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是鹿永淮的朋友,一部分是来看热闹的。 (1)
鹿小珥这还是第一次坐在原告席上,付律师就坐在她身边。 他们的对面,坐着的便是已经在看守所里关押了一个月的宋静。 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潦倒落魄。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走到被告席上的人,曾经是安临医院一等一的外科手术医生。 宋静的头发长了很多,几乎都要遮住他的视线,但是从额头上落下来的几缕头发的缝隙里,一双带着邪恶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了鹿小珥。 鹿小珥从宋静出来开始,就一直盯着他,毫不畏惧,即便宋静此刻的眼神里充满邪念,她亦毫不退缩。 “原告鹿小珥,你指控宋静在3月……” 法官中规中矩的陈述着案情。 鹿小珥点头。 “被告方,你是否承认自己在当晚对原告实施性侵?” 法官看向宋静,宋静抬起头,直言道, “我不承认。” “……” 552 我不需要你来证明! 法官看向宋静,宋静抬起头,直言道, “我不承认。” “……” 面对宋静毫不犹豫的否认,鹿小珥都懵了一下。 人可以卑鄙,可以无耻,但总得有一个底线。 现在看来,宋静就是那种毫无底线的人。 到了此时此刻,他竟然还否认他的罪行。 他的否认,让审判庭下坐着的人都不禁唏嘘出声。 坐在听审座席第一排位置的鹿永淮深吸一口气,他看着被告席上的宋静,恨不能直接冲上去将他打死! 法官看向被告边上的被告律师, “被告律师?” 被告律师站了起来, “法官,我的当事人宋静先生主张,他与鹿小珥之间发生的是正当男女关系。当日,是鹿小珥小姐约了我的当事人去喀斯大酒店520房间。”d “你胡说!我没有约他!” 鹿小珥急忙道,付律师赶紧拉住了鹿小珥, “小珥,先不要急,没事的。” 付律师对鹿小珥道。 鹿小珥也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但这会儿也是真的被宋静以及为他辩护的律师给恶心到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激动的情绪,应了付律师一声。 “鹿小姐说你没有约我的当事人宋静先生,那请问,您一个人去喀斯大酒店开房间,开的又是喀斯大酒店的情侣套房,是约了谁?” 鹿小珥抿着唇,显然,她不愿意提钟离无止。 付律师是知道这一点,也知道案件的审理过程,对方一定会发现这一点,并且揪住这一点不放。 那宋静是个非常聪明并且狡诈的人。 从事发的第二天早晨,鹿小珥对别人说,他的下体被踹伤是她造成而不是钟离无止开始,宋静就已经抓住了鹿小珥的这个心理。 “法官,被告律师所提问题与本案无关,我的当事人当日并没有约别人去酒店开房,我的当事人是一名医生,平日工作繁忙,在事发那一日之前,她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过。” 付律师看向法官,认真道, “我的当事人当日就只想一个人在酒店房间里好好放松。至于被告方律师说的什么情侣套房,不过是人为冠上去的意义,不足以当成证据。” “好,原告律师,你口口声声说原告鹿小珥小姐只是想一个人放松,在喀斯大酒店开情侣套房,也没有主动约人。那么酒店房间里,明显属于男女约会的装饰,鲜花,你们也一定会否认,这些装饰物有特殊的含义了?” “对方律师所问问题与案件无关,我们有权不作答。” 付律师说道。 他坐了下来,小声的问鹿小珥, “小珥小姐,对方其实已经抓住了我们的漏洞,如果不据实已告,把第三个人说出来,只怕……” “付律师,如果你没有这个能力打赢官司,我可以找别人。” 鹿小珥有鹿小珥的固执,这份固执在法庭上,似乎显得愚蠢了,但…… 不把钟离无止牵扯进来,也是鹿永淮的意思。 案件审理是公开的,听审席上坐着那么多的人,如果把鹿小珥主动邀约钟离无止的事情说出来,其一,鹿小珥的心伤又被勾痛,其二,兴许旁人会觉得是小珥……不够矜持,引来祸端。 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去看,鹿永淮和鹿小珥都不愿意提钟离无止曾经出现过的事情。 付律师见鹿小珥态度很坚决,点了点头,也没再强求。 “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受到鹿小珥小姐的邀约,在晚上八点钟到喀斯大酒店520房间。这件事情,他们医院也有同事可以作证。” 被告律师说完便传上来一号证人。 上来的人正是安临医院外科医生,姓齐,是小珥和宋静的同事。 齐医生走到证人席上,看了眼宋静又看了眼鹿小珥,道, “那一天中午,鹿医生没有午休,而是出医院办事,但具体出去做什么倒显得很神秘,但鹿医生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心情很好。” “那请问齐医生,平日里鹿医生和宋静医生的关系如何?” “哦!宋医生对鹿医生很好,宋医生是我们医院数一数二的外科手术医生,鹿医生到我们医院以后就是由宋医生负责的。” “宋医生的手不久前受了伤,鹿医生一直都很关心宋医生。他们俩还时常一起吃午饭,吃早餐,平时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有说有笑,关心很亲密。” “关系很亲密?” 被告律师有意把证人话里有歧义的词给拎了出来,重复强调性的多问了一句。 “恩……大家都在说,宋医生和鹿医生会在一起。” 鹿小珥神色不动,对于齐医生说的话,她并不生气,只是……郁闷。 宋静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更不可能像她原先想的那样善良。 也许是从钟离无止伤了他的手以后,也许真的像钟离无止说的那样,他早就对自己有所图。 宋静在医院里装作一个无辜的善良的大度的形象,也许就是为了在这种时候,医院里的同事愿意站出来为他说话。 “好的,齐医生,我的问题问完了,谢谢你的证词。” 齐医生应了一声后便从证人席走下去,做到侧面的听审席上。 她双手绞在一起,看了一眼原告席位上的鹿小珥,心里也不是滋味。 两个都是他们医院的医生,现在事情闹得这么难堪…… “法官大人,根据我方一号证人的证词足以证明宋静和鹿小珥之间是有不同于普通朋友的男女关系的。” “如果只是凭借他人理所当然的认为“亲密”“不同寻常”,甚至是“大家说他们会在一起”,这种都能当成判断男女关系的证词,对方律师,我都要怀疑你的职业能力了。” 付律师冷静的反驳道。 宋静的辩护律师不急不缓,继续道, “好,接下来请二号证人,喀斯大酒店的客房部经理。” “……” 走上证人席的俨然是喀斯大酒店的客房经理,看到客房经理的一瞬,鹿小珥的神色微微发生了变化。 