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外孙
乔健明是白手起家, 可惜妻子早逝, 只剩他和女儿。也因此他对女儿疼爱得不行, 几乎有求必应。 他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就是耐不住女儿的哀求让他嫁给汪成光。 汪成光娶了他女儿乔月菀, 却频繁出轨, 这些他都知道，他也找过汪成光。只是每次他还没对汪成光的公司动手，就被女儿拦住, 一边哀求不想让孩子没了爸，一边威胁他如果没了汪成光她就自杀，求他放过汪成光。 乔健明叹了口气，可惜这条路始终是他女儿自己选的。 汪成光去推汪俊远, “爸, 你怎么来了, 你早说我去机场接您啊。” 汪俊远被推了一下, 知趣地放下手机。 汪成光声音带着悲哀, “爸……月菀她……” 乔健明上到三楼, 汪成光想去伸手扶他，被他无视，他伸手去拉住乔珩，“我女儿怎么样，我自己清楚, 倒是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乔珩伸手扶住他，喊了声外公。 汪成光脸色一僵, “爸……我这几天是去谈生意去了，毕竟我公司小，总得看别人脸色。” “生意生意，生意重要还是亲人重要，而且这么多年，我也没见你待月菀有多好。”乔健明说起来就禁不住的火气。 他的女儿是他掌上明珠，求着他嫁给别人，结果别人拿她当灶灰，她却对灶灰的生活如饮甘露，还拿她自己威胁他。 汪成光知道这时候不能顶嘴，低头听他训话。 乔健明这才斜眼看向汪俊远，“这个又是谁。” 汪成光瞪了一眼汪俊远，汪俊远连忙低头喊道：“外公。” 乔健明看向他，眼里带着审视，“我怎么不记得我女儿多生了个孩子。” 汪俊远一抖，忍不住躲到汪成光后面。 乔健明笑了：“这个孩子胆子倒是挺小。” 汪成光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连忙把汪俊远从自己背后拉出来。乔健明最不喜欢的就是畏畏缩缩的人。 他硬拉汪俊远出来， “爸，这是汪俊远，是之前我和月菀领养的小孩，也是有优点的，他很……老实。” 乔健明鼻子里嗤出一声，“领养姓汪？汪成光，你忘了你之前娶月菀时候的承诺了？” 汪成光脸彻底僵了，嘴唇抖了抖，声音不太情愿：“爸，那我改天带他去改姓。” “不用了，外孙我只有一个，你爱领养几个随你领。”乔健明看向乔珩，转头问他：“乔珩，这里就是你妈这段时间住的屋子？” 乔珩看着弯腰谄媚的汪成光，满是嘲讽，跪久了是站不起来的。 他拉着乔健明进屋，声音平淡“嗯，那边那个房间是我妈住的，有请人打扫，但是东西都还在，您要进去看看吗？” 汪成光听到乔健明那句话，脑袋嗡的直响，都怪乔珩，如果不是他不回A市，月菀死之前如果能带着俊远见一次乔健明，乔健明也不会不认俊远。 他听到这句话也不怕了，直接两步上去拦住进屋的乔健明。“爸，你不能不认啊，俊远都上了月菀的户口的，两个外孙你只认一个，这么偏心你让别人怎么想？” 他说完就对上乔健明的视线，手指一抖，自动往旁边站。 乔健明懒得理他，“偏心？一个是我看着长大一个我不认识，一个跟我有血缘一个没血缘，一个姓乔一个姓汪，又不是我去领养的，我一碗水端平？不可笑吗。至于你说的户口，刚好，我打算让乔珩迁到我户口。” 汪成光心里一震，“爸……” 乔健明：“别说了，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讲话的。”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问：“刚才楼梯口那个也是你领养的？”如果是那倒是没完全眼瞎。 汪成光还想解释，听到这一愣：“我只认了俊远一个。” 乔珩眼睛抬起，看向外面。 乔健明转头出去喊：“小同学，你还不出来？” 知道了太多事情，刚想装作不知道走人的周清越：“……” 汪成光看到周清越的时候眼睛都大了，瞬间急了，“爸，这个人是乔珩同学，嫉妒心特别强不怀好意。” 周清越听到乔父这么说他就不舒服，“我怀不怀好意，难道乔珩辨不出来？” 汪成光反驳他：“乔珩才多大……” 乔健明示意他别说话，“乔珩快成年了，也不小，而且我看这个小同学眼睛挺通透的，也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他看人看了几十年，难道还比不上汪成光吗？ 汪成光脸登时黑了。 乔珩下意识往前走两步，眼里只有周清越，眼里的阴鸷尽数消去，“外公，这是周清越，我很好的……朋友。” 乔健明眼里带了几分长辈的宽容，“那你和你朋友好好谈谈，我去你妈房间坐坐。” 只余下周清越和乔珩两个人对视。 乔健明明显不想理会汪成光，现在又是在汪俊远的面前，汪成光在儿子面前也是要脸的，只好带着汪俊远离开。 乔珩只是淡淡地看着周清越，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蹭到他旁边，伸出手指轻轻拉了一下他的尾指。 周清越其实只是想打破这个不说话的氛围。 然后下一秒手指缝隙就被乔珩强硬地挤进来——十指相扣。 周清越眼睛转了转，伸出另外一只手去轻扯乔珩的衣角。 下一秒，得偿所愿，周清越背后一紧，被圈进乔珩怀里，鼻间全是对方的气息。 周清越伸手抱上对方的背，一下一下地抚摸着乔珩的后背，像是无意识地抚摸又像是在安慰。 圈住他的手臂用力抱住他，抱得他有些发疼，但是这几天吊起来的心却落回原地。 乔珩感受得到周清越手掌心隔着衣服传来的一点点温度，几天没休息的眼睛涌上酸意。 他对乔健明是尊敬，对汪成光和汪俊远是厌恶，对他们他都做不到毫无掩饰。