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9)
75.谁是英雄？ 虽说平时的时候，碍着方家这下放来的坏分子身份。村里的社员们一个比一个的明哲保身，生怕跟他们有丝毫联系就被弄个思想有问题的帽子戴戴。 但是事关生死的时候，淳朴的社员们还真就没有一个袖手。 拎斧子的拎斧子，拿锯的呐锯，一行十七八个人在方正的带领下呼啦啦往林子深处狂奔。 而这会儿，确定了自家哥哥已经跑出了好远之后。 方媛终于收起了继续跟大狗熊缠斗下去的心思，精神力化针，直直刺向狗熊的大脑。 趁着熊被疼到咆哮的工夫，她又赶紧全力掷出了手中的斧子。就听着咣当一声，硕大狗熊轰然倒地，溅起了好大一阵灰尘。 孟天怔愣，揉了好半天的眼睛才确定自己所看到的是事实。 呃，师傅真的是越来越厉害了！ 一斧子砍倒了号称一猪二熊三老虎的成年大狗熊什么的，妥妥滴武林高手啊。 边赞叹膜拜着，边大着胆儿拎斧子往那熊的尸体上咣咣一阵砍。 “哎，你给我停！那熊身上都是宝，皮也值钱着呢。让你给我砍烂糊了，得少卖多少钱啊？”方媛拧眉，眼神特别不善地瞪着孟天。 “我的姑奶奶呀，都啥节骨眼上了，你咋还不能从钱眼里出来一下醒醒神呢？不趁着没来人之前赶紧给这熊制造出几个伤口来，改明儿你还不得从英雄沦落成怪物？！”孟天苦笑，也是服了方媛这时时处处不忘挣钱的尿性。 可山鸡野兔被发现了都是社会主义平均分的意思，这老大的一头熊，你还惦记着吃独食？ 天都还没黑，这做的是什么美梦啊！ 方媛白眼，想说自己宁可做个叫人惧怕入骨，恨不得走道儿见了她都绕路的煞星。 也不想为了合群当个怂怂的，恨不得叫个农村户口八辈贫农都能来欺负欺负的坏分子家小崽子。 只是她这会儿不管是异能还是体力都耗费过甚，连跟孟天那货辩个嘴、叫个劲儿的心思都没有了。 于是，急吼吼被方正带路而来营救的一帮子就看到了个让他们深深镌刻在脑海里，一辈子都不曾淡忘的场景。 小脸儿苍白，显然吓得不轻的方媛背靠大树站着。 他们全村的光荣，烈士遗孤的孟天则满脸狠戾地拿着斧子，一下下砍在大狗熊的尸体上。 星星点点的血迹沾染了他精致的眉眼，给他平添了无数的英雄气概。 舍身救下小伙伴，小小年纪勇杀狗熊什么的。 简直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愧于他血管里流淌的老孟家英雄血！ 人群中也不知道谁率先鼓起了掌，啪啪啪一阵经久不息的掌声过后。秦浩老泪纵横地上前一把搂住了他：“你个臭小子，让你别乱跑，别乱跑的非不听！ 你说，你说你要是真出了啥一差二错的，我可咋跟你死去的爹交代哟？” “秦叔，你别哭啊，你看我这不是没事儿么！”孟天讪笑，神情中很有几分窘迫：“我知道今儿是我不对，我不该乱跑不听话。 我发誓以后不再犯了好不好？ 亏了今儿有方媛在，不然的话，我们和国强、方正都讨不了好去。 谢谢啊，方媛，谢谢你让我免去了被熊啃的凄惨下场。” 啥？ 啥啥啥？ 众人懵逼脸，齐齐用一种你小子是不是说差了的表情看着他。 就那个吓到脸色苍白，只会靠着大树粗喘的坏分子家小崽子？ 大家伙齐齐摇头，表示更愿意相信自己眼见得事实。 孟天无奈，细细解释：“真的，你们大家伙都别不信，方媛天生神力功夫好，这都半点不掺假的。不信大家看看那熊脑袋上的斧子，就是她砍的。 就是有这么个致命伤，我们才能从被熊吃的危险中解脱出来反而击毙了它！” “还真是，真是那小丫头一直拿着的斧子呢！”有那记性好的指着柄上用小刀刻了个小巧方字的斧子，说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就见方媛拿着那斧子一直没离手来着。 而好几个小伙子轮流上前，愣是没成功把嵌到狗熊头骨中的斧子拽下来。 就是他们认定了的英雄孟天，那也是憋到脸红脖子粗也没能如愿。 还是方媛休息好之后气定神闲上前，轻松松把斧子给收回来之后。众人才终于相信：这打熊英雄，还真就是眼前这个也就一米二三、满脸童稚的小丫头。 而他们伟大的烈士遗孤？ 那充其量也就是个助攻啊，助攻！ 确定了这一点之后，秦浩又含着感激的泪花特别郑重地跟方媛鞠了一躬：“谢谢，谢谢，真的谢谢你，小姑娘。 今儿要是没有你见义勇为，叔我，我怕是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呀！” 方媛特别隐晦地抽了抽嘴角，无比膜拜在这位戏精的精彩演绎之下。 不过为了她们家以后能更好地扎根在靠山村，这个梗，她不但得接，还得顺情儿给好好的圆下去。 有了这样的认知之后，方媛特别真挚地一笑：“大队长您别这样，我个毛丫头可万万当不了您这么大的礼。虽然看护不慎，叫孟天小同志和秦国强小同志受了些惊吓。 但是好好歹歹的，我也算拼命护住了他们俩。大队长您大人大量，别怪罪我们家找人伐木的时候弄出这么个阵仗来，我就万分的感谢了。” 说这话的时候，方媛的动作也是相当的利落。 深深一个九十度的深躬就鞠在了秦浩的当面，眉眼间满满的真诚。 “好孩子，不怪你，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得怪那俩小兔崽子不听话，不让他们乱跑还非得得瑟。 你呀，是救了他们一命，实实在在的救命恩人呢！ 叔就只有说不完的谢谢，哪儿还有埋怨的理儿？”秦浩擦了擦眼角的泪，特别慈爱的答道。 “救了我，救了老大，就等于是救了我们一家。小……方媛你以后就是我和孟老大的救命恩人，靠山村范围之甭管是谁，跟你过不去就是跟我跟孟老大跟整个秦家过不去！”终于气喘吁吁撵上来，正好听了个话尾巴的秦国强拍着胸脯保证。 虽然这兄妹俩成分不好，但是人品高啊！ 要是没有他们俩，今儿他和老大说不定就得喂熊瞎子了。 这么实打实的救命之恩，秦国强觉得自己必须得记在心里，随时图报。 ☆、076.车，车坏了？ 秦浩适时露出略有些为难的神色，却也到底没有出声反对二儿子这话。 看他这个态度，在场的人们心里也都了然：方家这个丫头，是误打误撞之下，给自己和家人找到坚实靠山了！ 谁不知道秦浩秦大队长最是个知恩图报念旧情的？ 就因为早年跟孟天他爹孟广达玩儿得好，又一起参军。小时候孟家家境好，孟奶奶见他饿得可怜时不时给他些个土豆饽饽、窝窝头什么的。 他就时时刻刻地惦记着，处处维护着孟广达。 等孟广达牺牲，孟家上上下下只剩下不足十岁的小天养时。 这位愣是把孟天当成了自己儿子一样，帮他护住了他爷爷和爸爸的抚恤金，守住了那座青砖大瓦房。 一年年过去，小天养非但没有像大家伙想的那样掉在地上，反而混得越来越出息了。 住着村里首屈一指的大瓦房，骑着自行车、听着收音机。 小日子过的，妈亲比绝大多数五大三粗的爷们儿还风光滋润。 小恩小惠尚且这样，更何况方媛这妥妥就是救了他老儿子、大侄子的两条命呢？ 得，秦国强这么一拍胸脯，等于是直接在方家人头上卡了个受大队长秦浩一家保护的戳儿。 