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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金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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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金墙
    山南大事件是一个考卷,考验着所有的利益相关人,前五天里每个人都在做选择题,这份考卷最后决定的不光是陈锁的生死,也决定了在这场大事件中山南市的何去何从。但是五天一过,每个人的试卷已经做完,不管他们的答案是什么,五天已经足够他们看清事态的发展了。
    不可否认的是,官场之中的确有很多“庸才”,他们或许从来没有过为民做主的想法,并不适合当一个真正意义上地无产阶级官员,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从利己角度来看,他们个个都是精英。如果官场是公仆场,自私的人自然需要被剔除,但是如果官场是利益场,那么正是他们的世界。什么样的选择最有利于自己,即便是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们也能选得清清楚楚。人的智慧是有限的,这面用的多,难免其他方面就用的少一些,一个人拼命地想要往上爬,自然不会管脚下是否踩着别人的肩膀,不会管手上是否沾满他人的鲜血。
    山南大事件前五天里,发生了无数的事情,但是五天一过,忽然平静了,每个人都蛰伏起来,似乎在等待最后结果的降临。
    刘亦东也是如此。
    回到了山南市,他已经感觉不到最开始的那种阴谋感,最开始的几天,刘亦东可以确定一直有什么大事在进行着,在影响着整个山南市大事件的进程。可是自己回到山南市,却再也感受不到那种危机感。
    一切都风平浪静,而刘亦东的生活也终于回到了正轨。
    另一面,这些天常委会仅仅开了最后一次关于山南市大事件的会议,主要是讨论了省里的那份检验报告。最后得出了一致结论,认为省里的确有推脱的嫌疑,这件事最后只能靠山南市自己。
    其实省里在这件事上也不是完全脱离干系,省级的林业部门由于赞扬了麋鹿事件,认为麋鹿的发现是他州省环境保护方面伟大的胜利,而且在麋鹿发现后在山南市开了现场表彰大会,还特意让陈锁做了报告。这件事在大事件爆发之初,受到了网友们的诟病,可是这也的确跟当年的华南虎不一样,华南虎是单凭照片就大肆宣扬,这次麋鹿是确定无疑地发现了,而且就寄养在山南市的动物园,省级林业部门可以装成一个愤怒的被欺骗者,以此逃离舆论的指责。
    他们也的确如此,大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省级林业部门在网络上公开发表了声明,表示这件事一定要追查到底,暂停山南市除了森林防火之外一切林业相关工作,如果山南市真的存在麋鹿造假的成分,他们将会用行政权力撤销山南市林业相关的各种荣誉,减免省级林业财政拨款。省级林业部门的确没有权力直接停陈锁的职,但是也基本上不用他们动手,就在他们发表声明之后的一个小时,省级下达了文件要求停止陈锁同志的一切相关职务,配合调查。随后山南市发表声明,陈锁停职调查,林业局副局长暂管一切职务。
    省里基本上已经逃避了所有的责任,将一切黑锅扔给了山南市,而山南市现在也急需一个背黑锅者,这个人就是陈锁。
    大事件发展的第七天的时候,在拘留所里,陈锁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儿子仿佛一夜之间就懂事了,他看着自己的父亲,然后说,爸,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妈。
    这一句话让陈锁老泪纵横,几乎击碎了他所有的意志。
    当天晚上陈锁在拘留所里,一遍又一遍地想着李明宇对自己说的那些话,这些话都很诚恳,干了一辈子工作,对于组织的很多做法陈锁都很清楚,他明白李明宇说的的确不是假话,自己如果死了,可能死后会背上个畏罪自杀的名声,但是能够保住儿子的未来。如果自己不死呢?自己这么多年拿了多少钱自己都不清楚,但是几千万还是有的,他刻意地将这些钱分散,可是外人的确是靠不住,大部分的钱还都在自己的手里。陈锁不是公安系统的,他不清楚公安系统抄家的规矩,他这些年为儿子准备了一面特殊的墙,在西四环的房子里,那栋房子是他儿子的名字,也是他打算给儿子的毕业礼物。那面墙是他一点点堆砌的,他本来打算等儿子大学毕业之后将这面墙砌好,可惜这面墙只砌了一半,现在很突兀地立在儿子的房间里,只要有人进去一定会起疑心。陈锁知道这一面墙就够自己的儿子花一辈子了,但是他不确定这个房子最后能不能落到自己儿子的手里。
