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自由鸟9
卫奕掀了饭桌的第二天, 韩牧居然要亲自开车送他上学，少年绷着一张脸，在管家好说歹说之下才坐进了车里。 他思考了一晚上, 大清早就开始给李娅琪打电话, 可是始终没打通。 韩牧看着副驾驶上的卫奕低头摆弄手机，他突然问:“卫奕，你妈妈最近跟你联系了吗？” 昨天晚上还是同样的时间，他又收到了匿名邮件:你今天做了一件错事！ 卫奕翻了个白眼还是盯着手机看，也没搭理他，他每天晚上睡觉之前都给卫珊之前的号码打个电话, 可是每次传来的都是空号的提示音。 韩牧没听到回答也不在意，他把少年送到校门口, 在卫奕下车的时候不忘提醒:“如果今天再逃课就永远都不用来学校了。” 卫奕啪一声把门摔上，半背着书包头也不回的进了校门。 韩牧看着他进了校门才把车窗摇上去, 他不是禁欲主义者, 可这段时间却尽职尽责的当起了卫奕的监护人，甚至快忘了自己的初衷，父亲去世后，韩家人多却显得冷清，少年带着他一腔的青春焰火冲进去，一个人却热闹的像一支乐队，这样也不错, 再等等。 叶徙进了学校, 走到韩牧看不到的地方立马沿着墙根拐了弯儿, 本来想等着韩牧的车开走后，自己假装忘记带作业再从门口出去，可是韩牧这犊子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半天没走，叶徙眼睁睁看着校门锁上了。 他也不进教室，拐进卫生间继续给李娅琪打电话，过了一会儿，门口突然出现一个人，居然是那天的神秘少年。 卫奕放下手机:“咦，你怎么不上课啊？” 那少年脸色有些奇怪，他问卫奕:“你在给谁打电话啊？” 卫奕挑了挑眉毛，正要回答，李娅琪居然给他回电话了，他做了个等一下的手势，接起了电话。 “卫奕，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喜欢你。”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显得不太对劲啊？ “现在照顾你的那个人，他是好人，你替我谢谢他。”李娅琪说话声音很弱，似乎信号不好。 “你在哪呢？”卫奕觉得有些不对头，忙问道。 李娅琪挂断了电话。 卫奕喂了几声，拿着手机纳闷不已，一直安静等着的少年突然走过来问他:“你知道你朋友住哪？我们去看看。” 我们？为什么是我们？？？ 经他这么一提醒，叶徙一下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会，李娅琪这话说的怎么有点儿像遗言啊！ 他也没空再跟少年多说，转身就出去往门口跑，少年跟着他一起进了门卫室，两个人也没顾上扯谎，推开门卫就跑了出去，谁也没心情听身后的呼喊。 他们拦了一辆出租车，路上卫奕给李娅琪的哥哥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现在家里只有李娅琪一个人，卫奕不敢再往下想，他一路催促司机，到了李娅琪家的小区时才发现自己手心早就出汗了，身旁的少年似乎也有些紧张，不停看时间。 幸好卫奕知道李娅琪家的备用钥匙藏在嘛，他们两个开了门，找了一圈，终于在卫生间发现了割腕自杀的女孩儿，她脸色惨白，已经失去了意识。卫奕整个人慌了，甚至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反而是那少年，这时候显得格外冷静，他打了急救电话，又帮女孩儿做了止血措施。 等到了医院，李娅琪家人赶来时，卫奕才算从一片混沌中恢复清醒，那少年陪他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见他脸上不再是木呆呆的表情，少年安抚性的一笑，然后非常自然的伸出手帮卫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温柔说道:“别担心，她没事了。” 