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赵尤永
苏未坐在厢房里跟着阿盈面面相觑。 她们大概是待遇最好的被囚者了…… “小……公子,怎么回事?”阿盈看着面前满桌的佳肴,咽了咽口水。 苏未摇了摇头,她也不懂,她往顾家走的时候,突然来了七八个训练有素的人,等她再醒来时,已经到了这里,一侧,阿盈还睡得香甜香甜的。 “吃。”她道。 “会不会有毒?”阿盈嘴咬着筷子,想吃又不敢吃。 “他们如果真想杀我们,不必这么大费周折,昏迷的时候,就可以杀了。”苏未提起筷子,就开吃。 阿盈点了点,也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两人渐渐到了下去。 苏未似乎猜错了? 晚上,皓月当空,顾家内,打斗不断,景夙一身华服,长剑出鞘见血,几名侍卫闻声赶来,瞬间成了场混战。 几个刺客看情况不对,相互看了眼,立即撤离。 院内突然又空旷了。 景夙皱了皱眉,地上几具尸首躺着,跟他一直追着的刺客,手法相同,但行为却完全不同。 追着的那批,更注重相互间的配合,而这一批,从来不管同伴的做法,只管自己出手。 所以云信阁内部,果然在分裂? “殿下?” “收拾干净,等景茗消息!” “是!” 某一宅院外,景茗轻巧的落在一树枝之上,看着那两个逃跑的刺客躲进了前方的宅院。 她从怀中掏出一竹筒,对着天空一放,灿烂的烟花满空炸开,然后,跳了下来,落在人家门前,对着两个出来察看的人露出一口小白牙。 里面,许家白还在为他们就这么让赵尤永把人带走发着火,两个刺客还恰好无功而返,正打算开骂,又有人进来禀报说门外有人找麻烦。 找麻烦? 许家白嘴角抽了抽,什么叫找麻烦?他们身为刺客,遇到地痞流氓了? 待他出来时,只见一小公子,一手扛剑在肩,一手指着他,“霸气”的道:“你就是这院子的主人?” 许家白:“……” 哪来的奶娃…… 身侧一人趴在他耳边,轻声嘀咕,完了,许家白皱着眉看向她:“你刚刚放了信号?给谁的?” “这都猜不出来吗?”景茗语气里满满的诧异,听得对面的一帮人直呕血…… “你是太子的人?”许家白咬了咬牙,这帮蠢货,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还算刺客吗? “对啊!” 众人:好诚实…… “我是他皇妹,景茗!” 声音脆脆的,萌萌的,一众人傻眼了…… 这公主……是傻的?自个送上来不说,还自报家门? “拿下!”许家白额前青筋暴起,觉得自个受了天大的侮辱。 只是…… 月色之下,那娇小的身影,灵活,轻巧,道道寒光逼近,总是能被她轻松解开,而她又不攻击,只是嘴角愉悦的翘着,像是终于找到玩具般…… 那感觉就像是猫在戏耍老鼠…… 许家白怒了,直接拔剑亲自上场,只是……无论他怎么出,那身影,永远从他剑侧飘过…… 他碰不得分毫…… 一个公主,身手好成这样,华帝是脑抽了吗?都不怕她嫁不出去? 许家白表情简直就是惊悚…… “喂,你在发什么呆?”景茗一脚落在了人脑袋上,身躯微微向下弯曲,好奇的问着,那声音,清脆懵懂到不行。 夜风轻吹,一众刺客如见鬼一般的不动了。 许家白直接气绝…… 暗处,准备动手的白翎一伙人,剑默默的收了回去,突然万分同情起许家白…… “看样子,以后杀这个公主,不能用武力了啊……”白翎很是苦恼。 身侧的二人齐齐点了点头,顺便退了两步,这武力值……整个云信阁,除了幻狼大概没人能敌…… 而且,幻狼此刻还不知道被关哪了…… “你给我下来!”许家白吼道,一个侧身,终于甩开了头顶的人。 或者说是她自个下来的…… “下来就下来,凶什么凶!”她略微委屈。 许家白:“……” 他要疯了…… “景茗!别玩了!”此时,景夙带着大批人马赶来。 “哦。”某人万分失落…… 一众刺客:“……” “太子景夙?”许家白理了理凌乱的自个,那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自个束手就擒,还是我们动手?”景夙道。 许家白笑了笑:“可能得你们动手。”话音落下,一众刺客重新执剑相对。 “景茗,交给你了,其他人,进去搜。”景夙下令道,完了,立即带着人往里面走,毕竟苏未还在等着他。 “好嘞,皇兄!”景茗回道,那兴奋的声音,听得在场的人抖了三抖。 “你在开什么玩笑!把我们交给一小姑娘?”许家白简直是在用生命怒吼…… 景夙瞥了眼,语气又急又欠揍:“一小姑娘都能解决掉的,需要我们再花人力给你们?” 说完,急匆匆的跑了进去。 众人看向留下的小人儿,空旷的门前,景茗天真无邪的笑着。 