至少，在场的围观群众是这么想的。 相信等他们回到村子里后，口口相传的，很快十里八乡都得是这么个调调儿。 而这，也恰恰好地就符合了秦浩的预期。 有了这么个强大又合理的茬口，以后他们家就是跟方家走得稍稍近一些也就不必担心遭人诟病了。 毕竟这救命之恩大过天呢不是？ 奔着救人而来，结果就见证了个打熊小女英雄的诞生什么的。 众人也不失望，而是斧头砍了几根小树并些个粗壮结实的藤条。二十来号人齐齐上手，一会儿的功夫就弄出了个建议的担架出来。 周的周，抬的抬，三下两下地就把硕大的狗熊给弄到了这简易担架上。 四人一组，几百米的一轮换，一会儿的功夫就把这个沉重又特别值钱的战利品给弄回了他们伐树的那个地儿。 而这期间，被吓得不轻的方传嗣一直紧紧攥着自家闺女的小手。 眼珠子都不敢再错一下，生怕她再出了自己的视线、再遭遇啥危险之类。 另一边，方正也红肿着一双桃子眼，亦步亦趋地跟在方媛的另一面。死死地攥着她的另一只手，眸光中满满的自责、懊恼与心疼。 保证下了三千六，然而并没有丝毫效果的，方媛也是无奈。 只得把自己这一双小嫩手当成了橡皮泥，由得这紧张过度的父子俩怎么个攥着、怎么个握法儿。 生怕这头狗熊身上带着的血腥味儿会引来别的大型野物，一帮子人都不用催。自己就特别利落地加快了速度，原计划着两天整不好都得贪黑的活计，一天太阳没偏西呢就给干了个利利索索。 对此秦浩也是失笑，觉得这人啊，果然是得逼一逼才能出活计的。 “行，今儿就这么着。剩下这木头啥的，等明儿再套村里的马过来拉。咱们呐，赶紧的往林子外头奔。 趁着天色还早，把这狗熊给送到我老战友所在的市供销商场去，保准儿能得个好价钱！”秦浩大手一挥，这么吩咐道。 听他这么一说，刚刚还兴高采烈的人们瞬间蔫了秧儿。 接连不断的哀叹传来，都说还以为今儿得了头熊，大家伙儿都能开个洋荤呢！ 结果…… 大队长这么一声令下，咱们人民群众就只剩下过个眼瘾的份儿了么？ 眼看着到嘴的熊肉、熊掌不给吃，简直就是大写的残忍啊！ 一帮子人七嘴八舌的各种鬼念穷秧，就想着把秦浩给念叨絮烦了再来个大手一挥，接着就全村吃肉了！ 然而从听到秦浩要卖熊的那一刻起就开始叨咕，一直到走出了森林，看到了仍老老实实地等在原地的秦国安。秦浩也还在含笑倾听，半点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甚至几个小伙子研究着这熊肉到底是葱爆还是酱炖好吃时，他还能跟着绘声绘色地讲上几句。 说说他当年走南闯北去参军时，吃过的、听过的些个美食滋味、做法。 馋得一帮小年轻们吸溜吸溜流口水，就是不肯开口说这个熊啊，咱们不卖了。社会主义平均分一下，全大队范围内来个大炖老虎，啊不，熊瞎子肉啥的。 说好的伐木，结果出来的时候还抬着头血呼啦的大狗熊什么的。 可把秦国安给吓得够呛，急慌慌上前问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大家伙儿还都好不？ 要知道这没有啥意外情况的话，村官什么的一般都是父传子、子又传孙的。 民主选举多数都是一句空话，家天下才是常态。 打从老爸当上了大队长之后就开始积极努力，想着继任做个优秀大队长的秦国安，那绝对半点不希望老爸的‘官途’有丝毫受损的。 只当大儿子是关心他这个当爹的，惦记弟弟。半点没往别处想的秦浩欣慰一笑：“没事儿，没事儿。国安甭担心，大家伙都好着呢！ 就天儿、国强和方正兄妹俩受了点惊吓。 我们大家伙啊，半点问题没有，至多也就抬着这畜生回来受了些个累。 你快开车，咱们赶早儿回去。 把大家伙儿送村里去之后咱爷俩再进一趟城，让你阚叔帮帮忙给这畜生换个好价钱！” 秦国安有点懵，不明白这熊都被砍得这么狼狈了。 咋还就四个半大孩子受了些个伤，大人们都啥事没有呢？ 不过生怕一来二去的把天色给耽误黑了，让大家伙儿再遭遇啥危险的。他也是不敢废话，赶紧的拿摇把摇车，想着尽快赶回村什么的。 只是…… 吭吭吭使了半天的劲儿，烟囱处还是没有如愿冒出黑烟。 气急败坏地小伙子揉了揉酸疼的手腕子，又一次狠狠地把左手按在了减压上。 结果也说不好是使劲儿使太大了，还是那熊玩意本来就要坏。 反正就几声特别刺耳的噪音之后，这车就死活也启不着了。 十几个大小伙子轮班上前，摇把都恨不得摇碎，这车就是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秦国安傻眼：队上唯一一辆，他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亲儿子还亲的拖拉机，就这么被他给鼓捣坏了？ ☆、077.毛遂自荐 一抬手就闯了这么个大祸啥的，秦国安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初他爸费了多大劲儿，给周兴旺那孙子说了多少的小话儿，才叫他当上了这么个光荣的拖拉机手啊！ 结果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就一把把一千大几的金贵物给整坏了啥的。 秦国安心里那叫一个怕，就担心好容易干上的俏活儿就这么宣告终结了。 刚要走时候坏了车什么的，秦浩也真是个气急败坏。 可再气能有啥法子？ 东西坏都坏了，把个不争气的败家玩意给打死也不当事儿不是？ 还是趁着亮，嘱咐大家伙儿抬着熊赶紧往村里走。 至于他？ 当然是留下来守着宝贝车，等蠢儿子明天早上带着隔壁太和公社那位出了名会修车的杜国胜过来。把车给修好了，再一起开着回去呀！ 不然就这么放大胆汤，一千好几小两千的宝贝拖拉机搁在荒郊野岭里。 万一被谁给顺手牵羊了，他可上哪儿哭去？ 对此，秦国安当然是不赞同的。 明明是他闯的祸，要守着车也是他守着。 死冷寒天的，哪能让他爸替他受这份辛苦、寒冷和危险呢？ 为了谁留下来守护人民财产这个问题，父子俩是互不相让，直接吵吵了起来。 确定他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打算跟拖拉机这个人民财产共存之后。方传嗣才巨无奈地勾了勾唇，再三叮嘱儿子方正一定一定要看好妹妹。 等他认真保证之后才慢悠悠上前：“既然最坏不过是留下来守着一宿，那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叫我看看怎么样？” “你？你不是大夫么，咋还会修车的活计？”秦浩一愣，有些狐疑地看着方传嗣。 “哦，大夫是业余的。事实上，机械制造才是我的专业。这样的小型农用拖拉机我都设计制造过，简单维修一下应该也可以的。”方传嗣淡笑开口，跟秦国安要了工具箱的钥匙。 打从他说自己曾设计制造过拖拉机时，就结结实实地震慑了全场。 