手软,优柔寡断,是控制不好朝堂的,朕的父皇做的很好,他抓住所有大臣的弱点,能让他们乖乖听令,但朕做不好,唯一能做的就是以非常手段,清除毒瘤。” “咳咳咳。”景夙连咳了几声,景昱赶紧扶住。 他摆了摆手,李一宁递上圣旨:“昱儿,从今以后,江山交给你了。” “从小到大,朕从来不曾送过你什么东西,这是朕送你的最大的礼物,用不用,看你自己。” “还有,后宫的那些妃嫔,你注意安排好,她们的去留由她们自己决定,想嫁谁就嫁谁,想回家的就回家,无处可去的,在宫中找个地方,让她们好好过完下半生。毕竟,父皇也欠了她们良多,耽搁了她们的终身,只是下半生,父皇只能好好弥补你母后。” 当夜,烁帝驾崩消息传出。 景昱奉旨登基,被怀疑假传圣旨,被他用大军压下,众人此刻这才明白,烁帝为何每次都不赏他,原来最大的赏就是朝中那群新晋官员以及偌大兵权还有帝位。 然后烁帝遗旨昭告天下,大意为朝堂与后宫联系甚密,恐弑君之事,再有发生,故从今以后,凡入选后宫嫔位以上者,家中不得有人在朝中担任要职,已担任者,品级连降三级,地方官员不得在一处为官超过五年,此外,朝中大臣不得干涉帝王选妃,违者,斩立决! 简而言之,要断绝后宫与朝堂的关系,或者说,从今以后,帝王后宫,真正的由皇帝抉择,他想用后宫维持朝堂平衡,可以,从今以后,专宠一人,也是可以。 而另一边,皇陵上 华帝对着那巍峨大山,跪拜。 “父皇,您的江山,现在很好,儿臣自认为已经无愧于您,也请您从此以后真正安息。您不喜儿臣,儿臣也绝不会地下还给您添堵,您最钟爱的齐王,已经以景夙的身份下葬,晋王跟宁王,也以入皇陵。从此,拜别!” “皇上。” “皇上。” 陈泽跟柳州宴回来了。 “这十多年来辛苦你们了。”华帝对着二人行礼。 “皇上,言重了。”二人赶紧回礼,“殿下做的都很好,这些年,我们伏在他国,也无需做什么。” “是啊,他做的很好……”华帝望了望远方,让他独自一人心力交瘁了十多年,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 宫门外 苏未一身宫女服,站在宫门口,一双手扶上景昱的脸颊:“对不起,昱儿,母后从来没有敬过一天当母亲的责任。” “母后……”景昱哽咽了下。 “现在又要走了,他还那么狠的,走之前还把天下重任直接扔给了你。” “儿臣会尽力做好的。”他行礼道,万千的孤独独自一人咽下。 “每年过节的时候,我们会回京一趟的。”景夙说道,那一张脸,烧伤的痕迹连个影都没有,他还是很护着自个那张脸的…… 马车渐行渐远,景昱回头看了眼高大的宫墙,要在里面一辈子了? 忽的,猛然想起什么,转身往自己王府走去,至少,她母后还是给他留了点东西的,比如,人…… 于是,王府某一扇门被一脚踹开:“自个脱?还是本王帮你脱?” 里面:“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