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新兵不淡定了。 (31)
!” 温年现在的心情不会比宋离离好受一星半点。 宋离离冲温年吼完就后悔了,捂着自己的脸,良久深吸口气,主动握温年的手,这才发觉温年的手冰冰凉, “对不起……我有点控制不住自己……对不起,我知道你和我一样焦急……” 宋离离不断的深呼吸,一次又一次却还是难以平缓情绪…… 温年把她抱住,宋离离压在他耳边, “我失去过一个孩子……真的无法承受住失去第二个……” 温年闭了闭眼,他想错了,以为自己心里的担心和害怕不比她少…… “你在这待着,我已经让人去调监控,孩子不会突然消失,好不好?” “……恩。” 宋离离被温年安抚着坐下,一旁的温勋也同样坐立难安,俊气的小脸上更是担忧和自责。 温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出去了。 他出去没多会儿就接到了瞿宇的电话…… 而此时,刚坐定在温其琛房间的宋离离,下意识的看向窗外,而后,她蓦地站了起来,两只眼睛都直了…… 温勋循着宋离离的目光看过去,小脸也跟着木了。 “阁下,不好了……其琛小姐是被宋向巧抱走的,现在在对面行政楼的屋顶……看她的样子……” “瞿宇,你安排好宴会厅里的宾客,尽可能的不要让这件事传到宴会厅里,西边所有落地窗都把窗帘拉下!” “阁下,这一点我已经吩咐下去了。” “立刻让卓庭去行政楼,把情况告诉他!” 温年厉声道。 “是!” “此外,让龙四阎部署好,必要时候,当场击毙歹徒!” “是,阁下!” 瞿宇应完,不由又担心道,“阁下,您可不要轻举妄动,宋向巧现在虽然是个孕妇,但思想很是极端,您可不能……” “我知道。” 自从M国时间之后,瞿宇就愈发像一个老妈子一样,事事都要多念叨几句。 温年这头说罢,那头宋离离和温勋都从房间里冲出来了! “年哥哥!在那一边!在行政楼楼顶!” “是宋向巧!” 宋离离对温年道。 这三个字……此时说出来,谁听了都是心里一凉。 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堂堂副总统夫人,安临市长的千金,缪家的外孙女…… 这个看似头顶无数光环的上流名媛,在总统府的宴会上,做出这样的行径…… 那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不计后果了。 宋离离看向温年,温年沉着眼,“我们过去。” “……好。” 两人牵着手,温勋紧跟在边上,一同往行政楼的方向赶。 459 对你们最大的报复! 行政楼的楼顶,面朝着总统住宅区域,可以看到总统府的后花园。 宋向巧怀里抱着温其琛,爬上了行政楼楼顶,翻过楼顶的围栏,就站在及膝的墙边,她微微侧过身坐在墙上,看着怀里的小家伙,笑了两下, “你长得和宋离离真像,和温年哥哥也像,睁着这么大的眼睛看我干嘛……” 宋向巧自言自语道。 睁着眼睛的温其琛看着宋向巧,她的眼睛很大,几乎占了半张脸,眼睫毛很长,眼珠子很黑,显得眼睛轮廓极其的深邃。 不难看出,这小丫头长大了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如果和温年哥哥在一起的人是我,生出来的孩子……一定也很好看。” 宋向巧淡淡说着,她深吸口气,看向远处。 总统府占地面积相当广阔,从她的高度看过去,后花园一眼都看不到底。 每天进进出出总统府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王室贵族,不是政府机要人员,就是重要的国家人才。 成为这里的主人,那该多让人仰望艳羡,尊敬钦佩! 她为此努力,却终究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我没有未来了……” 宋向巧依旧自言自语,像是在和怀中襁褓婴儿倾诉, “我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卓庭是个大骗子,他是这世界上最无情的人。” “……” 温其琛张了张嘴,似乎有点困,但高处又冷,她很是不舒服的拧着眉,动着手脚。 “把孩子生下,用不了多久就又得进监狱,二十年的牢狱会耗尽我整个人生,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卓庭不会帮我,他只是在等……等孩子落地……” “我已经看到了我的结局,我接受,但我不能忍受,宋离离理所当然的享受着我苦苦追求的一切……” 宋向巧低下头,看着怀里的婴儿, “小丫头,你不要怪我,怪就怪你的命不好,生来成了宋离离的女儿。” 宋向巧说完,耳边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她的视线所到之处,也已经看到了总统府警卫部部署的警力。 “他们来了。” 她又淡淡的说了一声,好像在为一个故事拉开沉重的幕布。 见温其琛缩着身体,宋向巧倒是把她又抱紧了一点,“是不是觉得冷?” 这一紧,温其琛就没再乱动了,舒服的又打了个哈欠,宋向巧很是温柔的哄着, “宝宝乖,宝宝睡觉觉……” 她轻轻哼唱着摇篮曲,二月份的安临,仍处于寒冬中,零下十几度,呼吸一口空气,凉意都能透到心脏。 宋向巧仅穿着宴会时的礼服,外头套着一件大衣,这种程度完全不足以御寒,但她无所畏惧,反而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温年和宋离离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坐在顶楼的边缘,抱着孩子唱着摇篮曲,自己还挺着个大肚子,这顶楼的风再大一些,仿佛就能把宋向巧给吹下去…… “宋向巧!” 宋离离喊她的名字。 宋向巧抬眼,“这不是总统夫人么?” 宋离离深吸一口气, “把孩子还给我,有什么事情,你冲着我来。” 宋向巧听着这话,下一秒就笑了出来,“我现在不就是冲着你来么?” “……” “离离姐姐,我承认,我输了,输的一败涂地。不过,你也别想赢的那么漂亮。” “宋向巧,你先过来,只要你把孩子安全的还回来,今天发生的事情,我会当做没有发生过,不会追究。” 温年说道。 “总统阁下,你说没发生过,就真的没有发生么?你当我那么好骗么?” “我说的话就是一言九鼎。” 温年沉声,他穿着一件衬衫,他的外套早就披在了宋离离的肩膀上。 他往前走了两步, “孩子是无辜的,你那么有野心,总不会甘心死在这里?” “有你们的孩子陪葬,我死的很值,也不孤单。” “我不懂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温年皱起眉,又往前走了两步。 “总统阁下,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先把这个小公主扔下去。” 如是说着的同时,宋向巧已经双手把温其琛给送了出去,悬在空中,只要宋向巧的手一松,孩子就会坠下楼! “阿年!别往前走了!” 宋离离连忙喊道。 温年站定,还没说话,后面就传来了卓庭的声音, “小巧,乖,下来!