分分钟叫大家伙崇拜的、希翼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 秦国安更是迅速让出了位置，无限殷勤地看着方传嗣。那表情，显然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般。 都能设计制造，那简单修一下什么的，就更半点问题也没有了？ 事实上，方传嗣也确实没有辜负了他的希望。 仔细到车跟前端详了一小会儿，就发现了问题所在：“没事儿的，不是啥大毛病。就气门上的调整螺丝松动了，调整好了就行。 嗯，给我几分钟，保证修得妥妥的！” 狠狠松了口气的同时，秦国安也是一脸懵：“这，这咋一个小小的螺丝松了，还能把这老大的铁家伙给整趴窝了呢？” 方传嗣笑，一边干活一边跟他解释：“因为啊，这个小螺丝作用大呀！要知道发动机准确的气门间隙能保证发动机的动力正常输出。 气门间隙过大，会导致发动机出现嗓音，也会因气门不能完全打开而使发动机进气不充分排气不完全导致动力下降。 而气门过小，直接影响车辆不能正常启动，启动后动力不足，这是因为气门不能完全关闭使气缸的压缩比降低，不能完全燃烧气缸内的混合器，同时油耗也会无故的增加……” 所以，他这车不能正常启动，就是气门调整螺丝松动导致气门过小的锅？ 秦国安憨笑挠头，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方传嗣手中的动作。 就想着趁机多学点儿，以后遇到类似的问题时，他也好三两下解决了省得受憋屈。 等方传嗣随手调弄了几下子，真就把刚刚死活也启不着的拖拉机真就腾腾腾地着了火儿时。秦国安心里的崇拜已经升到了顶峰，要不是顾忌着俩人坏分子和工农子弟身份差距。 这货没准儿都能学习孟天，咣当一声跪地给方传嗣行个拜师礼。 终于可以坐车回家而不是徒步什么的，大家伙儿也是齐齐欢呼，对着方传嗣连竖大拇指。 功臣啊！ 三下两下的一调节，让大家伙不用一步步挪回家去事小。重点是人家为他们队上省了两盒大前门、二斤肉和至少二斤槽子糕并精良细米的一顿好饭呐！ 要知道太和公社那杜国胜，可是出了名的看谢礼下菜碟的。 东西给不到位，那孙子根本就给你出工不出力。 谁敢批评教育他，丫回头就敢给你使坏心眼子。不用换件儿的地方叫你换件，一会儿能弄好的玩意给你拖拉两三天。 特么的多供几顿饭事小，耽误了地里的活儿才叫真要命！ 无奈十里八乡的，就他一个比较精通这个。 别人的话，还真就没有他这两下子。 买卖做到了蝎子粑粑——独一份的时候，价格啥的，还不就由着那孙子心思了么？ 不服也得憋着了好久，可算盼来了个技术更好、脾气也更温和、人品都更出色几分的。大家伙儿可不就各种心情舒畅，乐呵着以后再也不用看杜国胜那孙子的老驴脸了么？ 因为这茬儿，回程的车斗子上，大家伙儿对方传嗣的态度都热络了好多。 直接打破了之前的如楚河汉界般的壁垒分明，你一言我一语，方师傅长方师傅短的。 气氛呢，还真心挺和谐。 唯独方媛心里闷闷的，吃了苍蝇似的难受。 辛辛苦苦打了头熊，还想着熊皮、熊胆、熊肉、熊掌什么的都是好物，肯定又是好大一笔进项。 结果…… 全特么的被社会主义平均分了！ 丝毫都没有问过她本人的意见，就秦浩那个戏精泪珠子一掉手一拍，她的劳动成果就易了主！ 最可气在这一切财富归集体的大环境下，她竟然连丁点的不高兴都不能表达出来。 不然的话，类似于坏分子就是坏分子，思想不积极不愿意为国家建设做贡献的帽子保准儿给她扣得严严实实的。 就是因此被拉出去游街，估计都没谁敢大大方方对她表露些许同情。 从来没吃过这么大亏的方媛无限郁闷，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徐芳心里的担忧、惦念与郁闷、狂怒什么的，绝对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078.摸摸勺，吓不着 劳心费力地给方家下了个套儿，以为能成功把人给为难住。 等对方焦头烂额之后，再一点点透出风去。让他们方家自己收拾了那个嚣张跋扈的丫头，给她国美好好的出口子恶气。 结果…… 他娘的孟天带了整整十个棒小伙儿，自家那个败家老爷们更是摇车大辆地把俩儿子也都给带了去！ 晌午听到信儿的时候，徐芳都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男人、儿子和从小看到大、亲侄子一样的孩子，爷四个合起伙来给她拆台啥的。 这感觉简直就特么的不能更扎心！ 也亏得是秦浩不在跟前儿，不然的话，向来温婉的徐芳分分钟变身成母老虎给他看。 高低得让那败家老爷们儿知道知道：脾气好，也不等于是没有！ 平时一些个鸡毛蒜皮的她懒得计较，但涉及到她儿女时，那就是再小、再微不足道的芝麻也是顶顶大个儿，无比重要的西瓜！ 攒了一肚子的气，就等着败家老爷们回来好好咆哮一把。 结果…… 从一早上等到太阳卡山，可算是等着门口有动静了。 她这怒气冲冲地把围裙解下来往炕稍一放，大步流星地往门口奔。 一开门，就看着老儿子煞白着一张脸，得得瑟瑟地被孟天养那个臭小子给扶了进来。 当时就把徐芳三魂吓掉了两魂半，两腿都直接发软。 不由自主地就把这事情往坏了的方向想：“天养，你，你国强哥这是咋了？他这是咋了哈，到底是哪儿受了伤？ 严重不？ 你叔和国安呐，是给国强找大夫去了吗？” 急慌慌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愣就半点反应的时间都没给孟天。 还是后反劲儿，总觉得脚底下像是踩了棉花、下了车走道儿都费劲。硬是赖着孟天把他给扶回来的秦国强见老妈的脸色都瞬间煞白了，赶紧的出声安慰：“妈，没事儿的，你别害怕啊！ 儿子一点儿伤都没受，就是受了一场好吓。” “这话又是打哪儿说的？不是叫爸带着一起去溜须那下放的一家子了么，还把自己给吓成这个鬼样。 咋？ 那家子坏分子撕去了他们的伪善面目，露出牛鬼蛇神的獠牙了……”连着被拘在家里好几天，净干些个喂猪、做饭甚至针线之类的鬼活计。 这对打小被妈妈捧在手心的秦国美来说，那就是场绝对的灾难。 而灾难的起源么，就是方媛那个坏分子家的臭崽子！ 恨方媛恨得牙痒痒，自然而然地，她也就烦上了一切跟方媛有关的一切人和物。 对自家老爸带着俩哥哥资敌的行为，更是稳稳地戳了她的肺管子。 以至于她亲二哥被吓成这德行，当妹妹的不但没第一时间上前各种嘘寒问暖，还格外牙尖嘴利地嘲讽了一下。 被吓得腿脚发软的秦国强没那个心思和精力跟她计较，一心拜师，本就对方媛各种崇敬。现在又被救了一命，正无限感激着的孟天可就受不了了：“秦国美你也十三四的大闺女了，说话啥的长点心不成么？ 且不说人家方媛救了你哥和我两条命，你这当妹子的要不要感恩。 就我秦叔带着国安和国强俩去溜须方家这一句，被有心人听到了都能惹出大祸去！ 哎！ 这话，本也不该我一个外人说。 