酒店经理站直,宋静的辩护律师走到酒店经理面前, “梁经理,请问,当日鹿小珥小姐到喀斯大酒店预定房间的时间,您还记得么?” “是当日中午十二点半。客房登记时有准确的时间记录。” 律师应了一声,继续问道, “请问梁经理,鹿小姐预定房间的时候是否有特殊的要求。” “鹿小姐预定房间时,是特意跳了最有意义的520情侣套房,并且要求我们对客房进行别致的布置,从玄关地毯上的花瓣,到新鲜的郁金香,餐桌的桌布,灯烛和香薰,还有卧室房间床上的大礼盒。每一个细节都是鹿小姐特意嘱咐过的。” “原告鹿小珥小姐,酒店经理说的,符合事实么?您有要求过他做这些么?” “有没有和宋静的犯罪行为有关系么?” “请你只需要回答我,你有还是没有!” “法官,我抗议,对方律师问的问题——” “抗议无效,请原告作答。” 还没等付律师把话说完,法官就已经态度强硬道,他看向鹿小珥。 鹿小珥深吸口气, “是,我有,不过那又怎样,我想精心布置房间也好,我选情侣套房也好,这些,你管的着吗?难道我选了一个情侣套房,就一定表明我约了人,难道——” “”鹿小珥小姐请不要着急。” 律师抬手,缓缓道,他再次看向证人席,问酒店经理, “梁经理,请问鹿小珥小姐当日有没有和你提过她预定这间房间是为了什么,或者说,当晚鹿小珥小姐入住这间房间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状态?” “傍晚六点多,鹿小珥小姐来到酒店,是我带鹿小珥小姐进的房间,期间我曾经问过鹿小珥小姐,预约了情侣套房,又精心布置了那么多,是不是打算向人表白。” “……” “鹿小珥小姐是承认了,她的确是为了在那一晚向她心仪的人表白。” 付律师看了眼鹿小珥,想要从鹿小珥的表情里判断出酒店经理讲的话的真假。 当看到鹿小珥的表情僵硬又蕴怒的时候,付律师的表情也难看了起来。 “鹿小珥小姐,你说你没有约人,可在当晚你却和酒店经理表露出你的计划,言辞前后太过矛盾。” “当晚,鹿小珥小姐的穿着也和中午来酒店预约房间时大为不同。中午穿的还是很休闲的服装,但是晚上穿的是红色的连衣裙,穿着性格,脸上的妆也化的很是精致漂亮。” 酒店客房梁经理如是说道。 此时就连听审席上的人,脸也绿了一半。 “谢谢梁经理的证词,我问完了。” 梁经理走下台,坐到和方才齐医生一起的听审席的位置上。 被告律师问完了两名证人,还没有结束,他看向对面的鹿小珥和付律师, “我国的法律诉讼,向来是“谁主张,谁举证”,原告控诉我的当事人强奸,请你们务必拿出证据来。” “我方控诉被告的是强奸未遂。” 付律师连忙纠正道。 “OK,强奸未遂也应该有强奸未遂的证据,如果没有,那就是你方诬告。” 法官看向付律师, “原告律师,你们还有要陈述和举证的么?” 付律师抿了抿唇,他看向鹿小珥,良久,他道, “我方也要提一名证人。” “……” “我的当事人鹿小珥对于当天整件事情的陈述的确不完整。当天的事情,还有一个重要的当事人,那就是钟离无止,我的当事人的……前男友。” “钟离……无止?” “那是谁?” “鹿家小姐的前男友?鹿家小姐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 “那个钟离无止是不是……钟离财团的二少爷,是不是钟离老先生钦定的财团继承人?” 这个名字的确太特别,也太容易让人印象深刻了。 鹿小珥惊愕不已的看向付律师,表情里甚至已经带着怒气。 坐在听审席位第一排的鹿永淮的表情也很不好,但…… 在开庭之前,付律师也曾经和自己有过交谈,钟离无止对整个案件审判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如果顾及面子以及鹿小珥的心病,而把钟离无止这个人完全藏掉,在案件开审以后,这一定会成为对方攻击的一个弱点! 即便法官与鹿永淮的私下关系交好,但宋静以及他的律师真的捡着这个弱点戳,法官也没法偏袒鹿小珥。 为此,鹿永淮也一直很犹豫。 一直到开庭,他还是希望付律师能够竭尽所能,能不提钟离无止这号人就不要提。 他哪里知道付律师不仅要提这一个人,而且这个人今天还要作为证人出庭…… 底下的人有多惊讶错愕都不是重点。 鹿小珥此时的心情才是真正的五味杂陈,她抿紧了唇,就看到钟离无止从侧门走了进来,径直的走到证人席上。 钟离无止的出现,不在任何人的欣喜范围内。 原告方况且如此,更何况是一直抓着钟离无止不放的宋静了。 他没有想到钟离无止会过来! 当晚,钟离无止那么愤怒,和鹿小珥更是翻脸无情。 这一趟浑水,他实在是没有必要也不至于过来掺和。 一个在他怀里软成一滩春水的女人,钟离无止是亲眼所见,宋静就不信钟离无止的心能大到这种地步。 钟离无止走上证人席。 付律师走到中间,看向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先生,请您仔细向法官,陪审团,以及听审席上的所有人说明一下,您与我的当事人鹿小珥有什么关系,事发当日,你在哪里,又做过些什么,请你务必实话实说,任何细节都请不要放过。” 钟离无止穿着严肃端正,他原本就器宇不凡,此时站在证人席上,身高要比这个证人席位高出许多。 他看了一眼鹿小珥…… 只一眼,他就已经痛彻心扉。 “钟离无止先生?” 钟离无止沉默着,付律师喊了他一声。 “我是鹿小珥的……前男友。我叫钟离无止。我可以证明鹿小珥所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不需要你来证明!” 钟离无止才刚说一句,鹿小珥就已经拍案站了起来,她瞪向钟离无止。 553 他们坐在鹿小珥的亲属团位置 “我不需要你来证明!” 钟离无止才刚说一句,鹿小珥就已经拍案站了起来,她瞪向钟离无止。 “原告,请你安静。” 法官出声警告了一下鹿小珥。 哪知鹿小珥连法官的账都不买,她直接走到宋静跟前,眯起眼看着宋静, “宋静,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是不是觉得抓住了我的弱点,是不是觉得我是因为顾忌到面子,名声才保留一部分说辞?” 鹿小珥今天穿的也很正式,干净利落,无袖长款外套,白色打底竖条花纹,一条黑色的小脚西装裤,到脚踝上方,脚上踩着一双细跟的高跟鞋,露出洁白细腻的脚脖以及脚脖子。 扎着的马尾略高,看起来意气风发,精神满满。 气质干练不凡,几乎是全场的焦点。 宋静看着鹿小珥的眼睛里也掺杂了无数的恨意! 他扯起嘴角,几乎是龇牙咧嘴道, “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宋静,你乖乖待在监狱,对你来说可能是一件好事。” “……报告法官大人,鹿小珥在威胁我!” 宋静立刻吼道! “原告,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你现在的举动严重违反了法庭纪律和审理案件的程序!” 鹿小珥深吸口气,她转过身,直视着法官, “我撤诉。” 简单的三个字说完,鹿小珥就往后门走,显然是要离开。 