    但是从李明宇的语气来看,他们已经知道了关于自己的一切,自然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房子。陈锁一直都在想,如果自己死了,会不会将一切都结束?陈锁当官这么多年,不是没有见过牺牲者,这些人不敢说是为组织牺牲的,但是多多少少是为了组织中部分的人的需要而牺牲的,组织的确会照顾遗孀,也是为了减少对组织的影响,很多时候也就大事化小,尽量在刑事上说严重些,在经济上减轻一些,反正一个死人你判多少年也无所谓,而这些钱活着的人还有用。另外一些因为人死而没有受到牵连的人,也大多会念着旧情,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照顾一下对方的孩子。
    或许自己死了,真的就是现在最好的结果。
    “人”这个字一左一右,本来就代表了两条路汇聚在一起,是一个矛盾集合体。陈锁的确可以说是一个好父亲,他为了儿子可以牺牲一切,但是这个优点并不能掩盖他做过的恶,不能抵消他是一个贪官这样的事实。为了他的儿子,他可能导致许许多多的家庭失去儿子,所以说一个人的优点并不能抵消他的缺点,一个杀人犯也可能是个好父亲,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好与坏的一面,恰如“人”字本身,但是你好的一面未必会有人给你奖励,你坏的一面可能会让你永无翻身的余地。
    依然是那句古话,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
    可是人最惧怕的是什么?并不是死亡,而是等死的过程。陈锁无数次的看着自己牢房里尖尖的床角,他没有求死的经验,不清楚自己这一脑袋下去会不会死,这么多年他春风得意,不要说是想死,可能还有永远活下去的打算。可是现在,当这个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一次又一次地下定决心,一次又一次地犹豫,一次又一次地放弃。
    最终他颓然地坐在床上,将自己的脸埋在散发着臭味的被子里,失声痛哭。
    城市的另一面,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刘亦东也不好受,他一直坐在自己的电脑旁,连鼠标都不敢碰。他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别人的眼里,他很惧怕这种感觉,如同自己光溜溜地站在冰天雪地里,一双双散发着绿色光芒的眼睛在暗处观察着自己,随时准备将自己撕个粉碎,可是他又不能把那个干扰自己生活的木马清除,一方面他需要这个木马来实施自己的计划,另一方面他需要有什么东西来稳定住菊花今夜为谁开,刘亦东不敢确定,如果菊花真的失去了对自己的监视,认为自己已经逃脱了他的手掌,他会不会直接将一切曝光。
    菊花今夜为谁开其实对于刘亦东来说,仅仅算是一个定时炸弹,他并不确定这个炸弹究竟会不会爆炸,会什么时候爆炸,会以什么方式爆炸。对于刘亦东来说,现在有一个核弹已经埋在了他的身边,而且随时都会引爆。
    那就是刘天明对他的命令。
    刘天明的大棒加胡萝卜的战术永远是最高效的,刘亦东不敢对他有任何的违背,可是这件事并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刘亦东读懂过孙开志的妙棋,他知道能够在如此有限的资源下为山南市在这场大事件中留下一条完美的退路,不光需要极强的控制力还需要超乎常人的预见性。孙开志在山南大火之中读出了什么,也在麋鹿没有被发现的时候清楚地明白麋鹿一定会在一个关键的时间点上被发现,他留下的退路既隐秘又实用,既不会对核电站的审批造成任何的影响,又能在关键的时候让山南市脱身。
    这样的一个人,不会不清楚自己在何时何地说过什么话的,要是刘亦东再用对付陈锁的招数对付他,立刻就会被孙开志抓到把柄,然后更会联系到陈锁的录音,这些举动会使整件事反转一百八十度,会通过刘亦东的手将陈锁解救,再将刘亦东自己埋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刘亦东不会去做这样的傻事,但是刘
    天明却在逼迫着他。刘亦东事后扪心自问,以陈锁跟刘天明的感情,他会如此轻易地饶过自己么?人是有感情的,即便是由于暂时的利益捆绑在一处,那么将来呢?不过现在的事态已经不允许刘亦东去思考什么将来,他只能想,自己现在究竟该怎么办,怎么既能完成刘天明的任务,又能不引火烧身。
    或许刘天明就是想要自己引火烧身!