你还怀有身孕,天这么冷,你站这么高,站这么危险的地方做什么?” 这个五十岁的老男人,平日里威严尖锐的语气软了下来。 他走到了温年边上,试图再往前走时,宋向巧整个人犹如受了惊的兔子。 她瞬间就站了起来, “你不许再靠近!卓庭!” “……” 卓庭也站定,“你到底是在做什么?小巧?” 宋向巧没有说话。 只是看着上到楼顶的人,除了温年和宋离离,瞿宇秘书,卓庭……还有缪乐蓉。 她穿着很厚的大衣,戴着帽子围巾,全副武装,就站在很远的地方。 宋向巧看不清楚缪乐蓉的眼神,只觉得远远站着的那个人……似乎就只是个旁观者,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心口抽痛了一下,然这并不足以改变什么。 缪乐蓉早已不再对她抱有任何期待,不仅如此,她甚至在话里话外间把宋嘉玉和她坚持和她离婚也归咎在她的身上…… 冷,真的很冷…… “小巧,小巧?” 卓庭在喊她,宋向巧良久才回过神, “别这样叫我,我觉得恶心。” 卓庭闭了闭眼,“如果是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向你道歉,我说了,我会救你的!” “你救我?说得好像之前害我的人不是你似得!” “小巧,有什么话我们回家说,我保证不会再对你有任何隐瞒!你相信我!” “如果不是我怀孕,我现在还待在监狱里!即便现在出来了,那些人看我的眼光就像是我还在监狱里!” “那你站在这,是要做什么?你要真那么恨我,你就来报复我,你站在这,毁的是你自己!” 卓庭冲她吼了一声! “死,带着腹中的孩子,带着手里的这个孩子一起,不就是对你,对宋离离,对温年最大的报复么?” 460 是你自己不给退路! “死,带着腹中的孩子,带着手里的这个孩子一起,不就是对你,对宋离离,对温年最大的报复么?” “报复……” 宋离离上下唇碰碰,喃喃了一下这两个字。 有一股滚烫的气血涌上头部, “因果循环,咎由自取,你凭什么报复我?” 宋离离冷声开口,中气十足的声音直接传入宋向巧的耳朵里。 “我比你努力,比你漂亮,比你优秀!凭什么我想要的怎么都得不到,凭什么你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就是要报复你!” 宋离离听她说的话,忍不住笑出声, “一直以来,我都太看高你了,原来你缪向巧也不过就这种程度。你好像忘记了你对我做过的种种事情。” “是你和你母亲一起抢走了我仅剩的父亲,让我一个有爹的孩子成了孤儿。年少无知,是我自己选的,我不怪你,但你敢说,十几年,你所享受的父爱,不是从我这夺走的?” 宋离离一步一步往前走, “那时你为了能够接近温年,一到寒暑假就往瑞城跑,你为了让我在温年面前出丑,弄坏我的衣服,满嘴胡话。” “我十六岁那年寒假,温年回来了一趟,我们去爬山,你故意摔跤,装出一副腿不能动的样子,让温年全程背着你,隔日回家,你又跑又能跳。” “我在安临念高中,是在外租房子住,是你和你母亲暗中雇人袭击我!一个个都是粗莽下流的壮汉,如果不是温年恰好在,我会落得什么下场?” 宋离离没有走的太近,比温年和卓庭离她更近一点,便自主的站定, “说什么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呵……” “缪向巧,我是真的不喜欢你姓宋,我也是真的很讨厌你。我从来没想过,我和你之间,竟然是你开口说要报复。” “血口喷人!” 宋向巧此时哪里会承认宋离离说的那些,有些事情,她仅仅是知情,并没有参与。 母亲的手段比她所能想到的多太多了。 “我和阿年隐婚的事,是你故意告诉温老先生,你比谁都清楚,他才是最有权力也最有能力分开我和温年的人。” “你以为我死了,所以哪怕你这几年过的不那么如意,你也认了。” “可当你知道我还活着的时候,你就立刻费尽心思的来对付我,把小草从西林带到安临,千方百计的给我安罪名……你这么处心积虑的想要弄死我,始终没能得逞,也是,心里必定是极其不平衡。” “你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我身上,把所有的聪明都用在与我争夺,与我比较上,你不觉得可惜么!” 宋离离红着眼睛看着她…… 此时的宋向巧和前世那个趾高气扬,聪明绝顶到让她羡慕,让她自卑的宋向巧,突然就同时出现在她面前。 一个是满脸得逞,胜利在握,一个心有不甘,走向极端。 “你以为你说这些,就会让我改变心意?宋离离,我不傻,你越是说这么多,就越是表明你在乎这个孩子已经超过了一切,更是说明……我的报复会成功的。” “去死。” 宋离离冷着眼,指着楼外, “跳下去,带着我的孩子,带着你和副总统的孩子,既然要跳就跳的利落干脆一点!别在这磨叽!” 离离身后的温年和卓庭心脏俱是一紧。 “这个孩子有她自己的命运,如果今天死了,那也是她的命,她得认。我也认了!” “宋离离,你这又演的是哪一出?连孩子都不要了……你骗谁呢!” “不然我能怎么办?你铁了心的要她死,只要身体一侧往下一跳,或者双手一抛,就把她扔下去,谁都拦不住,而我,就只能站在一边干瞪眼的看着。” “……” 宋向巧抿紧了唇,视线一直都紧紧的盯着宋离离。 “至于你说这个孩子的死就是对我最大的报复,这一点,你错了。” 宋离离沉着眼,无比坚定的与宋向巧对视, “如果我失去了这个孩子,我会很痛苦,但痛苦只是暂时的,我和阿年都很年轻,只要我们想要,可以生一个足球队。” “慢慢的,我就会忘记这个孩子,不会再痛苦。将来,我会得到更多,远不止现在你所看到的。” “所以,今天你死了,对我来说,才是最值得庆祝的事情。哪怕我需要付出一点代价,不过我想,为了将来的清净,这是值得的。” “缪向巧,你相信我,你现在跳下去,对你自己也是一种解脱。” “宋离离,你疯了!你还在刺激她!” 温年还没出声,但卓庭已经忍不住了,冲宋离离喊道。 宋离离对卓庭的怒吼充耳不闻,只是继续看着宋向巧, “怎么了?为什么不跳?还在犹豫什么?” “宋离离,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我现在就——” “缪家的外孙女,从一出生就已经拥有了一切,有一个那么聪明的母亲,明明小时候那么努力上进,考最难的学校,去国外留学,年纪轻轻就已经在上流社会里有了自己的人脉圈子。” “旁人可羡不可得的资源,你唾手可得。” “你志向成为一名优秀的外交官,你本可以成为最优秀的外交官,成为最漂亮最年轻的外交官,成为一个哪怕在感情上不那么顺利,却让所有人都赞赏,都敬佩的,优秀的人。” “就因为你自己的嫉妒,不甘心,就把你所有正面的,积极的品质将全部抹去,明明该是一幅经典的画作,却因为一时冲动,泼上墨汁。” “明明是咎由自取,却要把失败归咎到别人身上,没出息。” “向巧,我替你可惜。” 宋离离说完,她便转身,连半点停顿都没有便大步往回走。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的喘不过气来, “阿年,走。” 宋离离主动拉着温年的手,作势便要拽温年一起走,就在这时, “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宋向巧冲着宋离离的背影吼道,声音里夹杂着哽咽。 “是你不给自己退路。” 宋离离微微站定,背对着宋向巧,淡淡说道。 只有握着宋离离手的温年,能感觉到她内心的焦灼和不安,颤抖和恐惧。 461 她的努力,你只是没看到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样。 谁也没再妄动,宋向巧抱着孩子,她看着楼下已经有人铺开了充气的垫子,看着站上楼顶的人…… 明明上来之前,已经坚定了想死的心! 明明她要做的事情,就是要让宋离离和温年后悔,就是要让卓庭后悔! 可现在却害怕了。 “有期徒刑三十年,明明不是我的罪责……” “小巧,你先过来,我一人做事一人担,我会自首,不会让你顶罪,只要你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我可以去坐牢。” 卓庭冲宋向巧伸手…… 宋向巧一脸匪夷所思的看着卓庭, “你愿意去坐牢?三十年……你可能就死在里面了!” 卓庭深吸口气, “我追逐了大半生的名与利,争了大半生的权,我和你一样,我也不甘心,明明已经比所有人都努力,却依然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个目标。” “……” 她和卓庭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很像的。 “下来,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我真是看不懂你了,卓庭。” 宋向巧扯了一下嘴角,笑容很是苦涩, “利用我,践踏我的人是你,现在装出一副好像真的对我有感情似得人也是你。你可真是多变。卓庭,我知道你自始至终关心的就只是我肚子里的孩子而已。” 宋向巧冷声道,她的表情也很冷,但两行眼泪就顺着脸庞滑了下来, “为孩子也好,为你也好,我已经说了,我做的事情我自己去承担,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你怀着孕,天气这么冷,会冻坏的。” 卓庭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焦灼过。 可能宋向巧永远都无法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老来得子不易,可能他真的是年纪大了,所以追求的东西也就愈发的平庸。 那时让宋向巧为他顶罪,是因为他想要继续他的政治抱负,但后来宋向巧怀孕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怀上,却偏偏在那个节骨眼上怀了。 冥冥之中就像是老天爷在嘲弄他似的。 他承认,他重视宋向巧腹中的孩子要多过宋向巧。 但,他也喜欢宋向巧,一直以来都很喜欢,只是可能没有喜欢到可以为了她放弃或者牺牲什么。 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卓庭,我也不想为你生孩子!什么副总统夫人,什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宋向巧已然泣不成声。 她回想着自己这么多年来所经历的一切,那么多那么多的求而不得,越想越觉得委屈,难受。 “只要努力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那这个世界也未免太简单了。” 温年开口,看着宋向巧,如是说道。 宋向巧泪眼婆娑的看向温年,眼泪落在脸上,几乎都要在脸上结冰。 “离离说的没有错,你不是没有退路,而是你自己不给你自己退路。” “温年哥哥,为什么你的眼里就只能看到她?过去的她那么平庸,为什么你要把她当成珍宝似得捧在手心里……呜呜呜……为什么你就看不到我?” “你姐姐出生以后,我就看着她了,我和离离在一起的时光,是你所不知道的。对你来说,你姐姐很平庸,但对我来说,她是我生命里的光。” 温年握紧宋离离的手,大手掌搓着她冰冷颤抖的小手,想要给她一点暖意,却奈何自己也在紧张害怕。 “你说我们看不到你的努力,其实你也从来没有看到过离离的努力。” 琥珀色的瞳孔里,是宋向巧被冻到有些发紫的面孔,温年缓缓的继续说道, “她不喜欢读书,却也还是很努力的考高中,考大学,她想要参军,成为像她父亲一样的军人……这些,是向巧你不知道的。” “……” “在离离的心目中,她一直以来最崇拜的就是她的军人父亲,或许不太富有,或许没有权势,但穿着军装的父亲,就是她的偶像。” “……”宋向巧真的不知道,宋离离去部队是因为宋嘉玉。 “你和你母亲嫁进宋家的时候,宋嘉玉已经退去戎装,所以你体会不到离离心里的崇拜之意。” “那又怎么样?” 宋向巧皱紧眉,“她依旧配不上你啊!” “她凭着自己的本事考入西林军校,其后通过西林军官预备生选拔,小巧,但凡你对部队生活有所了解,你就会知道,选拔考试有多恐怖。” “在西林军校学习一年多,争取到了德国路易斯军事学院的留学生名额,一届学生当中,最后能全科通过的只有五个人,你姐姐宋离离是其中之一。” “这种难度,远远超过你考入世界一流大学。” “从德国路易斯学院毕业以后,你姐姐加入海军陆战“鱼鹰”突击队,执行的都是最严峻最危险的任务。” “你说离离不努力,你说离离平庸?向巧,这世上,没有人可以不努力就得到一切。” “她右耳失聪,靠的是助听器,她身上受的伤更是你想象不到的……这样的人,你凭什么觉得她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切?” “我喜欢她,我爱她,但是她从来没有因为我的倾慕,我的宠爱就放弃对自己的要求。” “向巧,我可以在这里毫不夸张的说,我所爱的这个女人,你的姐姐宋离离,她值得所有人尊重。” “所以,对温年哥哥来说,姐姐有今天,都是情理之中,而我,就是咎由自取?” “人可以不够优秀,可以不够完美,但不可以害人。” 温年身体站直着,他松开宋离离的手,径自往前走…… 宋向巧就站在那,一动也不动…… 宋离离看着温年步步逼近宋向巧,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时,宋向巧突然两手往前一抛,她把孩子扔了出去,朝着温年的方向。 温年一惊,眼疾手快,上前两步接住了孩子。 与此同时,宋向巧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向巧——!” 卓庭悲痛的喊道! 宋离离闭上了眼,温年抱紧了温其琛,看了宋向巧跳下去的方向一眼,什么话也没有说…… 462 如果什么都不做,希望就是零 温年抱着温其琛,和宋离离一起下楼回了房间。 屋内屋外的温度天差地别。 宋离离有些木讷的坐到床边,她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温其琛的情况,小家伙也给冻的不轻。 温年拿过被子给小捣蛋裹着,小心的搓着她的小手小脚。 小捣蛋红着脸,晕乎乎的半眯着眼,看起来极不舒服。 “少爷,夫人,姜汤端来了。” 