但，秦叔和婶子一向待我像自家子侄一样。我这也就越俎代庖几句，你呀，以后可注意着！别一天天嘴尖舌快以为自己挺能耐的，结果却祸从口出把一家子都给连累了……” 也就几句气话的事儿，结果被暗自倾慕的小少年挖鼻带脸地一顿好训，半点不留情面什么的。 秦国美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掉进了冰窖里，真的是彻骨生凉。 最要命的是平时总是无底线各种维护她的妈妈居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严肃脸嘱咐她以后说话办事儿要琢磨清楚了再来，别出马一条枪的。误了自己还不算，连累了一大家子才叫惨。 秦国美心里怒极，想要大哭、想要咆哮，想要乒乒乓乓一顿狠砸之后跑出家门。 可是…… 在孟天那双凤眸的冰冷注视下，她却什么都不敢。 只能眼角含泪，委委屈屈地认错，保证以后肯定加倍小心，再也不说这么犯忌讳的话了。 孟天心里冷哼，暗道一声狗改不了吃屎。 一个口无遮拦了十多年的人，不经过点深刻教训，哪儿改得了这嘴大舌长的毛病？ 不过面上么，碍着他秦叔和婶子，小伙子肯定微带赞许地给了个信任目光，说了声伟大领袖都说知错就改还是好同志。 国美本来就懂事，要是再改了些个小毛小病的，将来肯定能成十里八村首屈一指的好姑娘。 嗯，叫媒人踩破了门槛的那一种。 秦国美眉眼含笑，瞬间暴雨转晴。 美滋滋想着：即便真有那么一天，我也肯定大笤帚疙瘩伺候，把那些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都给轰走。 十里八村首屈一指的好姑娘，只想嫁给同样在十里八村威名赫赫的天哥。 这么一想，小心情瞬间豁然开朗。 把对方媛的讨厌都给暂时放一边，专心关心起她二哥来。 各种温言软语，就想着在她天哥面前表现出手足情深的一面儿来。 结果她这一问，就好像扎破气球的针尖儿般，哗啦啦就把秦国强憋闷了大半天的恐惧、慌乱和满满的后怕都给宣泄了出来。 哇的一声，十六七的大小伙子就哭出来：“妈啊，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就差那么一点点的，就见不着你老儿子我了！ 熊，狗熊，好大好大的一头熊瞎子，差点就把我给舔了去！ 我，我都听着那狗东西的喘气声、闻着它嘴里那股子腥臭气儿了。要不是老大两石头砸过去，直接把熊瞎子的注意力都引到他身上，明年今天就是儿的祭日了呀……” 徐芳一把把老儿子给搂在怀里，哄小孩似的摸着脑袋念叨：“摸摸勺，吓不着。摸摸耳，吓一会儿。摸摸囟儿，吓一阵儿。 不怕不怕，老儿子回家跟妈吃饭了！” 一遍遍反复的叨咕，边念还边用无比感念的目光看着孟天。 亏了这孩子，不然的话，她今儿没准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079.咋，说你们蠢，还不服气？ 被感激了一脸的孟天连连摆手：“叔婶一直当我是亲侄子一样的照顾，我也拿你们当长辈，视国安和国强如同手足啊。 看到他有危险上前搭救，那都是必然的。 因为换位思考一下，他们哥俩也肯定拼了命的救我。 婶子不用跟我这么外道，我只干了我应该干的。 还没干得多漂亮，充其量也就是帮着多拖延了点儿时间。 真正弄死了那狗熊，救了我们俩和方正的是方媛，那个天生神力又有一手好功夫的小姑娘。” 见徐芳和秦国美都是满满难以置信的样子，孟天索性把事情怎么来怎么去的给说了个一清二楚。 当然这原因么，还是洁癖如他想要找个地方解决下个人问题。 结果不知不觉走得有点儿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国强这货又尾随了上来。 还是方媛兄妹俩牢牢记着秦叔说的这森林深处处处危险，要时刻小心不能离开大部队的话。不放心我们俩，悄悄尾随了上来。 这才有了遇熊之后，方媛挺身而出把他俩和方正都给救了出来的结果。 不然哪怕小丫头存了哪么一点儿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心，他们哥俩都是十死无生的结局。 自己处心积虑地给人家使绊子，人家孩子还不计前嫌，挺身而出救了她儿子一条小命什么的。 徐芳这心里啊，真是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抱着老儿子狠狠哭了一场之后，她就利索开了箱子柜。收拾了三十个鸡蛋，又招呼孟天、秦国强和秦国美几个帮忙，说啥也要把家里肥硕的母鸡抓上两只来。 把秦国美给心疼的哟！ 不是她小气，而是鸡屁股号称银行，全指望母鸡下蛋换点油盐、走个人情或者解解馋、补养补养身体什么的年月。 两只下蛋鸡外加三十个鸡蛋，那绝对是笔不小的财富。 更要命的是，这鸡还要送给她最厌烦的坏分子家臭崽子方媛。 一想起这点，她就无比的排斥：“妈，咱们家统共也就那么五公一母六只鸡，你这……” “我这啥我这？让你帮忙就特么赶紧的得了！ 这是小鼻子小眼儿的时候么？ 就冲着人方媛在熊爪子下面救了我老儿子一命，要我全部的家当我都眼睛不眨一下的给！ 鸡没了可以再养，钱没有了可以再挣。 就我这仨孩子，一个个的都是都是无价的宝贝，无论小子丫头！随便谁的头发丝儿，都比俩扁毛畜生贵出去千倍、万倍！”好性子的徐芳难得怒目，张口就打断了闺女的话头。 特别铿将有力地扔下了这么几句，说完就继续往院子里去抓鸡。 拐弯过门口的时候，孟天分明就看到她抬了抬衣袖，快速抹去了眼角滑落的晶莹。 秦国强一直以为爸爱长子，妈疼幺女，就他个行二的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小可怜。 结果今儿这么场子意外，居然就听到了老妈发自肺腑的这么几句。 当时就把小伙子给感动的哟，赶紧快步撵了上去：“妈，你真是天底下最最好，最最好的妈！托生成您的儿子，就是我这辈子最最大的福分。 您等着，赶明儿子肯定好好孝顺您！叫您吃香喝辣的，享不尽的福气！” 徐芳乐，用手指点了点他脑门：“你个油嘴啊，别娶了媳妇忘了娘就没白瞎你妈我十月怀胎养你一场。” 秦国强受伤脸，满满妈你怎么可以这么埋汰亲儿子的表情。 特别爷们儿地拍了拍胸脯，十分斩钉截铁：“妈你就放心，那牲口事儿就不可能发生在你老儿子头上！我将来娶媳妇，就是为了娶回来跟我一起孝顺爸妈加上传宗接代的。 这能耐汉子能说上好些媳妇，妈却永远只有一个。 为个外孛秧儿叫亲妈受气的，那不但是牲口，还特么的完犊子傻缺！” 秦家这边秦国强各种‘豪言壮语’，把徐芳逗得喜笑颜开。母子关系空前和谐，气氛那叫一个温暖温馨。 而被他们满满感激着，甚至要重礼相谢的方家却是一片的凝重严肃。 绝对儿女控，向来对一双儿女宠惯的不行。