这局面是所有人没有想到的。 付律师也是无比的震惊,他忙上前拉住鹿小珥, “鹿小姐,何必呢?您是受害者,当初您起诉宋静的时候不就是想让他得到法律的制裁么!” 鹿小珥甩开付律师的手, “比起宋静,我更讨厌,更恨,更不想见的人就是钟离无止!付律师,这一点你难道不知道么?!” “……” 钟离无止站在证人席上,心口疼的阵阵发麻,嘴唇很干,喉咙又涩。 他看着那个倔强的女人,心里不是滋味。 “所以比起要他作证才能硬的这场官司,那我就不需要赢了。” 她目光直直的看着付律师,眼里闪烁着的精光透着她的固执和强硬! 然而此时,整个审判庭从审判席到原告被告,再到底下的听审席,皆是一片哗然。 付律师也是一脸的为难,良久,他对法官道, “不好意思,我的当事人情绪过于激动,我想请求休息十分钟。” 法官点了点头。 这鹿小珥毕竟是鹿永淮的女儿,而鹿永淮此时就坐在听审席位上。 鹿小珥想要出去,然而门口却有两个工作人员拦着, “不好意思,鹿小姐,现在是中间休息,还请您在您的位置上休息。” “别拦着我!” “小珥!” 一直坐着的鹿永淮终于坐不住,他站起来喊了鹿小珥一声。 鹿小珥抿着唇,这才转身往父亲的方向走去,她直直的看着父亲, “您和付律师商量好的?” 鹿永淮连忙笑声对她道, “付律师和我说过案子的特殊性和难点,也说过希望能请钟离无止来做证人,但我并没有答应,所以钟离无止会过来,我事先也不知道。” 他解释着,然而现在内心极为愤怒的鹿小珥一点儿都听不进父亲的这个说辞。 “你骗人……” “小珥,你先听爸爸说。” “……” “宋静一口咬定你和他有亲密关系,他的证人一个接一个。再加上他的罪行是未遂,这在性侵案里是很难判定的。” “你说他对你下药,但是我们也没有检测到证据。” “所以,想赢很难,你也看到宋静的无耻。他没有一丝一毫的负疚感。” “我知道,既然告不赢,那就算了。” 鹿小珥现在只想离开法庭,只想离开有钟离无止的地方! “算了?既然选择了上诉,这个官司就要打到底,而且还要打赢,不然宋静受的伤就会算到你头上,从正当防卫变成故意伤害,小珥……” 小珥咬紧了唇,她深吸口气,拳头攥紧。 “付律师也是为了你好。其实……钟离无止出面,是应该的,爸爸知道你不想见他,但这件事,他也有责任。” 这时,付律师走了过来,他试探性的靠近鹿小珥, “其实……并不是我去找的钟离无止。是钟离先生主动来找我的。他在了解案情以后,知道诉讼可能并不容易。” “付律师,我和你说过,那天晚上的事情,不许和他——” “也不是我说的,他在来找我之前就已经知道了那晚的事情。” “……”鹿小珥眉头拢的更紧。 他知道…… 呵…… 他知道她是受害者,却还是能兴高采烈的陪他的七公主殿下去选婚戒…… 钟离无止坐在证人席上,他看着宋静,而宋静却一边喝茶,一边吃饼干,真的是……好好的在休息了。 但……看宋静的律师,现在却有些慌张。 从他进来开始,这个律师的脸色就不对了,显然,他并不知道鹿小珥有前男友。 钟离无止的耳朵竖着,隐约可以听到听审席位上,鹿小珥等人的交谈。 那时不时蹦进耳朵里的词汇,无疑就像锥心刺骨。 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很短,而法官与左右两旁的审理团详细商讨过后,心里也有了自己的定数。 鹿小珥的不配合,以及宋静律师提上来的证人证词,局面是倒向宋静的,这点毋庸置疑。 就在案件继续开庭时,后门又被推开,步伐轻巧的走进来两个人。 就是这两个人,在一瞬间,掀起了法庭的**! “我天……” 有坐在听审席上的人捂住了嘴,这才压住自己险些惊呼出声。 就在坐在审判席上的法官都愣住了,连忙扶了扶眼镜,他似乎要起身打招呼…… 已经兀自坐在最后一排的温年抬手,示意法官不用顾忌他们,继续审理案件。 鹿永淮看到温年和宋离离时也是一惊,宋离离微微颔首,与鹿永淮打了个招呼。 总统阁下和总统夫人的到来,让鹿永淮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们就坐在鹿小珥的家属团位置。 这让宋静一方父母朋友,都茫然不知所措起来。 鹿小珥也看向了后面,小离…… 554 证人钟离无止的陈述 原本这桩案件的主人公的背景就已经很引人注目。 国家人口情报部的部长之女,是案件的原告方,光是这种程度就已经让人为被告捏一把汗。 可是案件开庭审理到现在,这一个多小时,所有听审席里坐着的人似乎都发现,案件似乎是在往一面倒,往被告一方倒。 鹿永淮之女,从过去到现在,给人留下来的印象都是不听话,自作主张,无所顾忌。 看她今天在法庭上的所作所为,便能印证这一点。 旁人不会切身的去体会鹿小珥此时的内心感受,就算知道原委,也不会去理解。 因为受伤的人不是她们。 她们只是看客。 但,离离不一样。 原本离离应该来的更早一些,她担心庭审过程中,小珥的情绪会不好。 再见到宋静这个人渣,万一小珥意气用事,只会让宋静从中得利。 其次,她也是今天早上才得知,钟离无止会来参加审判。 这就让宋离离更加不安了。 宋离离也不是第一次进法院,上法庭…… 她被指控叛国,间谍的时候,那法院本身就已经是一个针对她的刑场,她知道,所谓审判庭,有时候风云变幻莫测,绝不是一般人可以控制的了的。 她要一个人来,温年却有意让她等自己,而后陪她一起来。 来的路上宋离离还在嘀咕, “我去,戴个帽子低调一点,也许法官也发现不了,你这一去……你还让法官安心判案么?” “我陪你去,就是要他不安心。” 哪里知道温年握着她的手,这般轻轻笑着说道。 “不让他安心?” “好了,小珥是你最好的朋友,对我当然也是。所以我陪你去。” “我只是觉得你陪我去……有点把事情闹得太大了……” 宋离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案件审理的大致情况,宋离离是知道的,只是她不知道,鹿小珥从事发到现在,一直不想提及的那个人,恰恰是这桩案件审理的核心。 此时的宋离离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坐在原告席上的鹿小珥,思绪不免就会蹿到她被带到法庭上接受质询的时候。 小珥,前世,你是唯一一个……不顾一切维护我,相信我的人。 这一世,换我来守护你。 ———— 鹿小珥深吸口气,情绪得以平复,整个人也冷静下来一些。 她坐在那,很安静的,视线或是停在对面的宋静身上,又或是停在裁判团们身上。 唯一漠视的地方就是证人席。 “法官,在座的先生女士们,谢谢大家理解。现在,我想请我方的证人钟离无止先生陈述一下案发当日的事情。” 付律师说道。 他看向钟离无止,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让钟离无止开始陈述。 钟离无止浅浅的吐了一口气, “法官大人。我和鹿小珥是男女朋友关系,当日——” “钟离无止先生,麻烦您陈述的时候严谨一些,是前男女朋友关系!” 鹿小珥立刻就蹦了起来,纠正他的说辞。 