卫远东匆匆走了进来,宋离离想要接过姜汤,稍微喂一点点热的给小捣蛋,也能暖和的快一点。 可偏偏她的手脚都冻僵了,这会儿抖个不停。 温年接过姜汤, “我来。” 他悉心的给温其琛喂汤水。 宋离离双手撑着床沿,看向卫远东,问道, “卫叔,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卫远东忙道,“宋向巧已经被送往医院,跌落在充好气的气垫上,缓冲了一定的伤害,但……” “肚子里的孩子都六个多月了,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卫远东说完,宋离离也没有回应什么。 她真的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她浑身都还在发抖,不只是因为冷,更多的是宋向巧决绝的举动带来的冲击力太大了。 “有人跟车么?” 良久,她又问了一句。 “卓庭副总统,还有宋市长跟着一起去了。” “缪乐蓉呢?” “她也离开了,但据我所知,缪乐蓉并不是跟着车子去了医院。” 卫远东说罢,也不自觉的叹了一声。 宋离离抿着唇,唇色都快褪尽了。 温年给小捣蛋喂了两口汤水,便把她放下,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她会跳下去不是因为你的激将,相反的,正是因为你最后说的那一番话,让她放过了孩子。” 温年握住宋离离的手, “乖,把姜汤喝了,在这里陪着孩子,别再出去了。” 宋离离看向温年,眼睛里闪着红色的血丝, “我不是在自责,我是真的后怕。” “我懂。” 温年把她抱进怀里,用力搓着她的手臂,身体, “在那种境况下,不会有第二个人比你更害怕。哪怕做错了,也好过什么都不做。离离,我觉得你和宋向巧说的那一番话说得很好,真的。” 宋离离紧紧闭了闭眼睛,她抱紧温年, “谢谢你,阿年。” 温年拍了拍她的肩膀,“还有很多宾客在宴会厅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有必要出面做一个解释。” “我陪你一起去。” “在这陪着其琛,还有小勋。” “……” “小家伙应该在门外,不敢随便进来。他一定是最自责的那一个。” 宋离离无奈的扯了一下嘴角, “我怎么会怪他呢……你出去的时候,帮我把小勋叫进来,他也冻坏了。” “好。” 温年双手捧着离离的脸,在她额上重重吻了一下,“没事的。” …… 温年从房间里出去,果然看到温勋站在门外,靠着墙低着头,小家伙脸被冻的近乎紫色,整张小脸写满了惊惧和自责。 “年哥哥!小其琛怎么样了?有没有伤到哪里,有没有冻着哪里?” 他见温年出来,急忙问道。 又冷又紧张的温驯,说话时牙齿都上下打颤。 温年半蹲下,揉搓了一下他几乎冻到僵硬的脸颊, “自己进屋去看看。” “……” 温勋抿着唇,竟不敢应声。 温年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 “进去,姐姐在等你,我要去应付外面的客人。” “……好。” 温勋咽了一下口水,他敲了敲房间的门,而后才推门进去。 温年下楼去宴会厅。 即便之前把消息封锁了,但宋向巧跳楼惹来的动静实在太大,就算没有亲眼所见,宾客之间也都传的**不离十了。 他亲自下楼,将宾客们一一送走,至于宋向巧跳楼的缘故,他并未多说。 所有宾客当中,脸色最为难看的是缪家人。 “总统阁下,向巧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也没有人能想到,我们……” “缪部长,缪夫人,这件事情出自你们缪家,我希望你们回去以后能好好审思一番,而后给我个交代。” “是,总统阁下。” “不过你们心里不要有太大的负担,我不会拿这样的事情来做文章,故意为难你们缪家。” 温年给缪家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打发了所有宾客离开,把所有消息都封锁住。 温年不希望宋向巧在总统府自杀的消息传进民众的耳朵里,从而引来不必要的流言和麻烦。 更别说让这件事传到外媒耳朵里…… 赤罗王子坐在宴会厅的一角,他喝了一杯酒暖和了一下身体。 “让你看笑话了。” 温年走到赤罗身边,对他说道,“难得来一次,就让你碰上这种事。” 赤罗王子摇了摇头, “年,你对我太见外了,发生这种事情,你的心情一定很糟糕,无需在意我的感受。” 温年微微笑了笑,拍了拍赤罗的肩, “我给你安排了住处,跟我来。” “年,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改日再来拜访。” 温年摇了摇头,“走。” 赤罗也不想在这档口麻烦温年什么,但他见温年也不介意,所以就没再推辞,跟着温年去了自己的住处。 “总统夫人这次一定受了不少惊吓。方才的情形那么凶险。” 赤罗淡淡说道, “不过……我也真的是被夫人的胆气所折服。在这种时候,她竟然还能如此强势的施激将法,如果那女人真的被刺激到了,直接带着孩子跳下去,该怎么办……”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离离对她这个妹妹的脾性很了解。” 温年解释道,“她敢这么说,足以证明她心里至少有六七分的把握。” “六七分的把握?” “如果什么都不做,希望就是零。” 温年身处其中,明白这个道理。 “女人一旦被嫉妒蒙蔽了眼睛,便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赤罗迟疑了一下,问道,“晚些时候,我倒是想再见见夫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晚些时候,如果离离的状态好一些,我们再邀请殿下一同用晚餐。” 463 也许,我们真的错了(四千字) 好好的一个满月宴,就这么被毁了。 宋离离的宴会礼服都还没有换,她抱着小捣蛋,用热袋轻轻的给她暖身体。 温勋在温年的催促下敲门走了进来。 他看了眼房间里的宋离离,又低眉垂目,转身把房门给关上。 “过来,小勋。” 宋离离向温勋招手。 温勋走到宋离离跟前,依旧低眉垂目,“姐姐,对不起……” 话语一出声便带着强忍的哽咽。 宋离离瞧这双红通通的眼睛,也不知道是已经在门外哭了多长时间了。 腾出一只手搭上温勋的肩,而后把温勋拉进自己的怀里,搂着, “不是都好好的么?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话你得记住了哦。” “男儿有泪不轻弹……呜呜……只是未到伤心处啊!” 温勋突然就崩溃了,双手把宋离离抱的紧紧的, “我都快吓死了,呜呜……我真的很怕小捣蛋会出事,刚才那个疯女人把其琛扔出去的时候,我,我……呜呜呜……” 温勋的哭喊生生揪住了宋离离的心。 她轻轻拍着温勋的背,安抚着他,“都过去了,不要再多想了,好不好?” “呜呜呜……” 这小家伙当初被白苍穹一棍子打晕,醒来也没流半滴眼泪,被卓庭和宋向巧从西林带到安临,也是毫不畏惧,胆大惊人。 这总统府上上下下,已经没有什么人不知道,温勋这小家伙人小鬼大,聪明睿智。 