简直就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就想法子上天摘的方传嗣两口子齐齐变脸。 方传嗣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对一双儿女的全面、细致审问。 把事情到底是怎么来、怎么去，怎么个前因后果、起始经过的都给问了个详详细细。 “蠢！ 真蠢！ 不仅蠢，还自以为是！”云里雾里不知道是咋个章程的郑宓细细听完之后，啪地拍了下桌子，给自己最是疼爱的一双儿女来了个迎头痛击。 小嗑儿犀利的，当时方媛就震惊了：这，这还是成天媛儿正子长、正子媛儿短的亲妈？ 这么毒舌，这么犀利，哪儿还有半点平时的慈爱温暖哟！ “怎么，说你们蠢，你们还不同意？明明第一时间就发现孟天和那个秦国强不老实，为什么不直接跟大人说？明明一嗓子就能解决的事情，你们可好！ 非要玩儿什么跟踪尾随，暗中保护的套路。 那可是步步危机的深山老林，不是村口那溜光大道！ 今儿这也就是媛儿有功夫在身，又特别能为你这个蠢哥哥舍生忘死。不然的话，小正子你以为你今儿还能熊口逃生？ 没有绝对把握就贸然行事，把自己和亲人置于危险的境地。自己想想，是不是蠢到不可救药？”方传嗣冷脸，抬手一个爆栗子就弹在了他脑瓜顶上。 方正疼的倒抽一口冷气，到底扁了扁嘴，没敢争辩什么。 只在心里反复地下决心，以后肯定加倍加倍再加倍地努力。 争取早早地把武力值给提升上来，这样以后再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就能做一个跟妹妹并肩作战甚至给妹妹撑起一层保护罩把她牢牢护住的战友+盾牌型哥哥。 而不是今天这样，绝对累赘的存在。再想跟妹妹一起协同作战，也得含着眼泪快快跑，只盼着能给她减轻负担的同时尽快搬来救兵。 眼看着哥哥都要被爸爸的铁指把脑门子给弹青了，方媛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他‘行凶’的胳膊：“让爸妈担心了，是我们的不对。 但我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呀！ 看在这一点上，爸妈就抬抬手，放了我们俩懵懂小孩儿这一回好不好？” ☆、080.别样惩罚 “好，我闺女说……”方传嗣点头，笑容特别和蔼地一句我闺女说什么都好就要脱口而出。 郑宓见状，赶紧的两声轻咳出口。 后知后觉到自己犯了啥蠢的方爸火速改口：“好，我闺女说什么都好，什么愿望爸都能满足。但是，类似的事情，媛儿啊，你答应爸爸，以后真的不要再有了好么？ 你都不知道，看到你脸色煞白、有气无力地靠在树干上的时候。爸这心里有多心疼又有多庆幸……” “你哥说你们遇到了熊瞎子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就想着跑，玩命的跑。就想着跑快一点，快点到我闺女面前。 哪怕我打不过那熊瞎子，让它先吃了我也好啊！ 它吃饱了，去冬眠了，我闺女不就安全了么？”方传嗣虎目含泪，一点点说起他刚知道闺女遭遇到了狗熊时那种紧张绝望的心情。 一句轻轻的带着几分无奈的它吃饱了，去冬眠了，我闺女不就安全了么？ 瞬间叫向来流血不流泪的小悍妞热泪盈眶，脑海不期然想起之前遇熊时哥哥焦急的大喊，‘妹妹，妹妹你快跑！赶紧往咱爸那边跑，千万别过来，别过来，这大狗熊是会吃人的！臭熊，死熊，你来追我，来吃我，不许欺负我妹妹和天哥他们！’ 宁可牺牲自己喂了熊，也要极力保护她安全无恙什么的。 这样全心全意的付出，就是铁人也会被软化的？ 反正方媛就觉得自己心里暖呼呼的透着那么一股子感动，让她这会儿为爸妈和哥哥抛头颅洒热血都在所不惜的那种。 当然感动归感动，对哥哥该有的说教方媛也是绝不会省略的。 再是心有顾及也该考虑下自身实力，那样危险的情况下还坚持跟孟天、秦国强两个共进退什么的，简直就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要是自己再晚那么一星半点儿，那后果…… 方媛都不敢想！ 都不用做些个多余的什么，就眼含感动、特别敬佩地把哥哥之前那些个慷慨激昂的话一说。 当时爸妈看着他的眼神就不对了。 嗯，都那么双眼微眯，满满危险的样子。 吓得方正全身汗毛都要根根竖起，危险程度直追之前被熊撵的时候。 小伙子赶紧苦着脸急急解释：“爸妈，你们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听儿子慢慢解释哈！” “说！”郑宓杏眸圆睁，气场全开，伸手就把他的耳朵给拧在了手里：“老娘倒是看看，你今儿能给我说出个什么花儿来！ 特么的我十月怀胎生下你，含辛茹苦地养成这么大。 就是让你这么给我逞那个没用的英雄，讲那个没有的义气的？ 慷慨就义之前，你就没想过，万一你要有个啥三长两短。我和你爸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会多悲痛欲绝，你妹妹会有多伤心自责么？” 也实在是被自己脑补出来的场景给吓得不轻，向来知性优雅的郑宓都忍不住爆起粗口了。 败家小子居然把媳妇给气成这样？ 方传嗣眸光一冷，本来就没打算轻饶了臭小子的他直接把原有的惩罚给加重了一倍。 原本还只是为了博取妈妈同情，一分微疼九分假装的方正瞬间哀嚎。 连连解释他并没有那么傻缺，也没想过为了救人就把自己命豁出去。 只是当时情况虽然紧急，但他们三个配合好的前提下。完全可以跟大狗熊缠斗一会儿，争取些时间。 等妹妹搬来了救兵，他们也就安全了。 没有转身而逃，还扔下了那么大义凌然的几句，完全就是心里很有些底气。 当然顾及着那俩一个大队长亲儿子，一个被大队长视如亲儿子。一起遇着熊，就他一个奇迹生还，把那俩搭进去，回头肯定被迁怒，搞不好还有穿不完的小鞋之类，也是原因之一。 听他说得这么头头是道的，方媛才算放下了那颗悬在嗓子眼的小心脏，方传嗣两口子的严肃脸也都微微缓和了些。 也许说来自私了些，但是事关生死的危机面前。夫妻俩其实更希望一双儿女能稍稍自私些，挺身而出什么的，至少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况下。 舍己为人之类的，还是算了。 比起被凭吊、被敬仰的英雄儿女，他们更希望俩孩子好好地在他们膝下承欢。 就因为有这个心思，所以夫妻俩就更得抓着这次从严从重地处理。以期这样深刻的教训之后，俩小家伙儿的行事能更有顾及一些。 于是，这兄妹俩就惨了。 等徐芳挎着筐、拎着俩母鸡带着老儿子、老闺女和孟天来登门表示感谢的时候。 就看到苦逼的方正靠着墙根站溜直，头顶上还各自顶着一碗装了八分满的水。 只要微微晃一晃，旁边拿着小教鞭做检察官的方媛就得在他胳膊上抽一下。