钟离无止被噎,他重新开口道, “我和鹿小珥曾经是男女朋友关系。” “我想请问证人钟离无止先生,您和鹿小珥的情侣关系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案发那一日。” 钟离无止答的很利落,几乎没有一点犹豫。 “喀斯大酒店的那一晚,其实是我约的鹿小珥。” 钟离无止说完,全场哗然。 鹿小珥拧眉看向钟离无止,就连付律师此时也惊讶住了。 这和钟离无止来之前与他说的不一样。 宋静也眯起了眼。 “钟离无止先生,您作为证人,说的每一句话,您都要为其负责任,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被告方律师站了起来,提醒钟离无止。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 钟离无止抬起头,他看向被告方律师。 “您说是您主动约的鹿小珥小姐,那为什么喀斯大酒店登记时用的鹿小珥的名字,又为什么酒店经理说来预约房间的人是鹿小珥小姐?” “是我约了鹿小珥来喀斯大酒店,我和她当时依旧是情侣关系,我没有时间,所以让她来提前开房间,不行么?” “那么房间里的布置装饰也是你要求的,而不是鹿小珥了?” “装饰,布置……我并不知道。当时我和小珥因为一些事情吵架,正在冷战中,我甚至与别人交往来气她……” 说什么气她…… 鹿小珥的拳头攥紧,他分明就是假戏真做,眼下已经和七公主去挑选婚戒,显然大婚在即。 “她一直忙于工作,那段时间对我尤其的冷淡,让我觉得我在她心里其实什么都不是……” 钟离无止看向鹿小珥,鹿小珥沉着眼也看着他…… 这大概是这么多时日以来,两人第一次如此直接的四目相对。 “我真的很喜欢小珥,她那么有个性,那么不同寻常……追求独立,追求自我价值,浑身都充满了魅力,总是引得我移不开视线……” 鹿小珥听着钟离无止的话,桌子下面的拳头,此时已经攥的更紧了。 她不明白,钟离无止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当我看到她好几天没有理我,却在下班的时候搭乘宋静的车回家,我很愤怒,愤怒又嫉妒。” “……” “因为愤怒和嫉妒,所以我主动挑衅他,却不小心伤了他的手,为此,小珥对我很生气,也很失望。当然,对宋静就多了愧疚和心疼。” “……” “可是我愚蠢,把她的这份愧疚和自责看成对宋静的袒护。她是在替我赎罪,我却觉得她与宋静早就暗度陈仓。” “……”鹿小珥目光定定的看着钟离无止,得有多难,她才能稳住自己的情绪,才能不让眼泪往下滚。 钟离无止正借着这样的机会向她诉说着自己的心事。 本该在喀斯大酒店,那个她精心准备的房间里,向她袒露的心事…… 现在竟是在法庭上。 “我放不下自尊,她对我又无比失望,就这样,我和她的关系越来越疏远。”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 “可是,我不甘心,也不舍得,我想给自己,给她一个机会。所以我约了她在喀斯大酒店。” “他在说谎!他和鹿小珥是一伙的!他们联合起来陷害我!” 宋静此时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指着钟离无止吼道。 “被告,请你安静,现在是证人陈述时间。如果有反对意见也请在证人发言完毕以后再提出!” 法官给予宋静一次警告。 宋静皱起眉。 “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我约她,她只要愿意来,不管她要我做什么,我都会做,只希望她能原谅我之前的鲁莽,幼稚,原谅我的不成熟。” “……” “我没想到她也在精心准备,也想借着那一晚和我复合,我真的没有想到……” “……” “那一晚,我到的时候,宋静正在侵犯她,她被宋静下药,神志不清,没有办法正常求救,甚至连说一句完整的话的能力都没有……” “她那么难受,那么害怕,但我却以为,她故意叫来宋静,故意要用这样的场面刺激我,好让我对她死心……” 他全都知道了…… 鹿小珥咬着唇,牙齿都在抖。 眼眶发热……豆大一般的泪珠子已经挂在了眼眶外,眼皮稍稍颤了一下,豆大一般的泪珠子就已经滚了下来。 “我就是那么蠢,蠢到无可救药,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到伤害。” “宋静被踹的那一脚也是我把宋静从床上拽下来的时候踹的,小珥哪有那么大的力气,可以一脚就把人给踹残疾?” “当时我没有多想,我就是一个正常人,看到自己的女人正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已经失去了理智。但也幸亏我没了理智,不然当我愤怒离开现场以后,宋静的未遂可能就要变成……遂了。” “那一晚,我想向小珥道歉,想要和她复合,却没想到宋静会借这个机会伤害鹿小珥,以此来报复我。” “以上,就是我的陈述,希望法官和裁判团能够给公正的给予审判。小珥……只是受害者。是我让她难堪,让她被别人伤害。” 钟离无止…… 鹿小珥别过头,她抹掉自己的眼泪,只觉得这样的场面实在太过荒唐。 现在才说抱歉…… 还有意义么? 所有的伤害和失望都已经造成。 “谢谢钟离先生的陈述,法官大人,我的当事人在这段时间里感情上受到了伤害,从开庭到现在,她一直不肯提及钟离先生,是源于她的感情脆弱。” “也因此才给了被告方满嘴胡诌的机会。钟离先生说的就是事实。” 付律师直言道。 被告方律师的表情相当的不好,他看了宋静一眼…… 宋静的视线很是躲闪。 良久,被告方律师还是硬着头皮站了起来,质询道, “对方律师,你说你的证人说的话就是实话?凭什么呢?口说无凭。” 付律师轻笑, “被告律师,你不要着急。我这么说当然是因为我有证据。既然被告方的其中一个证人是酒店经理,那我想酒店经理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喀斯大酒店的监控情况?” 555 道歉是其次,我想向她求婚 “既然被告方的其中一个证人是酒店经理,那我想酒店经理应该比谁都更清楚,喀斯大酒店的监控情况?” 付律师说完,已经主动把一个U盘文件作为证据上交。 很快,法庭的视频证据就被放映在大幕上。 屏幕里,钟离无止七点四十二分进的喀斯大酒店的正门,手里捧着一大束花,看起来没有一百朵也有**十。 那花都快把钟离无止的脸给挡完了。 鹿小珥错愕不已的看着这一幕…… 从钟离无止进入酒店到进电梯,再出电梯,而后往520房间走去,直到钟离无止进入520房间,视频才结束。 “法官以及各位陪审团,在座的先生女士们,从视频里可以清楚的看到钟离先生进入酒店以及进入酒店房间的时间。” “钟离无止先生手捧大束鲜花,是要向鹿小珥小姐道歉么?” 付律师看向钟离无止,问道。 所有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可钟离无止却又犹豫了起来,良久,他习惯性的露出他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玩世不恭又放荡随性,他道, “道歉是……其次,我想向她求婚。” “……” 这一瞬间,鹿小珥的大脑都懵圈了。 