    将孙开志捆绑在麋鹿事件上,无外乎三种结果,第一是大成功,让孙开志与陈锁一个下场,第二是小成功,迫使孙开志与刘天明站在一条起跑线上,让他也迫切地希望快速解决麋鹿事件,第三是失败,然后自己被证明在整件事情上造假,陈锁官复原职,自己打入大牢。
    自己对付孙开志,成功了会实现刘天明的政治需求,不成功也会实现刘天明的政治需求。
    或许这才是刘天明想要看到的结果吧。
    现在对于刘亦东来首,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做这件事。但是自己的官帽子压在刘天明的手里,自己也被刘天明怀疑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这两点已经让刘亦东不得不干下去。
    刘亦东坐在电脑前,鼠标无意识地在网页上狂点,他一面思考着如何去完成刘天明的任务,另一面还要维护自己在上网的假象,以此来麻痹菊花今夜为谁开。同时需要对付两个炸弹,他有一些精疲力竭,在心底里萌生了干脆放弃的想法。
    可是正如同陈锁无法放弃自己的生命一般,刘亦东也不敢放弃,他放弃之后,可能会落得与陈锁一个下场,这对他来说也是性命攸关的事情。
    刘亦东回顾了自己与孙开志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从刘亦东的感觉上说,他觉得孙开志也是倾向于核电站建设的,这一点在他的几次特殊询问中可以看出来。上一次接触,孙开志特意地询问了关于那副字画的事,还特意地关照刘亦东可以走走关系,这都说明他是非常希望核电站能够落户山南市的。
    为什么?这刘亦东并不清楚,但是既然省里派孙开志过来就是为了核电站,可能私下里有什么关于此的协议也说不定。
    只要在核电站上能够统一利益,那么孙开志与刘天明并不是矛盾的。
    可是以刘亦东的位置与职责,他根本够不上两个巨头,更不可能当其中的调解人。他现在需要一个事件,能够触动两个巨头的共同利益,将他们两个捆绑在一起,可惜这就不是他能够控制得了的了。
    世间的事情最有趣之处就是在于,在同一个时间里,对于同一件事,有着无数个发展的可能,也有着无数的人在向各个可能努力。
    相对于陈锁的犹犹豫豫与刘亦东的翻来覆去,李明宇可以说是一个动手主义者。这些天他并没有闲着,安排完了陈锁与其儿子的见面之后,李明宇已经拿到了法院的搜查令,他打算进陈锁各个官邸去看一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能够用来帮助陈锁下定决心的东西。
    凭着直觉,西四环的这套房子是李明宇第一个进入的。作为一个父亲,他也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儿子,这个房子既然写着陈锁儿子的名字,说不上有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刚刚进屋,李明宇就觉得这个房子的装修风格真的很独特,一面很粗糙的墙壁贴在已经装修完毕的背景墙上,似乎代表着主人对这个追逐表象世界的嘲讽,墙壁胡乱地抹着白灰,与四周精致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而且如此粗糙的手艺居然还没有完工,仅仅砌了一米多高。李明宇过去很仔细地敲了敲,不是空的,很硬。
    跟着他的干警快速地对房间进行了初步地搜查,没有什么,房子虽然装修好了,但是没有人住的痕迹。李明宇看着那面墙出神,他总觉得这个装修风格太诡异了,一面仅仅修了一米的墙,完全挡住了电视背景墙的图案,如果里面有夹层还好说,可是偏偏不是空的,为什么?
    干警已经汇报完了结果,站在李明宇的身后,也都看着那面怪异的背景墙,最后一个人开口了,对李明宇说,局长,刨开不就知道了?
    李明宇这次仅仅是想初步地探查一下,他想要找些证据,逼迫着陈锁下定决心,他并不想大张旗鼓地去搞这次调查,毕竟上次刘天明对他的话历历在目,每次想起都让他出得一身冷汗。
    自己卖命地调查陈锁,说不上哪一天真把自己的前途与性命卖掉了。
    李明宇摇了摇头,对干警说,走吧,回头再说。
    说完领着所有人奔向陈锁的下一处房产。
    李明宇的离开,并不代表他放弃了这面诡异的墙,只不过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的手下是否有刘天明安排过来的奸细。当天下午,他拿着钥匙独自到了这所房子里,用小锤敲打了几下那面诡异的墙,最后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手被震得发麻,墙皮之中露出了星星的金色,李明宇心头一颤,这种颜色太熟悉也太诱人。
    他不停地敲击着那面墙,终于在里面抠出了一块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砖。李明宇有些傻眼了,他没有想到这面诡异的墙居然用这样的材料筑成的,他心里跳上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将这面墙完完整整地搬到自己的家里。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不能因小失大,陈锁随时随地都会将这一切招供而出,而自己手底下的那些干警都可以证明以前的确有这么一面墙立在这里。现在的陈锁就是一条疯狗,可能看到谁都打算咬上一口,自己这个位置的价值比这面墙不知道要值钱多少倍,实在不值得自己冒这样的风险。不过,看着那诱人的金黄,李明宇实在是不忍心就这样放手,他下了几次决心,告诉自己拿一些终究是无所谓的。
    李明宇仔仔细细地敲击了一遍,他卸下来了一行砖块,足足八块,他将地面上的墙皮与水泥丢进了马桶里,冲了下去。然后他又卸下来一行砖块,整整齐齐地码在了地上。李明宇将第一行砖块用衣服包住,下楼塞进了自己的后备箱里,放在自己随车带着的那箱白酒下面。
    做完了这一切,他拿起了手机,拨通了刘天明的电话。
    “刘市长,我想有些东西需要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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