众人抖了抖…… 里面,一队人马将整座院子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只发现了一桌被人动了一半的饭食! 景夙走出来,一把拽起半跪在地上,受到巨大打击的许家白,急道:“人被你们转哪去了!” “滚开!”他一把推开景夙,倔强的看着一脸轻松的景茗,“去问姓赵的去!”说完,又执剑相对,朝景茗攻去…… 姓赵的?景夙愣了下,他怎么就没想到? 整个东阳,姓赵的何其多,然,能做到让一件案子维持半年之久,还毫无进展的,只有那一户姓赵的…… 也只有他们,能藏的住那么多人…… 另一边,昏暗的地牢内,老鼠不时的仓皇爬过,苏未一手扶上晕眩的脑袋,一手撑着墙壁,慢慢爬起。 “阿盈。”她叫着,没人应答,头一抬,整个人都懵了,二十多名女子,分散在各个牢笼里,一个个的双目无声,伤痕累累,就如一具具没有灵魂的皮囊般。 “这是失踪的女子?”苏未震惊的喃喃着。 “公子,这里是……”隔壁阿盈爬了起来,爬到一半,被吓到了。 “地牢……” “地牢?这人居然为了抓人,建了那么大一个地牢?”阿盈有点小惊悚,这人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恐怕不是建的……”苏未一颗心忽的沉重了起来。 能拥有这么大地牢的只有…… “看样子,魏公子已经醒了?对本公子的招待还满意吗?” 忽如其来的声音从入口传来,只见一头戴斗笠的男子信步而来。 “换成赵公子被关着,你觉得会满意吗?”苏未沉着声音说道。 “赵……赵公子?”阿盈不敢置信的看向那男子。 赵尤永惊讶了下,没想到这么快被猜到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斗笠摘下,那张布满狰狞的脸,暴露在这阴暗的地牢里,真正的如身在地狱的鬼魅。 “啊!!” 一阵尖叫声响起,原本死寂的地牢,瞬间骚动了起来,一个个女子不约而同的死命往着墙角缩去。 只是,缩的再远,地狱还是地狱…… “叫什么叫!给本公子闭嘴!”凶狠又嘶哑的声音响彻在地牢,像是能吃人一般…… “你是怎么猜到的?”他重新转头,玩味的看着苏未,刚刚那凶狠的人瞬间荡然无存。 苏未一阵恶寒,却还是回道:“失踪了那么多人,官府不可能没有派兵搜寻过,他们既然连尸体都没搜到,就代表人全活着而能关押那么多人的地方,即使在隐蔽,肯定也有被找到的一天。但至今未找到,就代表……” “就代表,关押的地方就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也就是他们最熟悉的牢房!”赵尤永兴奋的接着说道,“我说的对吗?魏公子?” “而能随意使用牢房的,也就只有本官我了。”又一声音传来,苏未就着黑暗看了眼。 东阳知府,赵陵。 “为什么?”苏未垂眸拱手问道,赵陵,在东阳的是出了名的好官…… “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赵尤永猛的凑近,那一张脸几近扭曲,“像你这般容貌,你又怎么会懂!”说着他手扶上那粗糙的脸,厌恶恐惧的神情交织一起,那手像是要将这脸撕下来般。 “尤永,住手!”赵陵立马冲了过来,一双手,抖个不停。 “滚开!”赵尤永一把推开他,面目狰狞的看着苏未,“我曾经也是跟你一样的啊!但你看看现在……现在呢!” 苏未静静的看着他,她想,她懂了。 他被抛弃了,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我拼死救人的后果是什么?换来的是被烧毁的容颜还有毫不留情的背叛与世人的嘲笑!”赵尤永怒吼着,积压着的怒火在此刻迸发,“这个世界何其不公!” “赵大人。”苏未冲着赵陵唤道。 赵陵看过来。 “您,不心痛吗?” “心痛?心痛什么?心痛我儿拿他的至纯至善换来无尽的背叛?”赵陵看着已经魔怔的赵尤永怒道,他教的如此完美的儿子,如此善良正直的儿子,被毁了,被那个狼心狗肺的女人毁了! “那您为何将他教的至纯至善?不教他人心险恶?”苏未恭敬的问道。 “险恶?我的儿子,怎么可以被那种东西玷污?”说完,赵陵仿佛终于懂了什么似的,脚下一阵虚浮,按住一旁的铁栏,抬起头,看向苏未。 “您让他遗世独立,却不能让他不被浊气所侵。”苏未一字一句道,一个人的世界一旦被另一个人按照他想的样子构筑,那这个人的世界就是经不起一点风浪的…… 就如她…… 她苦笑了下,唯一不同的是,她选择的是逃,而赵尤永选择的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