她看向钟离无止,他的脸上真就是特属于他的笑容,让人分辨不出话语真假,分辨不出他是真心与否的笑容。 他的笑,让人没有安全感。 就因为这笑,他让多少女人跪倒在他的西装裤下。 “只是后来没有想到……事情会发生的那么突然。” 钟离无止耸了耸肩, “我想,可能是我和小珥有缘无分。有时候,再多的努力也不见得就能得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隽永。” “……” 坐在最后一排听审的宋离离更是从来不知道,那天晚上钟离无止捧着那么大一束鲜花,竟是打算向小珥求婚…… 一时间,宋离离都开始懊恼起来。 至此,她才知道,钟离无止纵然有错,也是错在期待太大,太过在乎太过重视又太过害怕失去。 如果她在小珥向她诉说过所有情况以后,她就去喀斯大酒店去看监控,也许就能知道……钟离无止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和决心赴约。 这样的误会,太过伤人,对鹿小珥很伤,对钟离无止也同样是伤。 可是宋离离不明白,既然钟离无止都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什么还坚持要娶赤念? 现在在法庭上说这些,无异于在和鹿小珥告白,可另一边,他又在准备着接见M国的国王,筹备着他和赤念的婚礼…… 钟离无止的心思,怎么就这么让人猜不透呢? “既然钟离先生当晚的确去过喀斯大酒店,您刚才说鹿小珥小姐是被我的当事人下迷药,那么有证据么?” 被告方律师的脸色真的很差,因为宋静并没有对他说全部的实话,至少钟离无止这么个人,他就从来没有提过。 他现在还能理智的抓取钟离无止话里的漏洞,也纯粹是职业操守。 “没有证据。” 钟离无止直言,“但……在M国,有一种特殊的气化催情药,药剂在空气中挥发,不留痕迹。” “……” 宋离离的眉头皱起来。 气化的催情剂……竟然是这种东西! 556 被告最后的陈述 如果说钟离无止连鹿小珥当晚被下药的成分都能猜出来,那么他自己呢? 温泉酒店那一晚……检验部门也没有检测出任何迷药成分,但当时钟离无止的状态的确就如同被人下药了一样。 M国特有的东西,范围已经缩的这么小了。 钟离无止难道察觉不出来M国的赤念公主也是用了一些下作的手段么? 宋离离看着证人席上的钟离无止,下意识的就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的温年。 温年察觉到她的视线,侧过头与她相视, “怎么了?” “……没什么。” 纵然心里有疑惑,也有猜测,但这里终究不是说话的地方。 案件审理还在继续。 钟离无止所提出的气化催情药剂,说到底也只是一种可能,既然气化,那就是没有证据了。 “钟离先生,照你这么说,这世上只要有这样东西存在,那就是我的被告人一定使用了?这未免太过牵强了。” “不牵强。” 付律师把话接了过来,而后便让工作人员提上了证物, “这是上周,我在钟离先生的提醒下,向法院提出了搜索宋静先生的家并寻找证据的申请,也是在法院公证人的陪同下找到了这个证据。” 工作人员呈交上来的证据就是一管药剂。 药剂只有二分之一食指长,容量也就3ml左右。 “这就是M国的一款迷药。只需要这么一管,无论是喷洒在空气中,还是喷洒在鲜花上,亦或是床上,桌子上。只要被害人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闻到,药效上来的速度在半个小时到四十分钟。” “因为药效猛烈,在空气中容易挥发,只要窗一开,门一开,证据就跟着消散了。它被吸入人的体内也是一样的,很容易被新陈代谢掉。所以血液检查也很难查出药物成分。” 随着付律师把这项重中之重的证据提交上法庭。 庭审的局面就又变了一个样。 “就算搜出来也不代表我的当事人就有使用。” “被告律师,当事人会不会使用,这会有公正的法官和经验丰富的裁判团定夺。” 付律师不紧不慢道。 法官敲了敲桌子,示意安静, “被告律师,被告,你们还有需要辩护和陈述的么?” 被告律师和宋静小声商量了一下,最后是由宋静站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扫了一下钟离无止,又扫过了对面坐着的鹿小珥, “我今年三十三岁,原先是安临医院的外科主任,试问在座各位,年仅三十三岁就能晋升为外科主任的年轻医生,有多少?” “……” “我是喜欢鹿小珥没错,从她进我们医院开始,我就对她有了好感,可就因为这样,钟离无止先生就要给我教训让我远离他的女朋友,从而……伤了我拿手术刀的手。以后,我也再没有机会上手术台。” 钟离无止沉着眼,鹿小珥攥着拳,听审席里的人,一个个下意识都屏息凝神的听。 “当然了,不做外科医生,也可以从事其他医疗相关的工作,我可以不计较,但是我没有想到的是……鹿小珥表面上为我愤怒,为我不甘心,背地里却为了和钟离无止复合精心打扮。” “我想,换了谁,都无法忍受!” 557 耿直的总统夫人 “我想,换了谁,都无法忍受!” 宋静说着,面红耳赤。 他的内心根本没有办法平静,视线落在了听审席的最后一排上。 “总统阁下,既然您也在这里,就请您为我说一句公道话!我们G国的法律,难道就真的就只是阶级贵族的法律,是达官显贵,是豪门富人的法律么?” “像我这样的普通人,父亲母亲也都只是普通人的家庭,是不是就只能成为待宰的羔羊?” 宋静质询完,眼泪跟着流了下来, “他钟离无止可以故意伤人,她鹿小珥可以是非不分,我就只能默默忍受?这算什么道理?这又是什么样的社会?” “公义,公正,公平在哪里?阁下,请您告诉我!” “被告,和本案无关人员,你没有询问交流的权利。” 法官提醒道。 当宋静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温年时,裁判席上的人都跟着心下一颤。 “我觉得不公平,所以连伸张的权利都没有?总统阁下人就在这里,他为什么而来?难道也是为了偏袒钟离家的二公子和鹿家的千金?” “总统阁下!” 宋静一口一声总统阁下,喊得宋静的父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总统夫妇到来的时候,他们也只当总统夫妇是为了钟离无止和鹿小珥来,但是听儿子这样质询总统阁下,宋家父母却也觉得总统夫妇的到来不失为一个好的机会。 “被告人,请注意你的态度!” 法官瞬间变的为难起来,只能严厉的再三警告宋静。 而被宋静质询再三的对象,温年就安然的坐在位置上,他似乎……并没有起身的打算。 宋离离抿着唇,心下暗暗道, 就知道带温年一起过来,会有不方便的地方。 这宋静要温年说话,温年不是法官,温年是总统,他说的每一句话代表的都是这个国家的公义,这个社会的公平。 “我来。” 宋离离对温年小声说了一句。 温年微微笑着点头,好像很乐意她来替他背锅。 