谁见过这小家伙哭成这样过? 他是真的怕了。 人已经从屋外走进屋内许久,但这小家伙的身体却没有半点暖和,还是室外冰冰凉的触感,宋离离揉搓着他的身体驱寒。 “你看,你这么一哭,小捣蛋都醒了。” 宋离离叹了口气,温勋忙闭上嘴,结果就见他不停的抽噎着,眼泪还挂在眼眶上,看起来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我,我看看……” 温勋抽动着小肩膀,侧过身,伸长脑袋去看宋离离怀里的温其琛。 只见小捣蛋睁着圆圆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温勋,良久,突地,小捣蛋冲温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紧接着就扭动着身体。 “是不是要你抱啊?” 宋离离揣测着小丫头的意思。 温勋眨了眨眼,泪珠子还滚下来了两颗,“不会?” 刚这么说完,就见小捣蛋扭得更厉害了。 “抱抱看。” 宋离离鼓励道,“又不是没有抱过。” 温勋抿了抿唇,吸了吸鼻子,伸手小心的把温其琛接到自己怀里,而后便很神奇的发现小丫头真的不闹腾了,她举着两只小爪子挥舞着,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什么…… “我没说错,她就是要你抱,平时你抱她的时间比我还多,比起我,小丫头可能更喜欢你。” 宋离离这么一说,再看着怀里天真无邪,无知傻气冲着他笑的温其琛,温勋的心里顿时就愈加的无所适从。 他撇着嘴,整个腮帮子都跟着酸了起来,强忍着眼泪,却还是忍不住伤心和后怕, “对不起,其琛……对不起,小其琛,我保证,我保证以后会保护好你,不会再让你遇到这样的危险……呜呜呜……” 宋离离坐在床边,沉重的内心烧稍得到些许释放。 她换了一身衣服,洗了一把脸,再出来的时候,温勋抱着温其琛躺在床上,人已经睡着了。 离离凑过去看了一眼,温勋脸上全是泪痕,长长的眼睫毛上都闪着水珠子。 她轻轻笑,拧了一把热毛巾把温勋脸上的泪痕擦干净,给两个小家伙调整了一下睡姿,盖上被子,卫叔叔在一旁守着,她便走出了房间。 坐在客厅里给父亲打了电话,询问了一下宋向巧的情况。 “我知道了。” 宋离离挂了电话,静静的坐在沙发上,温年进玄关时便见到宋离离这呆怔的模样。 他走过去, “小捣蛋和小勋呢?” “他们在房间里睡着了。” 宋离离站了起来,上前接过温年脱下来的大衣外套,“宾客们都走了么?” “恩。” 温年握着宋离离的手,陪着她坐下,宋离离要给他倒茶都被制止了, “别忙活,我不渴。” 说罢,伸手探了一下宋离离的额头,“没事你?” “我?我还好啊,没什么事。” “你的头很烫。”温年皱起眉,直接凑上头去试了一下体温,“你在发烧?” 宋离离摸了一下自己的头,也感觉不出什么温度来,她叹了口气,“可能冻着了,这是小事,休息就行了。” “这怎么行?回房间,你才刚出月子,现在就这么冻着——” “阿年!” “……” “我刚才打电话给父亲,问了一下宋向巧的情况……” “怎么说?” “孩子是肯定没有了,身上多处骨折,现在大出血,还在手术室抢救,说是……希望不大。” “……” 温年抿了抿唇,看着宋离离,“你……在为她难过?” 宋离离深吸口气,她捂着自己的脸,很是郁闷无奈,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那么激进,稍微给她一点余地,哪怕让她提出一些得寸进尺的条件,她也不至于跳的这么果断。” “你为她可惜?” 宋离离闭上眼,“我真的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说实话,我应该觉得畅快,应该觉得她罪有应得。” “……” “前世,她在我被处刑前和我说的那一番话,几乎成了我难以挥别的梦靥,她就是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贪得无厌,心机深重。” “可是阿年,就那么一瞬,当我看到她把其琛扔给了你,而不是带着一起跳下去的时候,就那么一瞬,我觉得我对宋向巧的判断……一直都太果断了。” 温年抱住她,没有说话。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矫情了,明明是死敌,这会儿还心生同情……” “离离,爱恨分明的人,因为做事对人都很直接,因为率性从而受到别人的喜欢。但是我觉得,像你这样,时刻都愿意自省,思考的人,更有魅力。” “……” “我们不是圣人,不需要去把一个人的三百六十度都看全了才能下判断。你没有错,她走到今天这一步,是她自己种因得果。” 宋离离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她是自杀,是自己的选择,你都还在想有没有救她的可能,当年她陷害你的时候,却因为你的死讯高兴庆幸了好几年。” “不管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有着什么样的理想与抱负,做一个人的基本是得有善念。宋向巧最后的善念就是放过我们的孩子,这就够了。不要再多想了。” 宋离离点了点头,“恩。” 佣人端来茶点。 太阳即将落山,这一天却还没有结束。 晚餐用的很简单,宋离离和温年都没什么胃口,温勋倒是实实在在的饿着了,吃了不少东西,还主动给温其琛喂奶。 晚餐后,便又有稀客到访。 温畴夫妇以及温良宇一同来了总统府,温良宇看着又老了不少,之前大病一场,病愈之后便一直都是坐着轮椅行动。 为温良宇推轮椅的人是…… 宋离离眯起眼,定睛多看了两眼。 “总统阁下,总统夫人。” 潘琴先恭敬的打了一声招呼,而后推着温良宇继续往屋内走。 “祖父和父亲母亲,这么晚过来是为了下午发生的事情?” 他们连温其琛的满月宴都不愿意来参加,却在满月宴上发生了那样不好的事情后,又一起过来。 温年心想,他可真的算是把祖父和父亲母亲给得罪的透透了。 萧紫烟扫了一眼宋离离,而后才看向温年, “听说宋向巧是挟持了其琛,险些抱着其琛一起跳楼的,是么?” “其琛没事,母亲放心。” 温年连忙道。 “没事?离离,你这个妈妈是怎么当的?竟然把孩子放在自己的视线之外,今天是被别人挟持,以后呢?” “这事怪我。” 温年忙道。 “温年,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我还听说,宋向巧挟持着温其琛要跳楼的时候,你还用言语激她!还说什么就算没了这个孩子,你还可以再生一个?” “……当时情况紧急,我知道向巧是个自尊心很高,但的确是个吃硬不吃软的人,所以我用言语激她,只是想让她能意识到她落得今天这个下场是她自己的原因。只有这样,她才……” “你还要强词夺理到什么时候!” 萧紫烟斥声打断她,“是不是真的要小丫头给宋向巧陪葬,你才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宋离离深吸口气,抿紧了唇,而后坦言道, “虽然情况紧急,但我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以前在部队,也执行过类似的任务,我知道怎么样才能让歹徒收手。” 