凶上一句：“老实点儿，这么没有组织纪律性呢？ 站直了，受罚就得有个受罚的样子！ 说，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没？” 方正赶紧如小鸡啄米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该莽撞行事，下次再有类似状况，我一定……一定想稳妥了再出手。” 随着他这么一点头，头顶上的水碗瞬间倾斜。里面八分满的温水哗啦啦灌了他一脖领子，亏得方媛眼疾手快才免去了粗瓷大碗变碎渣的命运。 而方正呢，就顶着个湿漉漉的脑袋半点磕绊不打地继续保证。 这么‘凄惨’的境遇哟，瞬间让孟天和秦国强两个心生满满愧疚。自己犯的蠢，叫人家舍命相救就够意思了，回家还得被这么严酷的惩罚…… 原本就觉得孩子相当不错的秦国强更是感动到无以复加，彻底抛开了对方正成分上的那么点儿小成见，打心眼里认可了他。 也打算接纳他，让他成为自己跟孟天这个老大一样不是兄弟却胜似兄弟的铁磁。 而孟天呢，则是更直接一些，三步两步就窜进了屋特别真诚给方传嗣和郑宓俩人深深鞠了一躬：“叔，婶，今天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小心不谨慎才有了后续的那些个危险。 您们要罚的话就罚我，放了正子和媛儿好不好？ 今天这一茬子，他们兄妹俩已经受了太多的惊吓了！叔婶就不要逼着他们‘骨肉相残’了好不好？” 没见他小师傅眼泪含眼圈儿，都要心疼的不行了么？ ☆、081.谢谢，还有对不起 要么说有文化的人心眼儿就是多呢！ 瞧瞧，这折腾人的法子都是特别的清新脱俗。 按着他小师傅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强性子，怕是把皮鞭子抽折了，也难见到她低头服一句软儿。 可像现在这样，带着方正可劲罚，还非让她当‘行刑’的那个…… 这效果，八成比刻骨铭心来得还要好一些。 这…… 这屯里乡间的到谁家都走敞巴道儿似的习惯，真的是太不好了！ 尤其是当他们夫妻俩正想方设法地给一双儿女长教训的时候，突然间就叫人给闯进来什么的。 感觉简直不能更糟心！ 可对方都满满诚意地拎了好多东西来，他们还能怎么样？ 只好强扯出笑容来招待啊！ 抬头瞅了眼双眸炯炯，满是期待的闺女儿子。方传嗣特别头疼的挥了挥手：“行，既然孟天都开口给你们求情了，那今儿就饶了你们一回。 希望你们真能深刻地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也不要犯类似的错误。 爸妈不反对你们见义勇为，秉持着一颗良善之心，对有需要帮助的人伸出援助之手。 但是在行事之前，要记得一定要三思。 多想想怎么能更聪明智慧的解决问题，而不是逞匹夫之勇。” 嗯嗯，对对对。 您是老子，您说什么都对！ 方媛兄妹俩点头如捣蒜，满满只要不让我们这样相互虐待，就什么都听您的乖巧样儿。 得了方爸的批准之后，方正就吱溜一下闪了人，赶紧去换衣服。 方媛则是动手开始收拾东西，给客人冲红糖水什么的。 那乖乖巧巧的小模样，简直就跟商店橱窗里的洋娃娃一般。白皙水嫩的，看着就无比招人稀罕。 谁能想到，这么个瓷娃娃一般的人儿，居然能一斧子把那么大的熊瞎子给劈倒呢？ 不过想想正是因为她这个天生神力才救了老儿子和孟天一命，免了他们老两口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 徐芳心里那点儿不稀罕、不待见什么的就顷刻消失不见。 只剩下满满的庆幸和感激，接过她双手端过来的红糖水碗放一边就特别热情地抓住了方媛的小嫩手：“好孩子，婶子要郑重地跟你说声谢谢，还有对不起。” 吔？ 方媛侧目，表示有点懵。 道谢这个是肯定的，毕竟她可也救了秦国强和孟天两条小命呢！ 可，这对不起是从何说起呢？ 同蒙圈的，还有这一屋子的人。 徐芳被她那诚然无伪的小眼神看得脸色一赧，特别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两声：“这，是我不对。不该那么小人之心，催着你们还木头又…… 又有意表示对你们家的不喜，让大家伙碍于成分和我的态度害你们差点找不到人帮忙。” 要不是这样，她家那百家老爷们儿也不至于带着俩儿子去帮忙。 结果…… 就因为她这点挟怨报复的小心思，差点儿坑死了自己亲儿子。 一想想老儿子那怕到瑟瑟发抖，扑在她怀里说妈呀，你今天差点见不到老儿子的可怜样儿。徐芳的心里就仿佛滴血般，拧着劲儿的疼。 看着最最疼爱自己的亲妈在个小屁孩跟前赔礼道歉，失声痛哭什么的，可把秦国美给心疼的。 当时就呼啦一声站起来，学着之前孟天的样子给方媛鞠了一躬，粗声粗气地说：“要说错，也是错在我。是我小鼻子小眼儿的受不了丁点委屈，我妈，我妈就是宠着我。 千错万错的，一颗慈母心总归是没错。 方媛你，真的要怪，就冲我来好了。别跟我妈使脾气，她这人性子软心气又高，最受不了委屈了！” “眼神太桀骜，动作很粗鲁。这么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我都感受不到你道歉的真诚，倒是满满道德绑架的意思。 嗯？ 不明白什么叫道德绑架？ 就是以道德为砝码，要挟个人或者众人不得不做某些事情。就像你现在这样，就试图用亲情来绑架我。 因为母亲爱子女，所以做错了不用负责，子女孝敬父母就值得被原谅。 挺不合理的，可……”方媛似笑非笑的眼神里，秦国美是又气又恼又羞，眼泪都要被逼出来了。 刚要狠狠一嗓子吼回去，我就特么的这么滴了，你特么的乐意原谅不原谅！ 谁稀罕呢？ 那个讨厌死人的丫头就又噗嗤一声笑出来：“可谁叫，我本身就是个特别孝顺的好闺女，也格外的喜欢跟我一样的孝顺孩子呢？ 行，我原谅你了，也不怪你妈妈。 只要，你别再叫一口一个坏分子家的臭崽子那样叫我，说孟天跟我和我哥来往就是自甘堕落，也别告刁状坑我。” “怎么会？再也不会了。你可是我们国强和孟天的救命恩人呢，感激敬重都还来不及，哪儿还能搁下眼瞧着？ 国美这丫头要是再敢呐，你就告诉婶子，婶子保准儿揍她！”徐芳有些讪讪地笑着，保证却下得格外认真坚定。 虽然方媛这姑娘的嘴巴实在厉害，谈笑之间就说得人脸色爆红羞得恨不得往地缝里钻。 但人家切切实实地救了老儿子的命对不对？ 嗯，老闺女是被挤兑的有些惨，可到最后不也被原谅了么！ 杀人不过头点地，闺女都已经把人家母女给挤兑成那样了，方传嗣两口子还能怎样？ 当然是接住了戏本子，唱好闺女预留给他们两口子的红脸角色啊! 郑宓红脸道歉，直说闺女嘴尖舌快的想啥说啥，还请队长夫人和令嫒别跟她个小屁孩子一般见识。其实啊，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心肠也软着。 