显然,对于宋静的这一系列看似大义的质询,温年并没有放在心上。 就在所有人都屏息等着总统阁下的回应时,宋离离站了起来, “你的问题实在是没什么技术含量,让我先生来回答你的这些问题,你实在是不配。” 没人想到,宋离离一站起来就放冷话。 “什么公义,公正,公平?在此之前的两个小时庭审就是这个国家法律的公义,公正和公平!在座听审的这么多人,对于案件的来龙去脉,都是清楚的。” “如果法官判刑不公允,我想质疑的不只是你,还有我们的人民。” 宋离离一双杏眼,直勾勾的看着宋静, “你说你是年轻优秀,前途无量的外科医生,没有几个医生在你这个年纪达到你的成就!可在我听来,你就是一个受到了挫折就想报复社会的小人。” “你口口声声说钟离无止故意伤害你,那么你应该起诉钟离无止!为什么你受到伤害以后不发声,而后再把这一点当成理由去伤害另一个人?” “你说G国的法律是阶级贵族的法律,你知不知道这句话侮辱了多少努力为社会,为人民工作的法律工作人员?” “你不相信法律会为你带来公平,所以私下报复,报复完以后,现在又来质疑法律问题?” “你问我这是个什么样的社会,我可以回答你,这是G国人民想要的社会,是一个越来越好的社会。” “但这个社会就是容不下你这种人。” “一个人心中起了邪念,他满心邪恶的去做坏事,伤害无辜的人,他就不值得原谅。法律必定给他制裁。” 宋离离字字珠玑。 法庭里回荡的是宋离离的声音,听的人心振奋。 “总统夫人,所以钟离无止伤害我,造成我手受伤,造成我半身残疾,这些都不重要是么?他犯的罪就不是罪是么!” 宋静眼睛都龇的红了。 “今天庭审的案件是你性侵鹿小珥未遂,所以今天法官对你的判决是针对你对鹿小珥造成的伤害。你在法庭上满口胡言,狡辩不服,情节恶劣,这些大家都看得到。” “至于你说的,钟离无止对你的伤害是不是有罪,那应该是由你起诉钟离无止,拿出证据来控告钟离无止。你明白了么?” “法庭是一个“一是一,二是二”的地方,就事论事是基本准则,像你这样胡搅蛮缠,指东说西,我看不出你作为一个高级知识分子应有的涵养。” “法官大人,不好意思,打断了你们的工作,以上的言论,仅仅代表我个人的看法,和总统无关,和政府也无关。我只是鹿小珥的一个朋友,我亲眼看着她受伤以后,生病卧床,憔悴的不像话,也清楚的感受到宋静对她做的事情对她产生了巨大的阴影!” “宋静,你有再多的理由,都不足以支撑你去伤害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宋离离说完,便坐了下来。 她目光坚定,说实话刚才那一番言论,也真的不是一个总统夫人站出来主持公道似得话语,左右不得罪,话语间各方维护,至少也得保持中庸。 但也就是这样铿锵有力,爱憎分明的语气,甚至带着一些角色说出来的话,让在场的人觉得这个总统夫人很是接地气。 鹿小珥看着宋离离……眼圈泛红,眼眶发热…… 她的这个挚友,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总统夫人就说一些客套话。 明明当下的这种场合,她应该说一些客套话,场面话,以防有人拿她的话去做文章。 可她没有,她就是直指宋静的错,她的这一番话,不仅不会让宋静减刑,字里行间甚至是有意让法官从严判决! 宋离离察觉到鹿小珥透过来的目光,前一秒还冰冷的脸,这一刻柔了下来,给了鹿小珥一个温和笑容,示意她不用太担心。 这样一个眼神,让鹿小珥鼻子都酸了…… “现在休庭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以后,宣布审判结果。” 558 国王青林到访 “现在休庭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以后,宣布审判结果。” 短暂的休庭很快就过去。 法官以及裁判团重新坐回审判席,做了庭审综述,而后下了判决, “本院认为,被告人宋静在没有得到受害人的同意想要与其发生关系,虽然被告人最终没有达到目的,但是一样对受害人产生极大的负面伤害,其行为已经构成强奸未遂。本院指控被告人宋静,强奸未遂罪名成立,证据确实充分,辩护人提出的被告人宋静“与受害者鹿小珥是正常发生关系’,本院不予采纳。依照《G国刑法》,判处宋静有期徒刑十五年。罚金十万人作为受害者精神损失赔偿……” 随着法官宣布闭庭,敲下法槌。 案件才算是彻底审理完毕。 宋静被带出法庭时,一步三回首,他的眼神依旧带着怨恨和不甘。 但此时,已经无人在意他的情绪。 这样的判决,是大快人心的,至少让鹿小珥痛快了。 至于宋静的父母亲人,听完法官的判决,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 他们哭着哭着似乎突然想起法庭里坐着总统夫妇,如果想要翻案,如果有冤情,这是最好的机会! 然而他们刚转身想要搜寻总统夫妇的身影,却见听审席最后一排位置已经空了。 宋离离和温年早已在短暂的休庭期间离开了法庭。 两人坐在回总统府的车上。 宋离离其实不免也有些感慨, “说实话,这个孽缘真的是钟离造的。如果他没有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要给宋静教训……宋静也不至于那么极端。” “就像你在法庭上说的,钟离无止伤他,他可以起诉钟离无止,但当时他没有。他不想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那么现在这个结果,就是他咎由自取。” 温年看向宋离离,握着她的手,“好了,这个案子结束了,你也可以放心了。” “恩。” 宋静伏法,心里憋着的一股气也消了。 ———— 庭审结束,鹿小珥也走出了法庭,把结审的一些书面程序走完,她去了一下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碰上了钟离无止。 她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言,就漠视着他从他身边走过。 “对不起。” 钟离无止说了一句道歉,他拉住了鹿小珥的手臂。 “放开。” 鹿小珥淡淡道。 钟离无止深吸口气,“我在法庭上说的都是真心话。也是真的对不起……” “这些都不重要了。钟离无止,放开我。” 鹿小珥的语气依旧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钟离无止站在法庭上说的那些肺腑之言,感动了在场无数人,却没有让鹿小珥动容丝毫。 “我要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小珥……” “你需要我的原谅么?” 鹿小珥看向钟离无止,扯了一下嘴角,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你和赤念公主在珠宝店里挑选婚戒,我也差点被你在法庭上的那一番说辞给感动了,也差点以为那是你的真心……” “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和赤念……” “我要去美国了。” 