再加上脑海总是闪现他买花回来后看到一地血和躺在血里的乔母。 而这时候，周清越一步步向他靠近，带着温暖和光明。 乔珩用力抱紧怀里的人，恨不得把人融进自己骨血里，幸好…他还有周清越。 乔珩不喜欢周清越看到他掉金豆子，周清越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十几分钟，心里估算着差不多才微用力想要推开乔珩。 乔珩顺势放开，除了眼里的血丝更多了一些，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周清越捏捏乔珩的手指，假装没看见：“你之前都在医院？” 乔珩声音比起刚才有点嘶哑：“嗯，今天就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收拾东西？”周清越犹豫，“你要跟着你外公回去吗？” 乔珩指尖动动，和对方的手指碰碰，“没有，外公只是不想我继续住这里。” 外公做得对，住这里容易受影响，周清越看着对方动来动去的手指头，泄愤般稍用力捏了一下，让你这几天不跟我联系。 乔珩似乎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脸稍柔和。 周清越泄完愤舒服许多，“那你之后要住哪里？” 乔珩手指不动了，“……不知道。”之前一直跟着乔母照顾乔母，现在他妈走了，倒是无处落脚。他犹豫道：“可能和外公一起去酒店住。” 周清越眨眨眼，试探他：“那你要不要回来住？” 乔珩愣了一下，“不了，太麻烦你们家了。” “不麻烦！真的，我妈特别想你来我家住。”周清越眼看着乔珩又要摇头拒绝，小声说：“我也想你来我家住。” 乔珩拒绝的话在嘴边迟迟说不出来，甚至他耳朵尖都有些发烫。 房间门从里面拉开，乔健明眼眶有些红，看着黏在一起的两个人愣了一下，“你们在讨论什么？乔珩你东西收拾好了吗？” 乔珩说：“还没有，我待会就去收拾。” 乔健明从房间走出来两步，就看到两个人十指相扣的手，愣了一下。 周清越警钟大响，直想抽出手，但是这回乔珩的手却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根本就抽不出来。 乔珩感受到他的挣扎，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疑惑。 周清越疯狂暗示：放手。 乔珩恍若未见，他转头对乔健明说：“外公，我这段时间想住在清越家。” 周清越一惊。 乔健明深深地看了一眼乔珩，又看了一遍周清越，看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最后乔健明似乎叹了口气，说：“随你，刚好同龄人多点话说，你妈的事你也别想太多。” 乔珩小时候他没怎么管过乔珩，现在也没资格对乔珩的选择做出质疑。 乔珩拉着周清越往房间走：“那我们先去收拾东西。” 乔珩腿一迈开，周清越没跟上，两人相扣的手更加显眼。 乔健明缓缓闭上眼睛，内心沉重地叹了口气。 周清越脸跟烧起来一样，低着头跟着乔珩进房间。 进了房间反手关门，他刚想质问乔珩，眼前就多了一小沓衣服，他茫然：“啊？” 乔珩这几天眼里头回带上笑意：“来，一起收拾。” 周清越乖巧地接过衣服，和他一起叠，叠好放到皮箱里。 叠到一半周清越又想起这件事，“不对！！刚才喊你放手怎么不放！” 乔珩放下手中衣服，似乎很疑惑，“为什么放？” 周清越一噎，“……早恋啊。” 乔珩：“早恋对我有影响吗？” 周清越：“没有！可是……我们不一样。”他们是同性恋。 乔珩：“我们的不一样给别人带来影响了吗？” 周清越又是一噎：“没有……” 乔珩转头看向他，眼里带着郑重：“那为什么不让外公他知道？如果我瞒着他，再过五年十年，他以为我是异性恋，给我安排相亲，你不会委屈吗？” 周清越嘴唇动了动。 乔珩低头折衣服，垂眼轻声说：“我重视的人，我都会跟他们说我喜欢的是你。至于其他人……社会对同性恋不宽容这个是事实，单身汉的名头怎么都比同性恋来得好听，最起码不会受歧视。我不想你受委屈，无论是我的亲人朋友方面，还是社会方面。” 周清越怔了一下。 突然想起上辈子，他的确是没受过委屈。乔珩重视的几个朋友从未轻视过他，有个别还会来帮他忙。他可以自由的拍戏上综艺，拥有支持他爱他的粉丝。 至于乔珩的亲人……他在还没遇见乔珩的时候，乔珩外公就已经西去。 乔珩那时候早就没有亲人了。 脑海里恍惚想起，乔珩把他几个朋友聚在一起，跟他们介绍自己的场景。 操，乔珩犯规。 周清越瞬间鼻子发酸，抬头看天花板，“乔珩。” 乔珩应他，“怎么了？” 周清越声音发闷，“乔珩你这么早就计划以后的事情了吗？” 乔珩手一顿。 周清越继续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想和喜欢的人光明正大，根本就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 乔珩眼睛微亮猛地站起来，这才发现某人的鼻子红了。 “你哭了？” 打死周清越他都不可能承认，“尽瞎说，明明是收拾东西弄得我鼻炎犯了。” 乔珩看着鼻子泛红的周清越，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周清越看着乔珩两步靠近，手臂被对方抓住，脸也靠过来。 房门突然打开，“乔珩，我忘了把卡给你了，平时没有生活费你就从这里……” 乔健明的声音突然停下。 乔健明冷静地把卡放到床边，然后转身就走，还顺带把门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