方传嗣则是一脸正色，特别笃定地告诉徐芳：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古往今来都特别天公地道的事儿。本来他们也计划着地里活儿结束了就赶紧的上山砍树还木头，早点过上无债一身轻的日子。 所以一切都出于他们自愿，根本不存在啥逼迫不逼迫。 而他们家确实不好的成分，乡亲们有所顾忌选择明哲保身也是必然的，跟徐芳的态度没什么关系。 所以她真的不必抱歉，更不用自责。 徐芳…… 徐芳只觉得自己被说得更无地自容了呀！ 再也没脸待下去的她，直说家里还有一堆事儿等着忙。说了两句感谢话，撂下鸡蛋和母鸡就想告辞回家。 ☆、082.脑残粉 可，那半篮子的鸡蛋，两只肥硕大母鸡什么的，在乡下人家正经不小的一笔财富呢。 方传嗣两口子哪好意思就这么心安理得的收下？ 赶紧的把人给拽住，一个劲儿说谢意收到了，但是谢礼是真的不要了。 徐芳不依：“那咋行？我拿都拿来了，就万万没有那个拿回去的道理。今儿孩子们都出了大力，又受了好大的惊吓，这必须得给她们好好的补一补。 这母鸡和鸡蛋就是再咋珍贵，也抵不住我心里万分之一的感激。 你们要是不收，我这心里就难受得慌……” 眼看着这婶子又要开闸泄洪的架势，方媛赶紧举双手投降：“好好好，大队长夫人您别哭。我收，我收下还不成么？” 在方传嗣两口子极不赞同的目光中，方媛笑着表了态。 徐芳分分钟多云转晴：“哎，好孩子，你这就对了。不过以后啊，可不许再这么外道，不许再叫我什么大队长夫人了。 就跟，就跟天儿似的，叫我声婶子。” 方媛从善如流，不但甜蜜蜜地叫了声婶子。还很郑重地表示，这一天惊着吓着的不止她们兄妹俩，最先遭遇了熊瞎子的秦国强小哥哥才是最最需要补养的。 而且来而不往非礼也，收了这么重的礼物哪能不还呢？ 可惜他们这家徒四壁的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两只母鸡呢，就当回礼好了。 徐芳一推脱，方媛就皱着小眉头撅着嘴的，特别纠结地问：“婶子你这，是不是觉得拿什么回什么显得我们心意不诚啊？ 可…… 可是，我们家这初来咋到的，也没有相当的礼物啊！” 好么，转身的功夫，就把徐芳那你要是不收就是为难我、看不起我的表现来了个升级版。 等她晕乎乎又拎着两只母鸡往家走的时候，都搞不明白自己咋就这么毫无抵抗力地妥了协！ 而方媛这一波操作，除了让爸妈对她高高竖起大拇指之外，更多了一个叫做秦国强的脑残粉。聪明、果断、武力值高，心地还特别善良，懂得为人着想，简直说不尽的好处。 连带着整蛊他妹子秦国美的样子，他都觉得特别帅！ 哥哥讲义气，临危不惧，妹妹哪儿哪儿哪儿都好，爹妈都是特别通情达理有涵养更有能耐的。 总之在秦国强的眼里，这一家子除了成分上有点不尽人意之外，就没有半点不好的地方。 打从方家出来，小伙子就一个劲儿傻笑，花式夸奖没停过。 听得徐芳、秦国美和孟天都好一阵的皱眉。 当然秦国美呢，是从来对方媛就没啥好印象。就算对方救了二哥和她天哥，又很识相地没收她家两只大母鸡，刷回了点印象分。 那也就是从负数升级到了些微好感的地步，听她二哥一个劲儿的死命夸。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拿个普普通通的土豆子非吹成绝世奇珍一般，对吹牛反感，连带着土豆子都莫名得了她点腻烦。 而徐芳是顾及着那一家子的成分，怕老儿子太过亲近他们会被人说嘴甚至举报什么的。 盯着她男人那个小芝麻官帽的眼睛多着呢，难保就有那么一两个心术不正的呀！ 毕竟周兴旺的前车之鉴不远。 唉，这人心难算也难防。 不想来往太过惹人诟病，又不愿好好的孩子因为大人的一些想法顾虑移了美好淳朴性子什么的，也是够纠结。 徐芳摸了摸有点儿发疼的额角，觉得这个艰难的度量问题还是教给孩子们爹去烦恼！ 相对之下，孟天的想法就直接多了！ 他只是更加坚定了要拜方媛为师的想法儿，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可以为了执行师傅命令各种赴汤蹈火，就是搭上一条小命也在所不辞的那种。 从师傅把他从大熊嘴里救出来的一瞬间，孟天就彻底把她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 嗯，比秦叔、阚叔和部队任职的那几位叔叔还厉害的那种！ 所以刚开始秦国强那货各种滔滔不绝，一个劲儿夸奖他师傅的时候，小伙子心里正经乐呵着。 但等他把方媛恨不得从脑瓜顶夸到脚跟底下，一脸崇拜很有些以后就牢牢抱住方媛大腿，彻底跟她混了的意思后，天哥哥可就受不了了！ 想跟他抢师傅？ 这简直就是做梦啊！ 也就是徐芳还在跟前儿，有些话不好怼，有些磋也是不好切。 不然的话，哼哼…… 咣咣一顿暴削下去，就问你还敢有向我师傅献殷勤的想法儿不了？ 还不知道自己成功收获一枚脑残粉的方媛正在忧伤，忧伤她们哥俩被爸妈给禁足一个月不准上山的惩罚。也忧伤她那明明得到，却转眼被社会主义平均分了的大狗熊。 天知道她之前成功干掉那熊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基本的分配。 比如熊胆、熊油这些可以送去药店。 熊皮扒下来，叫孟天找人给熟好了，给爸妈做条熊皮褥子肯定舒服又特别保暖。 那素有美誉又极其难得熊掌呢，一个也不卖，全都留下来给爸妈哥哥和自己补养身体。剩下的几百斤熊肉就拜托给阚叔，让他帮忙处理掉换些个钱票。 她都想好这熊掌要怎么个做法了，结果咣当一下子这熊就被社会主义平均分了？ 也就是那会儿她异能几乎使用殆尽，没有那个分辩抗拒的力气不说，还忙着安抚被吓得不轻的爸爸和哥哥。 不然的话…… 方媛眯眼，她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叫旁人轻易占了便宜去！ 想想那些个平时从来都不拿正眼瞧她们一家子，好像她们是病毒会传染似的各种避之则吉的所谓根红苗正们都能分到卖她熊的钱，方媛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种劳动成果被无辜侵占的感觉，简直特么的操蛋。 方媛拧眉，心里各种憋屈。 而就在她这么无限烦闷的时候，笑呵呵的秦浩又趁着夜色朦胧的光景上了门。 看着他们那志得意满的笑容方媛就气不打一处来，特别想问问这戏精倒是拿着她的熊发了多大的财、卖了多少的好儿，才得了这么比阳光还要灿烂几分的笑容？ ☆、083.做一只争相效仿的出头鸟 “媛儿，你秦叔这么忙还特意过来看你，你看你这孩子，咋还不打个招呼呢？”见闺女气鼓鼓像个小青蛙似的，就那么瞪着秦浩不开口的小样儿。方传嗣就不禁一乐，轻轻推了她一下。 随后又略带歉意地跟秦浩解释，说他闺女平时特别懂事讲礼貌个孩子。