鹿小珥直言道。 钟离无止的身形微微一僵,“你要去……美国?是……去旅游么?” “去深造。” “去多久?” “短则五年,长则十年二十年,如果习惯了,可能也就不回来了。” 鹿小珥目光直直的看着钟离无止,她这一句话,几乎是要了钟离无止的命。 狐狸眼睁开,瞳孔黯然,几乎没了光彩。 他顿了顿,而后连忙道, “小珥,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要去国外?我可以离开安临,你不需要远走!” 鹿小珥听罢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又笑了起来,她甩开钟离无止的手, “钟离先生,你想太多了。我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和任何人无关。” “……” “我告诉你一声,也就是看在你今天出庭来作证的份上。就当是认识一场,好聚也好散。” “小珥,你真的就这么恨我?” “恨。” “……” “不过我只会恨上这一阵子,等时间久了,我就会把你忘了,到时候也就谈不上什么恨了。哦,不管怎样,还是要和你说一声恭喜。” 鹿小珥笑了的很好看, “能娶到那么漂亮的一位公主,你的福气真好。” “……” “再见。” 鹿小珥很有礼貌的说完,毅然决然的转过身,大步往前迈,再也没有回头。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挽回不了了。 对鹿小珥来说,那一晚,抹掉了她和钟离无止之间的所有美好。 他们都有错,明明不是合适的那个人,却想着要在一起。 钟离无止要的是一片森林,她鹿小珥却是一只鹿…… 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原地,洗手间门口人来人往的,他就那么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 看了眼短信提示,正是赤念, ——父亲下午三点就会抵达安临了,你现在人在哪里呢? 赤念的父亲,M国的国王青林。 ——我现在就过来。 钟离无止简单的回复了一下,而后便去了赤念所居住的酒店。 这段时间,赤念已经从总统府搬了出来,钟离无止安排了保镖,赤罗王子也安排了随从跟在赤念身边。 回到酒店,赤念已经打扮完毕,看了眼时间, ——我们去机场?稍微提前一点去。 钟离无止点了点头。 青林抵达安临,宋离离和温年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于公于私,他们都有必要亲自去接人。 于是,他们和赤念以及钟离无止便在机场相遇了。 “赤念公主,总统府已经准备了晚宴,晚上就一起去总统府用餐。” 宋离离对赤念说道。 赤念点了点头,而后忙把钟离无止拉到自己身边, ——离离姐姐,钟离也可以去的? 这赤念似乎还记着她之前愤怒时说的话,绝不允许钟离无止再踏进总统府一步。 宋离离看了眼钟离无止, “赤念公主都开口了,那当然可以,况且……这次青林国王也是专程为你们俩的事情来。” ——谢谢离离姐姐! 559 这一个礼拜内,我想参加念儿的婚礼 双方在机场接到了青林国王后,便前往总统府。 与此同时,钟离玉霆夫妇也已经到了总统府。 虽然钟离玉霆夫妇早先就已经知道青林国王不日就要来安临,但他们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钟离无止竟真的打算娶M国的赤念公主! 钟离玉霆尽管变着法子的探测自己儿子的真心,却发现,自己对儿子真的是一点儿也不了解了。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和小珥已经不可能了……” 钟离无止在去机场接青林国王的路上给钟离玉霆打的电话,希望他和母亲能做好准备。 “什么叫不可能了?你们之间的误会不是已经解开了么?是不是小珥……还在生你的气?这样,爸爸去鹿家帮你说说情,反正那鹿永淮也不会真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爸……真的不可能了……” “小止……” 电话里传来的那压抑的呜咽声,揪的钟离玉霆的心都疼。 “爸,赤念……其实挺适合我的,她很乖巧,很听话,虽然不会说话,但其实和人交流不费事。我也到了适婚年龄,你们不是也很操心我的婚事么?” “爸爸和妈妈当然操心你的婚事,哪个当父母的不操心,但爸妈从来都不想你因为我们着急就随便搪塞婚姻!你现在选的人,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呀!” “呵呵呵……” “你个臭小子,你这会儿还笑的出来!笑什么呢!” “爸,我笑这样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听着还挺别扭的。” “别扭什么?你爸爸我难道不是从一而终的么!” “可是爸爸你结婚前也很花心啊,我都知道。” 钟离无止抹了一下鼻子,看向窗外,轻笑着说道。 他这会儿还有心思和钟离玉霆闲聊。 可这故作轻松的语态,让钟离玉霆怎么都没有办法放心, “你知道个屁!” 钟离玉霆也不和他含糊, “小止,爸爸知道你喜欢小珥,知道你身边有过很多女人,只有小珥,你是用心了的。” 钟离无止依旧看着窗外,他的眼睛红了又红,眼眶又烫又热,怎么都降不了温。 “你知道……男人这一生,能碰上一个自己喜欢,打心眼里欣赏的女人有多不容易么?” “……也还好,哪有那么不容易,呵。” 钟离无止吸了一下鼻子,舔了舔唇, “爸,准备准备,我们大概五点多会到总统府。你和妈妈不要到的太晚了。” “无止!” 钟离玉霆觉得钟离无止想要挂电话,赶忙大声喊了他的名字! 钟离无止抿着唇,牙齿都在轻颤…… 他的手握成拳头,用嘴咬着,怕自己此刻伤心狼狈的哭声溢出来。 车窗外的光景,每天都如出一辙。 车来车往,街边的橱窗琳琅满目,步行道上的情人满面春风……闹市区充满了嘈杂的声音,聚合着世人的喜乐悲欢。 他又有什么特别的? 年少轻狂时,以为所有人都会围着自己转,以为有那么多女人投怀送抱,就是自己的成功。 现在,才知道…… 这世界那么大,那么广,要想要留住一个人的心,想要守住一个人的心,都难如登天。 “无止……今天庭审不是结束了么?我听回来的人说,你在法庭上表现的很好,没有让小珥难堪,不仅如此,你还保护了小珥,严惩了犯人。” “……” “小止啊,和爸爸说说,行不行?怎么就不可能了呢?小珥是喜欢你的呀。” 即便钟离无止咬着拳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但钟离玉霆还是能从钟离无止的呼吸里听出他此刻的伤心。 这孩子……也三十了,从来也见过他哭的这么伤心。 