萧紫烟看宋离离这样,她就来气, “温年,我早就和你说过,娶妻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人,而不是那种在部队里当了几年兵就以为自己能上天入地!” “萧阿姨,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咄咄逼人?” 宋离离与萧紫烟对视。 “你这么厉害,怎么还是让孩子陷入了险境?!” “……” 宋离离攥紧了拳头,后牙槽都磨的咯咯作响。 “发生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宋向巧有心要害人,换了谁都防不住。” 温年握着宋离离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身侧, “离离也很难过,她在楼顶上说的话,无论在你们听来有多可怕,但她的确是切中了宋向巧的要害,让宋向巧在最后关头放过了孩子。” “你们这么晚过来,如果不是来安慰离离,不是来看望其琛,那就请回,我和离离都累了。” 温年已经下了逐客令。 “够了。” 温良宇开口道。 温年噤了声,让宋离离也坐下。 温良宇转身对潘琴道, “小潘,你出去等。” “好的,老爷。” 潘琴应了一声,而后便慢慢退了出去,宋离离眼睛眯了一下,看着潘琴。 “宋向巧怎么说都是副总统夫人,方才你爸打电话去医院问了情况,人还在手术室,还没脱离危险。” 温良宇说道, “副总统老来得子,现在孩子没了,夫人也生死难料,依卓庭的脾气,接下来他一定会把责任怪到头上。” 宋离离微微扬了一下眉,听着温良宇这话,倒觉得稀奇了。 这老爷子还能真为她和温年着想不成? “如果你和卓庭彻底翻了脸,眼下的政治格局必然会在短时间内分成两派,你温年一派,他卓庭一派。” “我明白。我相信副总统不是那么浅薄的人。” 温年淡淡道。 “我过来这一趟,就是提醒你不要忘了这种假设。让你早作打算,别出现这种两方对立的局面。” 温良宇认真道。 “祖父,我知道了,多写祖父提醒。” 温良宇神情冷淡淡的扫了一眼宋离离, “你不要用这样怀疑的眼神看我。温年是我的亲孙子,纵使他对我再怎么大逆不道,我还是把他当亲孙子。” “……” 温年愣了一下。 宋离离定睛看着温良宇,“如果温老先生真的如你说的这样想,这样做,我也会很欣慰的。” “我今天来还想看看我的孙女。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这个当爷爷的看一眼孙女?” 温良宇这么问,语气里带着点嘲讽,不用想也知道,萧紫烟之前回去定是把她不让萧紫烟看孩子的事情说了。 “温老先生这么和颜悦色的拜托,我当然不会阻扰。” 宋离离说道, “稍等我一下,我去抱其琛下来。” 她说完便上楼。 厅里,萧紫烟趁着宋离离不在,连忙对温年道, “小年,这个宋离离不是一般人,她真的招来无穷无尽的祸害,在总统府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我简直不敢想以后……” “母亲,您想太多了。” “听说M国的赤罗王子也在?” 温畴问道温年。 “是,赤罗王子来参加满月宴。父亲要见他么?” “今天不了,有机会再见,只是这M国的王子到底是外国人,该防还是要防着点。” “我明白。” 温畴站了起来,他走到温年面前, “你妈妈说……你现在会为了离离而不认我们,原因在我们自己。我和你爷爷这些日子一直在反省……也许,让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离开父母,真的是错了……” “……” 464 阿年你寸步不退,便只有我们退了(四千字) 寡言冷言的温畴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温年有些受宠若惊。 温年无言。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父亲当面反省他做过的事情。 也是第一次听父亲主动提起他小时候的事。 “岁月已逝,也没有办法再回溯。也许那时候我们对你的期待太高,总觉得我们为你铺的路就是最好的,希望你能如我们所愿,每一步都踏实的按照我们规划好的走。” “但是总忘记问你的感受……” 萧紫烟把话接过来道。 温年站着,身体斜斜的靠在一边。 “你已经做的很好,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温年淡淡开口,“我今年都三十了,还把孩童时期的事情挂在嘴边,未免会让人笑话,也希望父亲母亲不要再多想。” 温畴愁容难展, “你心里还在怪我们,对吗?” 温年笑了笑,温和如水, “人有所失去,就会有所得到。我不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得到那么多的亲情关怀,从小就离开了父母,家乡,但是,同样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得到了我视如瑰宝的人。” “……” “……” 温畴和萧紫烟互相看了一眼。 “如果父亲母亲心里真的觉得对我有所亏欠,或者真的愿意反省你们自己的所作所为,不如就先从接纳离离开始。” 温年温声说道。 萧紫烟听完,这胸腔内蓦地就又蹿起了一把火,她努力压着, “你真是三句话离不开宋离离……” “离离人美心善,大度有胸怀,智慧有远见。我和她从小就在一起,相知相熟,年少相爱,结婚五年,眼下也有了一个女儿。” 温年看向萧紫烟和温畴, “如果父亲母亲有心让我们整个大家庭和睦相处,那么就请从接纳我的妻子开始。” 萧紫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不知怎么的,温年说的话,她就是听不进耳朵里。 温畴要比萧紫烟沉得住气一些,他对温年道, “给爸妈一点时间。但同时,我也希望你能让宋离离收收她强势的性子,如果她见着你的母亲都不能和气相对,你让你母亲又怎么对她和颜悦色?” 温年点了点头, “离离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如果她表现出了强势的一面,一定有理可循。只要父亲母亲不刻意刁难,不持偏见的和她相处,我相信你们之间的隔阂可以被抹消。” 萧紫烟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哪,小年,你别总说妈妈对她有偏见哈,我的确是不看好宋离离,但既然你这么坚持,又这么护着她,妈妈也不想因为宋离离就失去你这个儿子。” “你没有失去我这个儿子。” 温年说道。 “话是说的好听,你爷爷生那么重的病,你说走就走,多留下来一会儿陪他都不愿意,还不就是因为那日你爷爷多说了两句宋离离的坏话。” “母亲,你不会是来翻旧账的?” 萧紫烟撇了撇嘴, “稍微提一下,你就已经不耐烦了啊?” “没有,不敢。” “已经闹了这么长时间,你一步都不肯退,死守宋离离,我们也没有办法。