卫奕这时候才算又能思考了，这个少年真是奇怪。 “你怎么知道李娅琪出事了？”卫奕一抬眼睛，脸上有些怀疑。 那少年面不改色，淡定说:“听她电话里说话的语气，猜到的。” 怎么可能，她说话声音那么小，我都快听不见了。卫奕不相信他的话，却没有再问。 李娅琪那一刀割的不算太深，到了下午就转醒了，叶徙这才知道她自杀的原因。 姑娘被他们之前小团体里的一个少年强/奸了，还被拍了裸/照威胁，所以才会想不开。 叶徙在唏嘘之时突然想到李娅琪从韩牧车上下来那一幕，他正不知道该不该问李娅琪，姑娘突然让家人都出去，单独跟卫奕聊了这件事。 原来李娅琪突然遇到这种事，羞耻心让她没有办法向家人开口求助，走投无路时想到之前卫奕从韩家跑出来的第二天韩牧来找过她以感谢她对卫奕的照顾，她知道有钱人都是有自己的律师的，所以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去找了韩牧。 韩牧给她两个选择:告诉家人然后去法院起诉，或者他出面帮她拿回照片，私下解决。 李娅琪选择了后者，可是心里对自己和那个□□犯的恨意慢慢笼罩了她，她多想杀了那个人，多想让他受到惩罚啊！在自我厌弃的痛苦中，她不受控制的拿起了刀，对准了自己。 原来不关韩牧的事，叶徙在离开医院的时候想到，如果今天李娅琪死了，自己一定会以为是韩牧逼迫女孩做了什么肮脏交易，逼死了她。 走在他身旁的少年突然开口:“李娅琪她准备起诉？” “对，可是过了一段时间了，证据不足，也许会失败的。”卫奕想到自己刚刚在医院偷偷电话咨询律师收到的回答，沮丧的叹了口气。 那少年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故事，他侧过脸，不让卫奕看见自己的表情，然后开口说:“不能因为害怕失败就失去争取胜利的勇气，也许会赢的！” 卫奕细细想了想他说的这话，然后慢慢的在嘴里像咀嚼食物一样咀嚼起了这句话。 “不能因为害怕失败就失去争取胜利的勇气！对，你说的对，如果不争取，就没有胜利的可能！”卫奕迷茫的表情渐渐不见了，过了一会儿终于又恢复了少年人的活力，他目光坚定，似乎已经亲手把伤害李娅琪的无耻之徒送进监狱！ “我叫……项宣。”那个少年终于把名字告诉了卫奕。 为你……向自己宣战！ 卫奕还沉浸在那句话里，似乎没听到少年报出的名字。 …… 卫奕逃课一整天，回到韩家时却没因此苦恼，反而主动去了韩牧的书房，没头没尾说:“我今天逃学了！你能介绍你的律师给我认识吗？” 韩牧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等着他解释。 卫奕站在书房中间开始讲今天的事情，他脸上的愤慨在灯光下显示出了一个少年人的正义和不屈，他仰起头的瞬间像是突然注入了无限的勇气和满腔的热血，这勇气足以撼动天地。 韩牧看着这个年轻的男孩儿，心里接收到了他天真的力量，就是这样的表情，藏都藏不住的活力。 “不能因为害怕失败就失去争取胜利的勇气！”卫奕说完了，他等着韩牧的回答。 韩牧看着他，慢慢点了点头，给律师打了个电话。 卫奕离开后，韩牧站了起来，他走到书架旁，翻开了一本很旧的书，那里夹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刚才卫奕说的那句话，这是他十七岁离家出走时留给母亲的小信。 是不是每个少年曾经都觉得自己有能力拯救世界呢？ 韩牧把纸条拿出来，想起李娅琪来找他时，他给了女孩儿两个选择，却告诉她如果选了第一个，她会上多少社会新闻，网络上会延伸出多少不堪的故事。事实上是他变相的逼着女孩儿做了第二个选择。 他是成年人，所以很清楚能低头的人才真的叫勇敢，可是少年不懂得低头，他老是喜欢逞英雄，韩牧刚才看着他站在那里，脸上的倔强表情看起来真的像个……英雄！ 也许这回是他错了，少年没能力拯救世界，可为了朋友付出努力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