能让这么大的一个大男人,平日里那么潇洒不羁的男人,哭成个孩子。 这鹿小珥……的的确确是住在了无止的心上。 钟离无止抹了一把脸,鼻涕泪水混了一手,他也顾不上别的,也就往身上擦擦,努力平复情绪, “爸,她对我已经死心了……她说,她说……呜呜……” 刚平复下来的情绪竟然稳不过三秒, “她说,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原谅我,她说她恨我,但是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把我忘了,她说……她要去美国了……爸爸,她说她要去美国了,她说她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呜呜……” 钟离无止哭着说完。 电话那头的钟离玉霆心里不是滋味。 可即便是听着钟离无止对鹿小珥说的话的转述,他也能感觉到鹿小珥话里的坚决。 因为坚决,因为寸步不让,才会让钟离无止感到绝望,让钟离无止无从下手。 “儿子……” “爸,就这样,晚些时候在总统府见,温年安排好了晚宴。我先挂了。” 就这样,不等钟离玉霆再多说,钟离无止便挂了电话。 司机递了纸巾盒给他,沉默无声的递给了他,什么话也没说。 钟离无止接过,淡淡说了句,“我真是丢人了。”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没什么丢人的。” 司机这么对钟离无止说道。 ———— 时间再回到下午六点的总统府。 温年与宋离离请青林国王进宴会厅。 钟离玉霆夫妇紧随其后。 赤念则跟在钟离无止身边,与钟离无止相伴着往宴会厅走去。 几方落座后,温年便让侍者准备上菜。 青林国王蓄着浓密的络腮胡,穿着打扮也很有M国异域风情。t “温年阁下,阁下夫人,谢谢你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对小女的照顾。小女在与我通讯时,总谈及你们夫妇二人的慷慨和细心。” “青林国王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温年笑道。 “赤念公主温柔可爱,乖巧又讨喜,光是总统府里就有不少人成了赤念公主的粉丝呢!” 宋离离打趣的说着。 青林国王乐呵呵的笑着,他看向身边的赤念, “你没有给温年阁下夫妇添麻烦?” 赤念忙打着手语, ——如果说麻烦的话,我的确是给温年哥哥和离离姐姐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我真的打心眼里喜欢温年哥哥和离离姐姐。 “如果将来你要生活在G国,你一定要和温年阁下夫妇多来往,以前是他们关照你,将来你有什么好的,新鲜的事物,也可以多多分享给阁下夫妇。” ——是,父亲,我一定会听您的话,将来可以帮助到温年阁下和夫人的地方,赤念一定会尽己所能。 赤念眨巴着眼睛,神情真挚。 侍者把菜端了上来。 钟离玉霆和夫人就坐在青林国王的对面。 双方都在互相打量着彼此。 “钟离先生,钟离夫人。这一杯,我先敬你们。” 青林国王主动举杯要敬钟离夫妇,这让钟离夫妇都稍稍的愣了一下。 钟离玉霆端起酒杯, “怎么说,这一杯也应该是我们夫妇先敬青林国王陛下。您不辞辛劳前来,我们夫妇实在是有失远迎。” 青林国王忙抬手摆了摆,示意钟离玉霆不要说这样的话, “对于钟离玉霆先生,我也是相当了解的,钟离财团在G国的地位,那是全世界都瞩目并且公认的。只是钟离先生在M国的投资很少。” 钟离玉霆轻轻笑, “现在财团已经由无止接手,我相信将来,钟离财团在M国的投资会越来越多。” 他巧妙的避开了青林国王的质疑。 “钟离无止,您父亲说的话,我就当做是真的了。” 青林国王也举杯去敬钟离无止,钟离无止连忙站了起来, “国王陛下请放心。” 无论是钟离无止也好,还是钟离玉霆,包括温年和宋离离,心里都很清楚。 不管赤念和钟离无止私底下的感情有多好,这桩婚姻对于M国王室来说,都掺杂着利益因素。 钟离财团的继承人成为青林国王的女婿,这就意味着钟离财团将会成为M国经济的一个支撑点。 这就是婚姻所带来的利益关系,无论钟离无止愿不愿意。 温年细问了一番青林国王此次在G国逗留的行程安排。 “一个礼拜。” 这时间不短。 “这之后能再抽出时间到G国就难了,我相信温年阁下也是清楚M国的局势,这次如果不是赤念的原因,我是不会来G国,至少这个阶段不会来。国内的事情就已经够我忙活的了。” “这些,我当然明白。” “所以……我也希望,小女赤念和钟离的婚礼能够尽快举行。” “……” “……” 原本动着刀叉的人,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一时间都安静的看向了青林国王。 青林国王似乎并不在意大家的目光,而是继续夹着菜,不急不缓的说道, “念儿的兄长和我说起念儿和钟离的事情时,还是很高兴的,可见钟离无止的人品以及能力都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我也很放心,觉得念儿的眼光也很不错。” “国王陛下,就算再怎么放心,这么急着就办婚礼,是不是太过仓促了?” 说话的是钟离的母亲,她对赤念真的是……喜欢不起来。 可能夫唱妇随,钟离玉霆打一开始就很看好钟离和鹿小珥,鹿永淮大哥虽然总是和钟离玉霆互怼,但无论是人品还是家世背景,包括鹿小珥这个人,他们都是很喜欢的。 现在钟离无止和鹿小珥说分手就分手了,半路上莫名其妙的就杀出了一个赤念公主,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也不是滋味。 “诶,钟离夫人,话不是这么说的,钟离无止和念儿真心相爱,在G国这么短暂的相处中就已经谈婚论嫁。两个孩子的感受最为重要。” 青林国王看向钟离无止, “钟离无止,你……觉得仓促么?” 钟离无止抿了抿唇,他微微笑道, “不仓促。国王陛下平日里国务繁忙,这次在G国停留一个礼拜的时间。我想国王陛下的本意就是想参加我和赤念的婚礼。” 青林眉头扬了扬,钟离无止的这番话很是得他心意, “钟离无止果然很细心,不错,我就是想趁着这次过来,能参加念儿的婚礼,当然了,这前提是我见过钟离无止,也觉得钟离无止配得上我的念儿。” 什么叫配得上你家念儿? 说什么七公主殿下,那是叫着好听,现在M国的王室,在M国根本没有威信可言,堂堂国王陛下都要四处求人。 不仅如此,这七公主长得再怎么好看,也终究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钟离夫人虽然不想把事情想得这么负面,可事实就摆在面前。 她和丈夫钟离玉霆从来也不稀罕什么M国王室。 鹿永淮家的女儿,他们就看的很称心,要比这什么M国的公主好得多。 他们没说他的女儿配不配得上钟离无止,这国王倒是先说钟离无止陪不配得上他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