好好的一家人,谁都不退,那这个家就真的散了。” 萧紫烟叹了口气, “那就只好我们退一步了。你们女儿也有了,不和你这个媳妇打好关系,以后想看孙女都难。” “母亲……” 温年勾起唇,虽然看着萧紫烟脸上还是不甚情愿的表情,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是想要打破僵局,一家和睦。 “不过阿年,母亲以过来人的身份再多说一句。” “母亲,您说。” “不是爱得深,就可以在一起,就可以长久。不是嘴上说我信,我爱,我愿意就是百分百真的。恋爱做的是加法,婚姻做的却是减法,尤其对你这个现任总统来说……婚姻从来不是单纯的相爱生活,而是家与国。” “萧阿姨说的话,我会谨记在心。” 宋离离抱着温其琛从楼上下来。 “你能记在心里就好。不要嫌我啰嗦。” “不会,萧阿姨是过来人。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想必在年轻时也遇到过许多难题,舍弃了不少东西。” 宋离离把温其琛送到温良宇跟前。 萧紫烟站在她背后,两道柳眉紧紧蹙起, “我怎么听你这话是话里有话?” “萧阿姨,你听错了。” “母亲,去看看其琛。” 温年忙说道。 萧紫烟多瞥了两眼宋离离,这才凑到温良宇身边,方才脸上的愁容,瞬间就灿烂了起来, “小丫头长得真好……爸,你看看,我就说小丫头长得好?” “这眼睛像小年,这鼻子也像。哈哈!” “这嘴巴也像啊,完全就跟小年小时候一模一样。” 萧紫烟连忙说道。 宋离离和温年站在一块儿,这会儿心下真的是啼笑皆非,她冲温年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小捣蛋要不是真的是从我肚子里掉出来的,听他们这话,我都要怀疑这丫头是不是我亲生的了。” 温年忙搂着她的肩膀,揉了揉,小声道, “离离是宰相肚里能撑船,不会和他们一般计较的。” “别给我戴高帽子,受不起。” 宋离离双手环胸。 温年笑笑,只是看着沙发上几个人围成一团,逗着孩子很是开心,难得一见的其乐融融景象,就连对温家人一直都心存偏见的离离,也觉得恍然如梦似得。 看来,有一个孩子……真的很重要。 她眸子沉下…… 前世,从未有过这样的画面。 如果她没有失去孩子,后面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温年的父母,爷爷,就算不喜欢自己,也会看在孩子的面上,慢慢接纳自己…… 想至此,离离有些怅然若失。 人人都说没有如果,没有所谓的假设,可重活一世,不正是有了别人口中的如果,有了弥补悔恨和遗憾的机会么。 念及这一点,她又感到释怀。 珍惜眼下的一切,比什么都重要。 温家人没有留的太晚便回了温府。 夜间十点左右,宋离离等来了父亲的电话,说宋向巧从手术室转进了ICU。 转进重症监护室,谈不上是个好消息,这说明宋向巧的生命依旧悬于一线。 但也不算是个好坏消息,转进了ICU,就表示现在还活着。 “爸,您在医院待到现在,回家休息。” “副总统人刚离开,现在就只有我在医院,实在走不开。” 宋嘉玉说道。 “缪乐蓉呢?” 宋离离很是不解。 宋嘉玉深吸口气,“不知道,从出事到现在,也没见过她的身影。” “那……家里呢?她回去了么?小佑是不是一个人在家?” “没有,她没有回家,小佑放学回家,家里没人,我还没有和小佑说向巧的情况。” “那小佑现在一个人在家?” 宋离离愣了一下。 “没关系的,他也大了,能照顾好自己,家里也有佣人,晚饭有人给他做。” 宋嘉玉如是说着,可是宋离离这心里却很不是个滋味。 “爸,我找两个人过来替你,你先回家休息,好不好?” “小离,你不用担心爸爸,怎么说,小巧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她做了许多对不起你的事,但……也得到了报应了不是?” “……” “这种时候,她身边肯定是要有人的。你不要担心爸爸。” “我是真的怕您累坏了身体,这样,明天我过来换你,晚上你能睡就睡会儿,啊?” “……” “爸?” 电话对面没了应声,宋离离又狐疑的喊了一声。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宋嘉玉的声音, “好,丫头。” “……” 宋嘉玉的声音带着一点哽咽,宋离离听得很清楚,但没有再说什么,多叮咛了两句,这才挂了电话。 温年洗完澡出来,宋离离看向他, “阿年,能不能找两个人去医院照顾一下我爸?” “爸爸人还在医院么?” 温年都愣了一下。 “宋向巧在手术室里熬了这么久,缪家人一个都没有去医院看过她,副总统刚走,医院又只有父亲一人。爸爸说向巧需要人陪,他不能走,这么大冷天的,我怕他夜里休息不好又冻着。” 温年点了点头,“我这就让人过去。” 宋离离拉着他的手,仰头看他,“谢谢,阿年。” 温年亲了一下她的头顶。 ———— 隔日,宋离离起了早,准备去医院换父亲,却又接到父亲的电话,说卓庭副总统过去了。 她想了一下,也就不打算去医院了。 温年去行政楼处理公事,宋离离先把孩子喂好,温勋上家教课。 九点多,温年电话给她,让她带赤罗王子在总统府转转。 要是没这通电话,宋离离真的是已经把赤罗王子给忘到脑后了。 赶紧换了一身行头,赤罗王子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两人在总统府的早茶餐厅会面。 “夫人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昨天没有休息好?” “毕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太可能。” 宋离离淡淡解释了一下,而后对赤罗王子道, “殿下,我带你去后花园转一转,你看怎么样?” “好啊,上一次悠哉的在你们总统府里赏花,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赤罗和宋离离一同往外走,喃喃说道, “那时候M国还是一派繁荣景象,内战还没有爆发,我也就像所有的王室王子一样,享受着人们的尊敬和王室里的荣华。无知无忧。” “国家兴衰,从历史层面来说,真的就只是顺应时代更迭所产生的。赤罗王子,M国现在需要重振,阿年知道,他既然说了会去商讨这件事,就会尽可能的帮你。” 宋离离和赤罗并排走着,两人都穿着厚大衣。 这个季节,花园里也就只有傲霜斗雪的梅花还绽放着。 “前几天下的大雪都还没有化,过两日就又要下雪了。” 宋离离站在梅花枝前,她轻轻掸掉梅花上的干雪,冲赤罗笑了笑, “M国的气候比G国要来的舒适不少,在你们国家,也会种植梅花么?” “多少都有种一些。” 赤罗看着枝头绽放的那一朵梅花,和此时站在枝头跟前的宋离离相互映照着。 她笑容温雅不失调皮,眼神坚定有光,右眼下方那一点泪痣让她整个人又显得柔和了很多。 赤罗双手背在身后, “每次见到夫人,都是让人大开眼界的姿态。” “这话怎么说?” 宋离离觉得这说法还挺好笑的。 赤罗笑笑, “在陲海见到夫人,您是躲在树上,下来时,双眼锋芒毕露,那强势又戒备的姿态,至今我还印象深刻。” “哈哈哈,赤罗王子直接说我凶煞骇人,我倒也能接受。” 