今儿这也是刚经历那么多的惊险、惊吓，还有些没缓过劲儿来。 秦浩特别从善如流地点头：“那是，那是，今儿这阵仗，我个大老爷们儿想起来还有些腿软，别说她个半大孩子了。 遇着危险的时候心里没别的想法，就想着救人救人的。 等过了事情头了，那肯定是害怕。 说正格的，方兄弟。今儿黑你可得加小心，提防孩子们受了惊吓夜里发烧什么的……” 啦啦的好一顿育儿经下来，两个孩儿爸都唠出点儿相见恨晚的意思了。 方媛心里白眼，暗呸不愧是当村干部搞政治的。这嘴皮子就是利落，脸皮子也够厚。忍常人所不能忍，不出息都没天理的那种。 她就不信，这货那么精灵，还能不知道自己为啥那么不待见他！ 很是寒暄了一会儿，也是看足了方媛那气恼恼却强自忍耐的小表情之后。 秦浩才笑着开口：“呐，小媛儿啊，叔也知道直接把你辛辛苦苦打的熊给社会主义平均分了不地道。但是呢，现在政策就是这么个政策，情况也是这么个情况。 叔我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在自己的职权范围之内，给你们争取最好的。” “比如呢？”方媛勾唇，似笑非笑地开口。就那么意味深长地看着秦浩，满满说别的都是故事，我要看看你的诚意才决定要不要相信你的意思。 也是没少在侄子孟天嘴里听说小姑娘的种种聪慧机智，心理上早就有了足够的准备。对于方媛这小大人似的直击重点，秦浩倒也没有觉得如何意外。 她认真的问，他也就仔细地答：“嗯，比如啊！我跟你国安哥哥开拖拉机去了市里，找我当年的老战友阚泽帮忙。 把这熊的熊胆、熊油给送到了国营中药店。熊掌、熊肉被运送到了省里的干休所，给那里些个曾为咱们共和国建立呕心沥血的老英雄们补养身体去了。 就那个熊皮，有了太多的伤口。品相不好了，给的价钱低。直接被我给弄了回来，看看你们嫌弃不嫌弃。 要是你们嫌弃的话，我再问问看村里有谁要的不，多少变点钱。 那熊大，熊肉、熊掌啥的也难得。 林林种种下来，一共卖了有零有整三百一十五块二毛八分还有些个票。 咱们那些个老英雄不愿意占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买东西从来点滴不差，这卖出的价格可就比正常往收购站的多了一百大几……” 所以呢？ 方媛皱眉，你墨迹了半天这中心思想到底是啥？ 我，一点也不想听你用我的熊得了多大的收获好么！ 又一个带着浓浓不满的白眼翻过去，逗得秦浩一乐：“要说今儿这事都是亏了你这丫头，不然甭说卖熊了。叔我这一把年纪的，搞不好都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所以啊，徇私也好、舞弊也好。 反正叔就想着利用职权之便给你开个后门，喏，这是一百块钱和一百块钱熊肉应分的票。 给你，算是我这个当叔的一点小小歉意。 连问都没问问我们小英雄的意见，就直接拍板了啥的，也是我这个当叔的做得不到。” 看他那一脸愧疚的样子，就明知道是演戏的面儿大。方媛也难免有那么一点动容：“咳咳，也不能这么说。毕竟现在政策就是那么个政策，你也有你的难处嘛！” “嘿，我就说嘛！你这孩子大气，明理，就跟咱们乡下只会顺垄沟找豆包的小嘎豆子不是一个层次的。叔的为难，你这孩子果然懂。”秦浩乐不滋儿地一拍大腿，双手大拇指高高地对着方媛竖起。 按着正常的套路，方媛或者方传嗣谦虚一下，这事儿也就到此为止，圆满翻篇儿了。 可…… 这爷俩谁也不是那谦虚的人呐！ 女控爹笑得颇为自得，很是骄矜地给了秦浩个哥们儿你确实有眼光，我闺女就是那么好、那么优秀的赞许眼神。 方媛呢，则是歪着小脖子想了一小会儿，猛地一拍炕沿：“有了，这个问题我有合适的解决办法了！ 你想哈，秦叔。咱们乡下孩子之所以懂得少、眼界窄，那完全就是因为他们的见识少、知识面儿窄啊。 别的不说，咱偌大的靠山村，竟然连个学校都没有。 孩子们要上学学知识，那都得起早贪黑、翻山越岭。就这艰苦的条件，都直接抹杀了大多数孩子的向学之心？ 要是村里建了学校，有了教授孩子们知识的老师呢？ 这问题，可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嗯，连带着她爸妈的就业问题都解决了。 就这年月老师不好当，那也比让俩知识分子跟着下地刨土挖地来得强不是？ 早就不想爸妈再累得每天腰酸背痛去上工的方媛星星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秦浩。 秦浩苦笑挠头：“其实这个提议啊，小天儿也跟我提过。主意是特别中肯的主意，你爸妈也是俩不错的教师人选。可是孩子，你要清楚当前的形势啊！ 这高考什么的都被取缔了，知识分子还要上山下乡地接受再教育呢。 风口浪尖上办学校…… 嘿嘿，侄女你要知道，这出头鸟其实很不好当的呀！” 惦记着郑家父子昔日的恩情不假，想着方家暂时龙困浅滩时雪中送些碳好以待来日的也是真。 但，这都是在他有余力的情况。 作为一家之主，肩挑着妻子儿女的未来。太冒险到有可能把一家子都搭里的事情，秦浩是坚决不干的。 这一点他坚持，方媛也明白。 所以方媛也没想着用虚无缥缈的情分、不可预期的未来绑定他。 只嘴角含笑，特别笃定地告诉他：“当出头鸟，那也是有讲究的！比方说咱们靠山村小学创办的初衷，就是为了让孩子们多多认字儿，更深刻、更具体地学习伟大领袖的光辉思想。 高举深刻学习伟大领袖光辉思想的旗帜，把一切为了更红、更专、更优秀的口号喊出来。 争相效仿都是必然的，谁还会讥讽你是出头鸟，谁还敢打击你这只出头鸟呢？” ☆、084.循循善诱画大饼 这…… 这真的是虚岁才十岁的小丫头？ 秦浩大眼圆睁，震惊、意外、赞同等情绪一一在眼中闪过，最后定格为浓浓的激赏：“高举学习伟大领袖思想的光辉旗帜，把一切为了更红、更专、更优秀的口号喊出来？哎哟，你这小脑袋瓜子可怎么想的哟，咋这么聪明呢！ 这样，你具体有什么想法，跟叔好好说说呗？ 如果这事儿真的能成，我安排你爸妈当老师，让你跟你哥上学怎么样？” 满满诱惑的小嗑儿一唠，连一直保持旁听的方传嗣两口子都忍不住面露惊喜：“这个，秦兄弟，这个真的可以么？ 我个大老爷们儿做些个体力活的倒是不打紧，就是宓……哦不，媛儿妈身体本就没干过啥农活，身体又不是太好。 要是能给她安排个教书的工作，那可就再适合不过了。 虽然她这几年为了家庭耽误了事业，但是前几年，她可是连续几年的优秀班主任获得者。” 提起爱人之前的专业，方传嗣就各种的滔滔不绝。 曾经，郑宓最最引他欣赏的，就是那颗小小年纪却能为了教育强国的伟大梦想远渡重洋的爱国心了。 只是后来闺女身体不好，家里又是那么个群狼环视的境地。 无奈的她，不得不含泪放弃了工作。执教鞭、改教案的手拿起了饭铲、菜刀，每天只专注于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