赤罗连忙摆手,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凶煞骇人倒有些贬义了。” “那一晚,空气里都弥漫着硝烟味道,隔着一座山头,枪炮声不断,当时我和阿年在陲海,境况的确凶险,所以……如果当时有对王子不敬的地方,还请王子殿下多担当。” 宋离离微微伏腰,赤罗赶忙抬手制止了她的举动,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离离莞尔一笑,赤罗愣了一下,而后心下了然,知道宋离离也不过是在开玩笑。 “昨日见你,又遇上你妹妹自杀这等事……见你临危不惧,在那样紧急的关头,还敢出言激将,真的是……” 宋离离抿了抿唇, “我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她是继母的女儿。” “哦?” 赤罗愣了一下,对此并不知晓。 “她会做出昨日那样的行径,我也是吓了一跳。”宋离离与赤罗一边沿着后院的羊肠小道继续走着,一边缓缓道,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就像王子殿下,您生于王室,兄弟姐妹众多,想必……麻烦的地方也不少。” 赤罗苦涩的笑笑,手一摊, “M国的内战不就是我的弟弟青罗惹出来的么?” “青罗的尸首还没有找到吗?” 赤罗摇头, “没有,像是整个都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了。” 宋离离看向赤罗, “为什么青罗要发动内战?他为什么那么恨别人?” 465 流传了近千年的传说,能信么 赤罗又只是笑了笑,这笑容看起来真的是有够勉强的,宋离离正想说,如果勉强就不要说了,哪知赤罗倒也坦诚, “青罗小的时候,受过的侮辱和歧视,可能真的是一般人无法忍受的。” 关于青罗的身世,宋离离多少也听温年说了一些。 但青罗小时候究竟遭遇过什么,宋离离真的无从得知。 “他母亲是第一美人,说起来不好听,但的确是父亲用强权要来的,他母亲连选择不要这个孩子的权利都没有。最后含恨而死。” “……国王也不喜欢青罗么?” “国王有那么多喜欢的人,喜欢的东西,又哪里分的出丝毫关心放在青罗身上?” 赤罗视线飘远,神情里也掺杂着些许悔恨, “王室里有那么多的王子公主,谁不是绞尽了脑汁来讨父亲开心?好在将来承袭爵位的时候能得父亲偏爱……” “……” “青罗是私生子,原本就比旁人少了许多的荣耀和尊贵,她母亲生前给他留了一盘录音带,在他五岁那年给了他,他母亲却让他去死,说他是她的耻辱,说她从没有一丝一毫想要生下他的念头。” 赤罗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那盘录音带,不知怎么的就落到了一个公主手里,而后录音带里的内容就被传开了……我也听了。真的很恐怖。” “……” “但是青罗自那以后却像是突然变了性一样,读书很认真,学习很刻苦,其他兄弟姐妹的刁难,他也不放在眼里,而后主动去西林军校学习,说是以后想要当大将军。父亲很开心……可谁知道,他从十六岁起就盘算着怎么毁掉这个国家。” 赤罗耸了一下肩膀, “其实其他兄弟隐约都能感觉到,这个白头发碧蓝眼睛的弟弟,很可怕。聪明的很可怕。” “这么说来……青罗发动这场战争主要还是为了报复了?” “……可以这么说。” “那现在一直找不到青罗的尸首,你们会不会很担心?” “所以我也是想私底下再向夫人您求证一下,当时,您用来复枪射击青罗,真的射中了么?” 宋离离回想着那一晚的情形,正色看着赤罗, “老实说,我可以担保那一枪没有射歪。但是……对方是青罗,如果说真的有没射中的可能,就是赤罗连我开枪的时机都算的分毫不差。” “……” “在我开枪的瞬间,他自己向后倒去,跳入悬崖。” 宋离离摊手,“如果他连这个时机都能掐准,那他可能真的是有后路。” 赤罗的脸色难看了下来。 “不过……我觉得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太低了。” 宋离离对赤罗道。 “但愿。” “赤罗殿下,前面还有一片腊梅园,要不要过去看看?” “好啊。” 赤罗循着宋离离的脚步往前走,她穿着一双雪地靴,一件宽松的大衣,帽子上围着一圈毛领,这穿着打扮并不像总统夫人这个身份要求的那样高贵端庄,反而透着一点时尚自在的感觉。 头发随意的散着,并没有刻意打理造型或者是束起,头上带着个米色的绒线帽。 她步子轻快的走在前面,只看背影,全然就是一个十几岁的纤纤少女。 “哪,就是这一片了。” 回过头,一双杏眼闪着星光似得看向他, “如果王子殿下不嫌弃,过两日你离开的时候,我可以折一些腊梅送给你。” “那我一定不客气的收下。” 赤罗忙道,两人相视一笑。 “夫人今年多大了?” “怎么了么?” “看您长相也就二十出头,但是说话做事,却成熟稳重,心思也很细腻老道。” “如果我告诉你,我今年三十八岁了,你信不信?” 宋离离全然玩笑般的语气,可赤罗却站定住,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这举动让宋离离也跟着愣了一下,她忙伸手在赤罗跟前晃了晃, “赤罗殿下?” “我信,你信不信?” “……” 这一问一答两句话,听着拗口,可气氛却在一刹那间变得有些尴尬。 赤罗面相粗犷,但实属有男子汉气概又耐看的那一型。 此时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定定的看着宋离离,确实让宋离离觉得有点诡。 “哈哈!” 突地,赤罗就笑了,像是为了打破僵局似得笑了起来, “总统夫人,你可真会开玩笑,如果你三十八岁,那你可真是不老童颜了!” 宋离离忙附和着也兀自笑了一下, “赤罗殿下才是那个更会开玩笑的,你说信,害的我还真当自己给别人的感觉那么老似得。” 寒气里掺杂着腊梅清甜香气的园子里,宋离离和赤**起了许多话题。 一路上皆是欢声笑语,声音剔透的惹人羡慕。 一片淡淡的薄薄的雪花落在宋离离的眼睫上,她眉眼轻轻眨动,抬起头,竟见空中已有碎小薄戎似的雪花飞舞, “说是过两日才会下雪,怎么今天就下了?” “天气寒冷,这雪说下就下,老天爷也很是率性。” 赤罗伸出手,看着薄薄的雪花落在手掌上, “这雪下不大,倒是让眼前的腊梅园多添加了一点浪漫。” 宋离离愣了一下,侧身看向赤罗,很是惊讶, “赤罗王子也很懂欣赏风花雪月嘛。” “哈哈哈,你是不是看我一身莽夫气息,长相粗狂野蛮,就以为我欣赏不来温柔细致的东西了?” 宋离离觉得赤罗幽默风趣,说话做事坦荡直接,不由欣赏崇敬,开口道,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她折下一截腊梅,几片怡情的雪花落在上面,点缀着暖黄色的花朵,她递给赤罗, “这一截腊梅,算是我给赤罗王子赔礼道歉了!”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赤罗接过腊梅,耳边是宋离离方才干净温柔的八个字。 他看着冰雪中,微微仰着头,像个少女似的宋离离,杏核似的眼睛,黑白有致,就像她的性格,爱憎分明